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和倫敦連環殺人案
2023-10-09 02:36:14
我和歇洛克,承諾不把此案曝光,除非在我們過輩之後,於是乎我把此稿寫好,留給後人選擇適當的時候發表,最好是百年之後,否則我們有牢獄之災。
案子發生在1888年的晚秋,用福爾摩斯的話來說,這是一個犯罪多發季節,因為天氣涼爽,黑夜在拉長,正是穿披風的時節,便於蒙住頭,但又不像那麼寒冷。
福爾摩斯斜躺在扶椅裡,雙腳擱在壁爐架上,充分享受壁爐裡飄出的熱氣。他發揮一貫的懶散風格,躺著收聽我朗誦《泰晤士報》的新聞。
「《女在倫敦梅菲爾區被勒殺》。22號星期六早晨早些時候,很有潛力的女演員哈莉特,裴金斯被殘忍地殺害,勒殺致死,並遭到性侵,地點靠近海德公園。她的部分衣物在不遠處的蒙特大街一垃圾點上找到。
「哈莉特小姐是最近五個星期之內被勒死的第三個年輕的女孩,警方相信系同一人所為。蘇格蘭場雷斯垂德警長發表了一份聲明說,調查取得重大進展,不久就可以將案犯繩之以法;同時他告誡廣大女士,不要在外出,除非有男人做伴或者帶有大狗;在抓到惡魔之前,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
「警方聲明發表以後,帶來的直接影響是市場上的警笛和長帽針銷量大增……」
福爾摩斯不屑地「哼」了一聲:「華生,我才不相信警笛或者長帽針對這傢伙有用。」
我正要張口答話,突然傳來門鈴聲,應聲開門的是哈德森太太,並給我們引見茉莉·萊特小姐。
估測的年齡有著非常的難度——她們個個都是風情萬種,變幻莫測。我猜茉莉小姐接近30歲;她著棕色外套,皮質豎領,戴有沿帽,帽邊有長帽針,金色長髮,身材勻稱,典型的,非常誘人;但是看上去卻臉色蒼白,憂心忡忡,拿包的手不停地移動,好像不知道放什麼地方好。
「請坐,不要緊張,這裡非常安全。這位是我的,華生,我們沒有。請告訴我,能幫你做些什麼?」福爾摩斯柔聲道。
她警惕地看向福爾摩斯,好像判斷對方是否可靠才敢開口,不久她明顯感覺滿意,緩緩開口道:「福爾摩斯,我們需要你的,在真相出來之前,如果你是紳士,請一定要保密,這裡面涉及到一些隱私。」
福爾摩斯接嘴道:「讓我猜猜,你應該是哈莉特·裴金斯小姐的?」
年輕漂亮的女士驚訝不已:「你怎麼知道的?」
「冒險一猜而已。你們都是演員,估計應該互相認識。」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演員?」
「你脖子上還留有一絲化裝用的油彩,另外你的包裡冒出一點像是舞臺的東西。」
她點頭表示認可:「福爾摩斯先生,你確實讓人印象深刻,我從奧克伍德劇院過來,剛剛結束彩排,在新劇目裡擔任一個角色。」
「演藝界是一個薄情寡義、反覆無常、起伏不定的職業。對不起,如有冒犯請勿介意。不過還有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你是不是要時常找些外快來補充你的收入?」
她臉色緋紅:「福爾摩斯先生,你這個問題太粗魯了。」
「這和案情有關,我向你保證。」
她大膽地看著他的眼睛:「我並不感到羞恥,我的顧客都是一些紳士,像你這樣的,而且在你們的中,如果沒有我們這類人,將變得非常乏味。」
福爾摩斯連忙揮手示意和解:「萊特小姐,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衛士,只是設法找到受害者和系列殺人犯之間的聯繫,因為被害的三名女性都是在夜晚遭到侵犯,難道不會和賺錢有關嗎?」
「我認識其中的兩名,確實如你所說。」
「你和她們很熟?」
她點點頭,沒有立即接話,我看見她的眼眶裡有淚水,後來終於開口:「麗芝,班克斯是我最好的朋友,殺人惡魔讓的艾米麗變成了孤兒。」
「麗芝·班克斯有一個?」我插嘴道。
她輕烴點頭,淚水如洪水一般衝出眼眶,哽咽道:「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麗芝的精神支柱,我要撫養她長大,保護她,但是殺害她的兇手必須上絞刑架。」最後一句話充滿了仇恨。
「你為什麼來找我?報紙上已經刊登了雷斯垂德警長的聲明,不久就可以將殺人犯逮捕歸案。」福爾摩斯問。
她譏諷地「哼」了一聲:「除非相信是綠色奶酪做成的!」
福爾摩斯傾身上前:「為什麼這麼說?」
「第一起凱薩琳,沃特被殺,顯得很上心,詢問證人、製作筆錄、走訪市民;但是第二起案發生,麗芝,班克斯小姐被勒死,警方顯得漠不關心。我們相信,兇手的殘忍給了上一些道德衛土的機會,以壓制倫敦的婦女,就像我們。」
福爾摩斯搖搖頭,眉頭緊皺:「肯定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情形。」
「如果我相信蘇格蘭場,我就不會來這裡。」一邊說話,萊特小姐一邊打開皮包,「我設法湊齊了5個金幣,不知道這個數量能不能請動你將殺人惡魔送上法庭?」
福爾摩斯再次搖搖頭:「萊特小姐,請收回你的皮包,我不需要任何報酬。」
