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雨火王勁松劉奕君(劉奕君談冰雨火)
2023-10-23 12:00:13 2
澎湃新聞記者 楊茜
王勁松和劉奕君兩個實力派演員的加入,保證了《冰雨火》的質感,王勁松飾演基層領導林德贊,帶領一線幹警在邊境城市艱難禁毒,劉奕君飾演的楊興權則姍姍來遲,到第八集才出場。在陳宇和吳振峰兩個年輕雙雄之外,林德贊和楊興權可以說是這個故事裡的中年雙雄了。尤其是王勁松飾演的林德贊,一出場黑白難辨,被陳宇懷疑是警察隊伍裡的內鬼,加上他多次對陳宇查案的阻撓,不得不讓人懷疑其是正是邪。這也引發了網友們對演員「反派定律」的調侃,「有劉奕君,王勁松就是警察;沒有劉奕君,王勁松就是毒梟」。
《冰雨火》劇照。王勁松(左)飾 林德贊,劉奕君 飾 楊興權
在這個定律中「躺槍」的劉奕君對這個調侃還挺開心,「有我在他就算不上壞人,這兩天我出場了,感覺他可以洗白白了。網友很可愛,網絡帶給我們的一種快樂和感受就是你能聽見觀眾特別直白的抒發自己的情感和觀影感受,我覺得作為一個演員能聽到觀眾直接的反饋,是很開心的。」不過他也覺得,有機會也想和王勁松多合作合作,甚至拍個大叔的故事也不錯,「兩個這個歲數的大叔或者是三個這樣的大叔,一塊做一個什麼事。一出場就帶著每個人不同的生活經歷,又有幽默和悲傷,也有歡樂和希望,寫好這個劇本肯定觀眾特別喜歡看。」
調侃歸調侃,王勁松和劉奕君飾演的一對老朋友和禁毒密不可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諱莫如深。「楊興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他跟林德贊,又有非常多的前史的關係,其實他的一生的命運有一些不一樣,都是因為年輕的邊陲警察林德贊造成的,他的整個命運跟林德贊這個人密不可分。」劉奕君為了不劇透,保留了更多細節。
王勁松:拋開一切技巧,真實樸素地演
林德贊,在劇中一出場就像是讓觀眾判斷他是不是「狼人」,他私下找賣大黃膠囊的嫌疑犯,也阻止陳宇繼續跟進吳振峰這條線,看似不是好人,而王勁松各種微表情和欲言又止的眼神,更讓觀眾難以猜測。王勁松覺得,「林德贊太難了」。
《冰雨火》劇照
「這個警察的重點是在於背負,我們在前面看過的這七集電視劇或者是之後出現的,很少有他在一線英勇作戰的畫面。之前更多的公安形象是他怎麼個英勇,機智,破獲犯罪團夥,抓捕犯罪分子;林德贊則是難,怎麼對上,怎麼對下。林德贊官比較小,只是一個副處級,在一線的邊境上帶著一線的基層民警出力,幹苦活累活的警察的基層頭目的形象,他內心的背負著過往,還面臨著眼前案件,他的苦處難處太多了。我想讓更多的觀眾了解到一線公安幹警的這一面,內心的痛苦是無法訴說的悲與苦,這樣的側面看到他們工作更深的一層,去體會到他們內心的難。」
王勁松認識當地做禁毒工作的公安幹警,他看到對方身上的槍傷,還是癒合沒多久的槍傷,「這些和你看到的是不一樣的,是觸目驚心的。最簡單的問題是你幹這件事情你受傷了,是絕對危及生命的,你的家人知道嗎?他們還是告訴我都是瞞著家裡人,撒謊,騙,跟他們說是在外面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工地鋼筋穿了。」
說到此處,王勁松很是動情,因此,這次對林德贊的飾演,他幾乎沒有用技巧,「技術上的東西幾乎全部放棄了,不用任何的技術,只是對他體驗,對他感受,然後在現場一遍遍走,磨練,真實樸素地演,沒有任何在技巧上怎麼去設計,沒有用這個套路。」他真實地去體會林德贊的痛苦就足夠了,「我說每句臺詞的時候,心裏面是疼的,是扎著自己,用針扎自己的心口往外擠出來的話。這次的創作很艱難,但是也不是做不到,觸及到你的內心最深層的情感很疼,把底線撕開,從心裡的底線之下把那個角色拿出來,給觀眾看,是這次創作最大的感受。」
