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環形罪犯

2023-10-09 02:19:54 1

【Chapter 1】

受了某股寒流的影響,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路上的行人收緊衣領,在凜冽的風中瑟瑟前行。

我佇立在街邊,梧桐樹上凋零的枯葉在風中飛揚。

「三十四、三十三、三十二……」我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倒數著,「十、九……三、二、一。」

話音剛落,街對面稜角分明的大樓裡,準點傳來了放課的鈴聲。這是學校今年最後一堂課,不一會兒,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彷如一條生命力旺盛的河川,迅速填滿了光禿禿的操場。我在人潮中發現了一個消瘦的身軀,獨自走在牆根的陰影中。

「小暢。」我穿過馬路,朝女孩迎了過去。

「你怎麼又來了?」女孩露出厭惡的神情,有所顧忌地偷偷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同學。

「我來給你送這個……」我攤開手掌,把印著她最喜愛的卡通貓圖案的口罩遞了過去,「你今天出門忘記帶了。」

「你快走開吧!」小暢推開我的手,口罩掉在了地上。

「你的鼻子不能吹冷風,小心過敏性鼻炎又犯了。」

幾個小暢的同學嬉鬧著走近我們,我認識她們,我也知道她們時常欺負小暢的事情。

一看見我,她們故意吊高了嗓門:「哎喲!我們公主的騎士又來護送啦!」

我撿起口罩,撣了撣灰,解釋道:「我只是來送口罩的。」

「騎士還真是貼心,難怪我們的公主那麼喜歡你。」她們對我笑著說。

可是,她們笑得越大聲,小暢的臉色就越蒼白,嘴邊呼出的白霧也越發急促起來。

「小暢,你怎麼了?」我蹲下身子,想替她戴上口罩。

「我不戴口罩,我以後再也不戴口罩了。你也別再管我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真的非常非常討厭你。」小暢狠狠瞪了身旁的同學們一眼,拋下我,朝反方向跑去。

我慢慢站起來,耳邊還隱約能聽見幾個女生對小暢的冷嘲熱諷,我目送著她們的背影,沒幾秒鐘以後,她們的話題就切換到了寒假裡的購物計劃,幾張天使般的臉孔笑逐顏開,剛才那些傷害小暢的話早已拋置腦後,我無法理解她們為什麼要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我握緊拳頭,朝她們跟了上去。

剛邁出一步,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一輛巨大的卡車呼嘯駛來,司機拼命按著喇叭,動作誇張地將手臂伸出車窗外揮舞著,似乎是卡車的剎車出了故障。行駛在路上的汽車紛紛避讓,卡車面前閃出一條歪曲的通道來。

裝著巨大攪拌滾筒的卡車像一隻發瘋的野獸,撞開面前一切阻擋它的物體,就在它前行路線上,小暢雙腿顫抖,竟然無力地癱坐下來,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已被嚇得寸步難行。

我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她,大腦來不及思考如何去營救她,本能地伸出雙手推開了小暢。幾乎同時,堅硬的車頭將我撞飛,巨大的車輪從我身上碾過,卷著我的殘肢咆哮著馳騁而去。

尖叫聲、呼救聲、剎車片的摩擦聲,漸漸從我耳邊消逝,僅存的意識裡,充斥著我身體的每個部位,它們散落在混亂的街道上。

蕭瑟的午後,我看見梧桐樹下小暢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她的瞳孔中閃爍出熟悉的光芒。

又是那種可怕的光芒。

我知道,我終將被她所遺忘。

被風攪動的雲層壓低下來,一場暴雨行將至來。

【Chapter 2】

機器人第一法則: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袖手旁觀坐視人類受到傷害。

醒來的時間是清晨八點整,我不確定今天是不是星期二,更不知道今天是不是1月14日,並不是我的大腦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因為今天發生了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情。

這件事就是我居然比平時整整晚醒過來一個小時。

這是自我來到小暢家以後從未發生過的事情。我的作息時間就像時鐘一樣精準,不,應該說比時鐘還精準,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個比時鐘更精密的儀器。

我是一個機器人,由MPC公司研發的第一代人形機器人,從專業的角度上來說,我們這代的機器人代號統一為M1。我渾身上下承載的是2022年最為先進的科學技術,不僅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人類毫無差別,連我的行動力甚至思維模式都能夠百分之百模擬人類,所以我們此類機器人經過國家允許,大量投入生產,並且深受大眾家庭的喜愛,因為沒有比一個只需充電就可以無所不能的用人更好的事情了。

