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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下兇手的名字

2023-10-10 05:47:19

第一章 陌生的房間

  我的意識慢慢地恢復了,微微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側耳傾聽,周圍萬籟俱寂,靜得我連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也能聽到。

  我吸了口氣,脖子稍微使勁,想要坐起來,卻忽感後腦一陣劇痛,痛得整個腦袋像要裂開一般。

  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房間裡除了我身體下方的單人床外,別無他物。四面牆壁應該都是白色的,沒有花紋和圖案,只是其中一面牆壁上有一扇木門。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我皺了皺眉,竭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我的名字叫秦諾言,表面上是一家私人診所的牙醫,實際上是一名職業殺手!我加入殺手行業已差不多十年,殺過的人數以百計。而我至今仍然安然無恙,可見我不僅殺人技術純熟,而且行事小心謹慎。

  不久前,一位姓凌的客戶通過一家跟我合作已久的殺手中介公司委託我殺一個人。

  要殺的人叫呂馨彤,二十五歲,一位眉目清秀的短髮女生,在一家出口公司當前臺文員,性格開朗熱情,人緣極佳。這麼年輕就要向閻王爺報到,還真有點可惜呀。然而我只會稍微感慨一下,絕不會手軟,因為,殺人是我的工作,是我賴以生存的技能。

  客戶要求我毒殺呂馨彤。由於呂馨彤是跟別人合租房子的,為免錯殺無辜,同時讓呂馨彤有所防範,客戶還特意叮囑我要把毒藥投進呂馨彤平時喝水的杯子裡,而不能直接投人飲水機中。

  一般的客戶只會要求殺誰,而不會指定怎樣殺。不過也沒關係了,作為殺手,我必須儘量滿足客戶的要求。再說,我平時殺人也常用投毒的方法,畢竟這樣乾淨利索,而且不會在現場留下太多的痕跡。

  周五下午,我潛入了呂馨彤所住的出租屋,走進廚房,只見擺放杯具的桌子上有兩個瓷杯。

  兩個瓷杯的款式和大小都一模一樣,惟一不同的是,其中一個瓷杯上繪著一隻兔子,另一個瓷杯上則繪著一隻小貓。兔子和小貓的圖案極為相似,不仔細分辨,還真無法發現它們的區別。

  根據殺手中介公司所偷拍的照片和提供的資料,呂馨彤平時所使用的是繪著兔子圖案的瓷杯。於是我把早就準備好的氰化鉀——俗稱山埃——粉末從口袋裡拿出來,投入繪著兔子圖案的瓷杯中。

  再見了,呂馨彤。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的話,千萬別找我,找姓凌的去吧!

  投毒以後我匆匆離開出租屋,回到附近的停車場——我的車子就停在那裡。我打算到車上休憩片刻,等傍晚六點左右,呂馨彤下班回家後,再回出租屋確認一下情況。

  怎知我剛打開車門,還沒上車,忽聽耳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我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腦袋一陣暈厥,緊接著,意識迅速模糊,就此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醒來以後,我就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了。

  看來在停車場的時候,我是被人用鈍器從後襲擊,襲擊者在我昏迷後,把我帶到這兒。

  我冷靜下來,強忍著後腦的疼痛,思考當前情況。

  現在有兩個問題。

  其一,襲擊我並且把我帶來這裡的人是誰?我有著牙醫和殺手的雙重身份,以牙醫為身份的生活中,我應該是沒有得罪人的,所以,襲擊者應該是知道我殺手身份的人。可是誰會知道我是殺手呢?難道是跟我合作過的殺手中介公司出賣了我的資料?

  其二,襲擊者煞費苦心地把我帶到這兒來,有什麼目的?如果是我的仇家要對我展開報復,現在我早已身首異處了。然而對方沒有殺我,卻把我留在這樣一個房間裡,到底想怎樣呢?

  第二章 長發女子

  我帶著這些疑問,站起了身子,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被換上了一套純白色的衣褲——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誤的話。衣服上別著一枚圓形的胸章,胸章上印著一個阿拉伯數字——1。

  這是什麼意思?

  此外,本來我放在身上的手機、錢包、鑰匙等隨身物品,以及我每次行動時都會攜帶的一個安放著各種殺人道具的小型工具包,全都不見了。

  疑團接踵而至,而這個房間裡又空無一物,沒有任何線索。看來,要解開這些疑團,必須離開這個房間。

  於是我走到木門前,小心翼翼地扭動門把手。出乎意料地,房門並沒有上鎖,隨著「咔嚓」一聲,門打開了。

  走出房間,我來到了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大廳。

  門口旁側有另一扇跟我剛走出來的房間的房門一模一樣的木門,看樣子那扇門是通向另一個房間的。而在前方的牆壁上,則有一扇完全密封、看上去厚重無比的鐵門,那應該是這間房子的大門。

  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在大廳中央,橫躺著一位只穿著內衣褲的長髮女子,滿身刀痕,看樣子早已死去。

  我定了定神,向那女屍走近了幾步,細細打量。那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長髮女子,她的肩膀、手臂、胸口、腹部、大腿都有大大小小的刀痕,加起來有二三十道。其中最顯眼的是脖子上的刀傷,看來,她致死的原因是被人割喉。

  在女屍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銀吊墜,雖然被割喉致死,但銀鏈卻沒有被割斷。

  在屍體的左邊有一張木桌,木桌上放著一臺led顯示屏的電視機。電視機旁邊放著幾張卡片和三支原子筆。此外,木桌上還插著一把染滿了鮮血的水果刀,看樣子,那便是殺人兇器!

  而在屍體的右邊,則有一個我們平時在郵局門口以及街道兩側所看到的那種柱墩狀郵筒。

  真是怪異!女屍、電視機、卡片、兇器、郵筒……這些東西到底代表什麼?

  就在我全神貫注地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吱」的一聲開門聲,把我嚇了一跳。

  我猛然回頭,原來是一個女生從另一個房間裡走出來。那女生二十二三歲,留著一頭長捲髮,容色清秀,神情卻略帶驚惶。

  雖然那是一位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女生,但一看到她那嬌怯怯的模樣,我就覺得她不像壞人,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稍微放鬆了警惕。

  平時除了殺人賺錢,我最喜歡的就是美女。所以此刻,我情不自禁地繼續欣賞這位長發美女。她所穿的衣服跟我身上的衣服款式完全一致,看來她跟我一樣,也是被人捉到這兒來的。她的衣服上也別著一枚圓形的胸章,跟我所不同的是,她的胸章上印著一個「2」字。

  看完胸章,我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在她的胸部位置多停留了幾秒。她似乎沒有穿內衣(我醒來後也發現自己沒穿內褲),豐滿的胸脯若隱若現,加上那纖細的腰部和修長的雙腿,可真把我瞧得全身發熱,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激烈地跳動起來。

  我正看得出神,長發美女說話了。

  「你、你是誰呀?為什麼把我捉來這裡?」她的聲音在輕輕顫抖。

  「不是我。」我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我也跟你一樣,不知道為什麼被捉來這裡了。」

  我說罷,輕輕籲了口氣,指了指我剛才走出來的房間的木門:「我也剛醒來不久,我醒來前就被安置在那個房間裡。」

  長發美女將信將疑。

  「那麼,是誰……」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周圍的情況,          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看到橫躺在大廳中央的女屍,嚇得失聲大叫。

  「啊?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呀?」

  我向女屍瞥了一眼:「我也不知道。我出來前,那具屍體就放在那兒了。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呀?」長發美女咽了口唾沫,「我要離開!」

  我指了指前方牆壁上的鐵門:「大門應該就在那兒。」

  正好讓她試試那扇鐵門有沒有機關。

  長發美女朝我看了一眼,稍微思考了兩秒,便繞過大廳中央的女屍,走到鐵門前,伸手去扭動門把手。

  「不行呀!門上鎖了呀!」數秒後,長發美女轉頭對我說道。

  鐵門上鎖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並沒有感到太大的驚訝,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我該怎麼辦呀?」長發美女兩手環抱胸前,茫然道,「我、我們要怎樣才能離開呀?」

  我尚未答話,她緊接著又說,「為什麼會有一具屍體呀?這太可怕了!」

  屍體?