她張口要提出抗議,福爾摩斯率先插話道:「請把這些錢用在小艾米麗身上,我不需要。」
她迅即露出迷人的:「謝謝你,福爾摩斯先生,我會按你說的去做。」
「你好像在說,勒殺犯是來自上流社會的紳士?有何憑證?」福爾摩斯問。
「因為我親眼見過他!」
福爾摩斯驚得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真的,我見過他,看過他那冷酷的眼神。」
「什麼時候?」
「兩星期前,我看見他在麗芝·班克斯。」
福爾摩斯開始在室內踱步:「我好像記得報紙上寫過,麗芝小姐是在她自己的公寓內被殺,馬斯登街,兇手作案時被幹擾,這個第三者就是你?」
「是的。」茉莉,萊特點頭。
「最好你能告訴我詳細經過,不能有任何隱瞞。」
她坐回椅子,慢慢敘述道:「那是一個潮溼的夜晚,大概在晚上10點,我決定到麗芝小姐的家裡叫她出來喝咖啡,當我走到她的公寓樓下時,我好像聽見有『咯咯』聲,很微弱也很短促,我不敢肯定。她的房門微微敞開,這時我再次聽見有砍東西的咯咯聲,還伴有男人喘氣聲。我迅即衝進去,大喊:『麗芝,你怎麼了?』在房間的床上,殺人犯正跪在麗芝的身旁,雙手叉住她的咽喉,聽見我的叫聲,他立馬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臉,不讓我看清楚,我大叫『殺人啦』!他馬上給我狠狠地一擊,我當場暈倒,他就跑走了。」
「請描述一下他的樣子。」福爾摩斯接嘴說。
「他和你差不多高,福爾摩斯先生,但是肩膀比你寬,橄欖色皮膚,黑色頭髮,黑色充滿邪惡的眼睛,穿晚禮服但沒有戴帽子。」
「戴了手套嗎?」
她點點頭:「是的,他戴了手套,還有……他左手拿著鞋帶或者是細繩子之類的東西。」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揚眉自語:「真有這回事?」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這個氣喘咻咻的男子聲音有何特點?」
她不解地往上瞧瞧,一會兒開口說:「在門口我聽過他自言自語,當時他吐出的字很奇怪,先是說『芭蕾』(bdle,接著又奇怪地把襪子的單詞按字母分開讀出來,soc k·s;不知為什麼。」
我和福爾摩斯都納悶得很,我說:「我聽說過芭蕾舞,沒有聽說過芭蕾舞襪子。」
福爾摩斯插嘴問:「你的朋友和芭蕾舞有什麼關聯嗎?」
她點點頭:「是的,她是舞蹈演員,當然,不是就職於大公司。」
這又讓福爾摩斯陷入了沉思:「他把你擊倒在地板上以後,你做了什麼?」
「極端的暈眩,過了一會兒,我立即起身跑向麗芝,可是她已經死了,沒有了脈搏跳動。」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抽泣起來,淚如泉湧,「可憐的麗芝,多麼好的呀!」
「然後呢?」
「我坐在床邊發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馬上跑下樓喊人,等我重新回到房間時,發現地板上靠床的地方有一個大獎章。」
「大獎章?」
「沒錯。估計是麗芝掙扎的時候從對方的身上扯下來的。」
「還在你手上嗎?」
「交給了警察。」
「請描述獎章的模樣,越詳細越好。」
「一個簡單的紅十字,中間是一個圓點,上部是皇冠,吊彩帶,紅白條紋。」
「條紋是垂直的還是水平的?」
「垂直的。」
「圓點是什麼顏色?」
「紅白相間。」
「妙極了,妙極了!萊特小姐,你的觀察能力很強。」說完福爾摩斯拿起桌上的菸斗,「請問你介意我吸菸嗎?菸草可以讓我集中精力。」
「沒關係,請吧。」
福爾摩斯點燃菸斗,深深吸上一口,然後慢慢吐出:「你能想起來,你的好友麗芝是仰面還是臉朝下躺在床上的?」
「臉朝下。」
福爾摩斯輕輕點頭,好像這個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靠近公寓大樓的時候還遇見其他人嗎?」
「沒有。」
「附近有沒有馬車等在那裡?」
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有,沒看見。」
福爾摩斯又陷入思考,一會兒再次開口說:「萊特小姐,你給我的幫助太大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起什麼情況,不管有用沒用,請儘快聯繫我,請放心,我會全力以赴調查這件案子。」
「謝謝你,福爾摩斯先生,保佑你取得成功。」
萊特小姐離開後,我問福爾摩斯:「怎麼著手呀?看起來沒有多少有價值的線索。」
他呼出一口濃煙:「正好相反,華生,我們掌握了幾條有價值的線索,來,寫下來。」說完他坐到小桌旁,寫下:
勒殺犯
1.一位紳土,從服飾上可以看出;
2.黑色頭髮和橄欖色皮膚:
3.戴顯眼的紅白相間的大獎章;
4.戴手套,手持一條鞋帶還是細繩子的東西;
5.說出奇怪的話語「芭蕾襪子」。
福爾摩斯研讀一番列表,然後對我說:「是時候走訪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警長了,華生,一起去嗎?」