我負責照料主人一家每天的生活起居和飲食,把我帶回家的主人名叫陸堯,他正是小暢的父親。在商場裡,他告訴營業員因為太太從來不做家務,所以他才需要買一個機器人來料理家務。兩天後,我就包裝完好地被送到了主人的家裡。

「歡迎我們的新朋友!」主人興高採烈地將我拆封,小暢也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迎接我的到來。

只有女主人,也就是主人的太太對我的態度冷漠,她覺得我的到來是丈夫對她的一種控訴。

主人陸堯和妻子楊茜的關係很差,他們之間的矛盾源自於楊茜的工作,她是一名酒吧的駐唱歌手,每天濃妝豔抹的出門,菸酒味燻天的回來,晚出晚歸的生活作息完全脫離了這個家正常的規律。為此引發的爭吵不斷,爭吵一般在楊茜下班回家的時候爆發,那個時間點我通常都站在客廳的底座上充電,處於休眠的狀態,但第二天我從小暢哭紅腫的眼睛就能感受到昨晚那場激戰。

小暢瞳孔中燃燒著恨意,只有人類才有這麼複雜的感情,雖然我的智能系統能夠幫助我理解這種情緒,但我絕不可能親身體會到這種至親之間的仇深似海。每每我看見小暢的眼中露出這種光芒,儘管我沒有心臟,卻也會引起我的電流異常。

她仿佛在說:為什麼不幸總是發生在我身上,難道我是這個世界上多餘的人嗎?

不過這只是小暢自己的想法,毋庸置疑的一點,這個家庭裡的每個人都深愛著她,小暢是這個家庭不至於破碎,能夠繼續存在的唯一理由。

只是今天早晨,這個理由不存在了。

我在小暢的床上,發現了她的屍體。

她仰面躺在床上,表情有點猙獰,睜大的眼睛空洞洞地望著天花板,兩隻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擺出握拳的姿勢,死去的時候似乎緊緊抓住了什麼東西,可現在手裡什麼也沒有。她的皮膚變成了深紫色,乾裂的唇邊掛著幾縷白色的細絲。我想替她拿走那些細絲,這才發現我的兩隻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兩件東西,一個白色的枕頭和一隻藍色的透明花瓶,也許是上次車禍後身上某些部件的修復不夠完善,所以沉甸甸的花瓶才沒有觸發我手臂上的重力傳感器。

手中的枕頭有點破損,上頭還沾了少許的血跡,從小暢屍體的狀況來看,她像是被這個枕頭活活悶死的。

顯而易見,小暢是被人謀殺的。

我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動脈,毫無脈搏,身體早已涼了,從屍體已經開始僵硬這點來看,應該是在半夜裡我充電的時候被害的,可就在幾步外客廳裡的我卻沒有一點記憶,倘若房間裡有大的動靜,我身上的聲控設備會自動退出休眠系統,讓我甦醒過來的。

我檢查了小暢房間的窗戶,都從房間裡面完好地反鎖著,房門也沒有被外力破壞的痕跡,而且小暢並不是在她的床上被害,她是被移屍到自己床上的,因為小暢的屍體擺出了掙扎過的樣子,可她身下的床單卻沒有絲毫的凌亂。我注意到床腳下的拖鞋放得太過工整,假如兇手是將小暢的屍體移到床上,那麼顯然拖鞋是兇手移屍離開時擺放整齊的。

兇手是個關心小暢的人。

這個工作日的上午,主人早早出門上班,女主人宿夜未歸,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看著手裡的枕頭,我有些擔心車禍修復後的自己。那天被撞碎的零件都被暴雨淋透了,會不會存在著無人知曉的隱患,從而導致我在失控的情況下,做出違反機器人法則的事情。

我幾乎鎖定了嫌疑人。

常理下,所能得出的結論是:

我殺了小暢。

雖然我完全不記得如何下的手。

家門口的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兩下,在我還沒作出反應的時候,門鈴轉為了重重的敲門聲,還伴隨著陌生男人的喊門聲。

