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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花瓶淚

2023-10-15 09:27:04 2

小菲失蹤了

  小菲和張茜是一對非常要好的姐妹,她們是省城警官學院大四的學生,一個擅文一個擅武。兩人商量好了,畢業後一起報考本市公安局的公務員,張茜當刑警,小菲做行政。

  可小菲忽然接到了父母的電話,說她遠在歐洲的哥哥已經在德國給小菲找好了工作,讓小菲畢業後去德國。這樣,兩個好朋友不得不分開了。

  小菲在出國前一天,讓張茜陪她去郊區的大唐鎮買幾件女士唐裝。小菲的哥哥去年娶了個德國姑娘,洋嫂子喜歡中國的唐裝,小菲決定買幾件作為見面禮。

  剛在大唐鎮下車,張茜和小菲就看見車站門口圍滿了人,兩人好奇地擠到人堆裡一看,原來是賣藝的。只見人堆裡擺放著一個一米來高的大花瓶,瓶口處是一個女孩的腦袋,她的身子都裝在花瓶裡。女孩有氣無力地望著圍觀的人群,似乎眨一下眼睛都很吃力。這時,站在花瓶旁邊的男子發話了,「各位父老鄉親,花瓶裡的女娃是我閨女,村裡人都叫她『花瓶姑娘』,她之所以長成這樣,都怪我和孩子她媽,我們是近親結婚,結果就生下了這個怪胎。這些年,我帶著可憐的閨女一邊流浪一邊展覽,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向大家警示,千萬不能一時糊塗近親結婚啊,這樣會害了後代的!」男子說完,掩面而泣。

  看著可憐的「花瓶姑娘」,人們紛紛解囊,張茜和小菲也一人丟下了10元錢。

  在唐裝一條街,小菲在一家女裝專賣店一口氣選了三套唐裝,然後就到試衣間試衣服去了。張茜對小菲說:「我先到街上遛遛,10分鐘後回來。」

  這條千餘米的唐裝街,人流如織,熱鬧非凡,張茜沒想到一個來回竟走了半個小時。當她趕回女裝店時,發現小菲沒在店裡等她。張茜問老闆娘,「我朋友是不是走了?」老闆娘先是滿臉疑惑,接著嘆道:「你這個朋友真挑剔,三套衣服試了30分鐘還不出來!」

  張茜也感到納悶:小菲是個很乾脆的人,買東西從不拖拖拉拉的。她走到小菲的那個試衣間,想敲門讓小菲快點,誰知才輕輕碰了一下,門就開了。試衣間裡沒人,三套唐裝也完好無損地放在椅子上。

  張茜問老闆:「我朋友是什麼時候走的?她沒跟你說嗎?」

  老闆聽說小菲走了,趕緊跑了過來,當她看見丟在椅子上的唐裝時,就有些生氣了,說:「你這個朋友太不地道了,試了老半天不買不說,走也不打聲招呼,害得其他顧客也試不了衣服!」張茜不好意思地賠笑著,連連道歉。

  登上返城的汽車後,張茜數次撥打小菲的手機,可一直關機。難道她有什麼急事?

  回到警院,張茜才知道小菲並沒有回學校。張茜想,小菲明天就要飛往德國了,會不會回家了呢?這麼一想,不禁傷感了起來。

  一個禮拜後,張茜正式到市公安局報到,她的身份是「一級預備刑警」,只要三個月實習結束,她就可以轉正了。張茜真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菲,同時她也想知道小菲在德國的情況如何。可是,張茜就是聯繫不上小菲,一連給她發了十多封電子郵件,小菲都沒有回覆。

  這天早上,張茜剛上班,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她接起來一聽,是母校導師打來的,讓她回學校一趟,說有急事。張茜匆匆趕回母校,在導師的辦公室裡,她見到了小菲的父母。

  小菲的父母顯得十分憔悴,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他們見到張茜,立馬迎了過來,攥著張茜的手,急切地問:「你是小菲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小菲去哪兒了嗎?」

  張茜聽罷一怔,「小菲不是去德國了嗎?我還想通過您們打聽她的聯繫方式呢。」

  小菲的父親嘆道:「沒有啊,小菲一直沒有回家,機票還在我兜裡裝著呢!她哥哥在德國等不急了,三天兩頭打電話回來催,可我們又不知道小菲去了哪裡,她手機也一直打不通,就只好跑到學校來看看!」

  說到這裡,小菲的母親哭了,「這孩子一直很老實,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張茜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她將那天陪小菲在大唐鎮買唐裝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導師當即斷定,那家女裝店有問題。

  翌日,張茜就裝成顧客的樣子再次來到那家女裝店。老闆熱情如故,顯然已經不認識張茜了,她熱情地招待張茜選衣服。張茜手裡挑著唐裝,眼睛的餘光卻仔細掃描著服裝店的每一個角落,卻並未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老闆看起來也是個正經的生意人。

  張茜挑了個唐裝的小飾品就出了這家店,她在店外的一個角落蹲點了一個多小時,店裡還是平靜如水,顧客進進出出,老闆迎來送往。之後一連幾天,張茜都在附近蹲點觀察,還是一無所獲。

  見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張茜就決定到唐裝街的另一頭通過別的店調查這家店。另一頭也有一家這樣的女裝店,兩家競爭很激烈,聽說老闆之間還不和。張茜來到那家店後,故意向店老闆誹謗他的競爭對手如何如何。沒想到店老闆聽了大為驚詫,說:「那家店不錯啊,老闆正直熱情,不計小利。雖然我們是對手,但我打心眼裡佩服她,這樣的女老闆少見呀!」感嘆完了,店老闆又話鋒一轉,「不過她也怪可憐的,可能別人見她是個女的,好欺負,有好幾回,顧客在她店裡試衣服,結果連人帶衣服就不見了,她因為這事都損失了大幾千了!也有些顧客,衣服試了不買,丟在試衣間裡也不拿出來,人就偷偷溜了!」

  聽了這話,張茜立馬想起,小菲也是試了衣服未買,衣服丟在試衣間裡,人就消失了。難道小菲像唐僧一樣,被妖怪悄無聲息地擄走了?