「必須的。」說完我拿起外套和手杖立即出發。
在蘇格蘭場,雷斯垂德警長把我們讓進了辦公室,一貫喜歡誇誇其談的他今天一反常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福爾摩斯先生,我能給你做些什麼?」
「我想了解系列勒殺犯的調查進展情況。」
警長上下打量了一番福爾摩斯,態度莊嚴地說:「你已經看過我發表的聲明,是吧?」
「當然看過,不過我現在是來了解細節,而不是大概情況。」
「那麼你認為憑什麼可以查看警方的機密調查材料?」
福爾摩斯的神情好似是被雷斯垂德警長抽了一個耳光,他站起身冷冷地說道:「我好像還記得,我和蘇格蘭場是很長的特殊合作關係。看來這種合作不需要再延伸下去了。」他的眼神越來越犀利,「我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談話,省得下次你或者你的同事到貝克爾街尋求幫助時忘記了。」
說完他轉過身走向大門,我緊隨其後,這時警長在後面喊道:「福爾摩斯先生,請留步,是不是有人找上了你?」
我和福爾摩斯轉過身來,回到辦公室。福爾摩斯答道:「是的,一個叫茉莉·菜特的女士找過我,她是其中兩個受害者的朋友。」
警長開始來回踱步,顯然在做劇烈的思想鬥爭,然後他停下腳步說:「憑我們的交情,我不能讓你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你們給過我很多幫助,但是我又不能透露任何官方消息,如果我說要求嚴格保密的命令來自特別高的高層人物,你應該相信,現在我唯一能說的是,我堅信勒殺犯再也不會作案了。」
福爾摩斯點點頭:「謝謝你,警長先生,不管怎麼說,你是盡力了,下一步就靠我自己,一定要把這個惡魔繩之以法。」
雷斯垂德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我請求你放棄調查這個案子,估計是徒勞,對不對?」
福爾摩斯驚得合不攏嘴:「我從沒有想過有這一天,蘇格蘭場的警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警長頹然坐回辦公桌後面的椅子裡:「我也沒想到這一天,但是請你相信,我有足夠的理由。」
「我理解你的苦衷,或許你的上級下了命令要保護某個重要人物,但是我只對當事人負責,不需要聽別人的命令。警長先生,你說勒殺犯不會再殺人了,我認為這還不夠,他應該對三名被害人負責,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我們不再過多為難你,最後一個要求,我們想看看第三個受害者的遺體,可以嗎?」
警長嘆息一聲:「好吧,不過不要對別人提起我曾經帶你看過,而且一定要小心謹慎。來吧!」說完,他帶領我們走環形扶梯下樓,來到警局停屍房。
突然福爾摩斯問警長現場撿到的大勳章在什麼地方,警長竟然矢口否認有什麼勳章。
「不會吧,警長先生,那是受害者搏鬥時從兇手衣服上撕下來的,你們勘察現場時不可能遺落這麼重要的證據吧?」
「我真的沒有看見過什麼勳章,不騙你。」
我朋友點點頭:「好吧,警長,所幸我聽過這個勳章的詳細描述。」
警長掀開蓋布,出現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他介紹這就是哈莉特·裴金斯小姐。她瘦小苗條,紅頭髮,長有雀斑,頸部有紫色線條勒痕,和茉莉·萊特差不多年齡。
福爾摩斯說:「看來是用小繩子之類的東西勒死的。」我點頭表示贊同。他繼續道,「醫生,請幫我一起把屍體翻過來,我想看看脖子後面的情況。」
我和福爾摩斯一起用力把屍體翻過來,他指著皮膚上的一塊損傷,說道:「正如我所料。」
「什麼原因造成的?」我忍不住問,但是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向雷斯垂德:「警長先生,謝謝你,我們已經看到了想看的東西,啟發很大,華生,我們走吧。」
走出警局大樓,福爾摩斯看了一下他的單面蓋掛表:「老夥計,我要去一趟大英博物館,不過中飯前會趕。」
「正好有幾個病人正在等我,稍後見。」
事實上福爾摩斯在喝下午茶的時候才趕回來,我連忙向他打聽調查結果。
「我自認為有能力找出殺人犯,但是我不得不尋求我的幫助,充分利用資源也是能力。」
「你不是去了大英博物館嗎?」
「哦,請原諒,我總是跳躍式做事,先是去了博物館,對照萊特小姐的描述,查到這種勳章是授予在陸軍或者空軍中作出突出貢獻的,各種軍銜的軍人都可享受該榮譽——系西班牙國頒發的騎士十字勳章。」
「啊!看來我們要找的人是一名西班牙人?」
「應該是的,勳章可以證實。」
「我還是不太十分明白。」