「開門!警察!」

怎麼會有警察突然上門?我對門外的人產生了強烈的懷疑。但無論是誰,我現在都不能讓他們發現小暢的屍體。

我走到貓眼前,用一隻眼睛看向門外,確實是兩位警察,如假包換。之所以我可以如此肯定,因為門口的警察和我一樣,他們也是M1型的機器人。因為人力資源的匱乏,以及工作性質具有一定的危險性,MPC公司和警方合作,正嘗試讓機器人來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一部分巡警的工作交由M1型機器警察來執行,相信在未來的社會中,會有越來越多的機器人在各項工作上替代人類,服務人類。

「稍等片刻!」我拖延著時間,把手裡的枕頭藏進了沙發上一堆靠枕之中,順手把藍色花瓶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那隻柜子上本來有一個玻璃水瓶,現在卻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圓形的水漬印記,我稍稍挪動了一下藍色花瓶的位置,遮住了它。

打開門,門外站著兩個著裝統一,戴著黑色面具的警察,他們的胸前佩戴著銀色的警徽,手臂上的MPC公司的LOGO表示他們是最新的M1型機器人警察。除了印刻在身上的編號,所有機器人警察的外表都一模一樣,甚至聲音也完全相同,這是為了在執行公務時不被區分,杜絕被壞人鑽空子的可能。

他們要求核對我的身份信息,我開啟身上的藍牙,與他們的藍牙對接後,很快從資料庫裡找到了我的信息,也許因為我有過捨身救小主人的記錄,兩名警察對我的態度變得恭敬起來。

「我們可以進屋子隨便看看嗎?」警察用徵求的口氣問道。

「有事發生嗎?」對警察不請自來的原因我依然困惑。

「我們接到電話報案,說這裡發生了兇殺案,所以前來察看。你發現附近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嗎?」警察一邊說,一邊往屋子裡探出身子。

看樣子不讓他們進來是不會善罷罷休的,我只得撤開一步,把兩位警察讓了進來。

「這裡一切正常。」說這句話時,我儘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小暢的房間。

兩位警察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逐一檢查了廚房、洗手間、主人的臥室、陽臺,最終來到了小暢房間的門口,問我:「今天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是。我正準備打掃呢。」我取出吸塵器,試圖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學校不是放寒假了嗎?孩子不在嗎?」警察一定從我的信息裡知道了家裡還有在念初中的小暢。

「她不在。」

我們M1機器人雖然被設計成與人類無異的外形,但沒有人類容易波動的心理活動,也沒有會被識破的微表情和肢體語言,我的揚聲系統只需表達大腦所傳遞的信號,所以機器人沒有說謊一說,只是表達出錯誤的信息而已。

所以,同樣是機器人的警察,自然沒有把我的話當真。我都來不及阻止,他們已經推門走進了小暢的房間。

我丟下吸塵器,緊跟著他們,心裡學著主人陸堯的口頭禪,罵了句:見鬼。

女孩的房間裡鋪貼著粉紅色的牆紙,白色的歐式家具上到處粘貼著小暢最愛的卡通貓粘紙,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摞滿了各門功課的教科書。一位警察伸手從書架的最高處,取下一個正面朝下扣著的相架,扭頭對我說:「看來你的小主人很喜歡你!」

我點點頭。

那是一張我背著小暢走在樓梯上的合影,照片上的她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我弓著背,朝鏡頭擺了一個老土的V型手勢,這手勢也是小暢教我的。這原本是我和小暢最喜歡的照片,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我仍清晰記得照片上的情形,小暢拉著全新拆封后的我,讓我背著她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樓梯,說是先來測試一下我的質量。主人說要留個紀念,拿出照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個美好時刻。

但就在不久後,小暢因為和我太過親近,而在學校裡受到了同學的嘲諷,和一個機器人產生很深的感情,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對人類來說似乎都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於是她不願再看見這張照片,將它扣在了書架的最高處,永不見陽光。

我從灰色的記憶中回過神,發現床上的隆起似乎引起了警察的疑心,他們其中一人走到床邊,突然低下頭,問道:「這是什麼?」

我定睛一看,警察的腳掌正從一隻女孩的拖鞋上移開。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問:「小孩子還在睡覺嗎?」