  長發美女的話讓我忽然想起一些什麼。

  我和她被困密室,密室中有一具屍體……

  我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了,對長發美女說道:「你有看過《電鋸驚魂》嗎?」

  「啥呀?沒有呀!」長發美女四處張望,心不在焉。

  我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那是一部懸疑電影。《電鋸驚魂》的劇情就是,有兩個男人被困在一個廢棄的廁所裡,在廁所中間有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屍體——這跟我們現在的情況十分相似……」

  我還沒說完,被我的話所吸引住的長髮美女便亟不可待地打斷了我的敘述:「電影裡那兩個男人為什麼會被捉到廁所裡?」

  「那是其中一個男人的遊戲,」我舔了舔嘴唇,「他必須在限定的時間內殺死另一個男人,才能活著離開……」

  「啊?」長發美女尖叫起來,「這、這麼說……難道我們也……」

  「不!」我猜到長發美女的心思,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話,「千萬別這麼想!我們絕不能自相殘殺!我們要同心協力,相互合作,才能離開這個密封的房子。」

  對於我的話,長發美女不置可否。

  為表誠意及友好,我輕輕一笑,自我介紹:「對了,我叫秦諾言,是一名牙醫。你呢?」

  說完這句話,我自己心中一凜。

  《電鋸驚魂》中那兩個被困廁所的男人,其中一個也是醫生!

  長發美女向我看了一眼,嘴唇微張,猶豫了好幾秒,才輕聲說道:「我叫葉……」

  她還沒說完,木桌上的那臺led顯示屏電視機忽然開啟了。我和長發美女同時「咦」了一聲,不約而同地朝電視機望去。

  顯示屏裡有一個人,中等身材,身上穿著一件長袍,臉上則戴著一個幾乎把整張臉都遮蓋住的銅製面具。

  一看到這人臉上的面具,我不由得心中一驚。

  面具!

  《電鋸驚魂》系列中那個操控遊戲的殺人狂「豎鋸」,也總是戴著面具在電視機裡出現的。

  難道,這真的是一場模仿《電鋸驚魂》的真實遊戲?

  果然,我還沒回過神來,只聽得顯示屏裡的面具人冷冷地說道:「你們好,我是來自鬼築的妖術師——生還者。現在,我想跟你們玩個推理遊戲。」

  第三章 推理遊戲

  玩個遊戲?

  我聽到這句話,心中大大地吃了一驚。

  因為《電鋸驚魂》中的「豎鋸」的經典臺詞,就是對剛醒來的遊戲者說:「i want to play a game,」

  難道我真的要跟眼前這位姓葉的長髮美女鬥個你死我活?

  瞧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應該在十秒內就會被我擊倒吧?

  所以,哪怕事情演變成最壞的情況,我也不必過於擔心。

  我定了定神,心念電轉,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鬼築。

  顯示屏中的面具人自稱生還者,來自鬼築。鬼築我略有所聞,那是一個無惡不作的犯罪組織,組織中臥虎藏龍,不容小覷。他們有時候向客戶提供犯罪計劃,更多時候直接參與犯罪。可是我跟鬼築向來河水不犯井水呀,他們為什麼要把我捉來這裡?

  再說那面具人生還者,他(她)應該是鬼築的成員之一吧?他(她)以長袍遮擋身形,以面具掩蓋面容,而且話音嘶啞,顯然是使用了變聲器。他(她)所以這樣做,當然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

  看來鬼築的成員們都跟我一樣,擁有雙重身份,平時在社會中正常地生活,只有參與行動的時候,才會使用第二種身份——犯罪者。為了不影響他們第一種身份的生活,所以犯罪的時候,他們都戴上面具。

  我的大腦思考這些問題只用了幾秒的時間。我還在思索,只聽得顯示屏中的生還者接著說道:「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在你們面前有一具女屍,她叫唐雨,二十一歲。在屍體旁邊的桌子上有幾張卡片,那些都是答題卡,每張答題卡的內容是一致的。答題卡上有兩欄,分別是『參加者姓名』和『兇手姓名』。

  「遊戲開始後,你們要運用自己的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通過邏輯演繹,推理出殺死唐雨的兇手的身份,並且把兇手的名字寫在答題卡上『兇手姓名』的那一欄。當然,別忘了把你們自己的姓名寫在『參加者姓名』那一欄,否則答題卡無效。

  「最後,請你們把填好的答題卡投進屍體右邊的郵筒。每個人只能投入一張答題卡。」

  我聽到這裡,心中鬆了口氣。跟《電鋸驚魂》中那些摧殘遊戲者肉體的變態遊戲不同,這個遊戲只是考驗參加者的智慧。推理,本來就是我的強項嘛,何懼之有?只是,現場只有唐雨的屍體,沒有唐雨的背景資料,也沒有嫌疑人可供我們選擇,那要怎樣才能推斷出兇手的身份?

  果然,接下來只聽生還者說道:「你們聽到這裡,一定會覺得十分無稽:茫茫人海,你們怎麼可能知道兇手的名字呢?現在,我就給你們一條重要的線索——殺死唐雨的兇手,此刻就在你們所在的這間密封的房子裡。」

  什麼?兇手近在咫尺?我咽了口唾沫,兩眼本能反應般地四處一掃,看看周圍有沒有存在危險的要素。在此過程中,我順便向長發美女瞥了一眼,只見她正緊緊地盯著那led顯示

  屏,聚精會神地聆聽著生還者的話,

  一張俏臉略帶驚恐。

  生還者還在說話:「遊戲開始後,你們有三十分鐘的思考時間。你們要在三十分鐘內把填好了兇手名字的答題卡投入郵筒。接下來,我們會核對你們的答案。答案正確的,遊戲獲勝;答案錯誤的,遊戲失敗;如果答對的人超過密室總人數的一半,那麼殺死唐雨的兇手遊戲失敗。所有遊戲失敗者,都必須接受相同的命運——死亡!」

  啊?輸了就得死?看來這個遊戲也只是過程比較文明,結果卻野蠻得很。

  我不能死!我必須獲勝!

  這時候,只見生還者稍微頓了頓,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一字一字地說道:「那麼,現在,遊戲正式開始,祝你們好運!」

  他(她)話音剛落,電視機畫面一閃,變成了一個電子鐘,數字為二十九分五十九秒,而且還開始倒數起來。

  遊戲開始了!

  雖然只有三十分鐘的時間,但我決不能慌亂。在這種情況下,越是緊張害怕,越會手足無措。  我要冷靜下來,好好地思考一下當前的情況。

  首先,這是一場推理遊戲,如無意外,參加者只有兩個人——面前這位姓葉的長髮美女和我。別在我胸口上的那枚印著「1」字的胸章,表明我是1號參加者;而戴著「2」字胸章的長髮美女,則是2號參加者。

  其次,是遊戲內容,很簡單,通過推理得出殺死眼前這位名叫唐雨的女子的兇手的名字。

  惟一的線索是,殺死唐雨的兇手,此刻就在我和長發美女所處的這間密封的房子裡。

  兇手會是誰呢?

  我沒有殺過唐雨。

  那麼……

  我想到這裡,向長發美女看了一眼,舔了舔嘴唇,問道:「對了,你的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嗎?」

  長發美女怔怔出神,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問話。

  「餵!」我稍微加大了聲音,「我問你,你剛才待的那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嗎?」

  「啊?」長發美女微微一驚,回過神來,向我看了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人?

