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舍那」奇石
2023-10-08 05:19:39 6
到過洛陽龍門石窟的都知道那尊盧舍那佛,「盧舍那」的意思就是智慧廣大,光明普照。盧舍那佛,即報身佛,是獲得佛果而顯示佛智的佛身。盧舍那這個名字其實也是法身「毗盧遮那」(漢譯:大日如來)的簡稱,釋迦牟尼佛在立名時,把他的報身和法身立在同一個名中,表示法、報不二。報身是佛的修行依因果感召而來的報應身,是修行圓滿、大徹大悟的表現。阿彌陀佛、藥師佛盧舍那佛等都屬於報身佛。 ——題記
一
畛河川裡出奇石、尤其出了那方「盧舍那」奇石,讓這名曰「孤燈」的村子一下子竟聞名遐邇,成了全省有名的賞石之地「奇石村」。
其實,得到「盧舍那」奇石的德慶在兩年前那時候,在孤燈村的玩石人圈裡還是個家裡一塊像樣石頭也沒有的門外漢。
門外漢是嘆羨別人才邁門檻的——
那年他從南方打工回來,驚詫那些靠尋覓奇石發家人家竟蓋了層小樓房、起了高門樓子;這天晚飯後,就去本家堂弟德韶家裡「串門子」。
靠尋覓奇石賣奇石發了家的堂弟德韶正滿頭大汗在給石頭上蠟,邊忙乎著邊樂呵呵地對德慶認真說著話:「哥哩,就別出去打工了!也待家裡跟大伙兒去撿石頭吧......」
「這、這真能行?」半信半疑的德慶遞給堂弟一根煙,又把火打著了湊上去。
一刻也不願停歇的德韶邊上蠟邊指著自己的石頭:「咋不行?我就是靠它才蓋了這樓的。哥,奇石可是有靈性的啊,你信不信?你也是有福相的呀!你也一起撿石頭吧;我說哥,你怕還真的跟石頭有緣分哩!真的,這尋撿奇石得有福相、緣分和眼光呢!若是與石頭有緣吶,千年萬年它都在等著你哩。石頭刻碑有價,可奇石卻是無價,那是全看人家買家是否有慧眼賞識哩。人家若是賞識你撿的奇石了,掏萬兒八千不眨一眨眼的。你一夜之間,一下子就會發了家的。」
「真的?」從南方打工回來的德慶直瞪瞪的把眼珠子睜圓了,支稜著耳朵細細聽著本家堂叔兄弟這話;他覺得關於石頭的事兒真有些天方夜譚的味道,可眼前德韶家這小洋樓,是實實在在聳立在村子裡啊,他便信服了德韶的話。
這「孤燈」村子裡,前些年有德韶等人在外地看過奇石展,知道了那些千姿百態絢麗的奇石以獨特魅力,給人以無際的遐想和賞心悅目美的享受;還知道了城裡的有錢人會不惜花大價錢買了這石頭收藏欣賞的事兒。於是他們幾個回村來即激動著去畛河灘也開始尋覓奇石;還又影響了十來個人,也漫灘遍野地在畛河川裡尋覓著這些奇石。
把那些奇石尋回來後,他們各自就在家中日夜裡細細的清洗打磨了,彼此相邀了細細的端詳和細細的品味讀著這無言的奇石們。他們把這些奇石打磨後上了蠟,再配了底座。這奇石就被主人家小心呵護著,還翻書商量著給它命名、相商著標價。
現在的人時興到鄉間旅遊、吃農家飯,這一幫一幫來的城裡人中不乏奇石愛好者。幾番討價還價之後,有人就跟同來的人伸手一一借錢,籌集了錢把那些自己看中的石頭樂呵呵攜了去。
酒好不怕巷子深。賞石的人們口口相傳,城裡又有不少人就來孤燈這偏僻地兒買奇石。不曾想,孤燈村裡撿拾奇石的這十來戶人家不上兩年的時間,竟紛紛蓋起了兩三層的小洋樓房,讓鄉鄰們感嘆吃驚。哎喲,一時間讓人們知道了這石頭竟也能讓人發財的呀!
這些撿奇石人家的新樓房下那一層裡,皆是貯石的,室內琳琅滿目的能讓人眼花繚亂!這些人家的院裡必是拴著大狗的,它們給主人家沒白沒夜的緊盯著守護這些石頭;也許它們看懂了,那是主人家裡的人民幣變異的另一種家財。
隔日,回家過年的德慶就又來德韶家,細細詢問這有關石頭的一切,譬如觀賞價值收藏價值和經濟價值等等......
於是他就決意不再去南方打工,也留在家裡參與這尋奇石的隊伍。
搭今年春節初十起,自此德慶便和其他人一起,著了魔似地漫河灘地轉悠著去瞅,瞪直了眼絕不放過任何角角落落!
