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為什麼叫藏書羊肉(蘇州的藏書羊肉)
2023-10-22 23:49:08 1
前幾日,我和朋友兩人去了一趟蘇州。時值初冬,蘇州城裡到處都是「藏書羊肉」的牌子,忍不住食指大動。我們遛遛園林、聽聽評彈、 逛逛書店,其樂融融,沒有急於吃「藏書羊肉」。
蘇州毗鄰太湖,那裡有一個「藏書鎮」,去那裡吃正宗的「藏書羊肉」豈不更好?
「藏書」到底是念「藏(cáng)」還是「藏(zàng)」?在蘇州當地,也有很多年輕人鬧不清楚,說個典故,你就能明白了。蘇州西郊處於穹窿山麓的丘陵地帶,西漢時,年輕的朱買臣常放羊於此。但他喜愛讀書,經常任羊兒東遊西竄,致使羊兒跑丟。他媳婦不願意了,經常來搜書,朱買臣就把書藏於大石頭下以矇混過關。後來,朱買臣成為會稽太守,其「藏書」地點就變成了小鎮名。
說到這兒,你該知道這個「藏」字怎麼念了吧?
藏書小鎮毗鄰太湖,這裡群山綿延、植被豐富,故養出的羊格外肥嫩。這一帶農人有農閒季節挑擔燒羊肉、賣羊肉的習俗,此地羊肉味美,加上他們善於烹煮,久而久之,「藏書羊肉」便成為當地一塊響噹噹的美食招牌。
想著去太湖邊的小島上也有吃「藏書羊肉」的機會,我們就出發了。誰知到太湖深處的小島住了兩天,著名的「太湖三白」(白魚、白蝦、銀魚)倒是都嘗了,也持螯(太湖大閘蟹)痛飲了紹興黃酒,就是沒見著「藏書羊肉」的蹤影。問當地農家樂店主,說此時正值旅遊淡季,「藏書羊肉」都歇業回家了。只好讓店主燉了些紅燒羊肉,看來享用「藏書羊肉」只有另尋機會了。
我喜吃羊肉,一半是出於吃貨本性,一半可慰我那濃濃的鄉愁。一碗濃濃的羊肉湯在手,湯汁濃鬱,熱氣騰騰,大塊的羊肉肥美細嫩,幾無羶味,香氣四溢,大快朵頤後擁被而眠,可忘身歸何處。
一碗噴香的羊肉湯,堪可慰故人深深的鄉愁,想一想都會讓人渾身充滿暖流。
朋友知道我愛吃羊肉,每年冬天都從內蒙古捎來宰好的羔羊肉,這樣我們全家就能在濃鬱的羊肉湯羶香味中度過一整個冬天了,雖然比不上「藏書羊肉」親切,亦可稍慰我失落之心。
中國人講究食補,袁枚《隨園食單》載:「冬宜食牛羊,移之於夏,非其時也。」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也說:「用白羊肉半斤,切生,以蒜薤食之,三日一度,甚妙。」
讀宋代筆記,猶感其時羊貴而豬賤。蘇東坡在黃州時,豬肉沒人吃,「價格賤如泥」,弄得他老人家每天早上飽食一大碗。後來東坡被貶謫惠州,就沒那麼幸運了,此地很少養豬,而羊肉只有當官的才買得起,他因此發明了「羊蠍子」吃法,說白了,就是吃一些別人不要的羊脊骨。他給弟弟子由的信中說:「惠州市井寥落,然猶日殺一羊,不敢與仕者爭買,時囑屠者買其脊骨耳。骨間亦有微肉,熟煮熱漉出(不乘熱出,則抱水不幹)。漬酒中,點薄鹽炙微燋食之。終日抉剔,得銖兩於肯綮之間,意甚喜之,如食蟹螫,率數日輒一食,甚覺有補。」蘇東坡還說弟弟,你在朝廷的食堂可吃不上這麼美妙的羊蠍子啊!
說起來,蘇東坡真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弄兩根羊脊骨,也寫得如此詩意盎然、情滿意足。
雖然東坡先生經常吃不到羊肉,別人卻拿他的字換了好多羊肉。宋代有「蘇文熟,啖羊肉;蘇文生,啜菜羹」的時諺。據說有一位殿帥姚某,是個饕餮之徒,他利用為東坡先生傳信之便,每得坡公手帖,輒換羊肉數斤;東坡先生寫有著名的《菜羹賦》,別人在大快朵頤地吃羊肉,他老人家還在興致勃勃地吃菜羹呢。
古人訓「美」字從羊、從大,謂羊之大者方為美;而味之美者,曰「珍饈」,這饈字就是羊臉。可見羊肉在中國飲食中的地位不容撼動。
宋代和尚惠洪在《冷齋夜話》中有則「禪師知羊肉」,說一個叫珍的和尚某天撞見當地郡守攜客來遊,他就坐在旁邊,郡守對客人介紹:「魚稻宜江淮,羊面宜京洛。」客人還未回答,這位珍和尚就忍不住了,說:「世間最美味者莫如羊肉,而且性極暖,最適於人食用。」郡守面色大變,許久才問:「禪師是怎麼知道羊肉性暖的呢?」珍和尚鎮定答曰:「經常睡在羊毛氈上的都知道呀,它的毛都那麼暖和,其肉可想而知啦!比如您治理一個郡,政績都這麼好,讓您到朝廷當京官也肯定錯不了啦。」
一個溫柔的馬屁,可見連和尚都被羊肉之味美而吸引,況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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