「小主人喜歡光腳在家裡走來走去。」我連忙收起剛才來不及收起的拖鞋。

可是已經晚了一步,一位警察一把撩開了隆起的棉被,凝視著被子下的東西。

我身體僵直,一言不發。

「女孩子的喜好可真是奇怪。」警察略顯喪氣地鬆了手,被子下是一隻體積和小暢相當的卡通貓絨毛玩具。

屋子裡一切如常。

很快,他們結束搜查,其中的一位警察把手伸進警服裡,從他們的身軀裡取出了幾張紙,他們在體內安裝了微型複印機,可以將剛才我們的對話記錄並列印下來,讓我籤字確認。手續結束,另一名警察向總部匯報了情況。

我把他們送到玄關時,意外發現門邊的牆上有幾個圓形的黑色斑點,看形狀像是噴濺上去的。我用一隻手扶著這面牆,手掌正好遮擋在這幾個汙點的位置。

「抱歉,打擾了你的工作。再見。」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也沒有兇手,警察愉快地完成了這次出勤,與我告別。

「希望不用再見了。」我回答道。

關上門,我立刻移開手掌,露出牆上那幾個並不顯眼的血汙,剛才我就知道它是什麼了。

又一個問號冒了出來,這些血會是誰的?

一下子很難找到答案,待會兒再清除它們,先不管這個吧!當下我先要處理小暢的屍體,未被警察搜查到的屍體依然還在家裡。

我返回小暢的床邊,拉開上衣的拉鏈,露出前胸的金屬外殼,外殼上還有幾道車禍時被攪拌車拖行摩擦的痕跡。我打開胸前兩片護甲,小暢的屍體如嬰兒般蜷縮在我體內,可惜我的胸腔不是子宮,我輕輕放下小暢的屍體,毫無生命的跡象。

M1機器人沒有人類的內臟,整個身軀部分主要用作儲藏功能,機器人警察在肚子裡裝了複印機,而我則在情急之下裝了我的小主人。

大腦中有個無法抗拒的命令,迫使我儘快處理小暢的屍體,雖然我還沒有弄清小暢被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絕不能讓人發現這具屍體,包括隨時可能回來的女主人,以及下午下班回家的主人。

想定了計劃,我走進了廚房。

【Chapter 3】

第二法則:除非違背第一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用來判斷死亡時間的依據,通常是死後屍體皮膚表面出現的屍斑,屍體的僵硬程度,屍體的溫度,角膜的渾濁,以及胃中殘留物的鑑定。這些數據都存儲在我的原始資料庫裡,要製造出不在場證明,就必須想辦法改變這些法醫所信賴的判定死亡時間的依據。

我制定了全面應對的方案:對於屍斑,我打算不停移動和變換屍體的姿勢,經過幾個小時後,屍體的皮膚上產生更多新的屍斑,屍斑需要二十四小時才會固定下來,這個方法會讓人分不清新老屍斑,能夠渾淆視線。屍僵和屍溫的問題用電熱毯來解決,屍僵會隨著溫度的提高而加快消失,屍體的變化程度會隨之發生變化,電熱毯的發明不可謂不是一項創舉。屍溫判斷的另一個關鍵,是直腸的溫度,我捲起了電熱毯的一隻角,包上了保鮮袋,塞入了小暢的直腸內。

雖然有違倫理,但為達目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況且與之後所要做的事情比較起來,這可謂是小菜一碟而已。

我在廚房裡烹飪了一份早餐,都是中式的餐點,這一點至關重要。中餐比較花費時間,燒飯的空隙我會回到小暢的房間翻動屍體。

一個小時後,早餐大功告成。當然這份早餐不是用來吃的,我用攪拌機將一部分食物打碎,弄成牙齒咀嚼吞咽後流質的狀態,再裹上一層豬油,將食物搓揉成一個個小圓球,放入冰箱的冷凍櫃裡。

在等待小圓球凝結的時候,我把沒有攪拌粉碎的早餐,擺成了殘羹剩飯的樣子,放進了廚房的水池裡。再找來一根空心的皮管,是主人以前養魚時用來從魚缸裡引流髒水的,我將它裡裡外外清洗乾淨,皮管變得光溜溜的,我將它掛起將水瀝乾。

