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龍人如其名（尊龍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的他）

2023-10-21 06:29:37

作者：山佳

1987年，義大利導演貝託魯奇的大片《末代皇帝》，在北京故宮開拍。在片中飾演皇妃文繡的鄔君梅回憶，當年印象最深的卻是男一號溥儀的扮演者尊龍，「他的那張臉，簡直帥呆了！」

也曾看過《末代皇帝》的劇照，在尊龍與皇后婉容（陳衝飾演）的合影中，他的氣質如此超凡，如此高冷，卻又如此孤傲。

經年後才知道，尊龍是一個棄兒，無父無母，被一位殘疾的上海婦人收養，後被送到京劇班學戲，其經歷要比電影《霸王別姬》裡的小豆子更慘……

01

尊龍，1952年10月13日在香港出生。打他記事起，就被一個來自上海的老婦人收養。原因也很簡單，老婦人身體殘疾，而收養孤兒會得到政府一定的補貼。」小時候有一碗飯吃，有半個鹹蛋，有一個籃子是我睡覺的地方，我就很滿足「。

即使這樣，養母也曾想過遺棄尊龍。她把尊龍帶到車站，轉身離去。人性中的善與惡在交戰，養母回頭一望，尊龍已意識到自己的命運，絕望的眼神令她不忍，於是尊龍又被帶回家中。

一年年，尊龍在長大，但他對於時間的流失並無太多的知覺，因為沒有父母的陪伴，更沒有過生日的印象，所以從不留意自己的年齡。

在尊龍七歲那年，應是上學的年紀，因養母條件所限，未能入學。有人建議：孩子長得還行，又好動，為何不送他去學戲？

養母一聽，學戲也是一條出路，長大當個演員，有口飯吃，餓不死，可以了！於是，養母就將尊龍送到粉菊花的春秋戲班，並籤了類似生死狀的合同，「此後這個孩子的生死，就憑天由命了，戲班可不負任何責任」。

學戲的過程，就是打戲的每一天，從一早七點鐘，練到晚上九點鐘，一個動作不規範，老師的皮鞭隨時伺侯。

身體上的苦，尊龍可以忍受；但精神的苦，他實在憋悶。一起練功的小夥伴們，都有家人時常來看望，但他沒有。

明顯有著西方血統的一張臉，小夥伴們都喊他」野種「。氣急之下，尊龍與小夥伴們扭打在一起，留在他額頭上的是一道深深的傷口。據說，無錢上醫院的他，還是周邊的裁縫看不過，為他縫了八針。至今，如果細看尊龍的額頭，還有疤痕的印跡。

長大後的尊龍，被邵氏影業相中，想與他籤下擔任武師的長期合同。但尊龍拒絕了，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在一個美國家庭的資助下，不會一句英語的尊龍漂洋過海到了美國。

02

落腳新大陸，一切都要靠自己。白天，尊龍在迪士尼賣啤酒，晚上就在社區學院學英語。一年後，他的英語表達能力就有了突飛猛進地提高。

1972年，尊龍結婚了，新娘是他在聖安娜社區學院的義大利混血同學妮娜，兩人一起學習戲劇與藝術。這時的尊龍，拿到了美國綠卡，成為一名美國公民。

相愛容易相處難，尊龍與妮娜的婚姻，僅僅持續了七年，兩人在1979年離婚。這時的尊龍，已經意識到：從小無父無母、缺愛的他，可能並不適合於婚姻。

不是夫妻，但還可以是朋友，離婚後的兩人始終保持著一定聯繫。當尊龍從北京拍完《末代皇帝》一片，還帶給妮娜一件禮物，一條帶著中國玉佩的別致項鍊。

真正讓尊龍揚名立萬的，還是電影《末代皇帝》。導演貝託魯奇，非常看好尊龍，但生怕自己先入為主，於是一直在試鏡其他演員。六個月後，還是定板尊龍出演溥儀。

尊龍將一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皇帝，演繹得堅毅、決絕與無奈。尤其剪掉辮子的那一刻，尊龍完全將自己代入到溥儀的情感中，那是自己一生中能夠決定的第一件事。

