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的傳說
2023-10-16 00:00:20
「山不算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蜿蜒綿長的濰水河畔,有一座堅實聳立的山,山不算高,但險峻挺拔,這座山名曰峽山。山的前面有一水庫,水庫很大,號稱「齊魯第一庫」,名曰仙峽湖。相傳很久以前,這裡群仙雲集、神龍出沒,留下了一個個美麗的神話傳說。
峽山往東十幾裡,坐落著一個民風淳樸的村莊,村子不大,但在過去遠近聞名,這個村莊名曰白家營,我們的故事就從這裡說起……
(一)正月初九 百忍出世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白家營村的白姓人家出落了一個俊俏的姑娘,當嫁之時,經媒妁之言,嫁到了高密譚家營的張家。這白姑娘與張公子新婚燕爾,貧窮寡淡的日子亦能孕育出濃厚的感情。
這是婚後第二年的正月初九,此時正是數九寒天,外面大雪紛飛,屋裡一盤土炕,一床棉被。棉被裡的女人正在經受一場生死劫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喊過後,傳來嬰兒呱呱落地的啼哭聲。這哭聲讓在場的人懸著的心落下去又懸上來,過了這道鬼門關還有無數的鬼門關等著呢。
這時只見滿屋生光,熠熠生輝,炕洞裡由內向外冒著火舌,如赤龍一般,屋裡頓時暖和起來。
嬸子大娘們揉了把眼睛,擦掉淚水,只見這孩子長相出眾,方頭大耳、紅活圓實。夫婦倆喜淚如雨,給孩子取名百忍,意喻能忍受世間千百種苦難。
(二)寄人籬下 倍受炎涼
天有不測風雲,百忍三五歲時,厄運降臨,父母相繼去世。這顆含在嘴裡怕化了託在掌上怕掉了的玉珠從此滾落到了地上。孤苦無依的小百忍被送到白家營村姥姥家,由舅舅和舅母撫養。
舅母于氏把百忍當做不祥的異端,對百忍百般刁難,年幼的百忍吃不飽穿不暖受盡了生活的磨難。夏天冒著酷暑去河邊割草,他跟河邊的小魚訴說心事,他的憂愁比濰河的水還要悠長;冬天頂著嚴寒去山上砍柴,他向樹上的鳥兒傾吐衷腸,他的心事比峽山的石頭還要沉重。十多個春夏秋冬,十幾次草長鶯飛,小百忍在悽風苦雨裡長成了英俊的少年。雖然每天都食不果腹,但是百忍的眉宇間不乏剛毅頑強。
長身體的百忍每天都要幹好多農活,飯量自然增大。挑剔的舅母嫌他吃得多幹得少,含沙射影攆他走人。
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北風呼嘯、鳥雀不飛。百忍到峽山前面的草山砍柴,單薄的衣服先後被樹枝劃破了好幾個洞,一雙單鞋因為太小無法裝得下凍得通紅生有凍瘡的腳後跟。百忍踏著積雪艱難的行走在崎嶇的山間小路,憑著記憶尋找易於攀登又不至於滾落到雪山深澗的地方。百忍發現前面山坡上一棵樹的樹枝被積雪壓彎到差不多夠得到的程度,他用手中的鉤子勾住樹枝用力往下一拉,隨著樹枝的咔嚓一聲,百忍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跌倒在積雪的山坡上,順勢又滾落到深澗之中,還好積雪太厚沒有傷到筋骨,百忍驚魂未定,慌忙爬起,拍打身上的雪,準備往上爬,卻發現自己赤腳站在積雪裡,那雙通紅的腳木木的早就失去了知覺。百忍沿著深澗尋找自己那雙用來度冬的單鞋,卻發現一隻野兔掉在雪窟窿裡,往上跳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用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百忍。
饑寒交迫的年代,野兔是多麼珍貴的食材,面黃肌瘦的百忍多麼需要食物來填充自己的肚子,如果把這隻野兔帶回家,說不定會給舅母那張總是寫滿厭煩的臉帶來一絲絲喜悅。百忍小心翼翼的探下身,小聲說:「野兔野兔不要怕,抱你上來快回家。」伸出一雙龜裂的布滿凍瘡的紫山芋手,一隻手抓著野兔的雙耳,一隻手託著野兔的腹部把野兔抱上來,慢慢地把它放在雪地上,拂去它身上的雪花。野兔抖擻了一下身上的雪花,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彈跳著跑到了樹林裡,雪地上留下一串好看的腳印。
冬天的夜幕降臨的特別快,風明顯的小了,搖擺了一天的樹枝也好像累了,只剩下樹梢在微微晃動。冰封的濰河連同兩岸的村莊都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看不到原本熟悉的兩岸,借著白雪的亮光依稀發現村莊的煙囪裡冒出了縷縷炊煙,百忍聽見自己肚裡的小曲唱得更加歡快起來。