「兩個方面可以證明。你還記得勒殺犯發出的晦澀難瞳的『芭蕾襪子,吧?我現在搞懂了這個詞語的意思。記得有個西班牙叫菲利普二世的,因為口齒不清,總是分不清字母『b』和『v』的讀音,把v也發成b,下面的大臣為了尊重國王,也同樣採用這種發音方式,於是逐漸形成了國家通用的西班牙語——卡斯提爾語,b和v都發b音,一直沿用至今。知道這一點就好辦了,『ballet』其實是『vale』,西班牙語中的意思是『ok,好』的意思;搞懂了這一句,後面的就觸類旁通了,『s-o-ck-s』其實是『eso si que es』,在西班牙語中的意思是『就是這樣,成功了』,連起來就是,『ok,成了!』意思是指受害者徹底死了。」
我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早就應該知道那不是英語,就是找不出所以然。你說的兩方面可以證明?」
「另一方面,從第三個受害者哈莉特,裴金斯脖子後部的磨損可以看出,她不光是被勒死,而且是被絞死,這是西班牙官方處決死刑犯的常用方法。」
「福爾摩斯,勒死和絞死有明顯的區別嗎?」
「絞死比勒死的殘忍程度要嚴重得多,絞死的速度要慢,系慢勒死。在西班牙,把綁在帶鉸門柱上,脖子部位有衣領似的金屬包片,絞動繩索,讓金屬衣領越來越緊,導致脊骨移位,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窒息而死。裴金斯小姐就是遭到如此折磨的,其他兩位受害者我們沒有看過,不過我敢賭10個金幣,也是死於同樣的方法。」
我連忙搖頭:「老夥計,我可不敢應注。」
「絞殺的說法更能說明為什麼兇手要把死者翻過身來臉朝下,因為要在脖子後面絞動;還有他戴手套也有說法,因為光著手用力絞拉細線,會傷害手。」
我頷首示意贊同他的觀點:「我相信你的推理都是正確的,不過就算是西班牙人,在倫敦,西班牙人也有成千上萬,無疑是大海撈針。」
「不是這麼說的,老夥計,有幾個西班牙人戴著勳章去殺人?我認為是有緣由的,應該是出席某種正式場合的聚會,半途溜出來實施謀殺。這種高級聚會可以提供他不在現場的證明,可以不讓他人懷疑。你再看,三起謀殺案都發生在梅菲爾區,這個區系上流社會的區,同樣也是大使館區,其中就有西班牙大使館。」
「啊哈!我知道了,如果這個傢伙是一名外交官,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蘇格蘭場警告我們不要插手的原因了。起訴其他國家的外交官,會帶來兩國間的政治摩擦,影響深遠。」
「華生,你的推理太精彩了!你還記得來報案的萊特小姐說過的話嗎,她說在附近沒有看見等人的馬車,說明兇手進出現場系步行,兇手離現場不遠!」說到這裡,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嘆道,「如果這傢伙是外交官,那麼他就能享有外交豁免權,不能逮捕,唉。」
「不會的,福爾摩斯,這可是多重謀殺!」
福爾摩斯用力搖頭:「多重謀殺也不能逮捕他,華生。」
「怎麼會呢?」
「這種外交豁免權在很早的古代就有,是為了保護交戰雙方傳遞信息的使者。古和古曾經籤訂過互相保護來往使者安全的協議,到現在,世界各國都遵守外交人員具有豁免權的條約,哪怕是在敵對國,也要保護外交人員的安全,以確保他們在安全和平的環境中和生活。唯一可用的手段也只有『驅除』,但是這一手段使用起來是慎之又慎,絕不輕易使用。」
「這對我們普通市民來說,是不是很不公平?!」我無奈地搖頭。
「這是現實,老夥計,全世界都這麼做。」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一會兒開口問:「你兄長邁克羅夫特有什麼好的方法?」
「我叫他想辦法幫我們搞到參加西班牙大使館晚會的請帖,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說到這裡,福爾摩斯在桌上展開一張紙條,「這是他提供給我們有關西班牙大使館全體工作人員的名單,包括勤雜人員,搞到這份名單確實不容易的,只有我哥哥精通此道。」
他仔細瀏覽了一番名單,「其中大部分名單可以劃掉,食堂雜工、女僕、打掃衛生等人員先劃掉,因為他們都是人;是人,也可以刪掉:就是所有的西班牙工作人員中,也有四人可以忽略,因為年齡、性別等因素。」
我看著這份名單,最後只剩下四個名字:雷蒙·馬伽羅、喬斯·羅德裡格茲、米格爾·洛卡、費爾南德茲·安古洛。
福爾摩斯反覆研讀這四個名字,一會兒說道:「首先排除米格爾·洛卡,因為他沒有軍隊的經歷,所以剩下三個重大嫌疑人。」他坐回椅子,十指交叉,「華生,剩下的要等我們參加晚會的時候再做決斷。」
邁克羅夫特的辦事效率確實值得稱讚,第二天一早就給我們寄來了兩張請帖,邀請我們陪同他一起參加周末西班牙大使館的晚宴。
星期六晚上,我和福爾摩斯穿著華麗的晚裝,大禮帽,結,我還把部隊裡的勳章戴上了。我們準時在大使館門前和邁克羅夫特會面。穿著制服的門警開門,並給我們打傘,送我們上階梯,又來到一座門前,穿制服的僕役接過我們的帽子和手杖,把我們迎進一座特別寬敞的大廳,大理石地面,水晶枝形吊燈,寬大的弧形階梯伸向二樓,牆壁上掛有著名埃爾,格列柯的油畫。大廳內已經聚集了三四十人,有侍者給我們送來香檳和烤麵包。邁克羅夫特輕聲向我們介紹廳內的重要人物,很是精練。