  如此一來,一切不就不言而喻了嗎?

  在這個密封的房子裡,只有大廳和兩個房間,大廳只有屍體,我所在的房間沒人,現在長發美女說她所在的房間也沒人,也就是說,此刻在房子裡的,只有我跟長發美女兩個人。我知道自己不是殺手,那麼,殺死唐雨的兇手,不就是我眼前的這位長發美女嗎?

  長發美女如果要在遊戲中獲勝,必須做兩件事:其一,她要在答題卡上「兇手姓名」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因為這是正確的答案,如果她沒寫下這個答案,那麼就遊戲失敗了;

  其二,她要想方設法地誤導我,讓我填下錯誤的答案,或者直接制伏我,讓我無法投入答題卡,因為如果我也答對了,加上她的答題卡,就一共有兩個人答對,超過了這個房子的總人數的一半,如此一來,作為兇手的她,也會遊戲失敗。

  相對之下,我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我只需要得知眼前這位殺死唐雨的兇手的姓名,然後把她的姓名填到答題卡「兇手姓名」一欄中就可以了。

  剛才長發美女正要告訴我她的名字時,卻被突然開啟的電視機打斷了。現在回想,那自然是鬼築的成員特意這樣做的。如果我早就知道了長發美女的姓名,那麼對於他們這些觀賞者來說,這場推理遊戲就失去了不少樂趣。

  美女剛才說她姓葉時,生還者尚未公布遊戲規則,所以當時尚未知道不能讓我得知她的姓名的長髮美女,撒謊的可能性不大。

  她叫葉某,還是葉某某呢?

  最多就差那麼兩個字了!我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這一步,並不容易走。

  第四章 兇手就在我們當中

  我微微吸了口氣,正想試探一下長發美女現在在想什麼,怎知還沒開口,卻聽她向我問道:「對了,你剛才說你叫秦諾炎,是承諾的諾嗎?是炎熱的炎嗎?」

  咦?長發美女為什麼要確認我的姓名怎麼寫?

  我皺了皺眉,向她看了一眼。目光相接,她微微一驚,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她為什麼好像有點怕我?

  難道,長發美女並非殺死唐雨的兇手?

  我要把自己代入長發美女的角色,徹底分析一下她此時的心理狀態。

  假設我就是長發美女。

  再假設我沒有殺過唐雨。

  在這間房子裡,除了我以外,就只有面前這位三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的男人。

  所以,他就是殺死唐雨的兇手!

  我要在遊戲中獲勝,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得知眼前這個兇手的姓名。

  他剛才說他叫秦諾炎,秦,應該就是秦始皇的秦了,但諾字和炎字呢?承諾的諾?炎熱的炎?

  要不,在他還沒覺察到我的意圖之前,嘗試確認一下他的姓名怎麼寫吧。

  想到這裡,我回到了自己的角色中。

  如果以上推理成立,長發美女所以要確認我的姓名怎麼寫,是因為懷疑我是殺死唐雨的兇手。

  也就是說,她並不是殺死唐雨的兇手。

  「餵?你有聽到我說話嗎?」長發美女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索。

  我馬上回過神來:「哦,不好意思,我剛好在想一些事情。」

  「嗯,」長發美女點了點頭,「我是想問,你是承諾的諾嗎?是炎熱的炎嗎?」

  我只知道長發美女的姓,然後她卻知道我全名的讀音,這回我可真是虧大了。

  然而認真一想,哪怕被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沒什麼損失,因為我不是殺死唐雨的兇手,她知道了我的名字也沒用。

  只有兇手本人,才害怕別人得知他(她)的姓名。

  但我行事極為謹慎,終究沒有跟她說實話:「嗯,秦始皇的秦,的確是承諾的諾,不過不是炎熱的炎,而是嚴格的嚴。」

  我沒有完全否定她的猜測,而是說她猜對了一半,如此一來,可信性反而大增。

  「秦諾嚴呀。」長發美女微微動容,若有所思。

  我笑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長發美女怔了怔,猶豫了半秒,說道,「我叫葉敏。」

  她在姓名前加上「我叫」這兩個字,是心虛的表現吧?我想,「葉敏」百分之九十九是個假名。

  暫且就稱她為葉敏吧。

  如果我剛才的推理成立,葉敏便不是殺死唐雨的兇手。

  房子裡就這麼三個人,兩活一死,她不是兇手,我也不是兇手,難道兇手是唐雨自己?

  自殺?

  我想到這裡,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去檢查一下唐雨的屍體吧,看看有沒有線索。」

  葉敏想了好幾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於是,我們走到唐雨的屍體跟前。葉敏向屍體看了一眼,嚇得臉色蒼白,抱住了我的手臂,尖聲叫道:「怎麼全身都是血紅色的?好可怕!」

  她那豐滿的胸脯緊緊地貼在我的手臂上,讓我熱血沸騰,身體更激動得輕輕地顫動起來。

  瞧她這害怕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殺人兇手呀!看來葉敏是兇手的可能性又下降了不少。

  這樣一來,我更要仔細查看屍體上的線索了。

  這時候,葉敏也稍微冷靜下來,放開了我的手臂。雖然我有些戀戀不捨,恨不得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但相比之下,還是推斷兇手身份這件事更為重要。

  畢竟,關係到生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蹲下身子,對唐雨的屍體細細打量起來:唐雨脖子上的傷口,左側較深,傷口整齊,像是下刀處,右側較淺,傷口細長,像是收刀處,也就是說,兇手把她割喉的時候,是從她的脖子左邊劃向右邊的。

  此外,唐雨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銀項鍊,項鍊上掛著一個吊墜。雖然唐雨被割喉致死,但脖子上的項鍊卻沒有被切斷。我把腦袋湊過去一看,只見吊墜上刻著一個「雪」字。

  這是什麼意思呢?

  「怎麼樣呀?」葉敏在我身後問道。

  「看樣子不像是自殺。」我慢騰騰地站起身子,向插在木桌上的水果刀指了指,「致命的傷口很深,應該是一刀斃命。如果是自殺的話,自殺以後立即就死掉了,哪怕還留有一口氣,也不可能把兇器插在木桌上。」

  「那麼兇手是誰呀?」葉敏問道。

  我想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們再檢查一下這個房子裡有沒有其他人吧。」

  對於我的建議,葉敏表示贊成。  我首先檢查了葉敏的房間,跟我的房間一樣,只有四面牆壁和一張單人床,沒有半個人影。保險起見,接下來我又檢查了自己的房間,當然,仍然空無一人。

  房子裡真的沒有第四個人?

  葉敏不笨,看到兩個房間都沒人後,不知不覺地跟我保持了一段距離。

  為了讓她放鬆警惕,我扯開話題,試圖轉移她的視線:「其實呀,與其參加這個無聊的遊戲,我們不如找找這個房子裡有沒有暗道之類的東西,可以讓我們離開這裡。」

  我心裡當然知道鬼築既然大費周章地把我和葉敏捉來這裡,自然不可能留下什麼暗道讓我們逃跑。我真正要確認的是,房子裡有沒有可以藏人的暗格。

  如果有,兇手很有可能躲在暗格裡。

  葉敏接受了我的建議,和我一起檢查房子的牆壁和地板,最後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這個房子沒有任何暗道和機關。

  也就是說,房子裡真的只有三個人:唐雨、葉敏和我。

  如果生還者所給的線索是正確的,那麼殺死唐雨的兇手,必定就在這三個人當中!