自有了這覓奇石發家的想法,德慶在夜半的夢裡,也儘是做些撿到奇石賣到好價錢的好夢。每每在半夜裡的「格格兒」笑聲中醒來時,卻咬牙切齒在心裡遺憾著:「奶奶的,這不是夢該多好啊!」
被鬧醒了的媳婦兒戳著他後背問:「你半夜裡咯咯咯地笑,發啥癔症嘛?是夢裡撿到狗頭金啦,恁值得你高興啊?」
德慶嘴裡嘟囔:「啥狗頭金啊?是奇石。」
「哎喲喲,你懂啥是奇石?」
德慶只好鸚鵡學舌著對媳婦說:「咱德韶兄弟說了,奇嘛,就是與眾不同唄。這奇石,就是石頭中那些天然生成千姿百態的,就是那些在外觀上瘦、漏、透、皺、醜的,就是那些豐、韻、色、奇、秀的,反正就是那些能賣出高價、能給咱家賺得大錢的奇石唄。」
媳婦兒氣得索性拉亮了燈,披了衣服靠著床頭,使眼乜斜著「呸」了他一下:「你就與眾不同!你跟著巫婆子下假神;一個大男人家跟著德韶就整日窩在家犯魔怔!咱家文峰今年就該考大學了,可你也不想著出去打工掙錢,往後咱一家都吃風屙沫不成?還夢著賺大錢的奇石呢,你就整天做夢吃星星吧你,你呀你!」
德慶揉揉眼睛回答著媳婦:「你幹啥呀大半夜拉燈發脾氣?你,你不睡覺了?」一看自家媳婦黑著臉,就陪著笑說「「我咋沒撿到奇石;那我最近... ...我最近,我不也、也撿著了一塊『好』石頭了嘛。」
媳婦一愣,扭頭問:「啥好石頭,在哪?給我瞧瞧... ...」
「就那 ...就那上面有個『人』字的那一塊,那一塊能不算是好石頭嗎?」
媳婦索性「吧嗒」一下、又關了床頭燈:「睡覺」。
她氣哼哼復又躺下,使性子掖著被角:「就那塊石頭上,有了那麼一撇一捺,那就是塊好石頭了呀?弄了半天、不就是個『人』字,那就是你們說的奇石啊?我——呸!明兒一早我就把它給扔了。」
德慶趕緊說:「可別... ...可別啊!德韶說了,這個『人』字石啊,那字寫得可有些像王羲之風格呢!德韶還說了,我撿到這『人』字石、這是好兆頭哩。」
媳婦使脊梁背朝著自家男人:「睡;你能有啥好兆頭?」
德慶又扳了媳婦肩,偏要說給她聽:「他說我上來就撿了這麼一塊『人』字石頭好啊;還說這就是『人之初』啊。」
媳婦不睬他。
他黑暗裡仍堅持著對媳婦說:「你說什麼『一撇一捺』不就是個人字?眼下這風氣,我看叫我和咱家文峰都還是做個品行端正的好人最重要。現在不還是農閒嘛,我一不偷二不搶、就試一試運氣還不行?這人字石... ...它咋不好?上中學時老師說,這寫人字是兩筆,可做人得一生哩,它提醒咱怎樣子做人嘛有啥不好?我明兒偏給它拾掇好了後,就先擺在咱家裡。」
「啊——呸!明兒一早我就把它給扔了。你,明兒起,不準再去撿石頭了,聽見沒有?」
「可德韶他說了,說我跟石頭有緣哩。」
「屁,敢信德韶他那哄死人的鬼話?要我說,你還跟西王母有緣哩,你還跟縣長跟省委書記有緣哩,你去尋人家發財吧你。你啊,就整個憨傻蛋子一個!」媳婦兒就用屁股使勁兒頂了德慶:「告訴你啊,你那二十多塊爛石頭可是佔著地方吶,小心哪天我給你都扔了。明兒,你先老老實實跟我回俺娘家,去幫著俺兄弟蓋房子去!」
德慶只得見風使舵:「去,明兒一早我就去還不成嗎,兄弟蓋房子一輩子能有幾回啊,咱還不該搭把力嗎?」
幫妻弟蓋畢房子回來,不怕媳婦兒仍在冷嘲熱諷,德慶他信德韶說的那跟奇石的緣分!除了聽媳婦的話,老老實實去做好兩家的田地裡和家裡活兒外,就仍還是矢志不移地天天早出晚歸,辛苦著奔畛河灘野地裡躥,仍是魔怔般地著了迷去尋覓那奇石。
笨鳥且晚飛,在近處尋覓奇石几乎是徒勞的。附近尋覓奇石的人們,早翻翻覆覆已把這畛河川走馬燈似地蹚得個無數遍了,甚至於某一處,你方走罷他登場的一趟一趟來,有人還帶著獨齒钁頭想挖地三尺,可是偏就不見有價值的像樣子石頭。那就得去遠處尋!