也正是因此,可以發現王勁松這次的創作增加了一些不同於往常的激動、吼叫,甚至嘶吼。「他有很冷靜的時候,但是他只是一個基層幹警,不指望在這個人物身上觀眾能夠看到多高的文化修養和多大的心胸和大局觀,我只讓大家看到的他的難,他背負的難,所以在被擠壓和遏制到一個極限的時候他會爆發,這個是人物在極限狀態下的表現。」
王一博(左)飾 陳宇
林德贊也因為其複雜性吸引王勁松,「副處,即將退休的一個兵頭將尾,縣級的公安領導,這個級別上一定會不僅僅面臨的是對下的問題,還面臨對上的問題。他對下面是有責任的,我(林德贊)抓捕毒販是一個工作,第二個問題是我要時刻提醒你們安全,因為有一個曾經的老公安在那了,他像個鮮活的例子一樣,像一個錐子一樣,一直扎著林德贊的心,這個是他的工作失誤造成的。當一個巨大的黑洞呈現出來,我們看不到底的時候,別人是懷疑你是不是從這黑洞裡剛爬出來,你什麼解釋都是多餘的,只有讓黑洞消失。但是你現在還做不到。林德贊經歷著處心積慮做的一個局,又不被理解,公安內部有保密條例,他是可以不解釋的,但是不解釋恰恰又面臨著被懷疑,被誤會,這種內心的苦說不出來,他一沒有辦法把這個質疑再轉到別的人身上,只能自己默默背負,所以大家看到的是他是不是黑警,他會不會叛變,網上各種懷疑都有,正是這種懷疑造就了他的複雜,百轉千回。到後面到三分之一以後,我們會漸漸地明朗化,但對於演員來說,當猜疑消失以後,還能不能牢牢抓住觀眾,讓大家被他的命運吸引,被情感吸引,這個是更難的地方。」
為了保證接戲的連貫性,王勁松表示,這次只要一進入片場,一穿上角色衣服,他就立刻進入角色了,和所有的演員該是上下級就是上下級,「進入現場以後我就是林德贊,我不會跟他們開任何玩笑。主要是進入現場就是用上下級的界限,這個是要分明的。不拍了,這個鏡頭過了,不是那麼嚴格的之間不能說話,說話也要保持這樣的分寸。這樣一直到我們這個戲今天的工作結束,我們可以換件衣服,可以在別的房間裡喝點茶吃點水果,聊一下今天的收穫,我們認為哪個地方好,哪個地方有一些遺憾,這個是我們一天的工作的狀態,這四個月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冰雨火》劇照
王勁松回憶,幾乎所有戲都是在現場完成創作的,尤其是幾場會議戲,臨場發揮,但他非常喜歡,自認可以說是「教科書級別」。
「所有的東西都不是完全固定的,所有的這些微小的反應都是導演看了監視器說這個好,機器給上,不足的地方我們再做調整。我們經常說的是開會,是最難拍的。因為有好幾層的人物關係,有基層民警,基層的副隊長還有局長,還有省廳的領導,還有兄弟式的公安部門的領導,幾層人物疊加是最難拍的,但是彼此內心又如此的微妙,每句話的反應,又不能做得很大,你又要有,讓觀眾明白你內心的想法,一些動作,一些眼神,臉上肌肉的微表情,這個戲裡全有,這個不是能夠準備出來的,完全是在現場根據對手的臺詞,聽進去了再反應。有一場是舞廳裡面的陳宇他們沒有上報抓黃大仙,抓到了,但是引發一個爆炸案,後來說為什麼不上報……都不是準備好的,一定是留一些最新鮮的感覺在現場,隨機應變出來。還有幾場會議戲份,微表情真的非常精妙,所有部門的配合,和演員之間的配合,都非常完美。」
《冰雨火》劇照
演過這麼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王勁松覺得對於複雜性挑戰的準備是一個很漫長很難講的過程,「像是一個運動員拿了冠軍,你說為這十秒做了什麼準備,真的一下很難講出來,更多的時候是在我這個年齡,是五十多年的生活讓自己學會去體會另外一個心,用自己的心體會另外一個心,是一個把自己的靈魂全部拿出來演戲的創作,這個不是一個體現在工作的量化上,我看了多少書,讀了多少人物,記了多少筆記,這個肯定是要做的,但是在整個人物的塑造上只是極少的部分,對於現在來說,更多的是讓自己首先是靜下來,然後在你的任何一個時刻,在內心和林德贊形成對話,如果你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如果他是你的親人,你將如何去感受到他,體會到他。後面會出現他的無奈他的妥協,可能我們在說到公安人員的時候,說的是堅定、堅毅、果敢,但是在這裡,我們能看到他的軟弱,隱忍,不得不妥協,討好,他對家庭的怯懦,迴避。那些正面的詞已經具備了,在這個角色上我找的是他的另外一面,我讓觀眾相信,他就是在我們西南邊陲一個小縣城,禁毒環境非常複雜的雲和縣,在那裡生活和工作的從基層幹警走上來的一個警察局的局長。」