  第五章 排除自己的嫌疑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唐雨不可能是自殺的。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兩種可能性了:

  其一,兇手是葉敏,她是超級演技派,在自己所殺的死人面前,還能假裝楚楚可憐。

  其二,我患有多重人格!我的後繼人格殺死了唐雨,而我的主體人格一即現在正在思考的這個腦袋——卻不知道。

  只要我能證明自己沒有患多重人格,不會殺了人自己也不知道,那麼殺死唐雨的兇手,就百分之百是葉敏了。我只要能推斷出葉敏的真實姓名,就能獲勝了。

  要怎樣證明我並非多重人格患者呢?

  就用反證法吧。

  假設我——應該說是我的後繼人格加上我的身體——是殺死唐雨的兇手,也就是說,唐雨脖子上的致命傷,是我所造成的。

  唐雨的致命傷口,是從她左邊的脖子劃向右邊的脖子的。

  也就是說,兇手在面對著唐雨的情況下,刀子從右到左划過。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兇手是一個左撇子,用左手正手持刀,手背朝上,對著唐雨的脖子,從右到左地划過去;

  其二,兇手慣用右手,用右手反手持刀,仍然是手背朝上,對著唐雨的脖子,從右到左地劃下去。

  那麼,兇手所用的到底是左手還是右手呢?

  唐雨的身上有二三十處傷痕,可見兇手在殺死唐雨前,曾跟她有過一番激烈的搏鬥。如果是搏鬥,應該不會反手持刀吧?否則攻擊起來會極不順手。也就是說,兇手跟唐雨搏鬥的時候,是正手持刀的。

  兇手是搏鬥的過程中伺機割斷唐雨的喉嚨的。兇手沒有時間把正手持刀的手勢換成反手持刀後再對唐雨割喉。所以,兇手割向唐雨喉嚨的一剎那,應該也是正手持刀的。

  此外,雖然唐雨脖子上的傷口左側較深,右側較淺,但總體來看,深淺程度的差異不大,換句話說,兇手在割喉的過程中,用力是比較均勻的。如果是反手持刀,下刀時的力氣會很大,收刀時的力氣會減弱許多,造成下刀處的傷口比收刀處的傷口深得多的情況。現在傷口深淺相對均勻,表明兇手正手持刀的可能性偏大。

  綜上所述,兇手向唐雨割喉之時,是正手持刀的。

  也就是說,兇手是一個左撇子!

  而我呢?我慣用右手。

  如果我真的患有多重人格,會不會我的後繼人格是一個左撇子呢?

  可能性不大。因為哪怕後繼人格主觀上是左撇子,但硬體上不允許他使用左手殺人。

  因為我的左手受傷了!

  不久前,我在跟別人搏鬥的過程中,不慎被利器所傷,左手手背的肌腱斷裂了,現在還在恢復當中,無名指和小指還不能伸直和彎曲。在這種情況下,我是絕不可能用左手正手持刀,把唐雨割喉致死的。

  兇手是左撇子。而我無法使用左手。

  還有,如果我真的跟唐雨搏鬥過,我的身上或多或少會留下一些傷痕吧?

  事實上,沒有。

  所以,我並沒有患多重人格,唐雨不是我殺死的!

  這樣一來,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葉敏就是兇手!

  現在情況十分明朗,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查出葉敏的真實姓名。

  作為兇手的她,肯定不可能告訴我她的真實姓名。因為如果答對的人數超過一半,她便遊戲失敗。

  那麼,我要怎樣知道她的真名呢?

  只有惟一的一次機會——她把她的答題卡投入郵筒的時候。

  她是一定要在答題卡的「參加者姓名」和「兇手姓名」兩欄都填上自己的真實姓名的,否則,她也會遊戲失敗。

  只要在她把答題卡投入郵筒前,我把她的答題卡搶過來,便能得知她的真名了。

  第六章 自殺還是他殺

  「秦諾嚴。」

  我正在思索如何降低葉敏對我的戒備,方便我在她投入答題卡時對她下手,卻被她的叫喚聲打斷了。

  「嗯?」我回過神來。

  她一臉嚴肅地望著我,思索了好幾秒,才一字一頓地說道:「唐雨是你殺的,對吧?」

  我微微一呆:「什麼?」

  葉敏微微吸了口氣:「難道不是嗎?剛才我們把整座房子都找遍了,根本沒有可以離開的暗道,這同時也證明了,房子裡根本沒有可以藏人的暗層。換句話說,房子裡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我清楚自己沒有殺過人,所以,唐雨必定是你殺的。」

  這葉敏的演技還真登峰造極呀,明明自己是兇手,還能若無其事地指證我?難怪別人說,長得越漂亮的女人,撒謊和演戲的技巧就越高。

  當然,我不能直接拆穿她的謊言,我要讓她對我放鬆警惕,這樣一來,把她填好答案的答題卡搶過來的機會才會大大增加。你是影后對吧?我可也有當影帝的潛質。於是,我搔了搔腦袋,可憐巴巴地說道:「你得相信我呀,我真的沒有殺過人呀。我只是一名牙醫,手無縛雞之力,怎樣殺人呀?」

  「不是你,那是誰?」葉敏義憤填膺地反問,「難道我殺了人但我自己卻不知道?」

  我心底暗自佩服葉敏的演技,當然也不甘示弱,皺了皺眉,分析道:「我也不知道呀。難道生還者給我們的線索是錯誤的,兇手根本不在這座房子裡?他(她)所以給出這麼一條假線索,只是為了看我們彼此猜疑,最後自相殘殺?」

  葉敏還是一臉懷疑:「真的是這樣嗎?但我覺得他(她)沒必要這樣做吧?如果要看我們自相殘殺,只需要把我們關在一個房子裡,丟給我們兩件武器,告訴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不就可以了嗎?」

  我使勁地抓了抓頭髮,有些洩氣地說:「那答案到底是什麼呀?房子裡就這麼三個人,我沒有殺過人,你也說自己沒有殺過人,難道唐雨是自殺的?」

  葉敏向插在木桌上的水果刀瞥了一眼:「唐雨如果是自殺,自己把自己割喉後,哪怕還留有一口氣,也不可能把兇器插在木桌上,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順著葉敏的思路分析道:「或許唐雨自殺後,刀子掉落在地,後來把刀子插在木桌上的,不是唐雨本人,而是生還者。」

  我本來只是隨口說說,好讓葉敏          深信我的確是在分析「葉敏是兇手」以外的情況,可是無心說出這句話以後,我自己的心中卻猛然一震!

  的確是呀,生還者只是說殺死唐雨的兇手在房子裡,可沒說過布置兇案現場的人也在房子裡。

  看來唐雨自殺的情況不能被徹底排除了。很有可能是唐雨自殺後,生還者或鬼築的其他成員把水果刀插在木桌上,造成他殺的假象。

  想到這裡,我大聲叫了出來:「我們都中計啦!唐雨是自殺的!」

  葉敏秀眉一蹙:「什麼呀?」

  我稍微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有條不紊地分析道:「唐雨是自己手持水果刀割喉自殺的,她死後,水果刀掉落在地,生還者就把水果刀撿起來,插在木桌上,讓我們排除唐雨自殺的可能性。房子裡只有三個人,我們一旦排除了唐雨自殺的可能性,就會相互懷疑,越是猜疑,離事實的真相就越遙遠。」

  葉敏沒有答話。我頓了頓,舔了舔嘴唇,繼續道:「這便是生還者要告訴我們死者姓名的理由。所以,只要我們在答題卡上『兇手姓名』一欄中填下『唐雨』這兩個字,便能在遊戲中獲得勝利。」

  我的分析哪怕不是天衣無縫,至少也合情合理。我本以為葉敏聽後即使不完全贊同,至少也不會反對。沒想到,我話音剛落,卻聽她冷冷地說:「你不用再說了。你說這麼多,只是為了誤導我,對吧?我心中早已認定,你就是殺死唐雨的兇手,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啊?她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我要把自己再次代入葉敏的角色,深入地分析一下她此刻的心理狀態。

  假設我就是葉敏。

  同時假設我是殺死唐雨的兇手。

  因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兇手,所以面前這位自稱「秦諾嚴」的男人是無辜的。

  如果我要在遊戲中獲得勝利,除了要在答題卡上「兇手姓名」一欄寫下我自己的真實姓名外,還不能讓秦諾嚴知道我的姓名。

  現在,他深信「自殺論」是正確的,他認為這是生還者所設的陷阱。

  那麼,我應該怎樣做呢?