於是,人們又掖著乾糧背著水壺,或結幫或單行的起五更,都早早順河道上溯到二三十多裡外的方圓處尋,到畛河支流的那些山溝溝裡尋,到那些先前學大寨時用石頭砌修的梯田處尋,到偏遠山村人家的那些廢棄石頭拱窯和石砌老宅處尋。他們甚至辛苦著在野外過夜,甚至冒險著在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去尋;招惹得這周圍的百姓也被勾了魂似地,效仿著紛紛去尋覓奇石。
暮春三月。
溝溝壑壑裡桃紅李白,外邊來畛河踏青、購奇石的人多了起來。這時當地人的農活兒少了,撿石頭的人心愈發浮躁起來,起早貪黑尋覓奇石的也更多了。
這日早飯時辰,有一覓石心切的主兒,到名曰「上蒼田」地方的一處斷流瀑布崖那兒尋石,不想一腳踩空,竟摔下受了重傷!恰德慶這天撿得了一塊品相好的黃河奇石系列中的精品畫面石,正樂呵呵背負了這七八十斤的重物件兒,急匆匆返家途中路過這兒。
德慶見狀,二話不說棄了自家的那畫面石,迅即背負了這昏迷的傷號疾疾往鎮裡醫院去就診急救。鎮醫院一看說是有腦出血症狀,急需轉洛陽大醫院手術;他們就讓這「家裡親人」德慶也跟車,一起把病人送到了洛陽大醫院去搶救。
待送到洛陽欲收送救車費時,才知這好心的德慶也不認識這傷號,只好怏怏地開車返回;這邊洛陽這家大醫院當即安排檢查後,跟德慶說是可先不做開顱手術、需留院觀察一下再說,並催著德慶趕緊去繳住院的錢。
德慶就去搜檢那人的口袋,也只有百八十塊錢。他從那口袋裡的小筆記本上知道了這家人地址,趕緊用手機聯繫了要這家人帶錢速來;他又和自家媳婦兒也通了話,德慶媳婦兒聞訊就也攆到了洛陽。
媳婦扯了他衣裳襟到門外,悄悄斥責他說:「你就傻吧你,就不怕人家訛你?」
德慶犟著說:「你說的那可奇了怪了,我這好心救了他錯了是吧,莫非他還能訛我個啥不成啊?」
說話間,這傷號家的媳婦兒也趕來了。這女人聽了德慶介紹情況後,立馬就掏了二百元對德慶撕拉著硬朝衣兜裡塞,還說家裡人要訂做一面「見義勇為」錦旗送來,千恩萬謝的說了不少感恩戴德的話。
德慶待人家進病房後得意的問媳婦說:「你呀小心葫蘆頭,你看看咋樣?這世人是不是都跟你想得那樣子壞嗎?我,雖然是高風亮節不去接他家的錢,可人家是不是掏錢謝我呢?這說明啥,也說明人家是明白事體的啊!對不對?咱走罷,要啥錦旗呢,咱倆得去逛逛!咱既然來洛陽了嘛,就逛逛再回去不遲。」
洛陽市裡,這時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牡丹花會」,花會期間還舉辦有「奇石展」。他兩口子就商量著,先去看了牡丹花再去看看奇石展,然後再到龍門石窟拜了佛即趕緊回家。
這日下午,到了伊闕「龍門」。在龍門石窟那十萬尊佛像中,他倆單去了那最大的石龕處,虔誠地拜謁了那尊盧舍那大佛。瞻仰著恬靜慈祥的那盧舍那大佛,德慶就跪下來虔誠祈求著:求「盧舍那」大佛保佑他救的那石友傷號能早日康復;還祈求他德慶今年也能有賣上好價錢的奇石。拜了「盧舍那」大佛,倆人趕緊慌不迭的疾疾往市區的西出口——瀔水鎮那兒趕,得趕緊回呀!