冷凍櫃裡的小圓球也差不多達到理想狀態了,流質的食物經過冷凍,變成固態,拿在手裡也不易破碎。這些小圓球和皮管,就是我偽造胃中殘留物的工具了。

首先,將屍體的腦袋後仰,儘量讓嘴、食道、胃處於一直線,慢慢從嘴裡插入皮管,皮管光滑柔軟的表面,不易擦傷食道的內壁,以免法醫在解剖時露出馬腳。差不多皮管到達胃部時,就將那些小圓球塞入皮管中心的空隙,讓它們一粒粒滑進屍體的胃部,最後抽回皮管,不留痕跡地將「早餐」送進了小暢的肚子裡。

接下去的步驟有些神奇,被電熱毯包裹著的屍體不斷升溫,胃部的小圓球開始發熱,起到凝結作用的豬油漸漸融化,要不了多久,那些經過加工的食物就如同消化物一樣留在了屍體的胃裡。

這就是早餐必須是中式的原因。要是在胃裡同時發現了豬油和西餐,一定是件非常可疑的事情吧。

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難題,對於已經混濁發白的角膜,我實在想不出高明的對策,只剩下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如果不能偽裝,索性讓其無從辨認。

我只要稍一用力,小暢的眼睛就會永遠消失,取而代之的會是兩隻血淋淋的窟窿。手裡鋒利的剪刀閃著冷冷的光,我沒有絲毫的顫抖,可注視著小暢的眼睛,即使對她做過剛才那樣過分的事情,我仍然沒有辦法落下手中的剪刀。

「你不是人類,你只是一個冷血的機器人。」我一遍遍告誡著自己。

這雙用來保護主人一家的手,真的要用來幹這樣的事情嗎?

「以後我就是你的公主,封你為我的騎士。」小暢曾經這樣告訴我,還在我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作為我加官晉爵的獎勵。

那天是情人節,同學們自發組織了一場舞會,放學回家換衣服的小暢被主人反鎖在了自己屋子裡。

「不許去舞會,家裡已經有一個女人夜不歸宿還不夠嗎?」主人的態度毫無商量的餘地,他討厭男男女女擠在一起的那種場合。

「你教訓孩子扯我頭上來幹嗎?」楊茜對丈夫的指桑罵槐提出抗議。

「孩子心野了,你也不管管。」主人索性就衝著妻子撒起氣來。

「不是我晚上去掙點錢,養得起孩子嗎?」

就這樣,又激起了一場罵戰。

可我知道,為今天的情人節小暢一個星期前就做了準備,她偷偷做好了愛心巧克力,正是為了在情人節舞會上送給她心愛的那名男生。

隔著房門,我聽見小暢傷心的抽泣聲,她趴在那身粉紅色的公主裙上,從未如此傷心過。

我跑下了樓,繞到小暢臥室窗戶的正下方,站在一片低矮的綠化帶中,抬頭望著小暢房間的窗口。

還好不算太高,只是三樓,可以藉助屋頂延伸下來的那根落水管,讓我爬到小暢的窗邊。但實踐總比想像要難得多,我從半空中掉落了好幾次,每次摔下去都壓得綠化帶沙沙作響。

當我一身塵土地出現在小暢面前,她那張哭得不像樣的臉上寫滿了問號和驚嘆號,我讓她立馬換好衣服和鞋子,鑽進我胸腔的空間裡,原路返回地面。當她的腳踩到地上時,就像登月的航天員一樣激動,她一路蹦跳著去了舞會。

到達舞會會場的門外,她難掩興奮之情,調整著呼吸,說要冊封我為她的騎士,永遠救她於危難之中。

「很樂意為您效勞。」我單膝跪地,配合地行了一個禮。

「謝謝你,我的騎士。」小暢的嘴唇抵在了我的額頭上。

月亮從雲朵裡灑下皎潔的月光,我們身旁蔥蘢的小樹林也微微搖曳起來,像是發出輕快的笑聲。

我目送著小暢公主般嬌小的背影走進舞會,走到一半,她扭頭衝我調皮地咧嘴笑了笑。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美麗的笑容。

舞會是在學校的練舞房舉辦,布置班會剩餘的裝飾品都拿來了這裡,劣質的喇叭播放著時下當紅的流行歌,有活躍分子和著節奏難看地扭著腰肢。

小暢在舞會上搜尋著她喜歡的男生,不曾想,男生居然主動找到了她。

「小暢,你今天好漂亮,穿得像個公主一樣。」男生眼神真誠地說道。

「謝謝。」小暢結結巴巴擠出兩個字,臉頰飛起了兩朵紅霞,心裡一定樂開了花。

「我可以請你跳個舞嗎?」男生提出邀請。

「可是……可是我不會跳舞。」小暢把腦袋埋在胸前說道,顯然她完全不知該如何與心愛的男生交流。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男生滿不在乎,大大方方地把小暢牽到了舞池正中央。