  張茜決定進試衣間看看,她重新回到那家店裡,挑了件衣服就鑽進了小菲當時進的那個試衣間。張茜在裡面細察每一個角落,突然她眼睛一亮,發現一隻凳子腿後面的牆旮旯裡有一個小孔。張茜大驚,難道老闆在這裡暗藏攝像頭,搞非法偷拍?

  張茜俯下身一看,懸著的心當即落了下來,原來只是一個普通小孔,裡面沒有任何玄機。她用手摳了摳這個孔,結果意外地發現小孔裡面竟是空的,她又敲敲木牆面,感覺裡面都是空的。

  張茜心裡一顫,看來這裡真是一家黑店。她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迅速離開了小店。

  翌日清晨,一幫警察突然包圍了這家女裝店,嚇得女老闆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幫警察在她店裡搜查。警察進到那個試衣間,鋸開那塊可疑的牆板,裡面的秘密驚現出來:這塊牆板被人進行了改造,在反面安裝了插銷,可以很方便地開合,而牆裡面的空間足夠容納兩個人,一直連著屋外的下水道。

  女老闆驚呆了,說自己在這裡開店好幾年,還不知道試衣間裡的秘密。女老闆馬上被警察帶走了。可她一口咬定那個通道跟自己無關。

  下午,幾名警察通過試衣間潛入下水道,發現這是唐裝街的老下水道。兩年前唐裝街改造,這條下水道就被廢棄了,如今早已乾涸。順著下水道向深處走去,他們竟然揀到了兩件女士唐裝,接著又發現了一支像佛香一樣的東西,這條下水道也一直通到大唐鎮的郊區。警察們出來後,將揀到的唐裝丟在女老闆的面前,女老闆頓時目瞪口呆:天哪,這不就是店裡半年前丟失的衣服嗎?

  很快,佛香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它並不是佛香,而是迷魂香。案情終於有了眉目:犯罪分子通過下水道,藏在試衣間的後面,把迷魂香從那個小孔伸進來,將試衣服的女顧客迷倒,然後打開牆板,偷偷將人擄走,之後再輕輕打開試衣間的門,造成顧客不辭而別的假象。

  可是,案情在有所突破之後,也斷了線索——女老闆到底和這起案子有沒有關係,誰也說不清,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她被暫時留在了派出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菲現在兇多吉少!

  有驚無險

  得知小菲出事了,小菲的父母雙雙暈了過去。此時的張茜已經作出了最壞的打算:不管對方是劫財劫色,還是人販子,她都要找到小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現在,張茜天天往返於大唐鎮派出所和母校之間,學校好幾個導師都是刑偵專家,希望在他們的幫助下,案子能儘快大白於天下。

  幾天後,張茜到大唐鎮的一個鄰鄉去辦事,在街上她又碰到了「花瓶姑娘」的展覽。張茜再次擠過去看,發現不是在大唐鎮碰到的那對父女了,都換了人。不過他們的解說倒是一樣的,也是近親結婚惹的禍。這姑娘大概和自己的年齡相仿,如果不是生長畸形,多半會是個美女,真是造孽啊!

  張茜走上前,俯身在花瓶腳下的瓷盆裡丟下了10元錢。當她抬起頭時,正好和「花瓶姑娘」四目相對。張茜看見「花瓶姑娘」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嘴巴一張一合蠕動著,像是要說什麼話,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這時,「花瓶姑娘」的父親走了過來,解釋說:「這丫頭是個啞巴,她向你眨眼睛,是在向你致謝呢!」

  張茜微微一笑,撫摸著「花瓶姑娘」的頭,說了聲不用謝。她正要轉身離開,卻看見「花瓶姑娘」的眼角裡流出了淚,同時眼睛也眨得更快了。張茜微笑著鼓勵道:「不要哭,好好生活,過好你的每一天,因為你身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

  張茜離開了,心裡卻留下了「花瓶姑娘」那雙可憐的淚眼。

  第二天,張茜從大唐鎮回到市區,路過步行街時,突然從街邊竄出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拽著張茜的衣角咿咿呀呀叫個不停。她開始以為是個討錢的小乞丐,定睛一看,這孩子穿著工整,並非乞丐,不過他是個小啞巴。

  小啞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張茜,只見上面寫著「金都雅苑12棟2單元3001室」。張茜明白了,撫摸著小啞巴的頭,笑道:「你是想要阿姨送你回家,對嗎?」

  小啞巴甜甜一笑,點點頭。

  「金都雅苑」是市裡有名的富人住宅區,由18棟30層的居民樓組成,很好找。幾十分鐘後,張茜領著小啞巴到了3001室的門外,屋裡很安靜,不知道小啞巴的父母在不在家。於是張茜伸手去按門鈴,可就在她觸到門鈴的那一瞬間,一股電流直扎她的手指而來,並迅速流遍全身。張茜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茜才慢慢甦醒過來,確切地說,她是被餓醒的。張茜睜開疲眼,見自己躺在一個空曠的屋子裡,裡面除了四面牆壁就是一股濃濃的藥水味,這藥水味好像在哪裡聞到過,可張茜就是想不起來了。這時張茜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她摸出手機一看,天哪,自己竟然昏迷了兩天。更讓她大驚失色的是,她掏手機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人動過,現在正胡亂地套在身上。再看地上,還留有一截綁人用的麻繩。

  張茜大感不妙,在自己暈倒的這兩天裡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她連忙檢查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發現被侵犯的痕跡,她這才稍微舒了口氣。張茜站起來去開門,更讓她目瞪口呆的是,這裡竟然就是3001室。

  她想起來了,門鈴上有陷阱,被接通了電,只要一按門鈴就會被電流擊倒。那個小啞巴也是陷阱,是騙人的引子。想到這些,張茜渾身直冒冷汗,可隨即她又大惑不解:自己身上的錢財分文不少,也未受侵犯,看來對方既不為財也不為色,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張茜迅速下樓找到「金都雅苑」的開發商,她亮明自己的身份,說要調查一下3001室的業主。開發商告訴她,3001和對門的3002是兩套預留的空房,準備在年底獎給兩位優秀員工,反正時間還長,他們就先將3001租給了一家小公司辦公,租期還有半年才結束呢!