劉奕君:每個角色我都想在劇本的基礎上做得更精彩
而對於稍晚出場的楊興權,劉奕君是帶著和導演傅東育的「雙向奔赴」來的,「我特別喜歡傅導,我也看到過《破冰行動》,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破冰行動》播完第二年就找我了。」他本人也喜歡楊興權這樣從現實題材中來的角色,這樣有真人真事的角色,讓他很想挑戰,「他在我們身邊,似曾相識發生過,如果我們演一個民國的人,演一個古裝的戲,誰也沒有見過,發揮的空間很大,但我們電視上可以看到現代的警察的風採,禁毒警察的風採,非常具有挑戰性。」
《冰雨火》劇照
《冰雨火》播出以後,劉奕君覺得很滿意,「果然像我想像的那樣,有一種不同於很多國產劇的不一樣的質感,那種粗顆粒的質感,以及光影,是我們平常在我們生活中很難見到的場景。」
因為不能劇透,劉奕君只能透露,由於戲份不多,他儘量做了一些出彩的設計,「楊興權戲量不是特別大,但很重要,這個可能也是他們選擇我的一個原因之一,要在有限的材料裡面做一桌豐盛的菜,每一場戲都會精雕細刻,都有很多信息,在這個人身上有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所以我在有限的空間裡增加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好在導演和演員都特別配合,如果導演沒有剪掉的話應該是很精彩的。」
對於在西雙版納氣候造成的拍攝困難,劉奕君倒不覺得是問題,他坦言,給這個角色賦予許多自己的理解,又不知道是否能順利完成才是最煎熬的,「每個角色我都想在劇本的基礎上做得更精彩,要不然你來這個戲幹什麼,你按劇本演就沒有意思了,一定把你的生活經歷和理解放進去,這個實際上是在心理上的一種準備,我拍哪個劇都是這樣,把劇本之外的東西都想得特別多。沒想到這方面和導演溝通得很順暢。」
《冰雨火》劇照
談到老話題,「怎麼演好好人和壞人」,劉奕君分享了他的看法,「我一直演的是人,我演的壞人也是有的人說恨不起來,有好人的一面。我們不能用非黑即白評價一個人,每個人有很多側面,特別是一個溫柔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可以去跟對方以死相搏,把對方給殺了,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個東西就很難說清楚。比如說當代電影《誤殺》那個母親,是好人還是壞人?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正確引導觀眾,不要用『黑白』和『好人壞人』,來判定我們扮演的角色,我們創作的每個角色都有很美好的東西,也有一些陰暗、懷疑、焦慮,還有理想破滅等等,每個人身上與生俱來都有這些情緒,都有七情六慾,好和壞都看把度把握在哪邊,這個不能那麼明確量化,調整一個壞人的表情,不是這樣的,演戲是很複雜的事情,不是像數學一加一等於二,不僅要根據情境,也要根據對手演員及時做調整。」
劉奕君也談及,當演一個和自己差距太大的人的確也有困難,「我當年演《遠大前程》的時候,角色跟我三觀太不一致了,他是上海灘的大流氓,我哪是這樣的人,我在現場說演得想哭,三個月裡我要在自己心裏面找到那種惡,保護這種惡,你說你多糾結。後來演完以後很抑鬱,慢慢調節,但我知道這種東西肯定或多或少沉浸在你的DNA裡了。人是特別複雜的情感動物。」
責任編輯:張喆
校對: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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