  我應該順著他的思路,讓他進一步確信「自殺論」的確是惟一可能,哪怕不完全贊同,至少不該反駁。

  因為,如果我反對他的思路,最後「自殺論」就會被推翻,那麼又會回到「秦諾嚴和葉敏其中一個是兇手」這個問題上。

  他清楚自己不是兇手。

  所以最後會得出惟一結論:兇手是我。

  所以,推翻「自殺論」對我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想到這裡,我的思想回到了自己的角色當中。

  如果葉敏是兇手,她此刻不可能推翻「自殺論」。

  然後事實上,她卻徹底質疑「自殺論」。

  難道她真的不是兇手?沒有殺過唐雨的她,要想的是找出真正的兇手,而不是掩飾自己的兇手身份?所以她才會質疑「自殺論」?所以她才會繼續懷疑我?

  也就是說,惟一的可能性真的是——唐雨是自殺的!

  我思考的速度很快,從我代入葉敏的角色開始,到我得出「唐雨的確是自殺」的結論,大概只用了十多秒的時間。回過神來,只見葉敏冷冷地盯著我,滿臉戒備之色。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稍微加大聲音叫了一聲:「葉敏!」

  「啊?」葉敏沒想到我會突然叫喚她的名字,嚇了一跳。

  我神情嚴肅,一字一字地問道:「唐雨真的不是你殺的?」

  「我說過一萬遍了!」葉敏稍微有些激動,「我沒有殺過人!」

  她這堅定中略帶委屈的語氣,讓我真的有點動搖了:她真不像殺人兇手呀!

  我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說:「你聽我說,我暫且相信你不是殺人兇手,但你也得相信我,我也不是兇手。」為了增加她對我的信任,我想了想,繼續道,「我發誓,如果唐雨是我所殺死的話,那麼我就被凌遲處死,所有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都在三天內死於非命,我秦家世世代代,萬劫不復!」

  葉敏聽我這麼說,臉上的戒備之色果然減少了一些。

  為了讓她徹底放下戒心,我以進為退,同時也讓自己更加確信「自殺論」的觀點:「你也發個誓吧,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葉敏想了想,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發誓,我沒有殺過眼前這位名叫唐雨的女生,如果我撒謊了,那麼我就千刀萬剮,容貌盡毀,死後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那什麼「千刀萬剮呀永不超生呀」我暫且不論,但「容貌盡毀」四字,對於女生——特別是漂亮的女生來說,的確是極毒的誓言。雖然還不能百分百信任她,但至少我也認為她是兇手的可能性的確不大。

  「好!我相信你!」語氣上,我可是做到了百分百信任。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葉敏也似乎相信了我不是兇手。

  「自殺,」我肯定地說,「唐雨肯定是自殺的。排除了其他不可能的要素,只能得出這個惟一的結論。只要我們在答題卡上『兇手姓名』一欄填下『唐雨』,就能安全地離開這裡了。」

  這一回,葉敏沒有質疑我的推理,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就投答題卡嗎?」我問道。

  「不好意思,我還是想再考慮一下。失陪了。」葉敏沒等我答話,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並且把房門關上了。

  看來她對我還是心存戒備呀。

  不管了,保證我自己答對就是了。

  我微微伸展了一下四肢,看了看led顯示屏裡的電子鐘,時間已經過了一半。我必須在十五分鐘內把答題卡投入郵筒,否則就失去了參賽資格,也就是說,遊戲直接失敗。

  確認了當前的時間後,我腦袋微轉,視線無意中落在放在電視機旁邊的那幾張答題卡上。

  第七章

  兇手的獰笑

  九分五十九秒、九分五十八秒、九分五十七秒……

  最多還有不到十分鐘,這場別開生面的推理遊戲就結束了。

  然而最後這十分鐘,才是最關鍵的時刻。

  我走到葉敏所在的房間前,輕輕敲了敲門。

  「誰呀?」明知道房子裡只有我跟她兩個人,但她還是多此一舉地問道。

  「是我。」

  數秒後,房門打開了。葉敏在房裡探出頭來,向我看了一眼,問道:「怎麼啦?」

  「只剩下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了,我們要投答題卡了。」

  「嗯。」葉敏點了點頭,「你投了嗎?」

  「還沒,等你一起投。」

  葉敏走出房間,和我一起來到屍體左側的木桌前。我拿起一支原子筆和其中一張答題卡,在「參加者姓名」一欄寫下了「秦諾言」三個字。

  我知道葉敏在我身後有意無意地窺視著我寫字。我轉過頭去,朝她笑了笑,有些尷尬地說:

  「不好意思呀,剛才我騙了你,其實我是『言語』的『言』,不是『嚴格』的『嚴』。」

  葉敏輕輕地「嗯」了一聲,表示理解。她尚未說話,我緊接著又說:「不過我的真名叫什麼都是無關緊要的,因為我真的不是兇手,我的姓名對於這場推理遊戲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葉敏還是沒有答話,緊緊地盯著我的答題卡。

  我淡淡一笑,在「兇手姓名」一欄寫上了「唐雨」二字。

  與此同時,我的眼睛用餘光向葉敏瞥了一眼,只見她嘴角微翹,稍微動容。

  我吸了口氣:「相信我,這絕對          是生還者的詭計,正確的答案必然是『唐雨』。」

  「我相信。」葉敏總算開口說話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身子,背對著葉敏,一步一步地朝郵筒走去。來到郵筒前,我側過身子向葉敏看了一眼,輕輕一笑,在她面前把答題卡投入了郵筒。

  在我把答題卡投入郵筒的一剎那,我看到葉敏微微地籲了口氣。

  我向電視機看了一眼,說道:「還有七分鐘,你也快投吧。」說罷,我把手上的原子筆扔給葉敏。

  葉敏反應極快,微微一怔後,立即回過神來,左手一伸,接住了我扔過來的原子筆。

  「快寫吧。很快我們兩個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我說到這裡,笑了笑,溫柔地說:「離開這裡以後,我想約你吃頓飯,慶祝我們劫後餘生,賞臉嗎?」

  葉敏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我一臉驚愕:「怎麼啦?」

  葉敏大笑了好一會,才一臉得意地說:「秦諾言啊秦諾言,無可否認,你有些小聰明,而且性格沉穩,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能處變不驚。可惜呀,英雄難過美人關,你終究被我騙倒了,哈哈哈!」

  我滿臉疑惑:「你、你說什麼呀?你騙了我什麼呀?」

  葉敏嘴角一揚,森然一笑,冷冷地說:「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嗎?殺死唐雨的兇手,正是本小姐!」

  「什麼?」我大聲叫了出來。

  「她身上的傷痕都是在跟我搏鬥的過程中被我刺傷的,她脖子上的致命傷,自然也是我用水果刀造成的。所以,『兇手姓名』一欄要填的,應該是我的名字!但你填了『唐雨』!哈哈哈!你輸啦!輸得一敗塗地!」葉敏的神情囂張之極。