一捆遠遠超出百忍身高和體重的樹枝立在雪地上,百忍呵呵了那雙沾滿泥垢、雪水、血漬和長滿凍瘡的手,蹲下身體吃力地馱起那捆木柴,木柴離開地面僅有半扎高,單薄的身體立刻傾軋在樹枝裡面,樹枝的間隙裡別著那雙早已溼透的單鞋,鞋子的底和幫被撕裂。雪地上留下一串間距不均深淺不一的腳丫印。
疲憊不堪的百忍放下那捆笨重的木柴,冷氣立刻襲到滿是汗水的脊背,百忍打了一個寒戰,此時此刻身上的衣服已經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他迫切需要的是填滿肚子、烤烤衣服,但他不敢如此奢想,只是抱著一絲希望走向舅母的房間。
透過殘破的窗子,百忍看到舅母的炕上點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黃豆大小的燈花映照著于氏布滿汙垢的死灰一般的臉,這張臉好像入冬以來就從沒洗過。百忍好像也從沒見過這張臉笑過。
舅母的兩隻手在燈花邊笨拙的忙碌著,孩子們的衣服只有在晚上脫下時才能縫補,好像從來也補不完似的。
炕上的空間顯得特別擁擠。
四個孩子蜷縮在一床破被子裡,像飢餓的蠶在爭吃一張蠶葉,你推我搡。
舅舅坐在炕尾猛抽一隻煙鍋,煙鍋忽明忽暗。舅舅每吸一口都不舍似的慢慢吐出吸入的煙霧,最大限度的延長著吐霧的過程,好像這樣就能使自己暖和一些,有時煙霧在體內憋得過於嚴重,呼吸道受到刺激,便會引發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咳嗽,隨之夾雜著舅母惡毒的咒罵。
謾罵是舅母跟舅舅長期生活中唯一的語言交流方式。
當舅舅的咳嗽聲漸漸停止,舅母的咒語越來越貧乏,百忍站在門外想說一聲「舅舅、舅母我回來了」,可是喉嚨動了動沒有說出聲,可能是長時間沒有說話,聲道難以打開,只拖出兩聲「咳咳」,百忍梗了梗脖子想要繼續發聲,卻聽見舅母刺溜一下跳下炕,慌忙中忽閃滅了燈,黑暗中傳來尖利的聲音:「等著!」
百忍跺著腳呵著手等在門口。
自從百忍長大了就一直住在舅舅家的場院屋,在黑暗和孤獨中度過每一個漫漫長夜,再也沒有踏進舅母的房子半步。
過了一會兒,舅母端出那盞家中唯一的煤油燈,燈花搖曳著、掙扎著,為了這點微弱的光亮,似乎在努力抗爭。
借著朦朧的燈光,百忍看見舅母的另一隻手裡端著半碗貓食,舅母站在門裡側著身子遞給百忍,百忍看了看那盞煤油燈,知道這已是舅母最大的恩賜;又看了看那個貓專用的破碗,心抽搐了一下,胃裡一陣翻滾卻嘔吐不出什麼東西。
直了直被木柴壓彎的脊梁,百忍生硬地說:「妗子,我張百忍凍死不烤燈頭火,餓死不吃貓剩食。」說完扭頭向外走去,舅母刻薄的語言隨即跟來:「好外甥,有志氣,俺家廟小難容大神,以後別進俺家門。」半碗貓食嗖的飛過耳邊落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摔得粉碎,花貓越過院牆跳到了鄰家,牆頭的積雪簌簌落下。舅母那套熟悉的謾罵辭又一次全盤端出。
百忍躲進那間黑暗潮溼的小場院屋,用那件溼漉漉的單衣裹了裹飢腸轆轆的肚子,黑暗中舅舅走進來,遞給他一個還有餘溫的地瓜,百忍知道這溫度應該是舅舅的體溫,一陣熱浪湧上心頭,兩行同樣帶著體溫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來,百忍知道舅舅今晚又要挨餓了,喉頭哽咽似乎被一團地瓜噎著了。
吃下地瓜後,身體暖和了許多,眼皮懶懶的睜不動,兩腿軟軟的伸不開。朦朧中仿佛坐在一團棉花上飄悠悠升上了天,雲端之上有一處方方正正的青磚瓦房,院子裡雞犬相鳴、燕兒啾啾。堂屋裡生著大火爐,爐子上的鍋裡冒著熱氣,不知煮著什麼好吃的東西,父母坐在八仙桌旁親切的說著什麼。自己坐在火爐旁一邊烤著火一邊側臉看著父母傾聽著他們的溫聲細語。
忽然爐火燒著了自己的單衣,一陣青煙嗆得他咳嗽起來。百忍從咳嗽聲中醒來,黑暗中場院屋裡瀰漫著青煙,舅舅發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今天剛撿來的木柴已被雪水浸透,難以點著。舅舅在給他燒炕,百忍連忙下炕,雙腿一陣麻木,百忍就跪在了舅舅的面前:「舅舅,累了一天了,你快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山打石頭呢。」
又一陣青煙從鍋灶裡冒出,百忍和舅舅的眼裡都嗆出了眼淚。濃煙過後,一條火舌舔著爐灶口的上沿從爐灶裡爬出來,借著亮光,百忍看見自己溼透的鞋子一邊一隻立在爐灶口兩側。
(三)得遇高人 潛心修煉
還在百忍七八歲時,一天傍晚,百忍剛從舅母那兒領到半塊菜餅子,走出門口準備將午飯和晚飯合二為一,還沒有來得及咬一口,這時一個留著白鬍子的老乞丐向他走來,百忍使勁將菜餅子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全都給了他,還留他在自己的土炕上睡了一宿,燒水給他洗臉洗腳。從那以後,老乞丐隔三差五就來叨擾,跟百忍拉家常。一來二去便和百忍結成了忘年之交。