二
能尋覓到美奇石,德慶覺得,那還真的得是有緣分的。
德慶得意地伏在耳邊悄悄跟媳婦兒說,自個兒急著趕回家,是心裡縈記著撂在那斷流瀑布崖處的那塊黃河奇石系列的畫面石;那是他出門辛苦兩天的豐碩收穫啊!這塊七八十斤重的畫面奇石上,那紫紅底子的天然奇石的畫面圖案是:一輪黃白色太陽下,一艘仿佛畫家用大寫意筆法畫出的輪船正乘風破浪,船下那水勢更是洶湧得與電影上的畫面雷同得幾可亂真,又恰如同畫家的親手所繪啊!這塊橢圓形奇石厚不過兩乍,尺半的高度竟僅有四分之一石體部分埋在幹河砂中,千萬年來就靜靜謐謐隨意地躺在畛河上遊這個山溝溝的小小乾涸河道裡在等著與他相會,全不理會那些來來往往擦身而過多少回的拙眼覓石人。天,這莫非可真的就是我德慶與這奇石的緣分啊。德慶猛一見到它時,心裡竟慌亂的怦怦直跳,他趕緊蹲著身四周打量了,空曠的山溝裡別說人了,細瞅了連個野狗也沒有的。他就輕輕喚著「石兄,我的石兄啊」,俯身去親吻著這塊黃河奇石,復又坐下足足吸了三根煙才用舊床單子小心翼翼包了這石兄扛上肩返家,半道上卻碰上個墜崖重傷的石友。雖是急著救人,慌亂中他仍不忘把這塊「乘風破浪向太陽」的黃河奇石扒個沙坑草草埋了,又在上面用別的石頭做了記號的。
德慶得意的悄悄對媳婦兒說,蒼天不負苦心人嘛,我德慶也撿到了一塊正兒八經的奇石了。他還給媳婦說,你這一回可信了吧,老是說我憨躥,可咱跟這奇石石頭真的是有緣的嘛。沒聽說這沒緣跑爛鞋,有緣自然來嘛!這是我自撿尋奇石以來第一塊真正的奇石啊,有福不用忙、沒福累斷腸。該是咱的它就臥在那兒千百年硬是等著見咱哩!我跟你說啊,這塊奇石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他媳婦兒聽了也是驚奇和欣喜著,就執意也要廝跟著來,要跟著他去搬回他說的這暫叫作「乘風破浪向太陽」名字的黃河奇石。於是,倆人下了長途車連家也不回,急匆匆地趕十五六裡幹河道路,疾疾直奔了那斷流瀑布崖處去尋那「石兄」。
記號石頭還在,倆人疾疾用手扒著那下面的砂石;稍臾,待這「乘風破浪向太陽」一露面,德慶雙手掀動著這奇石:「你瞧瞧你見過嗎,你就瞧瞧吧!乖呀,我就沒見過這麼樣子的石頭,你趔趔開些,待我把它掀立起來讓你看個夠!」他對著這七八十斤重的「乘風破浪」猛一使勁兒,讓這黃河奇石脫砂石而出,奇石身後留下個不深不淺的橢圓形坑。他媳婦兒抹著沙塵在細細觀察著這「乘風破浪向太陽」奇石,他就勢愜意的坐在那橢圓形坑沿邊抽著煙,耐心來等著媳婦兒把這「乘風破浪向太陽」看足看夠,那隻左腳就不經意間無意識的在橢圓形坑裡蹬搓著,一下、一下、一下,竟漸漸蹬出一條沙漕子!
突然,他像觸電般縮回了左腳;天啊!他揉揉眼睛打量了後趕緊俯下身子兩隻手不停地扒著,嘴喉裡像被人掐脖子似地變了腔調對著媳婦兒呻吟般喊:「喂,咋啦,咋啦,老天爺呀,咱今兒個是咋了嘛?你快來看看,怎又是一塊奇石啊!」媳婦忙扭身一看,也被眼前這奇石驚呆了!
老天爺!這裡怎地竟埋藏著一塊河洛玉質的奇石哇。這奇石呈淺淺的粉紫底子,整塊石頭線香般粗黑黑的線條竟繪出一幅熟悉的慈祥面孔!不用辨認,一眼便能看出那惟妙惟肖的乃是龍門石窟「盧舍那」大佛的縮小版啊!凝靜莊重的臉龐上慈眉善目的透著大睿智,端莊豐腴的面容露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恬靜微笑。看著看著,媳婦兒突然輕聲驚呼:「哇!這不就是咱今下午跪拜的龍門那『盧舍那』大佛嘛,咦,就是的、就是的。」
「可不就是嘛!」德慶忙拉了媳婦兒虔誠的跪了,倆人口中念念有詞地把頭搗蒜般叩拜個不停!
夫妻倆虔誠的感謝著這「盧舍那」大佛奇石現世於他家,感謝著上蒼把億萬年凝練的天地精華賜予他們;德慶說,這「盧舍那」奇石是不能去脫手換錢的,該是家裡的鎮宅之寶、是家裡那些奇石的祖宗爺爺,是該在家裡供起來讓石友們瞻仰的瑰寶級奇石啊!
不覺中天色漸暗,倆口子美滋滋地分扛著兩塊奇石寶貝汗淋淋的回到家,興奮得徹夜未眠。他倆緊閉了大門,連夜細細的清洗了再細細的打磨,不時忍不住停下手來再細細的端詳這兩塊奇石,一絲兒倦意也沒有。
好馬得配銀鞍。第二天下午五點多時,待把這奇石整飾的稍齊妥了,德慶就讓媳婦兒悄悄邀了專給奇石做底座的裴木匠來家量著這兩方奇石的尺寸,他還叫出制底座的高價並再三叮囑裴木匠把底座活兒做的精美些。
偏這裴木匠嘴快!不消半個時辰,已有十來個人來家裡指名要瞻仰這「盧舍那」奇石尊容,順便也要看看那塊「乘風破浪向太陽」。聞訊趕來的堂弟德韶知道了哥嫂尋覓這兩塊奇石的經過後,感慨地對石友們說,俺德慶哥可真是吉人天相,這可是雙喜臨門啊!這兩方奇石可是在咱村裡是數一數二沒的比啊,恐怕是在全河南全洛陽地區也是罕見的;尤其是那方「盧舍那」畫面石,乃天地間之靈物啊!我就說這奇石是有靈性的,是只能讓有道德之人才能相逢相識的嘛!