  張茜說:「現在3001已經人去樓空,估計就是在這兩天搬的家。」

  開發商聞言大驚,一伙人趕到3001室一看,裡面果然已經搬得乾乾淨淨。開發商趕緊掏出手機撥打租房方的電話,結果卻是空號。開發商奇怪了,「他們怎麼突然就走了呢?那剩下的半年房租費他們不是白給了嗎?一萬多塊錢呢!」

  張茜嚴肅地說:「租房方根本就不是正經的公司,他們在裡面搞非法勾當,可能料到即將出事,所以突然搬走了。在這事沒查明以前,你們不要讓任何人進入3001室,要保護好現場。」

  張茜離開後,回到母校將這兩天的驚險遭遇跟她的導師說了。導師先是一驚,沒想到自己培養出來的優秀警官也會遭人暗算。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張茜為什麼會有驚無險,一定是那幫惡人看見了張茜身上的警官證,所以才沒敢傷害張茜,並火速搬家逃離。

  我是小菲

  小菲的案子還沒個頭緒,現在自己又差點攤上麻煩,真是禍不單行。更讓張茜心煩的是,這兩個案子都沒了線索,幾乎無從下手了。

  張茜決定把自己的遭遇暫時放下,先去大唐鎮派出所看看那邊的情況,希望能從女老闆的店裡再擠出點線索。當張茜走在鎮街上的時候,她又看到了「花瓶姑娘」。最近碰到了好幾個「花瓶姑娘」,張茜既驚奇又傷心。她走過去瞅了瞅,發現竟是在大唐鎮鄰鄉碰到的那個。張茜看見「花瓶姑娘」似乎很疲憊,雙眼耷拉,仿佛睡著了的樣子。

  張茜輕輕丟下10塊錢,撫摸了一下「花瓶姑娘」的頭。就是這輕輕一撫,「花瓶姑娘」突然驚醒了,一下子激動起來,嘴巴一張一合,但卻發不出來一點聲音。很快,「花瓶姑娘」譁啦啦流下了眼淚,眼睛向張茜使勁眨著。這眼神、這淚水,真讓張茜觸目驚心,但她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感覺。

  張茜不明白,這「花瓶姑娘」見到她為何如此激動,難道僅僅是給了她幾次錢嗎?張茜將頭貼近「花瓶姑娘」的嘴邊,想聽聽花瓶姑娘究竟在說什麼,遺憾的是,她還是什麼也沒聽到。

  就在張茜準備收身離開時,她突然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藥水味。她仔細嗅了嗅,發現藥水味就來自花瓶裡。更讓她皺眉的是,這藥水味好像在哪裡聞到過。張茜細細回顧,頓時大驚:這藥水味和3001室的藥水味一樣!

  職業的敏感性迫使張茜迅速站起來,她掏出警官證,走到「花瓶姑娘」的父親跟前,說要把「花瓶姑娘」帶回公安局,檢查一下瓶子裡的藥水。「花瓶姑娘」的父親頓時嚇白了臉,丟下錢,撥開人群撒腿就跑了。這一奇異舉動把張茜搞糊塗了:自己又不是執法城管,又沒說收他的攤子,他怎麼連錢和女兒都不要了?

  待人跑得沒影了,張茜才突然驚醒:天哪,剛才犯了大錯!她現在才反應過來,這「花瓶姑娘」還是那個「花瓶姑娘」,但「父親」卻不再是那個「父親」,換了另一個人!這裡面一定有鬼!

  張茜決定先把「花瓶姑娘」帶回母校,先從花瓶裡的藥水查起。她抱起「花瓶姑娘」準備走,只見「花瓶姑娘」又流淚了,不過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接著「花瓶姑娘」就安逸地閉上了眼睛,看來她是真的很累了。當她們走進校園大門的時候,「花瓶姑娘」又一次激動起來,嘴巴一張一合,恨不得大喊幾聲。

  張茜將「花瓶姑娘」放在辦公桌上後,就要起身去找導師,結果卻被「花瓶姑娘」咬住了的她的衣袖,不放她走。張茜一怔,忙問:「你有什麼事嗎?」

  「花瓶姑娘」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是有事。接著她的眼睛在屋裡掃了一圈,然後就停在了右邊的書架上。張茜明白了,她是想要什麼書。

  張茜走到書架旁,一本本地指給「花瓶姑娘」看,再一本本地問她,是不是要這本,「花瓶姑娘」都連眨兩下眼睛,表示不是。可偌大一個書架,藏書千餘本,真要一本本試下來,恐怕得一天時間。

  這時,「花瓶姑娘」的眼睛出現了變化,她先是將眼珠子使勁瞟向右邊,然後又使勁向下瞟。張茜一步跨到書架右邊,拿起右下邊的那本字典,問:「你是要它嗎?」

  「花瓶姑娘」笑了,她的額頭上早已細汗涔涔。張茜頓悟:「花瓶姑娘」是要通過字典跟自己說話呢?

  張茜找來一個比花瓶略高的椅子,將字典放在椅子上,「花瓶姑娘」剛好可以用嘴唇翻到字典,椅子上還放了幾隻鉛筆。

張茜說:「你想對我說什麼,就用嘴巴翻字典,然後含著鉛筆在你要說的那個字下做個記號,我就知道了。我現在要去找我的導師,一刻鐘後再過來!」

  看見「花瓶姑娘」眨了一下眼睛,張茜這才放心地離開辦公室。

  一會兒過後,張茜和導師來了。看見這兩人,「花瓶姑娘」一下子又激動地流淚了。

  張茜拿起那本字典,只見上面已經被折起了4頁紙,按順序翻開依次是4個字:菲、是、我、小!