  我呼呼地喘著氣,顫聲道:「怎、怎麼會呢?那、那你為什麼……」

  「你是想問為什麼你提出『自殺論』觀點的時候,我不順著你的思路吧?」

  我點了點頭。

  葉敏嘿嘿一笑,洋洋得意地道:「當時我代人了你的角色,分析了你的心理狀況。如果我是你秦諾言,當我向葉敏提出『自殺論』的時候,假設葉敏立即附和,我反而會懷疑她之所以附和,是因為她是兇手,因為如果最後我確信了『自殺論』,情況對她十分有利;但假設葉敏不認同甚至反駁我提出的『自殺論』,我反而會認為她是無辜的,因為她思考的方向不是『怎樣證明自己的清白』,而是『怎樣找出真正的兇手』。

  「當我知道了你的心理狀況後,我就想,如果我順著你的思路,不但不能讓你確信『自殺論』,反而會讓你懷疑我,最後推翻你自己提出的『自殺論』,並且認定我是兇手。所以,我索性孤注一擲,利用反心理戰術,以進為退,堅持你是兇手這個觀點。這樣一來,你會得出。懷疑自殺論的我不可能是兇手』這個結論,最後堅信『自殺論』是正確的。」

  我絕望地說:「我太低估你的實力了,沒想到你竟然看穿了我的所有想法。」

  「現在,你還想約我吃飯嗎?哈哈哈!」葉敏一邊說,一邊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答題卡。

  「這、這是……」

  葉敏走到我跟前,把答題卡在我面前晃了晃,笑道:「到了現在,我告訴你也沒關係了。其實我不叫葉敏,我叫葉檀雅。檀香的檀,高雅的雅。這名字很有書卷氣吧?不過呀。你死的時候,可別光記著我的名字哦!你得明白,害你的人,不是我,是鬼築的生還者。」

  我向葉每——或許該稱呼她為葉檀雅了——的答題卡掃了一眼,果然,「參加者姓名」和「兇手名字」兩欄上都寫著「葉檀雅」三字。

  我本能反應般地伸手去搶葉檀雅的答題卡。

  「葉檀雅把手一縮,收回了答題卡,呵呵一笑,有恃無恐地說:「你想怎樣呀?你想阻止我投入答題卡嗎?你已經投入了錯誤答案的答題卡了,你是必死無疑了。難道你想讓我也因為沒有投入答題卡而遊戲失敗?你想我陪你同歸於盡?很抱歉,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唐雨為什麼會死得那麼慘嗎?」

  我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

  葉檀雅傲然道:「因為呀,我可是跆拳道黑帶四段哦!雖然唐雨也學過一些武術,能跟我打上幾十回合,但終究不是我的對手,被我弄得傷痕累累,最後還被我割喉致死,哈哈,真是可憐蟲呀!」

  我長嘆了一口氣,忽然嘴角往上一翹,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第八章 螳螂捕蟬

  葉檀雅「咦」的一聲,稍微收起笑容,正色道:「怎麼?不相信我是跆拳道黑帶四段?認為像你這樣一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要制伏我十分容易?那你倒試試看呀!」她說罷,兩手握拳,並且紮起一個馬步,做出了備戰的姿勢。

  我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放心吧,你不會搶你的答題卡的,你愛投就投吧。」

  我這氣定神閒的語氣,可把葉檀雅給嚇住了。她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強作鎮靜……」

  「我沒有強作鎮靜呀。」我笑了笑,「反正我已經知道你的真名叫葉檀雅了。」

  葉檀雅臉色大變,連聲音也顫抖了:「什、什麼意思呀?」

  「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嗎?」我引用葉檀雅剛才說過的話。

  「知、知道什麼?」她已被嚇得臉色蒼白了。

  我清了清喉嚨:「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殺死唐雨的兇手了,只是不知道你的真名,無法填寫答題卡。現在我知道你的真名叫葉檀雅了,我只要在答題卡上寫下正確的答案,就能獲得勝利了。」

  「不!」葉檀雅嘶吼道,「你已經把在『兇手姓名』一欄寫著『唐雨』的答題卡投入郵筒中了。每人只能答一次,你已經失去了答題的資格了!」

  我淡然一笑,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答題卡:

  「你說的是這張?」

  這正是我剛才所填寫的那張答題卡,「兇手姓名」一欄寫著「唐雨」兩字。

  「為、為什麼?」葉檀雅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我親眼看著你把這張答題卡投入郵筒中的!為什麼會在你的口袋裡?」

  為免葉檀雅把我手上的答題卡搶過去投入郵筒,我一邊把手上的答題卡撕毀,一邊向她解釋:「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剛才我在衣袖裡藏起了一張空白的答題卡,我特意在你面前寫下了答案為『唐雨』的答題卡,然後在背對著你走向郵筒的時候,把衣袖裡的空白答題卡和答案為『唐雨』的答題卡調換了。所以,我在你面前投入郵筒的那張答題卡,是空白的,統計的時候會視為作廢。至於我嘛,當然還享有答題的機會。」

  葉檀雅癱倒在地。

  我笑了笑,再次走到木桌前,拿起剩下的那支原子筆,在一張空白的答題卡上「參加者姓名」一欄寫上「秦諾言」,「兇手姓名」一欄則寫上「葉檀雅」。

  填好以後,我走到郵筒前,正要把這張新答題卡投入郵筒。怎知還沒碰到郵筒,忽聽身後的葉檀雅大喝一聲,聲嘶力竭。我微微一驚,猛然回過頭來,只見葉檀雅一躍而起,瘋狂地向我撲來,像是想要搶走我手上的答題卡。

  我已經知道她是兇手了,同時也知道了她的真名,她要在遊戲中獲勝,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阻止我投入答題卡。

  智力遊戲演變成武力遊戲,可真讓人興致索然呀。

  三分鐘後,葉檀雅身受重傷,趴倒在地,奄奄一息。

  我走到她跟前,嘆了口氣,稍微惋惜地道:「何必自討沒趣呢?你是跆拳道黑帶四段?那是我十年前的成績了。現在的我,跆拳道黑帶七段,另加柔道黑帶五段,此外還精通散打和詠春拳。」

  葉檀雅吃力地抬起頭,用極為不甘心的語氣,有氣無力地問道:「你……不是堅信『自殺論』是……是正確的嗎?為什麼……會知道……我是兇手?」

  「在你進入房間前,我的確相信你是清白的,不光是因為你演技了得,而且你還理直氣壯地發毒誓,此外,我也相信自己的分析。可是,在你回房後,我卻推翻了之前的一切推論,開始懷疑你才是兇手。」

  「為……為什麼……」葉檀雅已經氣若遊絲了。

  我籲了口氣:「為免你死不瞑目,我就全部告訴你吧。其實很簡單,因為我記得,木桌上本來是放著三支原子筆和七張答題卡的,可是在你回房後,我卻無意中發現木桌上只放著兩支原子筆和六張答題卡。也就是說,你在和我一起檢查這座房子是否存在暗格時,偷偷藏起了一支原子筆和一張答題卡。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因為你要在『沒有我幹擾』的狀態下填好答題卡。如果你跟我一樣,相信『自殺論』,那麼你根本沒必要躲著我填答題卡,所以,從那時起我便懷疑你是兇手,你要躲起來在答題卡上『兇手姓名』一欄填下自己的名字。」

  葉檀雅雖然已經處於瀕死狀態,但還是不服氣地說:「單憑我不相信『自殺論』就……就斷定我……我是兇手……我要在『沒有你幹擾』的……的狀態下填好答題卡……也不一定因為我是兇手……有可能是因為我懷疑你是兇手……你的推論……有……有漏洞……」

  「你說得對,」我舔了舔嘴唇,「所以當時我也只是懷疑你是兇手,並不確定。為了證明你是兇手這個觀點,在你從房間出來後,我特意仔細觀察你的雙手,果然發現你左手食指的指甲上殘留著血跡——那是你跟唐雨搏鬥的時候留下來的吧?」

  葉檀雅「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或許是,她想說,只是再也沒有力氣。

  「為了進一步證明你是兇手這個觀點,我在把那張空白的答題卡投入郵筒後,故意在你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把原子筆扔給你,結果你就本能反應地用左手接住了原子筆。這說明你是一個左撇子。而根據我的推斷,殺死唐雨的兇手,正好是一個左撇子!至此,我完全肯定了『葉敏就是兇手』這個推論。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引導你告訴我你的真名。」

  這一回,葉檀雅沒有說話,甚至是一動也不動了。她是無話可說,還是想說卻說不了了?

