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覺秋涼似水才識雨成冰（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2023-09-23 10:38:44 1

來源百度

2019年重讀了一本舊書——滄月的《七夜雪》，初讀這本書是07年，這是我看的第一本網文小說，當時看的是室友買的實體書，是被那首詩吸引的，為那一句話「為生命中最深的愛戀卻最終抵不過時間」而深深吸引，一口氣讀了那本書，那時候年少輕狂，那種悲劇愛戀的感覺以及總是遲到一步的感情讓人動容，19年重讀，是突然想起書裡面的另一首白居易的小短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滄月的書，整個基調是悲傷的，所有的人都在遲到，說不清現在這個悲劇是以前哪個悲劇引起的，說實話看這本書，有一種感覺看《雪山飛狐》的感覺，薛紫衣是一個跟程靈素一樣悲劇的人物，但是她的一生格外悲壯一些，小時候錦衣玉食，突逢家變遇見溫暖，卻又很快戛然而止，冰封的雪懷也冰封了她的一生，或許沒有霍展白，她的一生就在這種回憶的念想中度過，有了霍展白、然後她的世界有了喜笑怒罵，仿佛北極冰原染上了七彩極光，那時候讀的時候，其實是覺得霍展白是配不上她的，沒有她的感情純粹，總覺得她是悲劇的代表，這裡明明只有她最真實最好，但是最後她去死了，但是今年讀的時候，讀完了，又覺得其實霍展白才是這本書裡面最悲劇的人，他總是在遲到，總是在錯過，命運沒有給他一點饋贈，總在峰迴路轉的時候給他致命的一擊，卻又讓他擁有了責任與擔當不能為此沉淪，裡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然後可以以此為藉口去肆意的為自己的藉口而活，不管是悲苦的明介（瞳），還是御風使雅彌，又或者明水，臥底的明空，他們為自己的心而活，只有他外人面前活的鮮衣怒馬，光明磊落，內裡活的苦悶而憋屈，為責任而妥協，他的一生仿佛是為了其他人而活，不論是家國大義還是恩怨情仇，因稱之為英雄所以不能肆意。所以所有人其實都有救贖，就只有他被剝去了愛恨，命運對他一點不仁慈，他跋山涉水的走過，不得成全，所有的人對他的都是轉身走過，可曾容他先轉身？

在初讀那本書的跋時，我總覺得是霍展白對秋水、薛紫衣對雪懷說的，又覺得是薛紫衣對霍展白說的，亦或是對明介說的，慨而赴死、決絕愛戀，薛紫衣終究是活的肆意而鮮活，就像雪谷的桃花，但是霍展白了?他的餘生大概只能蒼白的成為一個有故事的男人。我還是活在了那首離別的詩裡面。

在寫這邊文章的時候，我腦海裡浮現的是「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霍展白寫的時候，應該是嘴角含笑的吧。滄月說他的整本書只有兩個鏡頭，一個是花下對酒，一個是路途別離，我想大概其實花下對酒才是最美的吧，花下對酒有多麼的溫馨大概錯過的別離就多麼的讓人心碎，霍展白生命下的蒼然，薛紫衣內心的孤苦下，都掩飾在對酒的花下，兩個想要得到命運眷顧的人，終究辜負了那一杯酒。這首溫暖的讀起來讓人忍不住嘴角帶笑的詩，最終成了書裡面最大的遺憾，有時候想，霍秋白有沒有後悔用一句問語邀約，他是不是曾想過不顧一切的拋下所有，直接去雪谷向薛紫衣討酒。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不能相問、不能迴轉、不能挽留，如果說薛紫衣的悲劇源於命運的捉弄，那麼霍展白的悲劇源於自身的踟躕，他想萬事齊美，終究遺憾終生。

以前在讀網文的時候，其實讀的是故事，我不知道怎麼去正確的從文學角度去鑑賞，但是後來看書看多了，就覺得，市面上的大部門故事書，只見主角其他的都蒼白無力，完全沒有想像的空間，然後越來越覺得金庸先生、古龍先生的書的可貴，三言兩語就描述了一個配角的飽滿的生命，滄月在駕馭文字的時候也有金庸先生的影子，片語之中塑造的是一部江湖的愛恨情仇，霍秋白就像一個線頭一樣，用他的眼，帶我們去看了江湖的血雨腥風，沒有長篇大論的大殺四方，糾結委婉，卻遠比現在動輒百萬字的小說更動人心弦，每個人沒有覺得的對錯，人生百態皆因選擇，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或許遺憾但也讓人回味，這大概就是文字的駕馭能力吧，從短短的文字中，看出江湖之遠的紛爭，餘白留人遐想，感覺每個人都可以從她的文字中流露出一個大長篇的番外，這也是我今年讀文的感想。

走過很多路，看過很多小說，品過很多愛恨，大概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不願意讀小說了，故事的套路似乎都一樣，撞梗比比皆是，我們在看主角的情感曲折，不管是HE還是BE，文似訴語語不休，滄月的文字現在看來可能過於的悲觀，就跟匪我思存一樣，但是滄月文字裡面有江湖愛恨，生活的無奈就在於你想十全十美、面面俱到，但其實能夠做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與人說一二」就已經是幸運。我讀了她的整個系列的書，因為誤會以及骨子裡面的傲慢與偏見，所以後來所有人都是遺憾的孤獨然後強大。喜歡她的書，大概也因為其實我骨子裡也是倔強的、傲慢且偏見，內心追求十全十美而不得，嚮往她書裡面女性的灑脫肆意與快意恩仇、隨心所欲，說來如果說她書裡面我覺得算得上HE的結局的大概竟讓是小短篇《滄海》，她的文字有一種隨心所欲的殘酷，隻字片影中勾勒了一個殘暴的背景，又寥寥數語中描畫出欲說還迎的溫情，感慨於過於巧合的誤會，又痛心於不能說出口的隱忍，身在江湖，何不肆意又何能肆意。

《七夜雪》大概可以算的上是巔峰之作了，裡面也是有很多情節現在看來過於追求文字的美感而破壞了整體的協調，但是不拖沓的情節，行雲流水的架構娓娓道來一代神醫的一生孤苦，鮮活的就像是這個人俏生生的站在雪谷，冷清的望著漫天飛雪，然後突然展顏說了一句「嗨、我在這裡等著你！」白衣的霍秋白、紅衣的薛紫衣一個向谷內走，一個向谷外走，願下次他們不是背對別離，而是拿酒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