樂得德慶合不攏嘴兒,忙遞煙給大伙兒:「抽菸,抽菸;同喜,同喜。」
德韶吐著煙霧大聲說:「德慶哥,也該輪著你發了!這一半天我去洛陽請來行家給你估估價,尤其這方『盧舍那』下了二十萬那是不能賣的!」
德慶媳婦兒接聲說,你哥說了,十個二十萬咱也不賣這「盧舍那」的!
德韶拍大腿搖頭說:「嫂子,你跟俺哥倆都憨啦,若是不變現錢哪能頂飢頂喝?天天還得提心弔膽的操著心哩。還是變現錢妥當,變現錢讓它給你們換座樓住裡頭美美!」
眾石友們直瞪瞪盯了「盧舍那」奇石,羨慕眼光中那嘴裡「嘖嘖」聲不斷,紛紛說些「老天有慧眼、好人有好報」之類的話頭。
德慶媳婦兒得意地閂了大門,又端了好茶水和水果出來,讓人們細細品著茶果再欣賞了這「盧舍那」奇石去大飽眼福。
突然之間,「砰,砰,砰!!」大門外有人把門板叩擊得震耳響。
「誰呀?同喜,同喜!」媳婦兒以為有人來瞧石祝賀、忙應聲著疾步朝大門口走。
「我!這大白日裡做了虧心事,膽怯了心虛了你就緊關著門!關著門你當我就尋不著你們啦?哼,出來,你給我出來!」大門開處,一個氣勢洶洶的潑辣女人使大聲吆吆喝喝著,進門後旁若無人般氣呼呼地直朝裡闖:「要死人了,要死人啦!」
一邊莫名其妙的德韶氣惱了:「咋回事,你這是咋回事?你這女人瘋瘋癲癲、吃錯藥啦嗎?說,你這哪兒來的潑婦,敢來俺孤燈村裡撒野?你不想活了你言語一聲!」
這女人就勢往地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起來:「我就是不想活啦,我活不成啦啊!老天爺啊,有人害俺家男人還充好人哩呀,俺家男人命保不住了哇,得賠我家男人哇!」又哭又鬧的她弄得院子裡眾人個個都摸不著丈二和尚頭腦,大家面面相覷皆一頭霧水,誰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德慶細細一盯,原來是被他救的那墜崖石友傷號的家屬尋上門哭鬧,就納悶這曾經千恩萬謝他的女人怎地來他家裡哭鬧,走跟前就忿忿說:「你這女人好沒道理!做人可得憑良心啊,我救了你家男人你卻尋俺家鬧騰啥子,莫非你還要訛我不成呀?」
地上的女人使倆手拍地嚎啕:「憑良心,我訛你?!你救人?你這惡老虎戴佛珠的,假惺惺充得哪門子善人啊!哎喲哇,俺家男人命保不住了呀,你得賠我家男人哇!」
這一番哭鬧弄得烏煙瘴氣,招惹得鄰人也都上門來觀看且竊竊私語,竟弄得德慶兩口子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羞臊得恨不得有條地縫能鑽進去。
三
真是善者不來啊,這坐地上哭鬧的女人果然是找上門來尋事的!
原來,當晚她在洛陽大醫院悲切地照料著自家那昏迷的男人時,自家的小叔子和娘家兄弟聞訊也趕來了。這些人聽了她一番話還沒張口,臨床的那個腦溢血病人的家屬陪護卻先發話了:「不對吧?這位嫂子心眼也忒實誠啦!這年頭若是與他沒丁點關係的,怕躲閃都來不及哩!雷鋒叔叔早死了。你家這位大哥不會是瘋了吧?撿石頭,明明河灘裡才有石頭嘛,你們就信著他們說你家這大哥他是大清早去爬高上低的墜崖啊,墜得哪門子崖啊?想過沒有,那一對兒男女憑啥連感謝的錢也不敢接?他們吶,是做賊心虛哩!」
見眾人聚精會神聽他瞎掰和,這人忘乎所以地便索性信口開河:「這位實誠嫂子,我說句不該多嘴的話,保不住這位大哥不是他倆給害的呢!嘖嘖,咱就說這手術和醫藥費攏共怕是得好幾萬呢,是得由他家拿吧?可你這... ...,你咋就輕易放他們走了呢?你看,大哥還昏迷著,你看你辦的這事兒!我敢斷定,肯定是這大哥跟那倆人因為找到好石頭爭搶起來,人家兩口子對這大哥一個、二比一,大哥能不吃虧嗎?爭石頭,人快要被打死了,他倆是害怕法律追究,才把這大哥送醫院的。可你們肚量再大,也不能糊塗放他走啊!城裡人的修養和文化素質高吧,可你去大街上看看,去看看老人跌倒了是不是也沒人敢去攙扶他的,為啥?你說為啥,無親無故的誰憑啥扶他?喂,雷鋒叔叔早不在了,這年頭憑啥他倆口子有這份慈善心腸?我就不信。」
一石擊得漣波起!他這一番話說得傷者的眾親人們默默點頭,遂就都紛紛指責這家女人放跑了冤家!