「你能認出名單上的三名使館工作人員?」問哥哥。
邁克羅夫特看了看三個人的名字,然後指著一位黑頭髮、橄欖色皮膚的年輕小夥子:「這個是費爾南德茲,安古洛,大使隨員。」
福爾摩斯點點頭:「他完全可以排除嫌凝。」我問為什麼,他馬上告訴我說這個人個子太矮,目擊證人萊特小姐說過,案犯和他差不多。
「有道理,我把這個忘了。」
邁克羅夫特繼續道:「那邊的高個子,靠窗戶的,叫雷蒙·馬伽羅,也是大使隨員。」
這個人身高和福爾摩斯差不多,從各方面來看,都符合菜特小姐的描述。福爾摩斯仔細觀察了這個人一會兒,他正舉起和客人乾杯,並走來走去,福爾摩斯輕聲說:「我認為這個馬伽羅先生也可以排除嫌疑。」
「啊?可我認為他是最佳人選。」我驚道。
福爾摩斯耐心地解釋道:「他有一隻腿很僵硬,雖然他有從軍的經歷,正因為如此,便可以推斷他是裝了假肢,憑這一點就可以排除嫌疑,因為兇犯作案時曾經跪在受害者身旁。」
「你說得很對,福爾摩斯。」我點頭。
這時我們看見了一名高人,引人注目地緩步登上階梯,頻頻和人頷首示意,顯得與眾不同。
邁克羅夫特輕輕地呼嘯一聲:「這是唐·裴德魯·曼裡柯,西班牙派駐聖,傑姆斯教廷的大使,德高望重的資深政治家。」
這個人長得瘦骨嶙峋,鷹鉤鼻,長長的灰色頭髮整齊地往後倒,山羊鬍子同樣是灰白色,讓我想起了塞萬提斯筆下的唐·吉訶德。
邁克羅夫特對我們說:「我想辦法把你們介紹給他。」一會兒他就成功了,把我們領到他身邊,「唐,裴德魯先生,請允許我介紹我的弟弟歇洛克和他的同事華生醫生給您認識。」
我們互相握手,福爾摩斯還用西班牙語向他問候。
老外交家一直保持微笑:「福爾摩斯先生,你會說卡斯提爾語?」
福爾摩斯搖頭:「一點點,等我有時間,一定要學會這個的語言。」
「那麼到底是什麼工作讓你沒有時間呢?」
邁克羅夫特接過話說:「我老弟很自謙,從不炫耀,他可是世界著名的犯罪學家。」
老人揚眉:「噢!歇洛克·福爾摩斯,想起來了,我聽說過很多有關你的探案推理,西班牙的警察總警監湯普森先生對你評價很高。」
福爾摩斯躬身致謝:「謝謝您的誇獎!」
此時邁克羅夫特找另外的客人聊上了,我和福爾摩斯依然和大使交談,一個彬彬有禮的工作人員來到裴德魯先生身旁,輕聲用西班牙語和他耳語,語速很快。
老人迅即轉身對我們說:「非常,紳土們,我有急事需要處理,我的副手喬斯,羅德裡格茲上尉將會接待你們,請允許我做介紹。」
我們終於見到了名單上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尚存的嫌疑對象。喬斯上尉露出老練的微笑,展示出雪白的牙齒。可是我看到他的微笑根本就沒有出現在眼睛裡,他的眼睛一直是深沉而且精明;他長得高挑健壯,下巴輪廓分明,黑色的頭髮塗滿了髮油,閃閃發光。我在想,與女人搏鬥的經歷一定讓他難忘。
他傲慢地招來侍者:「紳士們,讓我替你們倒滿飲料。」
福爾摩斯說:「那麼說,上尉,你有過參軍的經歷?像華生醫生一樣。你是步兵嗎?」
「不,是騎兵,類似於你們的皇家輕騎兵。」
「哦,是不是一退伍就從事外交工作?」
他點頭:「在西班牙,直接選拔優秀的軍官從事外交工作還是不常見的。」說這話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的感覺。
福爾摩斯不經意地問:「我很驚訝你竟然沒有佩戴軍功章,你應該受到過獎勵吧?」
「當然有勳章,不過有些已經遺落了。」
「其中有騎士十字勳章嗎?」
西班牙人目光犀利地望著福爾摩斯:「其中包括騎士十字勳章,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好友聳聳肩:「我的興趣之一,軍用物品收藏。」
「你沒有當過兵?」
福爾摩斯搖頭:「沒有。」
喬斯·羅德裡格茲上尉迅即露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微笑:「我遇到過和你類似的幻想軍人,對軍隊非常感興趣,但又沒有參軍入伍,以身犯險。」
福爾摩斯並沒有生氣,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當然,我也知道軍隊保護和平的重要性。」
「同時你也應該認識到,你很幸運,因為有軍人比如說我,為了你的和平而戰鬥。」
福爾摩斯不由得辯道:「我更相信和談的力量比武力強大,戰爭只是憤怒的瘋子失去了理智時所做的選擇。」
西班牙人歪著頭說:「福爾摩斯先生,看來我們之間存在著不一致的看法,可是我首先是戰士,其次是外交官。」說完他轉身加入一群女士當中,很快打作一團。
我對好友說:「看來他是一個非常有女人緣的男人。」福爾摩斯點點頭,一直用餘光看著他。
一會兒我們又遇見了大使,他的臉色晦暗,眉頭緊皺。他很嚴肅地對我們說:「福爾摩斯先生,我真心對你說,卡斯提爾語需要很長時間,我想問,你現在是不是利用這個休閒的機會來使館學習卡斯提爾語的?」
福爾摩斯笑道:「看來邁克羅夫特誇讚你是對的,您果真有驚人的判斷力。」
