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我們的女兒在大江飄流

2023-10-07 18:19:09 1

事件發生的原因是這樣的,小女孩杏病了,發著高燒,原先還哭哭啼啼的,後來便滿臉通紅,嘴唇一張一合,已經處於一種模糊的狀態。

杏的母親鬱清流著眼淚說,得給女兒看病,我們不能總是看著女兒這個樣子。慶說,我們到長水吧,長水會有好的醫生給孩子看病的。

於是他們便背著孩子出發了,他們是沿著北灣的江堤一直向長水走去的,當時的天氣出奇地熱,太陽像一個火球掛在他們的頭頂。他們看到大江上的船都一動不動地泊在岸邊。

傍晚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沿著江堤走回來了,看樣子是垂頭喪氣的。鬱清在後面憂憂戚戚地哭。醫生說孩子沒法子醫了,咱們還是將她扔了。慶看著已經斷了氣的女兒杏說。鬱清連忙搶過孩子。你瘋了,鬱清說,你還是孩子的爸呢,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慶皺著眉說,這都是沒法子的事,孩子得的是傳染病,這怕會傳染給別人。最後,鬱清還是猶猶豫豫地把孩子交給了慶。慶看到鬱清眼中的一顆晶瑩的淚水輕盈地掉在孩子的臉龐。慶嘆了一口氣。

慶將孩子拋下了大江。他們看到孩子的屍體在大江上面翻騰了幾下,便飄流得沒了蹤影。

環從田地放牛回來,吃晚時,沒發現杏,覺得奇怪。杏杏呢?環說,怎麼沒見到她呢?

慶說,杏杏的病沒法子醫治了,回來的路上我將她扔下了大江。

怎麼可能呢?環顯露出痛苦的神情,你知道環現在已二十歲了,衝動起來還像激動的公牛一樣。他氣憤地將碗連粥都摔在地上。杏杏只不過是發高燒,爸,告訴我,杏杏她在哪裡?

環,我知你疼杏杏,慶說,但杏杏確實沒法子醫治了,我們去了長水。

怎麼可能,環跳了起來,爸,你怎麼可能會將杏杏扔下了大江。環說完就憤怒地瞪著鬱清。你還會看到他的眼睛紅腫腫的,閃耀著痛恨的光芒。

鬱清,你不是我的媽媽,你害死我的杏杏,一定是你將杏杏扔下了大江。

鬱清聽了,就掉起了眼淚來。在北灣,你知道他們母子一向就反目,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子,鬱清除了傷心還能說什麼呀。環,後來鬱清就說,你怎麼能這樣說,杏杏也是我的女兒啊,我……

你不要再說了,環說,鬱清你不是我的媽媽,你是死騷貨,肯定是你害死了杏杏,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可以看到環罵著罵著就踢開家門而去,你可以聽到鬱清在低低抽泣的聲音,你還可以感受到夏天北灣的夜晚是潮溼和悶熱的。

現在杏杏事件一下子在北灣傳了開來,都說是鬱清將病中的杏杏扔下了大江。有一個清晨鬱清在大江邊洗衣服,同去的婦女們都向鬱清投過奇怪的目光。平時和鬱清比較要好的八嬸帶著懷疑的目光說,鬱清,真是你將你的女兒扔下了大江了嗎?鬱清這時心裡雜亂如麻,有時她總會問自己:是我將杏杏扔下了大江了嗎?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兒了嗎?

鬱清在一個午間走上江堤,呆呆地站立著,看著滔滔地流過的江水。這時你會看到陽光的碎片在波浪間刺眼地閃爍,這種時候鬱清就會回憶起一些往事。我原本就不應嫁在北灣的。鬱清想。過後覺得有點可笑,這一把年紀了還會想這樣的事。你知道鬱清原是船家的女兒,跟隨著父親的船四處飄泊,日子過得挺寫意,可是有一次不小心失身掉下了大江之中,那時她父親碰巧上岸買東西去了,後來是慶奮不顧身地跳下大江救了她。鬱清於是便跟了慶。北灣的人們還笑著說,鬱清怎麼不會遊水。