  我稍微扭動了一下脖子,伸展了一下四肢,說道:「你的答題卡還沒投入郵筒吧?要不要我幫你投呢?如果投了,加上我的那張答題卡,就有兩個人答對了,在這座房子裡,哪怕算上死去的唐雨,也只有這麼三個人,兩個人答對,超過了總人數的一半,那麼,作為兇手的你,遊戲便失敗了;如果不投,那麼你也會因為沒有回答正確的答案而遊戲失敗。你到底該怎麼辦呢?哈哈哈!」

  我說完這番話,拿著我自己的答題卡,走到郵筒前,準備把答題卡投進去。

  因為,還有一分鐘,倒計時就結束了。

  可是當我把答題卡放進郵筒的投信口,正準備放手的時候,卻聽葉檀雅耗盡了最後的一口氣,用極為微弱的聲音說道:「你……你怎麼知道……葉檀雅…-·是我的真名?說……說不準這是我為你……設的局中局呢……你投了……就輸了……」

  聽她這樣說,我剎那間怔住了。

  的確有這樣的可能呀!

  可是認真一想,我又立即排除了這個可能。因為,如果這真的是葉檀雅所設的局中局,那麼在我投入錯誤的答題卡這一刻,她絕不會出聲提醒。

  想通了這一點,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嗎?葉檀雅啊葉檀雅,別再垂死掙扎了,你的思維還沒高到會設局中局的境界呢。」

  葉檀雅見我不相信,知道自己的最後一擊失敗了,「咚」的一聲,腦袋軟了下去,看樣子像是香銷玉殞了。

  她曾發誓說如果唐雨是她所殺的話,她就千刀萬剮,容貌盡毀。現在她只是傷重而死,所受的痛苦不多,而且容貌也沒有損毀,也算是幸運了。

  真可惜呀!一位楚楚動人的美女,就此與世長辭了。如果她在公布自己兇手身份時不是那麼不可一世的話,或許我會對她手下留情呢。

  幹嘛要讓我看到你的真面目呢?我還是喜歡你楚楚可憐的模樣呀。

  感慨之餘,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我們去查看唐雨的屍體之時,葉檀雅緊緊地抱住我的手臂時那害怕的模樣了。雖然現在明知道那是她假裝的,但我還是喜歡當時的她多一些呀。

  就在這時,我突然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整個人呆住了,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因為我想到了她當時說過的一句話。

  第九章 黃雀在後

  在電視機裡所顯示的倒計時結束前五秒,我投入了我的答題卡。

  四秒、三秒、兩秒、一秒、零秒。時間到了。

  畫面一轉,led顯示屏中的電子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戴著銅製面具的鬼築成員——生還者。

  只聽他(她)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道:「時間到了,停止作答。現在,由我來批閱你們的答題卡。」

  他(她)說罷,稍微轉過身子,只見他(她)身後的牆壁上安裝了一個小型保險箱。他(她)把保險箱的門打開,競見裡面放著兩張答題卡。原來我現在通過電視機所看到的畫面是現場直播,生還者此刻就在另一個房子裡跟我說話。他(她)所處的位置大概在我樓下,所以我投入郵筒中的答題卡,才會通過特製的通道滑進他(她)身後的保險箱中。

  只見生還者取出其中一張答題卡,迅速地看了一眼,接著一邊把答題卡面向鏡頭,一邊說道:「這是一張空白的答題卡,作廢。」

  這自然就是我第一次投進去的答題卡了。如我所料,沒有填寫「參加者姓名」的答題卡是作廢的。

  接下來,只見生還者再次轉過身子,把保險箱裡的另一張答題卡拿了出來。雖然勝券在握,但我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稍感緊張。

  只見生還者快速地瀏覽了答題卡的內容後,跟剛才一樣,把答題卡面對鏡頭說道:「這張答題卡的答題者是:秦諾言。」

  我認得自己的字跡。這正是我一分鐘前投進郵筒的答題卡。

  生還者微微吸了口氣:「這張答題卡上『兇手姓名』一欄所寫的是:秦諾言。」

  我屏住呼吸。

  只聽生還者一字一頓地說:「答案正確。」

  答對了!

  我果然答對了!

  好險!

  差點就被他們暗算了!

  兩分鐘前,在葉檀雅斷氣後,當我準備把「兇手姓名」一欄寫著「葉檀雅」的答題卡投入郵筒的一剎那,忽然想起了葉檀雅在看到唐雨屍體時所說過的一句話:「怎麼全身都是血紅色的?好可怕!」

  葉檀雅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無法通過眼睛去確認葉檀雅所說的「全身都是血紅色」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是色盲患者!

  正因為我患有色盲,無法分辨白色,所以我在這裡醒來後,只能認為房間的四面牆壁應該是白色的——般的牆壁都是白色的吧?

  也正因為我患有色盲,所以我無法準確判斷我身上的衣褲是否是純白色的。

  同時,我也無法分辨紅色,所以我沒能發現唐雨屍體上那「全身都是血紅色」的情況。

  既然無法用眼睛去確認,我就只能用推理去還原葉檀雅這句話的意思了。

  人的皮膚是黃色的,怎麼會是血紅色的呢?哪怕唐雨的身上滿布傷痕,但也不能說她是「全身都是血紅色」吧?

  難道,在葉檀雅眼中,唐雨的皮膚是血紅色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唐雨是被毒殺的。

  一個人如果是被氰化鉀之類的毒藥所毒殺的話,由於血液中形成了氰化正鐵血紅素,所以肌肉、屍斑乃至血液,都會呈鮮紅色。

  葉檀雅就是因為看到唐雨的這種死狀,所以才會驚呼:「怎麼全身都是血紅色的?好可怕!」

  至此,我得出了一個大膽的推論:唐雨不是被割喉致死的,而是被氰化鉀之類的毒藥所毒殺的。

  如果這個推論正確,那麼唐雨身上的傷口,都是死後造成的。

  為了驗證我的這個推論,我再一次認真檢查唐雨身上的傷痕。果然,無論是身體上的刀痕還是脖子上的傷口,都沒有綻開,而且流血較少,血液也沒有凝結。

  由於人體組織具有彈性,如果人是在活著的時候受傷,傷口周圍的皮膚會綻開,並且腫起來,而附近的血液也會凝結。

  也就是說,唐雨身上的傷口,以及脖子上的「致命傷」,都是死後造成的!

  這些重要的線索,之前那個先入為主地認為唐雨是被割喉致死的我,一直沒有留意到。

  在肯定了唐雨並非被割喉致死而是被氰化鉀毒殺後,我第一時間想到在我被捉來這裡前被我毒殺的呂馨彤!

  難道眼前這具屍體便是呂馨彤?

  不對呀,兩人的容貌大相逕庭,而且呂馨彤是短頭髮的,而唐雨卻是長頭髮的。

  雖然並非同一個人,但我清楚地知道,呂馨彤和唐雨,必然有聯繫。

  難道……

  我明白了!