「紳士們,請往這邊走。」他把我們帶進底層的一間書房,牆壁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大理石壁爐裡,冒出熊熊燃燒的火焰。高大的窗戶前擺有一張古色古香的寫字桌,一把皮包椅,對面放兩把安樂椅,我和福爾摩斯剛好坐上去。大使從裡拿出一個銀色的盒子,從中抽出細長的方頭雪茄菸,福爾摩斯接過一根,我婉拒;大使也銜著一根,用長長的小蠟燭從壁爐裡點火。
他坐在我們的對面,細細打量了我們一番,然後開口道:「紳士們,接下來的談話我想請求你們絕對保密,我能得到你們的保證嗎?」
福爾摩斯馬上接嘴說:「完全可以,我們保證。」
「剛剛我接到你們副首相私人代表的通知,對副大使羅德裡格茲上尉的申訴駁回,外交部通知我們,羅德裡格茲上尉被『要求』立即返回西班牙,雖然這種外交語言看上去不怎麼嚴重,但是我告訴你們,這是非常嚴厲的外交措施,等同於驅除出境,針對的是犯有嚴重刑事法罪的外交人員,起碼是重大嫌疑對象。可是上尉發誓說從沒有涉及任何犯罪活動;另一方面,你們的外交部又不願意透露因為何事驅除他。」大使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手中的雪茄已經燒到了頭,他卻渾然不覺,「福爾摩斯先生,我堅信你能給我啟發,為什麼我的副手會被懷疑參與了犯罪?」
福爾摩斯彈了彈手中的菸灰:「尊敬的裴德魯先生,非常遺感地告訴你,羅德裡格茲上尉和最近發生的三起女士被殺案有牽連,他有重大嫌疑。」
老人大驚失色,不停地在胸前畫十字,念念有詞:「聖母瑪利亞!」他的手在顫抖,以至於讓菸頭掉在桌面上,他把菸頭撿到菸灰缸裡,繼續說道,「說不定裡面有什麼誤會,我對他知根知底,他來自馬德裡名門望族,很有紳士風度的。」
福爾摩斯答道:「我們誰能說真正了解一個人?每個人都有陰暗面,不過很多人都能用正義心來壓制黑暗面,可能偏偏羅德裡格茲上尉在這場正邪之戰中徹底輸了。」
裴德魯老人默默地起身,走近壁爐,盯住裡面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會兒開口道:「我看過這方面的報導,幾個姑娘的遇害讓我感到深深的遺憾,卻不料和我的職員有關!福爾摩斯先生,請問你為什麼懷疑羅德裡格茲上尉?」
「有幾個線索指向他,其中最重要的,是在第二起謀殺現場撿到的騎士十字勳章。大使先生,請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有個,會在勳章的背面刻上得獎者的姓名?」
「不一定,因為這種十字勳章是授予各種兵種,有些是得獎者自己刻名字上去,上尉屬於較高級的軍官,估計他也刻了名字。」
福爾摩斯轉向我:「現在我們知道為什麼雷斯垂德警長會那麼快地封鎖現場。」
「你們盾過那塊勳章嗎?」
「沒看過,被警察扣押了,現在警方否認撿到過這個勳章。」
「也就是說,這塊勳章不見得就是上尉的?」
「如果不是他的,外交部為什麼會只驅逐他一個人出境?」福爾摩斯爭辯道。
大使迅即變得垂頭喪氣:「唉,你說的是對的,我只不過想抓住最後的希望。」他停留一會兒,又開口問道,「福爾摩斯先生,那麼你今天晚上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我只想印證我的推理,然後訊問他有關謀殺的細節。」
「現在依然還想問他?」
「非常地想!」
「如果你在談話過程中,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你能不能及時通報給蘇格蘭場和外交部?」
「那是必須的!」
「那好吧,我配合你。目前我還是保留我自己的觀點,當然,如果他確實做下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說到這裡,他緊緊地捏住了拳頭。
我連忙上前扶住他坐進椅子裡,並倒給他一杯飲料:「大使先生,請喝口水,冷靜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謝謝你,醫生,你說得對,我有高血壓。福爾摩斯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並不是每個職員都住在使館,羅德裡格茲上尉就是在附近租住了,我會給你地址。」說完他迅速在便籤上寫了一行字,遞給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瞄了一眼,順手放進口袋,並表示感謝。
我們起身告辭,大使送我們到大門口,臨別時說:「如果你們在晚上11點之後拜訪上尉,他應該是一個人在家,那個時候男僕已經回使館了。」
我們緊握大使的手,福爾摩斯說:「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紳士,我們承您的人情,但願羅德裡格茲上尉也和您一樣,是一位真正的紳士。」
我們重新來到大廳,和邁克羅夫特會合,三人開心地閒聊,並暢飲香檳。一段時間後,福爾摩斯掏出掛表看了看,對我說:「華生,是時間離開了,我們度過了一個偷決的夜晚。」