這老頭說來也怪,雖是討飯的,卻精神矍鑠,身體康健。
一個寒冷的夜晚,爺兒倆蜷縮在土炕上互相用身體取著暖,老頭兒給百忍講著故事:「話說很久以前,天地間混沌一片,盤古在黑暗中睡醒,將一把巨大的神斧劈向四周,從此天地高遠、大地遼闊。」聽得小百忍摩拳擦掌,渾身熱乎乎得似乎生出使不完的勁。
老頭兒又用食指在百忍的背上比劃著什麼,百忍感覺痒痒得便嘻嘻哈哈鬧起來。老頭讓百忍跟著學,百忍在老頭的背上胡亂比劃一氣,惹得老頭兒也哈哈大笑,老頭兒止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這是寫字,我怎樣寫你就怎樣寫。」百忍聽說寫字,立刻來了興致。百忍對寫字並不陌生,他見過舅舅在石碑上用錘子和鑿子刻字。老頭兒一邊在百忍的背上比劃著,一邊念叨:「太」、「上」、「老」、「君」百忍很快就學著在老頭背上比劃出來,並且也一本正經的念道:「太——上——老——君。」
黑暗中小白忍眨巴著眼,問道:「爺爺,太上老君是什麼東西?」
老頭兒說:「籲——太上老君可不是什麼東西,他老人家是在下的師傅。」
「那在下是誰?」
「在下就是老朽。」
「那老朽又是誰?」
「哈哈哈,在下和老朽都是鄙人呀。」
「爺爺,鄙人又是誰?」
黑暗中傳來老頭兒有節奏的鼾睡聲。角落裡的蟋蟀停止了唱歌,殘破的小場院的屋頂露著點點繁星。
不知誰家的公雞劃破夜空送來第一聲報曉,百忍把老人的鬍鬚末稍伸進老人的鼻孔,老人一個大噴嚏醒了。爺兒倆踏著霜雪嬉鬧著追打著來到田野。
百忍望著朦朧的天空,懵懂地問:「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小老頭神秘的回答:「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叫太白金星。」說著在雪地上寫下這四個字。
「以後不要叫我爺爺。
「那叫什麼?」
「就叫老頭兒好了。」太白金星擼著自己雪白的鬍鬚,
百忍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神秘和嚴肅,似乎還有些什麼,百忍沒有琢磨出來。
厄運的降臨往往沒有任何徵兆。
陽春三月,鶯啼燕舞、花紅柳綠。窮人們終於熬過了年前年後青黃不接的日子。
這天,百忍到草山挖野菜回來,遠遠地看見舅家的場院裡圍了好多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隨即傳來,村子裡好像出了什麼事,百忍加快了腳步鑽進人群:眼前的情景把他嚇呆了:只見舅舅平躺在一張破席上,頭部血肉模糊,凌亂的頭髮裡滲著血水,臉部一道道血痕已經乾裂,鼻息間早就停止了呼吸。百忍抓緊舅舅一隻鐵銼一般的大手,喉嚨塞了一團難咽的東西,眼前一陣漆黑。
百忍從一陣哭喊一陣拉扯中醒來,舅母撕裂著百忍的衣服,氣急敗壞的往外拖:「是你,是你,都是你,你這千刀殺的、萬刀刮的,恨得我心頭痛痛的……」于氏牙關緊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百忍驚駭的看見大娘嬸嬸們用指甲掐她的嘴。
大人們告訴百忍,舅舅是在上山尋找刻石碑的石頭時被滾下山的石頭砸到了頭部。
在鄉親們的幫助下,舅舅簡單的入土了。
村裡的人們一時間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孩子的命真毒, 防煞父母又妨舅舅,真是倚牆牆倒倚廟廟塌;也有的說孩子的命真苦,沒人親又沒人疼,苦大命大,日後定會大富大貴……
此時的于氏對百忍更是不依不饒,直截了當的攆百忍走人:「烏鴉樹上叫呱呱,大樹倒了螞蟻爬。大風難刮香餑餑,日子早晚會累垮。」舅母咬牙切齒,口乾舌燥,張開帶有兩朵白沫的大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各家女人的眼睛或在門縫裡或在牆頭上眨巴著,默默地抹著眼淚,為百忍,也為百忍的舅母,也為各自那苦難的日子。各家的男人都蹲在門檻上點上一鍋旱菸,狠狠的抽著。
當全村的男人和女人在百忍舅母的哭訴聲裡感嘆著生活的艱難,盤算著各自的苦日子時,小巷裡又傳來那個老乞丐有節奏的敲牛骨頭的聲音,伴隨著詼諧幽默的話語:
「牛骨響,樂淘淘,
小老漢,走來瞧,
苦日子,不好熬,
哪家哪戶我知曉。
黃臉婆子別亂叫,
你的外甥人不孬。
三番五次和他鬧,
跟你受氣犯不著。
有朝一日後悔了,
磕頭謝罪免不了。
免不了。」
于氏一聽有人把矛頭指向自己,嚎啕大哭的聲音戛然而止,乾淨利索地擦了一把早就哭幹了的眼睛,擤了一把鼻涕,雖然沒有牛骨敲,也毫不示弱:
「討佬子,乾瞪眼,
大河無水小河幹,
外甥好孬不稀罕。
又懶又饞不幹活,
燒火不著頂門彎。
我家不養討飯男,
遠走高飛享清閒。
磕頭謝罪從何談?
