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位業餘作家私修的史書為何被列入二十四史（唯一一位業餘作家私修的史書為何被列入二十四史）

2023-10-08 09:00:40 2

導讀：《後漢書》你可能沒有讀過，但在光武帝劉秀姐姐湖陽公主面前不肯折節的「強項令」董宣、面對晚上偷摸來家的行賄者喊出「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的千古廉政最強音的楊震「暮夜卻金」的故事，又有幾人不知道呢！

「強項令」董宣死活不肯向劉秀姐姐低頭認錯

範曄《後漢書》與司馬遷《史記》、班固《漢書》、陳壽《三國志》合稱「前四史」。說起來雖然所謂「前四史」都算是私修國史，班固因此還遭訴訟坐過牢獄，但畢竟司馬遷是太史令，班固是蘭臺令史，陳壽是著作郎，他們修國史都是有朝廷資格證的。

然而範曄就不同了，據《宋書•範曄傳》載：「左遷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刪眾家《後漢書》為一家之作。」用今天的話說，範曄只是一介業餘作家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業餘」有時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後漢書》最終能超越「規範」，具有使人耳目一新之獨創性的原因雖然可能很多，但其中作者非官方修史者的身份肯定是不容忽略的。他才是真正私家修史卻被列入正史的第一人！

在「前四史」中《後漢書》與其他三史最大的不同，就在於選材用料精良，議論評點深刻。前者出自於他獨樹一幟的修史主張，後者得益於他不受朝廷控制的寫作身份。史學在此有著飛躍發展的一個重要特徵，在於史書編纂方法發生了空前的大變化。即從以往的對史料述而不論，轉變為了述以致論，這是一種創新的史學現象，而範曄則堪稱此新史學的首創者。

楊震暮夜卻金

《後漢書》所有新增項目都是作者別具匠心的安排，而且其中多數為開後世先河之作。如果能抓住這些創新點，有意識地與《史記》《漢書》中已有的傳統項目進行對比的話，更容易發現東漢帝國的特色，從中得到讀史的樂趣。同時還建議讀者不妨按照作者的思維，根據不同項目間內在的相關性進行適當的排列組合。

例如把《黨錮列傳》與《宦者列傳》作一組；《皇后紀》《列女傳》為一組；《獨行列傳》《逸民列傳》為一組；《循吏列傳》《酷吏列傳》為一組；《儒林列傳》《文苑列傳》為一組；或者《方術列傳》與《五行志》為一組；對那些個別人物傳也不妨按文臣、武將、外戚、皇室，甚至某一時代為一組。

自西漢劉向撰述《列女傳》以後，範曄第一次將此體例引入紀傳體史書，而且使之成為後世撰寫正史的一種體裁。《後漢書•列女傳》為十七名典型的女性列傳，反映了東漢以及此後一個時期社會的女性觀，是一部難得的東漢女性史。再聯繫《皇后紀》的創設，讀者不僅可以看到東漢女性的某些實況，也能感受到南朝人範曄的女性觀。

蔡文姬與胡笳十八拍

特別是範曄不僅收入貞節烈女，同時收入文學才女的做法，更是難能可貴。他根據自己所定「搜次才行尤高秀者，不必專在一操而已」的標準，不但收入了才德兼備的班昭，也收入三度改嫁的蔡琰（蔡文姬）。這是後代那些拒絕將著名女詞人李清照收入《宋史•列女傳》的儒生所不能理解的，也是範書「列女」與後代「烈女」的區別所在。

《後漢書》缺志並不是作者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他在《獄中與諸甥侄書》中曾提到自己「欲遍作諸志，前書所有者悉令備」的寫作計劃。他原定寫十紀、十志、八十列傳，合為百卷，與《漢書》相應，但在動筆寫作志時他就被殺害了，致使範史出現闕漏。

當然，除了遭遇不幸的意外原因，範曄未來得及完成志的一個理由恐怕還在於，撰寫志的難度較大。其實，史書的編纂之中，志從來都被認為是最難的，就連班固的志也曾遭人非難，可見不是什麼人都能寫好志的。從這一點來看，像範曄這樣才華出眾的才子，未能為我們留下他所欲「遍作」的「諸志」，真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大缺憾！

蔡倫造紙

讀史書其實就像欣賞一幕一幕歷史的話劇。範曄對自己的「論」「贊」很自得。那些內容確實都寫得很精彩，給人以搔到癢處的享受。

例如《黨錮列傳》中既稱頌匹夫「品核公卿，裁量執政」，又批評黨人「望門投止」，連累他人。《宦者列傳》中既斥責侯覽等人「兇家害國」，也讚揚蔡倫等「一心王室」。《隗囂傳》中雖寫出了隗囂搞小王國終究失敗的結局，但評論說「知其道有足懷者，所以棲有四方之傑，士至投死絕亢而不悔者矣」。類似的評論在《後漢書》中隨處可見，以至趙翼《廿二史札記》稱其「立論持平，褒貶允當」。

（整理自《經典之門》，包括「先秦諸子」「哲學宗教」「歷史地理」「文學」四卷，為我們閱讀經典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