  這4個字按邏輯排列就成了——我是小菲!張茜頓感天旋地轉,她顫抖著聲音問:「你、你、你是小菲?」

  「花瓶姑娘」狠勁眨了下眼睛,接著就淚水如注了。張茜一把抱過小菲的頭嚎啕大哭起來,站在一旁的導師傻了眼。

  真是太突然了,小菲這樣出現在張茜和導師面前,讓兩人都猝不及防。張茜早已語無倫次,哭得一塌糊塗:「都是我不好,小菲,我對不起你!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的眼神很熟悉,可我沒想到就是你呀!小菲,你受苦了,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待大家都鎮定下來,導師才叫人搬來一臺電腦,讓小菲含著木棍,在鍵盤上將自己的經歷慢慢敲出來。隨著一個個漢字出現在顯示屏上,小菲的經歷漸漸清晰了:那天,小菲在試衣間裡試衣服,突然被一股迷煙燻倒。昏迷中她被帶到了一間神秘的屋子,整個屋子看起來就像手術室。憑感覺,她覺得這個屋子蠻高,少說也有幾十層。之後一個白大褂走過來給小菲打了一針,小菲又一次失去了知覺。當她再次醒過,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全都沒有了,已經被肢解乾淨,只留下內臟用藥水泡在大花瓶裡,瓶口露著腦袋,這就是「花瓶姑娘」的雛形,也就是那些所謂的因近親結婚生下的畸形兒。為了封「花瓶姑娘」的嘴,她們的舌頭也被割了,最後只剩下眼睛和嘴巴能動。小菲當時就嚇暈了過去,等她醒來後,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後來她兩次見到張茜,就想通過眨眼睛和流淚來告訴張茜什麼,可惜張茜都沒有明白過來。

  張茜和導師看了這些,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小菲竟受了這麼大的磨難。

  張茜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她怪自己沒早認出來是小菲。張茜哭著說:「我當時也覺得你的眼神似曾相識,可你的相貌怎麼一點也不像啊?」

  小菲又慢慢敲出了幾行文字:我舌頭被割後,面部出現痙攣,五官就變形了,所以你認不出來!茜茜,像我這樣的女孩還有好幾個,她們還沒來得及動「手術」,那間屋子就出現意外搬家了,所以你一定要救她們!我們的內臟在花瓶裡靠一種特製藥水保持活力,同時每天還要注射葡萄糖和維生素來維持生命,但我們的生命一般都很短暫,頑強的可以活一個月,但有些女孩「手術」還沒做完就死了。

  他們那幫人就是魔鬼,他們將「花瓶姑娘」出租或賣給別人,通過展覽來套取不義之財。茜茜,你要多到鄉下跑跑,他們一般都在一些小鄉鎮展覽,因為小地方沒文化的人多,加之他們又披上了「宣傳教育」的外衣,所以沒人懷疑過他們。你要抓緊時間啊,不然那幾個姐妹就要慘遭橫禍了!

  敲到這裡,小菲停住了,讓淚水狠勁流了一會兒,接著她一咬牙,又繼續敲鍵盤:經歷了這些,我已經不在乎死亡了,茜茜你千萬不要難過!最後我有兩個遺願,一是你一定要將那幫魔鬼繩之以法,二是將我的器官捐給醫院……茜茜,我現在好累,送我去醫院好嗎,我想安樂死……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兩天後,小菲在醫院裡安靜地離去了。

  小菲的犧牲換來了至關重要的線索,張茜知道那個3001室就是那幫惡人進行「手術」的地方,他們一般通過兩種方式擄人,一是小菲經歷的那種,二就是張茜經歷的那種。他們選擇富人區作為「基地」,就是為了避嫌,因為這裡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人會懷疑裡面暗藏危機。

  現在張茜唯一能做的,就是調查哪裡有「花瓶姑娘」的展覽,然後通過展覽者找到幕後黑手。張茜知道,要將一個人肢解成「花瓶姑娘」並存活,刀功必須出神入化,能擁有這種「高超人才」的犯罪團夥,一定是個組織嚴密、實力不可小覷的陣營。

  張茜不敢延誤時間,她通知了周邊所有鄉鎮的派出所,讓他們協助調查「花瓶姑娘」。可讓她失望的是,一個星期過去了,「花瓶姑娘」再也沒有出現過。

  無奈之下,導師給張茜獻了一計,讓她「下耳釣魚」。張茜當即跑到蠟像館,買了個活靈活現的女人頭像,做了個假「花瓶姑娘」,然後開始在市區的各鬧市中心展覽,引得好多人駐足觀看。

  很快,「花瓶姑娘」的消息在省城傳遍了,還上了電視新聞。

  這天晚上,張茜正走在路上,突然竄出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呼啦圍住張茜,當頭就抽了她一個耳光,罵道:「臭婊子,你找死啊!老大不是早吩咐過了,不許在城區展覽,你竟然還讓它上了電視?現在風頭正緊,你卻往槍口上硬碰!」

  張茜一聽,立馬明白了他們的來頭,她故意裝成戰戰兢兢的樣子,小聲說:「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有這個規矩。以前都是我老公出來弄的,最近他病了,我是暫時替他,他也沒跟我提過這些規矩,實在抱歉!我也只是想多賺些錢呀!」

  那混混臉一沉,說:「現在上面出了點意外,老大有了新規定,所有『花瓶姑娘』都要暫時收回,等風頭過了再租給你們!明天中午12點,你到老地方來交貨!」說完,他們就牛氣烘烘地走了。