今生不再有關聯。」
各家的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又關上,孩子們都跑出來看熱鬧。小老頭來了興致,繼續敲著牛胯骨:
「小老漢,來討飯,
孩子跟著滿街跑,
大人嚇得四處散。
黃臉婆,見識短,
有關聯,沒關聯,
日後自然能了斷——
能了斷。」
老頭兒說著就去拉百忍的手。
為了不給舅母再帶來厄運,百忍決定離開舅家的場院屋,離開舅母,離開養大他的白家營。
于氏如彈簧般從地上一躍而起,屁股上因為久坐粘上一個圓圓的黃餅,此刻正塵土飛揚失去了形狀,她憤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好外甥,有能耐,以後別進俺家門……」
一老一小,一前一後向西走去,夕陽的餘暉把這爺倆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西天的雲彩像塗了一抹好看的胭脂,峽山的身影顯得壯觀而美麗。
身後傳來村裡的族長白善仁蒼老而沙啞的呼喊聲:「孩子,回來,回來……」
大山沒有回音。
老頭兒顯得異常興奮,不知不覺來到峽山,百忍跟著老人來到一山洞,洞裡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原來老人一直在這裡落腳。
春天的峽山萬物復甦,老人教百忍識別各種藥材,利用採來的草藥給附近的鄉民治病,以此賺碗飯吃。
聽說老人和張百忍能醫治百病,附近有病的村民紛紛找上門來。
一日,舅舅的大小子找到山洞,慌慌張張的告訴百忍:「俺娘崴傷了腳,不能下地幹活了,表弟快想想法子吧。」
百忍二話沒說,拿起早就晾曬的一把筋骨草,放在石臼裡,加上幾片生薑和幾段大蔥,用力把它們搗碎,拿一個大荷葉包了,遞給大小子:「回家給妗子貼在扭傷的地方,一天一換,就好了。」
太白金星嫌山洞裡既黑暗又潮溼,不利於曬藥,就想在山上蓋一處房子。於是,他倆就地取材,鑿石伐木,一點一滴的壘,一草一木的蓋。附近村裡得到過爺倆幫助的人也紛紛前來幫忙。不長時間就蓋起三間正屋一個小院。
太白金星還讓泥瓦匠在堂屋正中壘起了一個高臺,他告訴百忍可以用這個高臺進行「演道」。
每天早晚老人都把百忍請到正中高臺上坐著,作為主人侍奉。百忍那敢就坐,要把老人讓到正位上坐著。但太白金星以命令的口吻逼他就坐,不然就吹鬍子瞪眼假裝生氣。百忍是個聽話的孩子,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這老頭還瘋瘋癲癲的時而裝成文神請示報告,時而扮作武將請求「御旨」,時而又說哪裡有人造反,問他如何處理,時而又說人間有什麼難事請求他解決……弄得百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權當把小老頭當做一頑童,哄他開心,把老頭兒請示的事逐一解決。逗得老頭兒點頭哈腰不亦樂乎。
(四)得道升天 掌管三界
太白金星在小院中支起一個大爐,爐火熊熊燃燒。老頭兒將採來的草藥放在鍋內,日日煉製丹藥。
龍年的九月九,這天秋高氣爽,太白金星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太白金星拜完了坐在道臺上的百忍,從鍋內拿出兩粒烏黑的藥丸,鄭重其事地將其中的一粒遞給百忍說:「嘿嘿,成了,這就成了!老漢我殫精竭慮煉仙丹,今日吉時陛下就成仙。陛下,請服仙丹。」太白金星滿心歡喜的看著百忍吃下藥丸,把另一粒藥丸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葫蘆裡。
「今天是個登高的好日子,我想把你帶到高處玩玩,你閉上眼睛,攥緊我的衣襟,要牢牢記住,不要你睜眼時千萬別把眼睜開。」百忍吃下藥丸,感覺有點頭重腳輕,只好按照老人說的去辦。
只聽得耳邊是嗖嗖的風聲,風越來越大,仿佛夾雜著涼絲絲的小冰屑,凍得身體直發抖,牙齒咯咯地開始打架,比雪天赤腳砍柴還要冷。睡意即可襲來,恍惚中百忍想這會小老頭玩大了。
經過了好長時間,感覺漸漸混沌。