1988年，第60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末代皇帝》拿到九項大獎。而尊龍的東方神韻與獨有魅力，令他在世界影壇如日中天。

回到香港的尊龍，並沒有衣錦還鄉的感覺。他找到養母，感恩養母，因為老人當年完全可以將他送去修鞋、學理髮等等。而進入戲班的尊龍，命運的加持為他打開了一扇門。

談及養母，尊龍已能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理清自己的思路：我慢慢知道老太太的痛苦，理解她對我的種種行為，她沒文化，又很窮，又要養育我……後來，我在美國想到她還會流淚，我一直養她到過世，這是我最大的成就……

03

在美國闖蕩多年的尊龍，一直想回國拍戲，因為在好萊塢，很難有以亞裔為主角的影片。1992年，陳凱歌導演《霸王別姬》，製片人徐楓最先想到的就是尊龍。

當尊龍讀完劇本，他流淚了：」這不就是我的自傳嗎？我懂事的時候在粉菊花那裡學習京劇，吃大鍋飯，我的一切做人處事、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都是京戲裡來的。這就是我的故事，我要演小豆子！「

為了影片中的程蝶衣一角，尊龍推掉了一部影片、兩個廣告代言，損失上千萬的酬金，只為一心投入到角色的塑造中。但隨後製片人更看好張國榮，而如何與尊龍切割，這是一個問題。

正巧這一期間，尊龍的經紀人提出，回國拍戲時，尊龍養的小狗也要一併前來，並給予相應的」貴賓待遇「，即乘坐頭等艙。這下製片方找到了突破口，大肆宣傳尊龍耍大牌，自然後續也就沒有了下文。

本來尊龍一心一意推掉其他片約，只為程蝶衣一角，可是事實反轉得太快，他成了」汙點藝人「。

日後再談起《霸王別姬》，尊龍有些激動：「我很討厭製作人和導演，他們做人不真。陳凱歌一點都不尊敬藝術家，他只愛好他自己的一些大概念，所以這個電影很空。我到現在都不會看這部電影，我不想它在我腦袋裡存在。我真的很討厭這兩個人，他們不尊敬我。」

九十年代中期 ，在香港中國銀行的頂樓「中國會」，尊龍參加一個慶功宴。那時《霸王別姬》一片，已獲得巨大成功，在海內外風靡一時，張國榮的程蝶衣一角，有口皆碑。那天，張國榮畢恭畢敬地要求與尊龍合影，兩位巨星勾肩搭背笑得燦爛！有朋友知道背後的故事，留意觀察，掛在尊龍眼梢、嘴角的一股說不出來的勁頭……

04

曾有曝料說，尊龍深愛陳衝。對此，尊龍回應：「我一直特別喜歡陳衝……我對她很好，她對我也很好，陳衝一直是我的天使。但是她還是嫁給了別人，因為我沒用嘛，讓她跑掉了。」

對此，經年後的陳衝，在《十三邀》中表明心跡：與尊龍相處甚佳，一起吃飯、聊天，完全無主題變奏，可又一瞬間，他就沉默不語，背後應該有著很多的故事……

在異國他鄉，尤其憑藉亞洲面孔，想在好萊塢打拼出一番事業，陳衝任重而道遠。多年來，令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末代皇帝》中的婉容一角。即使當時盛年的陳衝，也對前途不置可否，至於縫合別人的傷口，純屬自顧不暇。

尊龍反思自己，「我不太會做人，我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名字，沒有童年，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我不太懂，從小沒有人保護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所以，我就關閉了心門……」

如今的尊龍居住在加拿大，並認了兩棵千年古樹為「祖父祖母」，「我一看見它們就呆住了，一千年的時間它們就站在那裡，太奇妙了！只有在古樹面前，身為孤兒的我，才是有根有寄託……」

年過七旬的尊龍過著屬於自己的隱居生活，與白雲相伴，與清風為伍，感慨往昔：這個世界總以仁慈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