鬱清每次遇上兒子環帶著憤怒的目光瞪著她時,有時會感到心驚肉跳。我的兒子怎能這樣對待我呢?她往往想。有一件事說起來鬱清的內心還隱隱作痛呢。北灣的人都知道鬱清是漁家的女兒,喜歡吃魚。事件發生的那天環從北灣小學背著書包回來,穿過生產隊的隊房時,看到房子前面的一顆龍眼樹下圍著一堆人。那時春天的陽光柔和得像北灣少女們的身姿。環覺得好奇,撥開人群鑽了進去,看到了母親鬱清正蹲在地上,雙手被縛住了。

是我捉住了鬱清這個饞鬼,年輕的阿水說,我早就說懷疑鬱清偷生產隊的魚了,現在終於被我捉住了。

我沒有。鬱清說,她流下了痛苦和屈辱的淚水,她清楚地記起了阿水淫穢的目光,還有他的意圖不軌,最終還是沒有得逞。小人,鬱清心裡說。

環看到了人們對媽媽指頭評腳地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看到阿水滿嘴的口沫在四周紛飛。你看到環那時是哭著跑回家的。我的媽媽怎麼會是這樣,環想。

在一個漆黑的夜裡鬱清開始逃出了北灣,你會想像鬱清凌亂著頭髮跌跌撞撞地走上了江堤,沿著江堤直走了下去,她在尋找父親的那艘破舊的黑蓬船。

鬱清失蹤的日子裡,慶成天都在挨聲嘆氣,每天黃昏,慶就失魂落魄地走在北灣的江堤,來來回回地呼喊著鬱清的名字,經過北灣大江船隻上的漁民,往往都打開了蓬船的黑漆的窗子,帶著詫異的目光打量著他。

後來在春意漸濃,村頭的那顆龍眼樹花開燦爛時,鬱清出現在北灣的江堤,在大江岸邊洗衣服的婦女們看到鬱清嫣如鮮花的笑臉,看到鬱清手裡提著一袋魚乾,輕盈地走著,春風掠過鬱清飄飛的長髮。肥胖的八嬸笑著說,鬱清,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哪。回來啦,鬱清笑著說,我放心不下他們父子倆。你看到鬱清的腳步走得更歡了。

鬱清回來了,可是情形並沒有如她想像的那樣,她發覺兒子環對待自己越來越不象話了。比如說這天晚上發生的事就讓鬱清沒法子忍受了啊。傍晚兒子環從墟上買了幾條魚回來,吃飯時,環說,鬱清,這魚你不準吃。慶說,環你現在怎麼能這樣,鬱清她是你的媽媽。說著你又看到鬱清掉起眼淚來,你還看到眼淚划過鬱清憔悴的臉。環說,鬱清你不是我的媽媽,我的媽媽不是這個樣子,誰會像她這樣狠心,她害死了我的妹妹。兒子呀,鬱清說,杏杏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害死了杏杏呢?環說,你不要說,現在北灣的人都說是你害死了杏杏,我不會放過你的。

現在北灣的人們常常看到鬱清經常佇立在江堤上遠遠地眺望,像一具木頭似的,人們看到鬱清蒼白的臉。人們還常看到慶走上江堤上勸說鬱清。鬱清,慶說,回去吧,你在望什麼呢?過了很久鬱清才說,我在尋找我的杏杏,我看到杏杏在大江上飄流著,杏杏,你原諒你媽媽嗎?慶就看到鬱清蒼白的臉龐上掛著晶瑩透亮的淚珠。慶於是說,別這麼傻了,鬱清,你沒有害死杏杏,杏杏是病死了的,長水的醫生都沒法子醫了。回去吧,鬱清,當沒發生這事,環現在越大越不懂事了。

北灣的人們知道鬱清死去的那天早上,是八嬸和鬱清一起去大江洗衣服的。八嬸說那天清早北灣的大江來來回回地穿梭著許多船隻。八嬸說在洗衣服時看到鬱清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大江,連她怎麼勸也勸不住了。八嬸還說在她驚呼救命的時候,鬱清已不見了蹤影。