慢慢地身體恢復了知覺,但還是飄忽不定。
忽聽得老人說:「哈哈,終於到了,陛下可以睜眼了!」張百忍睜開眼睛,用手揉了揉,一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手揉揉,透過繚繞的雲霧看到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雄偉壯麗;周圍亭臺樓閣,別致典雅;其中美女如雲,裙袂飄飄。又見一些出出進進十分忙碌。太白金星把他領到一處偏房,給他換上金衣金冠和皂靴。又引他來至宮殿大堂,擁上一寶座,此時百忍已經神清氣爽,胸懷萬千丘壑。那些文人武士齊整整跪在堂下,虔誠祝福:「玉皇大帝萬歲!」百忍鎮定自如、從容面對,展開兩手:「眾愛卿平身。」
身邊的太白金星早已變成身著仙衣、手拿拂塵、鶴髮童顏、髯須飄飄的老道了。
太白金星告訴百忍:「自盤古開天之後,天地之間好多事情需要處理,特別是缺少一個掌管天庭的人,於是太上老君派老朽到人間尋找正義之人掌管天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掌管天、地、人三界的玉皇大帝了。」
就這樣百忍登上金闕雲宮凌霄寶殿成了玉皇大帝,作為百仙之首掌管天庭,太白金星成為他的特使,隨時聽從他的調遣。
(五)招親婚配 龍鳳呈祥
張玉皇在天庭有好多事要處理,整日忙的不可開交。轉眼之間到了婚配的年齡。天上雖然美人云集,但卻沒有一個能打動他的。這可把太白金星急壞了,於是他放下手邊諸事,著手忙於為玉皇挑選佳偶,選來選去最後太白金星鎖定了一個目標,這位仙女名叫王鳳仙。
這王鳳仙本是民間窮苦人家的一位女子,長得特別俊俏,原來在洛陽一戶大戶人家種花,因為侍弄花特別上心,且花開的特別鮮豔奪目,於是修煉而成花仙,掌管天庭御花園裡的花。
這王鳳仙與玉皇有過一面之交,對玉皇一見傾心。那日玉皇在眾仙陪駕下巡視御花園,當時這王鳳仙正在花園裡澆花,看見玉皇器宇軒昂的走來,金光閃閃、威風凜凜,眾仙臣尾隨而至,聲勢浩大、威震四方。
這王鳳仙本就是一位花痴,自此仿佛丟了魂魄,害了相思,苦於無緣再次面見玉皇。
這日,太白金星來至御花園,偷偷的躲在假山後面,只見王鳳仙正在剪花,面容憔悴了不少,小聲吟詠著:「花兒有意風無情,浮雲落紅自飄零。」
原來王鳳仙已有意中人,太白金星很是失望,但又很好奇,便從假山後面出來,不想行動匆忙跌倒於地,「哎呦」一聲把鳳仙從相思中拉出來,鳳仙忙來攙扶他,老頭兒一副耍賴的樣子就不起來,鳳仙無奈,束手無策。老頭說:「要我起來也不難,告訴我你心儀之人是誰?」
這王鳳仙本來就想找太白金星幫忙,苦於沒有機會,於是順水推舟告訴了他。太白金星一聽高興了:「哈哈,真是天賜良緣。」
這日,天氣不錯,玉皇在太白金星的陪伴下,來御花園賞花散心,忽然看見一位仙女踏著白雲而來,這位仙女頭上插的、懷裡抱的都是嬌豔欲滴、大富大貴的牡丹,玉帝為之所動、心旌搖曳。不覺停住了腳步。
太白金星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原來王鳳仙去人間採摘牡丹研製養顏花粉剛回來。
玉皇問太白金星:「這姑娘是誰?」
太白金星說:「我也不認識。叫來一問便知。」
王鳳仙跪在玉皇面前,心潮澎湃,雙頰潮紅。雖是低著頭,玉帝也看得一清二楚。
御花園相見給玉皇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玉石,玉皇開始茶飯不思,太白金星裝作若無其事。
玉皇有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太白金星依然悠哉悠哉。
一日,朝拜完畢,玉皇把太白金星叫到後堂,:「今日有一件特別的事要你去辦。」太白金星自覺的湊上了耳朵。
這事自然一說就成,於是佳偶天成。
王鳳仙平步青雲做了王母娘娘,身價倍增,但她沒有忘記給她帶來富貴的牡丹花,於是封牡丹為「花中之王」。
(六)追悔莫及 舅母祈雨
六月,是多雨的季節,峽山一帶風調雨順,莊稼長勢旺盛。可是白家營村卻遭遇大旱,太陽日日暴曬,地上乾枯冒煙。