待望窗外時,天剛剛黎明;城市裡開始躁動、新的一天來臨了。
「我找他倆去!」這守在病床前一夜坐臥不寧聽人埋怨的女人忽如夢初醒,站起身對著自家兄弟憤憤的說:「哼,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寺。」
這女人記得男的是鄰鄉畛河川鎮的孤燈村撿拾奇石的,還記得那女人喊他「德慶」的,就索性把病危的自家男人撇給兄弟們,趕緊乘了長途車來這畛河川,一路尋訪著找上德慶家門上來又哭又鬧了。
德慶兩口子大半輩子還沒遇到過這種一時半會兒說不清道不白的事兒,這會兒幹張大嘴說不出話來,真是又惱又羞卻又無可奈何!這可正應了俗話說的那「黃泥巴糊到褲襠裡,是屎不是屎說不清啦!」 倆人被這哭鬧的女人氣得渾身哆嗦。
須臾,稍稍定下神兒的德慶媳婦兒顫巍巍指著這坐在地上撒潑的女人說:「俺家、俺家... ...俺家與你家無冤無仇的,俺家德慶救了你家男人,你卻來俺家訛俺德慶害你家男人,你、你,你給我出去!」
這女人坐在地上直腔嚎叫著哭,嘴裡仍還是嚷著一口咬死說,是德慶把她家男人打成重傷送醫院的。雙手拍地嚎說,若是德慶不去醫院付住院費用,她就碰死在這地上,說著就把頭去使勁兒撞地。德慶見狀忙去攔她,德韶在一邊忿忿說:「任她撞去,報警、報警!叫公安把這刁婆娘抓去關她幾天就不會訛人啦!」
德慶媳婦就趕緊撥了110,倆警察十幾分鐘後來到了德慶家裡。
警察把雙方帶到派出所裡詢問;最後單獨對德慶說:「俺們也知你兩口子為人;可是這事兒有點麻搭哩!我們也信德慶你是恰巧路遇著救人,可人家一口死咬著是你德慶傷害了人家男人呀!人家要求是先墊錢住院、再告你跟你打官司哩。德慶,實話實說,這一時半會兒你也洗不淨干係啊!咱這樣吧,救人要緊,你必須得準備錢先送洛陽給人家動手術救人,後面咱再說事兒中吧?」
德慶瞠目結舌;無奈地搖搖頭。
所長正色道:「雪地裡埋不住死娃子的,將來法庭上終有還你清白的時候嘛。我們也給她講了,若是誣告、到時要按她誣告拘留她的!可是你要是不給人家先交費,那我們只能委屈你待在這裡啦!」
派出所長也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寺的;責令那女人先趕回洛陽服侍傷者,並告訴她說由所裡負責讓德慶今天就去醫院繳費用。將來打官司時,派出所會出文字材料給證明的。
德慶氣得渾身打顫,無奈地仍不停搖頭且長籲短嘆著。所長去接電話了,撂下話來:「若不行,那就只好委屈你在所裡先待著。」
稍臾,所長回來又催問;德慶噙著淚只好點一點頭,只得同意警察們的處理意見。
德慶家裡只有兩千多元,幸虧有了這倆塊奇石,就只得跟德韶商量著要打這賣奇石換現錢的主意了。聽嫂子和哥都說要壓價賣了那方「盧舍那」,德韶悶著頭不開腔。
當嫂子的跺跺腳恨急了:「你幫不幫我們把它賣了?都是這石頭招惹的災!賣了祛除晦氣。」
德韶說他德慶哥是背著那塊「乘風破浪向太陽」遇到那墜崖的,要賣就去洛陽「奇石展」那兒,就先單賣了它吧!