「歇洛克老弟,很高興我能協助你破案,有什麼結果要及時告訴我喲。」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說道。
我和福爾摩斯登上馬車,前往梅菲爾區,奇怪的是,福爾摩斯不是直接找上尉的住所,而是回貝克街221b,我不由得問為什麼,他答回家取槍。我感到很驚訝,又不好細問,畢竟旁邊還有車夫。回家帶上槍,我們徑直趕往伊莉莎白大街羅德裡格茲上尉的住處。
來到一座大型的白色建築物前,石級上面是門廊,按響門鈴,竟然是羅德裡格茲親自開門。他迅即認出了我們,馬上眯著眼睛,試圖關上大門,福爾摩斯火速把一隻腿伸了進去,大叫:「上尉,你怕什麼?」
他盯住福爾摩斯:「我怕什麼,起碼不會怕你,福爾摩斯先生。」
「那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裴德魯大使告訴我們的,他認為我們應該談談。」
上尉很不情願地打開門:「好吧,如果你硬要進來,那就請吧。」
我們進入一個大型的充滿男性味的書房,寬大的壁爐裡,煤火正旺,牆壁上掛著豬頭和鹿頭樣本,旁邊有軍刀、重劍和火槍;壁爐前鋪有熊皮地毯,窗口壁凹處擺有一張大班臺,有些抽屜敞開,桌面上擺著一些文件,一個小公文包,還有幾個裝著衣物的小箱子。
福爾摩斯不經意地問:「準備出遠門嗎?」
「這不是你管的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是的,我準備回西班牙,因為我討厭倫敦灰濛濛的天空和霧蒙蒙的天氣。」
「我認為你離開倫敦的真正原因比這嚴重得多。」
「你什麼意思?福爾摩斯,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吧!」
「好吧,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犯有多重謀殺,在梅菲爾區殺了三個婦女。」
羅德裡格茲上尉坐在辦公桌旁,雙腳擱在桌子上,樣子很隨意,隨手拿起一把外形像匕首的裁紙刀,不緊不慢地修理指甲,一會兒朝著我們譏諷道:「你有什麼證據支持這個荒謬的結論?」
「聽我告訴你有關證據,你不要輕易否認。」
「說吧,我會聽你說完的。」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殺人的同時,製造了一個孤兒,就是受害者的女兒,艾米麗。」
上尉泰然自若地插話道:「我一個人都沒有殺,福爾摩斯先生,到現在你還沒有說出有什麼證據證明你的奇怪的推理結論。」
「你為什麼要固執己見?蘇格蘭場已經在現場撿到了騎士十字勳章,背面刻了你的名字!」
上尉臉上嘲諷的神色迅即,眼裡閃過一絲兇光:「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不要再裝腔作勢了,你的勳章掉在殺人現場了。」
西班牙人騰的一聲跳了起來,怒視著我們:「你們看見了那個勳章?」
福爾摩斯重重地點頭,半真半假地說:「我們是看見過那個勳章,受害者從你身上扯下勳章後,被後來進入現場的男子,也就是受害者的朋友發現了。」
上尉感覺很納悶:「是男子……」突然他發現這是福爾摩斯的圈套,轉而笑道,「你很,福爾摩斯先生,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我享有外交豁免權,你不能怎麼樣我的。」
「你這是承認了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
「為什麼不呢?但在我認為,這應該稱之為『激情的邂逅』。」
我們實在被他的狂妄所震驚。
福爾摩斯問:「到底為什麼要殺害她們?」
上尉踱步到壁爐前,突然轉身朝向我們:「像你這樣冷酷無情、不解風情的英國人怎麼能理解我這個內心激情似火的馬德裡人的情感生活?你這樣保守又性冷淡的道德衛士,怎麼能想像男人徹底徵服女人後帶來的欲仙欲死的興奮感?」
「你說的徹底徵服就是要了她的命?」
「是呀!你不知道嗎?當一個女人和我一起達到超級高潮後,她在其他男人身上再也得不到了,所以最好的方式是高潮頂峰過後,結束,才能永久保存這個快樂。」說到這裡,他聳聳肩,「從另一方面講,這些女人都是一無是處的。」
我和福爾摩斯直接無語。很長一會兒,我還是開口說:「每個生靈都是無價的,除了現在的你,雙手染滿了鮮血。」
上尉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有任何悲哀:「福爾摩斯先生,你的一生甚至連一個情婦都沒有,所以很難理解這種高級境界,我說得對嗎?」
「不,我有個,我對她一直很忠誠,可惜她是個。」
西班牙人嬉笑道:「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哈哈。」
福爾摩斯全然不顧對方的譏笑,繼續道:「她一手持劍,另一手拿天平,她的名字叫『公正』,你可以看得出,我一直在為了她而。」