  張茜心裡一沉,「老地方?老地方在哪?」她知道現在不能放過這幫人,不然就會又斷掉線索。張茜腳一抬,偷偷跟在了他們後面,想刺探一下他們藏身的老巢。

  當跟蹤到一個小巷子時,突然「當」的一聲,張茜後腦勺中了一棒,立馬就暈了過去。

  等張茜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椅子上,她環視一圈,發現正身處一輛被改裝過的大客車裡,周圍還站了十多個虎背熊腰的打手,個個都明目張胆地掛著槍。客車尾部還捆著另外四個女孩,她們都被堵了嘴。

  張茜明白了,這就是她要找的老巢。

  這時,在三個保鏢的簇擁下,走過來一個叼著雪茄的人,看樣子他就是老大了。

  老大乜斜著眼盯著張茜,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說:「美女警官,你真厲害呀,我正四處找你呢,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身份,那次在3001室,你早就變成『花瓶姑娘』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做點小生意,不想招惹你們這些條子,當時就沒動你,我們還委屈自己搬了家。嘿,沒想到你不知趣,還在大唐鎮帶走我的『花瓶姑娘』說要拿回去檢查,你怎麼就死纏著我們不放呢!」

  「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告訴你,我做事還從沒失敗過,這次栽在你手裡,我很生氣,所以我要活捉你,讓你這個一級警官跟著我,親眼目睹我作惡而束手無策,這樣才痛快!哈哈……」

  張茜啐了他一口說:「你現在雖然綁了我,但你也掉進了我設的陷阱,我故意在鬧市區展覽,就是為了激怒你們,逼你們現身,所以現在,你們也被我們的人盯上了!」

  老大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好好看看,我們現在已經出了省界了,你們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你不是要調查我們的總部嗎,我過幾天就帶你去,總部在緬甸呢。順便向你透露一下,我是個在緬甸生活了20多年的華人,以前從事販毒,後來各地的打擊力度加強了,我就換行搞起了別人意想不到的『花瓶姑娘』。現在我先讓你好好活幾天,等到了緬甸,我也讓你嘗嘗『花瓶姑娘』的滋味。」

  張茜頓感不妙,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現在只能靠自己的智慧來進行自救了。

  張茜也不知道車到底開了幾天,因為車窗都用黑色的窗簾擋著,車內24小時亮著燈。

這時,一個穿白大褂的老頭從駕駛室那頭走了過來。在車裡綁了幾天,張茜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神秘老頭,這老頭看起來不是中國人,張茜估計他就是主刀的。那四個女孩見到這個老頭,頓時哆嗦成了一團,眼睛裡充滿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

  老頭在張茜身旁蹲下,掏出一把寒光四射的手術刀,一邊獰笑一邊在張茜臉龐上刮著,接著他用蹩腳的漢語說:「你好,美女警官,上次在3001室,你的衣服就是被我一件件剝去的!不錯,身材很不錯,可惜我對女人不感興趣,只喜歡玩刀。我記得在你們中國古代的酷刑中,有一種叫『凌遲』的,就是用刀慢慢剔割犯人的肢體,然後再切斷犯人的咽喉。呵呵,這聽起來還比較刺激,可相比我而言就遜色多了。」

  張茜知道這是一個變態的傢伙,偏著頭根本不理他。老頭掰過張茜的腦袋,嘻笑道:「來我們這裡的,都有個規矩,那就是先來的先動手術,後來的後動手術,但後來的必須要親眼目睹我一刀刀肢解比她先來的那個人。你看,那邊有四個女孩,你說說,你想看哪個我就先解剖哪個。雖然現在車有點搖晃,但絲毫不會影響我的技術,我在緬甸可是當過35年的主刀解剖師呀!」

  老頭說完,拿著刀向那四個女孩走去,四個女孩都快嚇癱了,戰慄著身子慢慢向車尾挪動,地上溼了好大一片。張茜一個翻滾,擋在了老頭和四個女孩之間。

  老頭一愣,接著哈哈狂笑起來,「不愧是個警察,有勇氣!不過現在我還捨不得動你們,等到了緬甸,你們一個都跑不了!」說完,老頭又鑽進了駕駛室。

  張茜挪過去,和四個女孩坐在了一起,清晰地聽著她們那充滿恐懼的喘息聲,張茜知道她們被嚇壞了。張茜告訴她們,自己是個刑警,一定會救她們出去的。張茜一直說了好幾十分鐘,四個女孩才漸漸恢復了平靜。

  沒過多久,「吱」的一聲,車突然停了。走過來幾個打手,給張茜她們蒙上了黑色面罩,接著她們就被帶下了車。七拐八彎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她們被推進了一個屋子裡。

  不大一會兒,屋外就傳來了乒桌球乓的喝酒聲,等屋外那幫人吃罷了,才有人進來解開她們的黑面罩,並取出了堵在四個女孩口中的布團。張茜透過窗戶往外看了看,只見青山蔽日,綠蔭蔥蔥,仿佛進入了無人的深山老林。

  這時,老大帶著幾個打手走了進來,他們手裡還帶著食物。老大示意打手把食物擱在幾個女孩的腳下,然後對張茜說:「你現在一定很想知道這是在哪裡,對吧?告訴你,這裡是雲南的中緬邊境,環境很優美啊,是片方圓幾百裡的原始森林,也是毒販子的必經之地。聽著,你們要好好吃飯,一路上也要好好欣賞這大好河山,因為再過幾天,等我們向前翻越百十來裡,就進入緬甸了,到那時你們可就吃不上這麼好的山珍野味了,我們為你們準備專門的葡萄糖和維生素!」說完,這幫人狂笑著走出了屋子。

  張茜心裡很清楚,現在不管是受皮肉之苦還是精神摧殘,她都必須忍著,只有這樣才能保持體力來尋機自救。張茜毫不猶豫地將頭趴在碗裡狼吞虎咽起來,她吃了幾口,卻發現另外四個女孩竟然一動不動,她這才知道這四個女孩被長麻繩背靠背綁在了一起,根本彎不下腰。