當嫂子的怒道:「都賣!要不你們前腳走,我後頭擱家裡使錘就砸了它。」
德韶只得同意幫著賣掉「盧舍那」奇石、並商定「盧舍那」奇石的底價為十萬元;遂帶著德慶跟他一起攜石速去洛陽,德韶在「奇石展」那地兒有他和村裡人合夥的奇石展銷攤位。
一位五十餘歲的比丘尼來到攤位前,直盯了那方「盧舍那」細細端詳;德韶正要與這齣家人搭腔談買賣,偏那哭鬧女人又尋來攆著屁股廝跟著不依不饒催錢!逼得德韶只得跟哥哥相商著先把名曰「乘風破浪向太陽」的那塊奇石趕快脫手變現,草草與一個公務員身份模樣者成交,報價五萬卻只賣得七千元!轉手把錢先交給了那女人攆她快帶走。這商量的三萬元底價卻只賣了七千元,還真有些貨到地頭死的味道、偏還有這個晦氣女人攪和,把個德韶氣得個吹鬍子瞪眼:「哥!再手頭急、這十萬也不行賣;精肉弄成個豆腐價了。得十五萬才能出手,不中了那我就湊湊十萬給買了... ...」
丟了魂兒似的德慶就守著「盧舍那」不停地摩挲著,一顆顆不舍的眼淚砸在「盧舍那」奇石上。不時有人來問價,德韶都替他報價「十五萬元!」
這比丘尼在攤位前,仍流連忘返地瞅。她一直細細地打量著這方奇石半小時後,驚愕地輕聲嘆說:「這奇石真是太美妙啊,恰就似龍門石窟那尊『盧舍那』大佛啊。奇,奇,奇!」
德韶忙陪了笑臉:「可不就是龍門那尊大佛嘛。這主家本來是不出手的;是急著用錢啊!要不女師傅你出十五萬元,把它請了到你那廟庵裡去,肯定為你那寶剎增輝哩!」隨後還簡要介紹了德慶救人被訛、無奈賣石的事兒。
這女出家人靜靜聽了事情經過,肅然起敬著對德慶雙手合十:「善哉,善哉!真欽佩你這一片慈悲心腸。我已在你們這攤位觀察一陣子了,方才也見你愁眉不展的,我信剛才這位說的你那遭人冤枉被人懷疑之事真得該是龜毛兔角的;你該是被人冤枉了。只是你還須忍啊!」
「這還要咋忍呀?」德韶抱不平。
這女出家人說:「忍有三種,謂耐怨害忍、安受苦忍、諦察法忍。」
德韶搔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尼姑師傅,你說的俺們聽不懂啊!」
那比丘尼微微一笑:「我是說佛教提倡忍辱求和,受辱不怨;提倡安於受苦受害而無怨恨的情緒,也就是說要受得委屈。」這比丘尼就跟他們講古代有個叫彭矩的人,一次外出與人同宿一家旅店,遭這人誣他偷人家的傘,丟傘人趕著彭矩辱罵,見他不還口不解釋,就又說不僅丟了傘、還丟了衣服,要彭矩照價賠償。這彭矩如數付錢,也不解釋,也不埋怨。彭矩平日裡幫助鄰裡,做了不少的善事,因此周圍的鄰居都很信任他絕不會幹偷傘偷衣服的事兒。後來他去西嶽華山祈嗣求子,夢見神對他說:『由於你能忍辱仁柔,力行善事,以允許所請。』 果然,他陸續有了三個兒子。」
德韶說:「這回聽懂啦!女師傅你是說能忍辱仁柔的,必能得好報應嘛。」
那比丘尼點頭:「大致是這個意思。也不知能否與這奇石結緣,我帶的錢只有十萬元;少了些。各位,不知能不能把這尊奇石... ...?」
見德慶點頭首肯、德韶搔搔頭說:「中,行啊!主家是想著,它到了你們那寺廟庵裡是它的造化。師傅啊!來,我這就給你裝箱。」
那比丘尼就從肩上背的褡褳中,盡數掏出那十萬元錢,一一清點給德慶。德慶告辭德韶幾個後,慌不迭地往醫院趕。
四
自此該是無故事了;可人說的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說應了。這塊「盧舍那」奇石,卻還真的有了傳奇般的故事。
德慶出手了「盧舍那」奇石,心裡自是十二分的心疼和不舍;然而救人要緊,那女人又是那般的在他家撒潑,要臉面的他兩口真得是無可奈何了!再想想這「盧舍那」能到寺院去,也不失為是一個最好的歸宿,遂稍心寬些。
時光荏苒,轉眼倆月過去了。
那家病人終於還是成功地做了開顱手術,後就一直在洛陽大醫院裡住著治療。清醒後的那大男人聽了自己墜崖後的一切事兒,就整日一言不發唉聲嘆氣的;尤其他聽說是德慶把兩方奇石都賣了來給他繳費的事後,眼角竟淌下了淚,再也一直不敢與去探望的德慶兩口子目光對視。