福爾摩斯脫掉披風和外套,褪下手套,走近上尉,突然出手狠狠地抽了對方一個耳光。
上尉眼裡冒出憤怒的火光,一會兒又大笑起來:「福爾摩斯,你絕對是一個!現在我很大度地告訴你,你可以選擇離開,我會放你走的。必須要讓你知道,我是佩劍、重劍和軍刀使用,多次奪得桂冠,而且是二等神射手。」
「我不會害怕的,操起你的武器吧!」福爾摩斯答。
我大驚失色,上前把福爾摩斯拉到一邊,低聲說:「你是不是失去了理智?決鬥是非法的,就算是你能贏,你也會進的,傷不起呀。」
「這是唯一的方法來踐行『正義』,我不能讓這傢伙凌駕於之上。」
我急道:「可是萬一他贏了呢?你沒聽他說,他是騎兵、擊劍大師、神射手!」
「我搏擊能力也不錯,萬一他戰勝了我,那你就開槍擊斃他,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福爾摩斯騰的一聲跳起來,牽動了傷口,他齜牙咧嘴地叫道:「你在說什麼?」
老人頹然靠回椅背:「請息怒,福爾摩斯先生,因為是我拿了他的勳章!」
福爾摩斯的眼睛眯起來,重新坐回椅子:「請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你不知道,福爾摩斯先生,這種謀殺並不是首次發生,去年在西班牙的馬德裡就發生過多次,有很多被勒殺,羅德裡格茲調來倫敦後,這種勒殺在馬德裡才停止,不料他在這裡又開始作案。我尾隨他,很遺憾沒有能阻止他殺人,萊特小姐進入現場後不久,上尉就離開了,我上去看了現場,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萊特女士昏厥在現場,我把勳章丟在地板上,她也沒有發覺,然後我就離開了。」說到這裡,老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非常熱愛我的,就像你熱愛自己的祖國一樣,福爾摩斯先生,之前我曾經秘密竊取了他的十字勳章,尋找適當的機會,比如像這種殺人現場,是最好的投放場所;他還一直以為勳章是被僕人弄丟了。我這樣做的目的是協助警方早點把他挖出來,同時,他享有外交豁免權,這樣的話,既能保存他家族的名譽,也能保住國家的名譽不受損。
「案發後,我尾隨菜特小姐,搞到她的住址。以前曾經聽總警監湯姆森提起過你,對你的推理能力讚不絕口,於是我悄悄送給菜特小姐一張紙條,提醒她尋求你的幫助,她果真去找了你,結果你真的沒有讓我失望。」
福爾摩斯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你要裝作不知道羅德裡格茲是殺人犯?」
「我不能置西班牙的國家形象於不顧,不能自曝其醜,要顧全大局,除非他是被英國本地的偵探挖出來,那我就無能為力了。」
福爾摩斯瞪著雙眼,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那個遺書,我寫得沒有什麼問題吧?」
裴德魯大使點頭:「寫得還是不錯的,只存在一點小問題,警方曾經找大使館驗證該遺書的真實性,我立馬給予了權威性的肯定。這個遺書我帶來了,你拿回去吧。」
福爾摩斯接過來一瞄,迅即撕爛丟進壁爐裡。
大使繼續道:「說實在話,我模仿上尉的籤名還是有點缺陷的,但是你們外國人很難看出來,雷斯垂德警長找我核實籤名的真實性,我果斷地證實那就是羅德裡格茲上尉的籤名。」
福爾摩斯無奈地搖搖頭:「裴德魯大使,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木偶,你在背後牽著線,把我玩得團團轉。」
「非常抱歉,我別無選擇。不過我真的對你得緊,福爾摩斯先生,你的其他能力暫且不說,你竟然是一個超級劍客,竟然能在羅德裡格茲面前全身而退。」
福爾摩斯不由得摸摸大腿,:「謝謝你的誇獎,九死一生。」
裴德魯大使站起身:「福爾摩斯先生,我馬上退休了,想輕鬆地沐浴在西班牙和煦的之下。這是我的名片,期待與你再次相見。」
福爾摩斯笑著和大使握手:「大使先生,薑還是老的辣,跟你學了不少的東西。」
大使離開後,我不由得感慨道:「高!真是超級演員!當時我們告訴他上尉有重大嫌疑時,他竟然裝得那麼像,好似完全不知情。」
第二天我們拜訪了萊特女士,福爾摩斯只是輕飄飄地告訴她:「系列勒殺犯已經死了,你可以關注有關西班牙外交官自殺的新聞報導,但是我告訴你,他不是自殺。」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難道是你殺了那個禽獸?」
福爾摩斯點點頭:「我會永遠否認的,你也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不過確實是我殺了他,用他自己的軍刀。」
她高興得拍掌叫好:「太好了!福爾摩斯先生,好!」她湊上來親了一下福爾摩斯的臉頰,「我代表我的姐妹,活著的和已故的,特別是可憐的艾米麗,感謝你替她們報了仇,你是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