  張茜思索一番,用嘴叼起一隻碗,送到四個女孩的嘴邊讓她們一點點地吃。看著張茜的舉動,四個女孩一下子感動了,她們發誓一定要振作起來,勇敢地面對現實,活著逃出魔掌。

  就這樣,張茜一碗碗地餵她們,四個女孩一共吃了近兩個小時才吃飽,張茜這才重新趴回地上自己吃起來。吃著吃著,張茜忍不住流下了淚,因為剛才自己叼碗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小菲嘴翻字典和含木棍敲鍵盤的情景。

  這天一大早,張茜剛睜開眼睛,就見門口的兩個打手正罵罵咧咧,菸頭丟了一地。張茜仔細一聽,原來是緬甸那邊接頭的人出了點意外,沒法讓這邊的人安全偷渡過去,所以緬甸那邊讓這邊的隊伍再在深山老林裡多呆幾天,等候消息。

  張茜在心裡笑了,她清楚,只要還在中國境內,她們獲救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被帶到緬甸,就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張茜向門口兩個打手訕笑道:「我勸你們還是跟我回去自首吧,你們是跑不了的。」

  其中一個打手一聽就惱了,他正嫌氣沒處撒,見張茜這樣說,兩步就跨了過來,啪地將菸頭砸在張茜身上,抽手就摑了張茜兩嘴巴,張茜的嘴角頓時冒出血來。

  張茜見自己的衣服被打手扔下的菸頭燒了個黑洞,還冒著煙呢!她眼睛一亮,心裡有了個注意。她突然趴在地上翻滾起來,邊打滾邊痛苦地呻吟:「媽呀,痛死我了,我的胃病又犯了!」

  滾著滾著就滾到了門邊,兩個打手見張茜在地上像驢打滾一樣,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像是在看猴把戲。張茜滾到門邊就不滾了,靠在旮旯裡小聲呻吟。同時,她將背後反捆著的手慢慢向牆角一隻燃著的菸頭靠去。她想用菸頭燒斷手腕上的麻繩。

  可是後面沒長眼睛,手被反綁著也不靈活,只能憑感覺一點點地接近。不幸的是,第一次菸頭就燒到了張茜的手上,疼得張茜呲牙咧嘴。她咬緊牙關,一次次地調整位置,結果三次都燒在了手上。等第四次碰上去,菸頭已經熄滅了。

  於是一連幾天,張茜的「胃病」都會不失時機地發幾回。她每天就靠這種方法用菸頭一點點地燒,一直燒了近百根菸頭,捆雙手的麻繩才被燒斷。而這時,張茜的手早已是千瘡百孔,有的地方還被重複燒傷了好幾次。四個女孩看著張茜疼得額頭上細汗涔涔,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還以為真是胃病犯了,其實她們哪裡知道,這都是被菸頭燒的疼啊。

  弄開麻繩後,張茜並沒有掙脫,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又把雙手像原來的樣子綁了起來,手指只要輕輕一勾,繩子就可以輕易解開。還好,沒人發現她的異常舉動。

  三天後,通過幾個打手的議論,張茜得知中緬邊境的阻隔已經完全剷平,隊伍即將出發。這幫犯罪分子高興了,到了晚上,他們一個個得意忘形,喝得酩酊大醉,鬧到凌晨才稀裡糊塗地睡去。隨即,響起了和稀泥一般的呼嚕聲。

  張茜和四個女孩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張茜突然捂著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四個女孩被驚醒,她們知道張茜的胃病又犯了,一個個手足無措。

  張茜越嚎越激烈,還碰倒了凳子和桌子,屋裡被搞得噼裡啪啦響。就這樣鬼哭狼嚎般吵了十多分鐘,張茜見外面沒什麼動靜,立馬停止了嚎叫。張茜在心裡已經有了八九分把握:要是在平時像今天這樣吵鬧,一定會搞得那幫人睡不著覺,他們會毫不客氣地衝進來抽張茜嘴巴。但是今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說明他們真的是喝成了一攤爛泥。

  張茜迅速掙開雙手,然後跑過去解四個女孩身上的繩子。她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張茜怎麼突然就自己鬆綁了。張茜來不及解釋,急切地說:「趁他們醉酒未醒,你們四個快逃,這山林裡應該散落著一些居民,只要找到他們,你們就有救了,出山後你們立即報警。」張茜一邊說一邊掏出自己的警官證交給她們,「帶上它,最好能聯繫上當地的部隊,讓他們支援!」

  張茜把四個女孩推到門口,自己卻止步了。這四個女孩驚奇地望著張茜:「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張茜微微一笑,「我是個警察,如果我的目標僅僅是營救你們,那我就太不稱職了,我要徹底端掉他們的老巢,以免他們日後繼續禍害社會!」接著張茜又鼓勵道,「你們一定要走出這片山林,哪怕再困難,但也要記住,千萬不能放棄!你們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四個女孩咬咬牙,流著淚向後山逃去,漸漸消失在朦朦朧朧的山林之中。

  翌日,快到中午時,那幫人才一個個醒來。他們發現四個女孩不見了蹤影,同時又看見張茜正從容地坐在椅子上,一下子明白了怎麼回事。於是衝過來兩個打手,對著張茜就是拳打腳踢。張茜並不躲避,嘴巴鼻子被打出了血也依然微笑著。這種笑,使得那兩個打手心裡直發毛。

老大看了看張茜,心裡頓時一怔:那四個女孩被她放跑了,她自己卻不走,還敢留在這裡,裡面一定有什麼陰謀!

  老大當即下令,隊伍立刻動身,向中緬邊境進發,儘快離開這裡,免得暴露蹤跡。

  路上,那幫人沒有再捆綁張茜,因為他們知道:張茜既然主動留了下來,就一定還有她的目的,所以她是不會逃跑的!