村子裡男女老少都投入到抗旱之中,他們開挖溝渠引來濰河水澆灌莊稼。可是有好多莊稼因地勢太高引不來濰河水,莊稼幾乎要乾死。百年不遇的大旱困擾著人們,一時間,村子裡怨聲載道。
原來王鳳仙看到玉皇大權在握,登上寶殿大臣們三拜九扣,八面威風,一聲令下地動天搖,甚是羨慕。心想我若能像玉皇那樣坐坐天庭,即使是半天也心滿意足。便要求玉皇讓她坐坐凌霄寶殿。恰巧這時如來佛祖派使者請玉皇大帝去西天赴宴,需要找人來代理朝政。
聽了王母娘娘的請求,玉皇心有所動,便問:「娘娘你能行嗎?」
王母自信的說:「這有何難?陛下您就放心的去吧。」
玉皇便順水推舟,帶著太白金星赴宴去了。
王母娘娘一時擁有這麼大的權力,真有點得意忘形,想把自己的權力施展到極致。
她早就聽太白金星說過玉皇的從前,對當年舅母趕玉皇離家出走耿耿於懷。這次想趁機替玉皇出口氣。於是吩咐雲雨二神,不準在白家營一帶行雲布雨。
王母娘娘帶著兩個侍女下凡來到峽山。
峽山的美景一下子吸引了王母娘娘的眼睛,流連於峽山的湖光山色之間。
只有白家營一帶是另一番景象:莊稼幹成柴草,大地裂紋縱橫。
于氏蹲在田間地頭,攥在手中的葉子即可化為齏粉,一張愁苦的臉布滿汙垢醜陋不堪。
王母娘娘心頭一陣竊喜。
侍女化成天兵天將,一個霹靂雷來到于氏面前。于氏那見過這種陣勢,嚇得屁滾尿流。
「你的外甥已經成為天上的玉皇大帝,掌管天地諸事。你可知今日大旱就是為了懲罰你當日狠毒之心。」
舅母癱坐在地上,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早就聽人風言風語說百忍修煉成仙,如今果然得到了證實,于氏又驚又喜;原來天旱是玉皇大帝在報復,于氏悔恨交加;因為自己而連累全村遭殃,她又於心不忍。
于氏決定到峽山——玉皇修煉之地祈雨。
于氏來到峽山,山頂上端端正正的三間房屋該是玉皇修煉的地方,裡面煙霧繚繞。她燃上三炷香插在香爐內,虔誠的跪在道臺下面,口中在懺悔:「好外甥,你莫怪,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外甥往外踹,有眼無珠不識神,大慈大悲存善心,普降甘霖救百姓,大恩大德當報答。」
她在道臺前一直跪了三天,口乾舌燥、昏昏欲睡。可天空還是驕陽似火、滴雨未下。
王母娘娘聽到于氏的懺悔,看到于氏受的煎熬,不禁沾沾自喜。趁于氏昏昏沉沉之時,變做玉皇,來到道臺。說:「要降甘霖,玉皇我揮手就成,就怕你心存惡念、心地不誠。」
于氏驚醒急忙抬起頭,只見一個身穿龍袍,頭戴王冠,粉面圓臉,紅唇皓齒的神仙立在道臺前。
于氏連叩響頭不斷:「玉皇大帝大慈大悲,大人不計小人過,快快降雨救百姓,任你發落我認錯。」
面前的玉帝慈眉善目間流露出一絲狡黠。
「那好,下雨之後,你扎我金身,八抬大轎,遊遍四鄉,收受人間香火十五天。」
「中中中,辦辦辦。」于氏咬咬牙又一次將頭叩到了地上,額頭上滲出的血水瞬間將沾上的黃土浸透,變成絳紫色。
于氏再次昏睡過去。
「咔嚓」一聲霹靂將昏睡中的于氏驚醒。
廟內沒有了玉皇大帝的身影,三炷香已經平穩的燃盡。廟外雷雨交加,甘霖自天而降,悶熱的天氣頓時變得涼爽。
于氏淚如雨下,透過模糊的雙眼,看見山下的濰河水面濺起千萬朵迸射的浪花。
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田地潤如油膏,白家營村更是溝滿壕平,枯死的莊稼抽發了新的枝葉,煥發勃勃生機。
為了感謝玉皇也為了兌現自己的承諾,于氏找到族長白善仁請求祭拜玉皇大帝,白善仁第一次不折回扣的答應了。
於是請來工匠,依照于氏夢中所見玉皇的樣子,扎制金身,製成八抬大轎,由八個剽悍的勞力抬著,全村那女老少跟著,巡遊四鄉,收受人間香火。半月之後來到峽山,在山頂焚香燒紙、三拜九叩,感謝玉皇大帝降甘霖普救百姓。
(七)有求必應 施恩天下
白家營村的張百忍得道升天,成為玉皇大帝。這消息一瞬間傳遍了方圓幾百裡。
太白金星和玉皇在峽山居住的山洞和房屋依舊還在,當地的居民為了紀念他們進行了修繕,山洞起名為修仙洞,房屋起名為玉皇廟。