你說,鬱清是船家的女兒怎麼不會遊水。

同类文章

救賊

明洪武年間,天方縣新任縣令叫王存寶,30多歲,眼小面黃。他上任沒多久,就制服了賊夫妻劉勝、張菊香,還剿滅了為害多年的山匪。   說起劉勝、張菊香,可謂賊名響亮,近兩年,他倆明裡賣豆腐,順手摸金子,得手後兔子似的跑回家。那金子只要進了他家門,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來了,就像化了一樣。   這天

七竅塞

  亂世藏金,盛世藏玉。時逢康乾盛世,「廣軒閣」少東家邵倉當然懂得這個老理兒。這天清晨,邵倉帶上家丁牛二,又到偏遠鄉村尋寶去了。   山路難走,日頭又毒,沒走上兩個時辰,主僕二人已累得滿身臭汗。就在嗓子眼兒噌噌躥火的當兒,牛二突然撒丫子開跑:「少東家,快看,村口有水井!」   抬眼望去,不

血色軍號聲

 我二爺華青施18歲時,是國民黨第9軍的司號兵,軍長是杜聿明中將。   當時,每個連都有一個號兵。軍號有「嗒當嘀利」四個音符,經過排列組合,編出不同號譜。平時,官兵聽號聲起床、出操、開飯、熄燈;打起仗來,集合、散開、衝鋒、撤退,號令如山,連戰馬聽見隱蔽號都應聲臥地。   那年,第9軍被編入

熊膽

 這天,迦路瓦山下的藏族村落裡來了一個漢人,他在村頭一株大樹上貼了一張告示,用藏語寫著:「誠徵勇士捕獵活熊,每頭1000元。」   告示迅速吸引了全村老少。雖然迦路瓦山上有大量黑熊,但它們性情暴戾,體形龐大,捕獵起來非常困難。現在這個漢人竟要求捕活熊,就更加危險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倒錯的穿

劉凱買了一張由寧波去上海的船票,開船時間是晚上七點。劉凱沒排隊就提前上了船。呵呵,因為輪船碼頭的值班經理是他的老同學。   大約半小時後,其他乘客才陸續上了船。   劉凱住二等艙,房內有三張床鋪。他的兩位室友,一個是矮矮胖胖的上海老太,另一個是長相帥氣的山東小夥。   為了消磨時間,劉凱決

隔行隔山

 京城有個瓷器店,店老闆叫宋士河,憑著他獨特的經營之道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這一年,愛熱鬧的乾隆皇帝在皇宮裡開闢出商業一條街,這條街上酒肆茶樓應有盡有,和一般的商業街毫無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所有的店鋪經營者都是宮裡的太監宮女,顧客自然是乾隆和宮裡大小嬪妃與皇宮貴胄。   皇宮商業街經營

神秘的竊賊

 這天,綠蔭城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富豪馬練的報案,說他全家外出旅遊回來,發現家中被盜,凡是沒有放到保險柜裡的貴重物品都被偷走了。   刑警大隊長梁鴻帶領警察趕到現場察看,發現馬家的防盜門、防護欄、報警系統等絲毫無損,家中也沒有留下任何偷盜者的指紋。   馬練沮喪地說:「我放在抽屜裡的幾萬塊錢

清妃陵飄出古裝人

 沉睡地下200多年的逸妃陵在河北某地被發現,但挖掘的時候卻怪事連發。先是工棚裡半夜鬧鬼,後是挖掘的工人失蹤,最後又全部離奇死亡,致使挖掘工作無法進行,只能暫時停了下來。   省公安廳成立了「逸妃陵專案組」,刑偵處處長劉剛親自出馬,帶領周揚和郭力趕往案發現場。   在離妃子陵一公裡的地方,

燒包袱

 馬上就到鬼節了,按老北京民間的習俗,七月十五這天,家家戶戶都要燒包袱。其實就是把燒紙、銀錠什麼的裝進紙糊的包袱裡,上面寫上三代祖上的名字,然後由晚輩進行焚化。包袱年年燒,可今年燒包袱卻鬧出了大風波,因為天香閣的妓女英蓮也要燒包袱。   英蓮是天香閣的頭牌,不僅模樣可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

惡匪剋星

 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裡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的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了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裡摘瓜。他們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在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