  這真是一個窮山惡水的山林,各種灌木和荊棘交錯生長,瘴氣刺鼻,時不時還傳來毒蛇那種呲呲的聲音。就這樣,他們足足走了半天才翻過兩個山頭。

  隊伍停下來休息時,老大朝張茜笑道:「美女警官,你放那四個女孩走,實際上是害她們!我知道你是讓她們報警去了,你好留在我們這裡和救援的隊伍接洽,但你瞧瞧這茫茫山野,就憑那四個弱女子,她們能走出去嗎?說不定三天就被餓死了,也有可能她們已經葬身獸腹!雖說跟著我最終也是個死,但至少還能多活幾十天吧!」

  張茜瞪了老大一眼,沒有回話。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裡祈禱,保佑那四個女孩安全出山!哪怕她們出山報警後,警察無法追趕這支潛逃的犯罪團夥,但至少她們四個活了下來,也算對得起死去的小菲了!

  邪不勝正

  隊伍磕磕碰碰行進了兩天,人已經累得實在走不動了,於是老大下令找個村莊休整休整。等大家爬上山頭時,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對面山坡上飄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白色布簾,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在那一片片白色之中還摻雜著若隱若現的青灰色。

  老大拿起望遠鏡看了看,隨即就得意地笑了:「太好了,兄弟們,對面山坡上有個不小的村莊,看樣子他們應該是白族的。我們過去休整兩天,先養好精蓄好銳,再出發。」

  幾個小時後,隊伍開始進村了,原來那些白色布簾都是村民們晾曬的衣物,還怪好看的。這個村子也是一座正待開發的風光村,雖然很漂亮,但鮮有遊客。隊伍在村旅店裡住了下來,為了避免被村民懷疑,他們把張茜完全放開了,只是派人在暗中監視。事先,老大就給張茜敲過警鐘:少說話,不可耍花招,否則這些無辜的村民就要遭殃了!張茜表面上可以在村裡自由走動,但每走一步卻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幫惡人一不小心在村裡做出極端行為。

  爬了幾天山,張茜實在是太累了,晚上她睡得很死,真的好久沒睡過這麼香的覺了。這時,張茜還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吵醒。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爬起來開門一看,天已大亮,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敲門的是兩個打手,他們抬著一個很大的纖維包,後面還站著那個滿臉奸笑的「白大褂」老頭。他們把包抬進屋後,「白大褂」老頭鎖好門,獰笑道:「美女警官,這包裡可都是我的工作服呀,每一件都很有紀念意義。這兩天太陽不錯,所以你把它們整理一下,拿到山坡上去曬曬,髒了的黴了的,重新洗洗。記住,一定要細心,不能損壞一件,否則後果自負!」

  張茜這才知道這包裡都是白大褂,可一個人怎麼要穿這麼多白大褂呢?張茜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時,「白大褂」又說話了,「我向你透露個秘密吧!每製造一個『花瓶姑娘』,我就要換一件工作服,所有換下來的工作服都在這包裡,具體有多少,我也記不清了!還記得上次我在車上穿的那件工作服嗎?那就是為你們其中一個準備的,可是你放跑了那四個姑娘,所以現在它就非你莫屬了!哈哈……」

  張茜的心緊了緊,待他們離開後,她才慢慢解開纖維包,將白大褂倒了出來,數了數,天哪,竟然有135件!看著這一件件潔白的白大褂,張茜卻看到了血流成河,肢體滿地,還有135個極度慘痛、恐懼和無助的表情。

  張茜將白大褂拖到屋子外面的平坡上,這裡是村子的一個集中晾曬區,非常寬闊,還用竹杆搭起了一個大大的網狀晾曬臺。當張茜到來時,已經有白族姑娘在這裡晾曬了,她們見張茜拖著這麼一大包白大褂,感到非常驚奇。張茜解釋說,自己是一家醫院的後勤工作人員,這些衣服都是為醫院採購的。那幾個白族姑娘這才明白過來。

  說完這些,張茜用餘光掃了掃四周,果然看見有人藏在附近盯梢,看來還真是不能隨便說話。

  不多久,張茜正將白大褂一件件地往竹杆上搭,突然聽見天空傳來隱隱約約的馬達轟鳴聲。她抬頭望了望,只見一架滑翔機由遠及近,接著就從村子上空掠了過去。張茜忙問旁邊的白族姑娘:「這裡怎麼還有飛機?」

  白族姑娘笑了,「哦,那是森林119飛機,每天都要在上空巡視兩圈,專門預警森林火險的。」

  張茜聽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下午,張茜過來給晾曬的白大褂翻面,又碰到了上午那幾個白族姑娘。張茜連忙湊近她們,商量道:「你們能不能幫幫忙?因為我們住幾天就要走了,可還有一半的白大褂沒晾曬,怕在路上發黴,所以你們這兩天能不能先將位置騰出來,讓我先曬曬?」

  這幾個白族姑娘一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道了謝,張茜就開始給白大褂翻面。幾十分鐘後,白大褂就布滿了整個晾曬臺。

  整個下午,張茜都守候在晾曬臺的旁邊,當119滑翔機再次從村子上空掠過時,張茜就顯得比較驚喜。

  連續兩天,張茜曬起衣服來都變得積極了,這讓那個「白大褂」老頭看了很高興。每次搭好衣服,張茜就靜靜地坐在晾曬臺旁守候。

  第三天,張茜剛搭好衣服,天空中突然傳來了嗚呼嗚呼的轟鳴聲,張茜抬頭望去,只見兩架迷彩直升機朝著村子飛了過來,在村子上空盤旋了幾分鐘,就離開了。

  這兩架直升機引起了村民們的好奇,他們知道這片森林裡駐紮著一支野戰部隊,可是誰也沒有見過。今天怎麼會突然飛到村子上空來呢?