一時間人們紛紛到峽山焚香跪拜,訴說心願、祈求保佑。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玉皇從如來佛祖處歸來,看到人間香火不斷,甚是著急。進入凌霄寶殿,只見王母娘娘正在一籌莫展。
傳香火的小神前來稟告:
「鹽民有求:趕快晴天,再加大風,曬出好鹽。」
王母娘娘剛要吩咐風雲二神雲散風吹,接著又有小神前來稟告:
「果農有求:只要晴天,不要颳風,好坐果子。」
「菜農有求:快快下雨,好澆菜園。」
這下王母真是犯了難:是晴天呢,還是下雨呢,還是颳風呢?原來這凌霄寶殿事情如此繁多,甚是難坐。剛要派人去請玉帝,只見玉皇大帝和太白金星急匆匆趕了回來。
「風從河邊走,越過果樹園。
白天曬大地,夜晚澆菜田。」
玉皇在人間受過那麼多罪,自然深知百姓疾苦,落座後果斷地做出了決斷。
接著,又有香火傳來:峽山東南方向的高家莊從外地遷來一惡霸,人送外號「賴皮狗」,為霸佔該村良家婦女,殺死其丈夫和兒子,鄉鄰們都恨之入骨,可是懼其淫威,不能耐他如何,加之又沒錢買通官府,無人管制,只有求玉皇幫忙除害。
玉皇立即派雷公前去查明實情。
雷公來到高家莊,看見「賴皮狗」正在磨坊裡欺負這位良家婦女,雷公揮動電母,雷聲轟鳴,電光四射。
「賴皮狗」嚇得變了臉色,連忙跪地求饒:「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只要大仙饒命,我甘願做牛做馬,再不為非作歹。」
雷公看他認罪心切不忍劈他,便把他困在磨坊裡,回天庭復命去了。
玉帝考慮到他有兩條人命在身,害得良家婦女既失去親人,又失去勞力,於是讓他變做一頭驢,在磨坊裡聽從女人使喚,也算是履行了他自己的承諾。
自王母娘娘駕臨峽山後,便對這裡念念不忘,之後看到玉皇廟修繕完畢,甚是宏偉壯觀,便想在這裡也建造自己的行宮,於是請示玉帝準奏後,在此建立王母宮,時時帶自己七個漂亮的女兒來此嬉戲玩耍。
濰河有一條碩大無比的泥鰍,它採濰水之靈氣,吸峽山之精華,經過千年修煉,得道成精。
這年三月三,王母壽誕,桃紅柳綠、鶯歌燕舞,王母娘娘鳳鸞臨駕峽山行宮,各路神仙前來賀壽。
泥鰍精得知此信,變做一俊俏的年輕女子,買通呂洞賓,跟隨八仙身後,來到王母宮。
各路神仙一一給王母拜壽,輪到泥鰍時,王母不認識,泥鰍自我介紹到:「啟稟娘娘,我乃濰河千年泥鰍,如今修煉成形,懇請娘娘封我為濰河女仙。」
看到過於妖豔的女子,王母總會莫名其妙的不高興,況且一條小小的泥鰍哪會入得了王母的法眼。再看她的賀壽禮品,竟是兩條鯉魚,王母更為不屑。本來就很長的臉拉得更長,面對入座的眾仙說:「一條喝稀泥的泥鰍也想討個封賞,這世道什麼也成仙了。」
這話說得不太好聽,泥鰍本性暴烈,王母話音剛落,泥鰍刺溜竄出行宮,縱身一躍,跳入山下的濰河。
宴席之間,呂洞賓看到一向挑食的王母頻繁的吃宴桌上的鯉魚,想到泥鰍的囑託,乘機問王母:「娘娘覺得這鯉魚的味道如何?」
王母從沒嘗過這樣肉嫩質滑、味道鮮美的鯉魚,本想向泥鰍精再要兩條回天庭給玉帝吃,可是剛才巡視一番,不見泥鰍的身影,想到剛才的奚落,便沒好意思再問。聽到呂洞賓的問話,談談的說:「嗯,手藝不錯。」
「這可是濰河特產,娘娘你看,這鯉魚有四個鼻孔呢。」
眾仙探頭細看,果不其然,唏噓不已。
泥鰍受到王母的嘲諷,心生不平。從此她與河中的蛟龍為伴,常常興風作浪,發洪水淹沒土地、吞噬生命。還時常變做身著白衣的漂亮女子,勾引後生,取其生命,以至於好多無辜的生命淹沒在濰水之中。
於是,濰河一帶有「年年七十二命」之說。
玉帝得知後,命令雷神到峽山徵討泥鰍,泥鰍躲在峽山下面,雷神大展神通,把峽山南面和西面劈成山峰峭立的懸崖陡壁,整個峽山山勢傾斜,(故「峽山」從前讀做「斜山」。)卻一點也沒有傷到泥鰍。
雷神回天宮請命,玉帝覺得當初王母確實委屈了泥鰍,於是下旨封泥鰍精為濰河女仙,讓她藏於峽山東面的草山,把蛟龍壓在峽山山底,讓他倆造福兩岸。如今草山到濰河有一條長長的溝壑,就是濰河女仙的通道,據說這通道一直通到濰河和浯河交界處的老牛灣。溝壑內的泥土特別黏,就是泥鰍精身上的粘液所致。
從此以後,峽山一帶年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八)名震四方 演駕出巡