  我終於想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一個鬼築所設的局。

  鬼築首先派出一位姓凌的成員通過跟我合作已久的殺手中介公司聯繫到我,委託我毒殺呂馨彤。他們指定要我把氰化鉀的粉末投入呂馨彤平時喝水所用的杯子。指定殺人的形式以及行動的過程,便是他們的詭計的第一步。

  熟讀殺手中介公司提供的所有資料後,我便開始行動,潛入了呂馨彤所住的出租屋,並且找到了擺放杯具的桌子。桌子上有兩個瓷杯,一個繪著兔子圖案,另一個則繪著小貓圖案。根據殺手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員所拍到的照片,呂馨彤是使用繪著兔子圖案的瓷杯喝水的。於是,我把氰化鉀的粉末投入了繪著兔子圖案的瓷杯中。

  就這樣,我便掉到鬼築所設的圈套裡去了。

  我所看到的兩個瓷杯,都是黃色的,然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在此我假設繪著兔子圖案的瓷杯是紅色的,而繪著小貓圖案的瓷杯則是綠色的。

  因為我是色盲,無法通過顏色來分辨這兩個瓷杯,所以只能根據瓷杯上的圖案來區分。

  然而一個色覺正常的人,卻根本不需要通過兩個瓷杯上那極為相似的圖案來區分,只需要根據兩個瓷杯那截然不同的顏色,便能輕而易舉地分辨。

  也就是說,呂馨彤平時要使用瓷杯喝水的時候,根本不會細看哪個杯子上繪著兔子圖案,哪個杯子上繪著小貓圖案,她只會認準,紅色的瓷杯就是自己的,綠色的瓷杯就是室友的。

  關鍵就在這裡!

  在我潛入呂馨彤的出租屋前,鬼築早已派人潛入,把紅色的兔子瓷杯和綠色的小貓瓷杯拿走了,並且換上了款式一致的紅色小貓瓷杯和綠色兔子瓷杯!

  所以,在我投毒的時候,由於無法分辨顏色,而只能根據圖案區分,最後會把氰化鉀粉末投入綠色的兔子瓷杯中!

  在我離開後,呂馨彤如果要喝水。根據顏色區分杯子的她,只會使用紅色的小貓瓷杯。那個瓷杯裡是沒有毒藥的。她因此逃過一劫。

  但跟呂馨彤同住的室友——即原來那個綠色小貓瓷杯的主人呢?

  和呂馨彤一樣根據顏色區分杯子的她,如果要喝水,自然會拿起那個綠色的兔子瓷杯!

  兔子本來不屬於她,但她不會細看圖案,因為綠色是屬於她的。

  顯眼的綠色掩蓋了跟小貓極為相似的兔子。

  所以,她喝下了我所投的氰化鉀粉末。

  她被毒死了。

  而這個被毒死的室友,就是唐雨!

  也就是說,殺死唐雨的兇手,就是我——秦諾言!

  第十章 獲勝以後

  接下來是另一個問題:唐雨明明是被我毒死的,葉檀雅為什麼說唐雨是被她割喉致死的?為什麼會承認自己是殺死唐雨的兇手?

  這個問題,我的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因為,葉檀雅的確跟一名女子進行過一場搏鬥。

  在我被捉來這裡前,葉檀雅已經被捉來了,跟另一個女子展開了生死搏鬥。跆拳道黑帶四段的葉檀雅用水果刀在那女子身上留下了數十道傷痕,最後正手持刀,從右到左地划過那女子的脖子,使她遭割喉而死。

  那個被葉檀雅割喉致死的女子並非唐雨,但卻跟唐雨長得一模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女子是唐雨的雙胞胎姐妹!

  在唐雨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吊墜,吊墜上刻著一個「雪」字。根據這條線索,我可以大膽地假設:唐雨還有一個名叫唐雪的雙胞胎姐妹,唐雨掛著刻有「雪」字的吊墜,唐雪則掛著刻有「雨」字的吊墜,以表兩人姐妹情深。

  唐雪被葉檀雅割喉致死後,鬼築模仿唐雪屍體上的刀痕,在被我毒殺的唐雨的屍體上,特意劃上一樣的傷口。

  葉檀雅所殺的人是唐雪,但當她看到跟唐雪的容貌以及身上的傷口都完全一致的唐雨的屍體並且得知這具屍體名叫唐雨後,就以為殺死唐雨的兇手是自己。

  我以為將被我毒殺的人是呂馨彤,然而事實上,被我毒殺的卻是唐雨。我才是殺死唐雨的真正兇手,只是我自己一直不知道。

  沒有殺死唐雨的葉檀雅以為自己是兇手。

  殺死了唐雨的我卻認為自己不是兇手。

  讓我們以為是在兇手的身份上做文章。

  事實上,卻是在死者的身份上做文章。

  這便是這場耐人尋味的推理遊戲的核心詭計!

  如果我晚一秒想到這個詭計,把那張寫著「兇手是葉檀雅」的答題卡投入了郵筒,那麼此刻,遊戲失敗的我,便會跟葉檀雅擁有相同的命運——死亡。

  幸好幸運之神眷顧著我。在最後數十秒,想通了一切的我,馬上填寫了一張答案為「秦諾言」的新答題卡,並且在倒計時結束前五秒投入郵筒。

  不管怎樣,現在,幾乎所有疑團都通過我那無懈可擊的推理而全部得到解決了。

  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鬼築舉辦這場推理遊戲,用意何在?

  葉檀雅乃跆拳道黑帶四段,雖然段數比不上我,但作為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生來說,能取得這樣的成績,          也絕不簡單了。

  難道,鬼築是在招募成員?他們通過舉行這場推理遊戲,優勝劣汰,最後那位智勇雙全的獲勝者,就將是他們招募的對象?

  現在,我便是這位獲勝者了。那麼,我要怎麼辦?我要加入他們嗎?但他們對我了如指掌,我對他們卻只是略知一二,貿然加入,於我來說,風險太大。

  但如果不加入,我還能活著離開這裡嗎?

  反正見機行事吧。他們既然舉行這樣的比賽,想必愛才如命。我既然獲勝了,他們一定會對我十分賞識,絕不會為難我。

  就在這時候,前方傳來「咔嚓」一聲。我「咦」的一聲,向前一望,竟見前方牆壁上的那扇大鐵門打開了。緊接著,只見一個身穿長袍、臉上戴著銅製面具的人緩步走進來。

  是生還者。

  我知道,他(她)是代表鬼築來歡迎我這位遊戲獲勝者的。所以我展現了一個友善的笑容,迎上前去。

  沒想到,生還者卻從背後拿出一把手槍,對著我的右腿開了一槍。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我還沒反應過來,右腳已經中槍,只覺得一陣麻痺,軟倒在地。

  這是被麻醉的感覺。

  抬頭一看,果然,生還者所持的是我也經常用的bbq-901式麻醉槍。

  「你、你幹嗎……」

  我一語未畢,生還者以極快的速度給麻醉槍安裝了一顆針劑麻醉彈,對準我的左腳又開了一槍。

  於是,我再也無法動彈了。

  最後,只見生還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我的身邊,掏出一塊手帕,緊緊地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霎時間,一絲甜味傳人我的鼻子中。作為殺手的我當然清楚,那是迷藥哥羅芳的味道。

  剎那間,我眼皮下垂,意識迅速消失。迷迷糊糊中,只聽生還者用他(她)那嘶啞的聲音冷冷地說道:「秦諾言,恭喜你通關……」

  接下來他(她)是否還說了些什麼,我無從得知,因為,我已經昏迷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又躺在一張床上。

  我不敢怠慢,猛然坐起身子,環顧四周,只見自己再次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中。這個房間比我第一次醒來時的房間要大得多。看來,我已經被搬到另一座房子裡去了。

  我定了定神,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被換上了一套新衣褲。衣服上仍然別著一枚圓形的胸章,只是跟剛才的胸章不同。因為這枚新的胸章印著另一個阿拉伯數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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