  老大在樓上也看到了這兩架懸停的直升機,非常奇怪,他擔心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風聲。正納悶著,他一低頭,看到了張茜,心裡突然一顫,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他迅速命人將張茜扭了上來,二話不說,對著張茜就是幾個耳光,罵道:「臭婊子,你敢跟我玩遊戲,找死啊!」

  張茜很泰然地微笑著,一句話也不說。

  那幫手下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老大怎麼突然變得暴跳如雷。老大恨恨地指了指樓下不遠處的那個晾曬臺,大家順勢望去,頓時眼珠子都爆了出來——媽呀,那些晾曬的白大褂,從高處往下看,竟然是個SOS的圖案(表示求救)!

  這下子,大家全明白了。老大當即下令馬上離開村莊。由於情況緊急,他們連行李都沒收拾,帶上必備的傢伙,押著張茜就潛入了深山老林裡。當部隊的人馬趕到村莊時,他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趕來的部隊當即分成三隊人馬分頭追擊和攔截,同時他們還通知了幾支正在山林裡巡邏的隊伍。

  這幫惡人押著張茜七拐八彎,很快就讓張茜迷失了方向。抬眼巨樹蔽日,耳邊充斥著一些飛禽走獸的嗚鳴聲,整個環境讓人頭暈目眩。

  磕磕絆絆不知走了多久,張茜只感到小腿有些浮腫,幾乎快邁不開腳步了。老大發現這樣會影響行進的速度,就叫人鬆了張茜的綁。他獰笑著對張茜說:「美女警官,先忍忍吧,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要過境了,到時會有豪華轎車來接你的!」

  張茜瞪了他一眼,繼續向前邁進。就要下一個小山坡時,突然有探路的來報,前面出現了一支巡邏的十人小部隊。老大立即下令就地潛伏,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開火,邊境線就在眼前,能躲過去就躲過去。

  部隊越來越近,已能聽清他們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同時老大也看清楚了,他們是一支戰鬥力很強的野戰小分隊,一旦交上火,自己必敗無疑。

  巧的是,這支小分隊竟然停在山坡下不走了,看樣子他們是要暫停休整。其中六名戰士坐下來喝水的喝水吃飯的吃飯,另外四人則分開站崗放哨。這樣一來就急壞了這幫惡人,他們趴在山坡上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張茜的身體突然輕輕顫抖起來,她緊捂肚子向老大作痛苦狀,咬著牙根小聲說:「我胃病又犯了,好疼!」

  這還了得,老大直接將槍口對準了張茜的腦袋,小聲罵道:「你她媽的找死啊!肚子疼破也給我忍著,要是暴露了目標,第一個就崩了你!」

  張茜雙手拽著地上的草綹子,將頭靠在旁邊的一棵小樹苗下休息起來。老大見張茜的面部表情漸漸舒展開了,身體也不抖動了,這才將槍口移開。他剛探出頭,就見山坡下一個站崗的戰士看了過來,眼睛盯著這邊的山坡一動不動。

  老大心裡一驚:難道他們發現異常了?接著他用手語示意,一旦情況不對,就跟他們拼了!

  可不一會兒,那個戰士又將眼睛移開看其他地方去了。

  十幾分鐘後,戰士們都輪流吃完了飯,可他們卻沒有走的意思。只聽隊長在下面命令道:「小李、小劉、小王,你們三人打點野味回來,一會兒就在這裡消化掉!」

  接到命令,這三名戰士就鑽進樹林裡消失了。其他幾個戰士則蹲下身來挖坑生火,崗不站了,哨也不放了。老大在心裡直嘀咕:奶奶的,看樣子他們也不咋地,一會瞅準機會幹掉他們,衝過去!

  就在他們愣怔間,突然三聲槍響,老大身邊的三個打手當即趴在地上抽搐起來,腦袋上鮮血汩汩直冒。張茜趁亂一個翻滾,反擒住老大的雙臂,順勢抽下他腰間的匕首,抵在了老大的喉嚨上。手下的人早就不知所措了,一個個像無頭蒼蠅,想四下逃竄,結果剛抬腿,腳下就是一串子彈射來,讓他們進退不得。

  這時山坡下傳來喊話聲:「你們老大已經被擒,你們自己也在我們狙擊手的準星裡,誰敢妄動,必死無疑,還不束手就擒?」

  「白大褂」偏偏不信邪,想抬手還擊,還沒碰到槍,就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鑽進了他的眉心,「白大褂」應聲倒地。這幫人乖乖地下來投降了。

  很快從山坡後面鑽出來三個戰士,一邊撫槍一邊笑道:「隊長,我們這次『野味』打得如何?」

  隊長豎起了大姆指,接著他又激動地握著張茜的手說:「張警官,多虧了你的信號啊,不然這幫惡棍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被你解救的那四個女孩昨天走出了山林,並報了警,所以我們昨天就接到了命令,一直在搜尋。這次真是要感謝你那個『SOS』和剛才的機智啊!我剛才已經向上面發出了信號,很快就會有直升機飛來接我們!」

  老大到這時也不明白張茜是怎麼向山坡下的戰士發出信號的,因為張茜一直躺在他身邊,連打手勢的機會都沒有。張茜輕蔑一笑,說:「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邪不勝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當時有陣陣山風颳過,山坡上的草草苗苗都順風而倒,張茜故意裝作胃疼,將頭靠在旁邊的小樹苗上,壓著小樹苗向相反的方向倒。小樹苗迎風而倒的反常現象被一戰士發現了,他用暗號和眼神向隊長作了匯報,隊長這才下令調開小李、小劉、小王三個神槍手繞道去打「野味」,剩下的戰士則故意放開戒備來迷惑他們。

  不久,捷報傳來,中國警方聯合緬甸警方徹底端掉了這個犯罪集團的老巢。

  小菲被政府追認烈士,她的亡靈終於可以安寧了。這天,小菲的墓前站了五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她們是張茜和那四個女孩。這四個女孩已經決定報考警官學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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