玉皇的名聲越來越大,玉皇在人們心中的威望越來越高。
昌邑、安丘、高密、諸城、濰縣一帶遇有乾旱,就到峽山玉皇廟祈雨,祈雨的漢子們頂著烈日光著膀子唱著歌;婆娘們頂籮打篩焚香跳舞。她們都提前幾天齋戒沐浴,懷著一顆虔誠的心祈求玉皇大帝降雨。通常是祈三天、等三天、靠三天,如果在九天內降雨,就演駕。
後來人們對玉皇的祈求越來越多,有病的、有災的、沒子嗣的還有做生意的都來祈福免災、保佑平安。
為表達對玉皇的崇拜和信仰,這年冬天剛進入十月,以于氏為代表的巫婆、神漢、善男、信女們齊聚百善仁家,經過一番商量,決定邀請玉皇回家過年。
四處發布榜文,昭告天下,要搞民間祭祀玉皇活動,並將這一活動稱為玉皇演駕。
百姓為了表示對玉皇大帝的虔誠,自願湊錢。當鋪、錢莊、商號等為求玉皇大帝保佑買賣興隆、財源廣進,也自願湊份。因病、因災而許願的,也要湊上一份子。
整個冬天,白家營村車水馬龍、你來我往,甚是熱鬧。
村裡搭起兩個帳篷,分別稱為內帳屋、外帳屋。
內帳屋先生負責記錄購買材料的支出和用工情況。
外帳屋先生負責記錄各村湊錢、集資明細,書寫在黃榜上,一式兩份,一份張貼,一份在演駕結束時跟其他東西一起焚燒。
需要準備的東西千頭萬緒十分繁瑣。各種框架需要工匠扎制,衣服鞋帽等則需要繡娘縫製。
製作時,道士、和尚擊鼓誦經,民間藝人吹奏樂器,懇求玉皇大帝降吉賜福,保佑百姓平安。
正月初三,玉皇大帝端坐於八抬大轎之中,由大隊人馬簇擁著自白家營出發演駕出巡。
起駕之時,火炮手鳴炮數聲,鞭炮齊鳴。
只見大駕最前面是寫著「皇矣玉帝」和「太平盛世」的兩面杏黃大旗。還有寫著「肅靜」、「迥避」的兩面大盾牌。再是帥子旗、標子旗、柳子旗等無數。
然後是鼓號儀仗隊,隊伍整齊、莊嚴肅穆。
整個隊伍以大駕為中心。
大駕前後各有四匹駿馬。前面一對黑色駿馬上騎著兩元帥,即趙公明(通體烏黑)、馬元(馬王爺三隻眼、遍身青色);一對棗紅色駿馬上騎著兩員大帥,即聞太師和劉元帥。後面一對粉紅色駿馬上騎著兩員女將,即雲霄、碧霄。另外還有一對白色的駿馬。
玉皇大帝頭戴冕琉冠,身穿黃龍袍,內著綢子衫,足蹬雲靴,金臉、金手,手持笏板,端坐在大駕上的青色轎內。
玉皇大帝前面站著雲、保二童。再前面是四時公曹,即年值、月值、日值、時值。
抬駕的,扛旗的,馱馬的,舉傘的,打扇的都是因病因災許願自己找上門來的。
演駕隊伍依東西南北為序,挨村出巡。每到一村張貼黃榜,公布集資名單,每村都舉行「接駕「儀式,擺供上香、扣頭祈禱、鞭炮齊鳴。村中的擺供稱「中合」,十斤面一個的大餑餑共十個,還有五牲(豬、牛、羊、鯉魚、雞)及各種供果等。
這村鞭炮還沒燃盡,下村鞭炮已經響起,形成十裡鞭炮響徹天的場面。
正月初九是玉皇大帝的生日,這天不出巡,各地都到白家營村拜駕。其中有高蹺、秧歌、龍燈、旱船、花車、武術隊、獅包等,多達幾百起。場面宏大,氣勢壯觀。
正月十五日「發駕」,這天由族長百善仁帶領原先的大隊人馬轟轟烈烈向峽山出發,後面跟著和尚、道士、巫婆、神漢、信男、信女,把所扎的東西抬到峽山玉皇廟前焚拜升天(駕底除外)。各村會武術的都來護駕,前來拜駕、燒香、磕頭、看熱鬧的人山人海。
從山南順風上山,發駕結束後從山北下山。
紙灰、香灰飄出幾裡遠,鞭炮轟鳴幾十裡以內均能聽見,盛況空前。演駕隊伍浩浩蕩蕩長達幾裡路長。
峽山腳下小商小販以及各種民間雜耍沸沸揚揚、熱鬧非凡,盛況空前。
演駕活動由此延續下去。
據考:演駕始於元朝(公元1279年左右),《昌南縣誌•民俗》載:「南埠峽山玉皇廟正月祭典甚盛,半月香火不斷,民眾集於殿堂之下,供奉天神皇矣,請戲班,鬧秧歌。」
演駕每三年一次,若逢天旱,祈雨成功,隨時亦可演駕。1942年,正值兵荒馬亂,演駕之時因火災將駕底燒壞,村中老善人為搶救駕底也被燒死。
從此演駕終止,玉皇的傳說隨著現代文明的飛速發展漸漸在人們心中淡去,留下的只有沉澱在歷史長河中的點點滴滴。
作者簡介:周鳳蘭,女,漢族,峽山區作家協會會員,現供職於峽山區王家莊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