後,那個大男人就再三催著自家女人該騰出床位出院,這家那女人不同意;這人就發狠低聲說:「我已是給你說明實情了的。咱沒錢付費憑啥就該坑人家,咱愧不愧,就不怕天打五雷轟麼?」這女人才怏怏叫了輛計程車攜男人回家,自此也再不提打官司告德慶的事兒了。
至七月,驕陽似火,天氣很是炎熱,正是學生們高考的日子。
德慶媳婦兒雖是三番五次催德慶想找法院與那家論理,德慶擺擺手搖頭:「人家是大手術,急需錢吶。再說了,錢吶,你細想想,它還就是個身外之物哩。咱也算是救人了嘛,你急啥打官司?咱先不忙打那個官司中不中啊」,媳婦兒就惱他是窩囊廢,但也終是為了那適逢高考的孩子而騰不出空閒時間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拖捱著過著,把個德慶媳婦兒心裡總是拖捱得煩躁躁的,每每想起就心裡憋屈,看什麼都不如意;倆口子常常話不投機半句多。好歹總算自家孩子自考試後稟告說是自家估分甚好,這略略減輕些他倆的煩惱。
某日,院中那棵大樹上喜鵲喳喳叫個不停,來家給哥嫂寬慰的德韶說:「嫂子,喜鵲在你家樹上直叫哩,莫非好事來了!」
德慶媳婦兒沒好氣的說:「呸,啥喜事能輪著俺家?今年你哥不是撿石頭,俺能撿著這樁倒黴嗎?這救人反被人訛著,這叫個啥世道啊!他要靠撿石頭髮家,那也就是個做夢吃星星。再說了,俺家你哥他就根本沒那個命、咋能跟你比?你不用再來攀扯他,我就再也不會叫他去野地裡瘋躥啦,他送了孩子上學後,就老老實實出去給我打工去。俺跟你不一樣,你是誰哩他是誰哩?」 當嫂子的夾槍使炮說話,弄得德韶一時木訥訥地接不上話頭。
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德慶陪著笑跟德韶正遞煙之間,門口有郵遞員在叩門:「大喜啦,你家孩子來領大學錄取通知書吧!」
一時間人都湧到門口,喜迷迷給郵遞員陪著笑臉,遞煙、讓進到屋裡坐;聞訊的鄰居也來看那入學通知書。
待籤收後人家郵遞員走了,這院子裡久違的歡聲笑語終於響起來了!
大家齊賀:德慶家的該換換心情了,你家文峰這爭氣孩子還真是有出息哩,都考上北師大了!
德韶更是得意地說:「嫂子,我說喜鵲子叫吶,給你說你家有大喜嘛,你家出了文曲星了!這回,你信了吧?」
德慶倆口子高興得連聲說「信,信」,德慶家媳婦一掃這些日在心理上的陰霾,當場宣布要給去北京的兒子買臺手提電腦,還直嚷嚷挽留著要來家的鄰居們都別走,說是得喝兩口酒同喜著慶賀慶賀。德慶見媳婦如此地高興,他激動得手無舉措,就使了柔布擦拭著那塊人字石。
「吧嗒,吧嗒」,德慶幸福的淚汁兒滴在上面:「這下好了,媳婦再不慪氣了。」
次日早晨,孩子文峰勤快著起來掃院子,掃帚「唰,唰」響,嘴裡那流行曲兒連聲哼唱。忽然,他驚呼起來:「爸、媽!你們都快出來看,這不是咱家的那一塊『盧舍那』奇石嘛。哎呀,我一開大門才發現,這『盧舍那』奇石咋在咱大門口哩?」
... ... ... ...
有關這「盧舍那」奇石能傳奇般的回歸,後來有好多種說法:
一說,說是那尼姑乃那尊盧舍那佛,即報身佛的化身,這尊菩薩知德慶積德好善且被人冤枉著訛了,這尊盧舍那佛、即報身佛,就來救了德慶家的急,還讓這德慶家孩子高考得中,讓積德向善的好人有「善有善報」的結局。
再一說,說是那家墜崖的男人知自己家訛人理虧心愧、天良未泯,痊癒後尋得那尼姑寺廟找著贖回來的這「盧舍那」奇石、再悄悄送德慶家來,有知錯即改的美德。
還有一說,說是墜崖那兩口子去白馬寺齊雲塔那兒,欲借上香名義想一觀那寺庵中珍藏的奇石「盧舍那」尊容時,始知那奇石並不在此處並被那裡的尼姑師傅點化得醒悟後,唏噓著發誓拿錢四處去尋了還給德慶家;偏一開有私家工廠家資頗豐的篤實女信士也在旁邊聽了,自掏包去尋得這奇石下落後,悄悄贖回送歸德慶家。
再還有一說,說是德韶他們........
哎呀呀,那種種說法多了去了;反正如今這附近的人多信「人在世上為人厚道不一定吃虧」的說法且自己都悄悄去做善事。他(她)們說:「菩薩有眼,看著這世間人事吶。譬如說德慶家,嗯,你就說那方『盧舍那』奇石它奇不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