不少女同學都向小暢投來了異樣的目光,小暢反倒毫不示弱地昂起了頭,和全場最帥的男生手牽手穿過一對對舞伴,成為了舞會的焦點。

「小暢?」男生喚她道。

「嗯?」她把手伸進包裡,準備拿出那塊象徵她初戀的愛情巧克力。

「我可以也做你的騎士嗎?」男生惡作劇地大聲笑起來,一群早有準備的同謀也在這時湧了出來。

「怎麼不親一口?」

「果然還是更喜歡機器人呀!」

「居然和機器人接吻,小暢還真是奇怪!」

「怎麼有人會和機器人產生愛情?一定是腦子有問題吧。」

謠言四起,舞會上的所有人都議論著剛才偷看到小暢吻我的景象,那個躲在小樹林裡的目擊者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在人群中散播著。

小暢被打上了「愛上機器人的怪胎」的標籤,成為了學校裡最大的笑柄。

我不知那晚帶她去舞會是否正確,但我後悔自己做的這件事情,讓小暢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她回到家已是深夜,主人這才發現我帶小暢偷溜出去的行為,我站在角落,處於半休眠的充電狀態,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可是被主人嚴厲呵斥激活了休眠系統,我能聽見小暢將那塊親手做的巧克力用力砸碎在我身上的聲音。

「我討厭你!我也討厭這個家!討厭所有人!」

小暢聲嘶力竭地喊出了這句話,主人再沒有開口。

我想說點什麼,可正在充電的我卻無法開啟揚聲系統,整個屋子最終在房門撞擊門框的巨響後,重歸於寧靜。

「騎士」這個詞,也成為了小暢心中的一道疤。她對我的態度愈發惡劣起來,平時不願和我多說一句話,不讓我踏進她的房間一步,甚至都不允許我和她同處一室。哪怕在我捨身救她以後,她對我也刻意保持著距離,在她的心裡,我不是家庭的一員,只是一個惹麻煩的家用電器。

對這樣的小暢,需要對她的屍體感到憐憫嗎?

我再一次舉起了剪刀,毫不猶豫地朝小暢的眼窩扎去。

不湊巧,再度響起的門鈴又一次打斷了我。

【Chapter 4】

第三法則:在不違背第一至第二法則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

來客是我熟悉的康康,他是我們這個小區的快遞員,雖然還很年輕,但是幹這行已經有些年頭了。

他微笑著,小心翼翼地從包裡拿出一個包裹遞給我,叮囑道:「你拿穩了,可別又砸碎了。」

又砸碎了?奇怪的用詞。

包裹是一個包裝嚴實的紙盒,拆開厚厚的透明封紙,躺在泡沫填充物裡的是一隻精美的水瓶,我認識這個水瓶,它是我在主人結婚紀念日送給他們的禮物。我看到快遞單上收件人一欄,填著我獨一無二的機器人編號。

這是我訂購的東西,可為什麼我沒有儲存任何記憶呢?

「東西完好。」檢查完水瓶,康康讓我在收件單上簽了字,他指指我身上的衣服,「昨天就跟你說過了,怎麼還沒把這身髒衣服換掉?」

「忙得忘記了。」我低頭看見衣服上油膩膩的汙漬,一定是在廚房弄的吧。

「騙人!」康康一下就戳穿了我的謊言。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好在他沒法從我的金屬臉上找出破綻。

「哈哈,和你開玩笑呢!機器人現在也會忘事了?是不是電子組件被水泡過之後就不好用了呀?」康康拿我開起了玩笑,他背上自己沉重的行囊,趕往他下一個快件的送貨地址。

康康來過之後,讓我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對我所說的關於昨天的事情,我都一無所知。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會讓我喪失了一天的記憶?

還是先把做中式早餐時弄髒的衣服脫掉,丟洗衣機裡洗洗吧。

走進洗手間,才注意到有人動過了洗衣機,它從原本靠牆的位置被移了出來,不搭調地杵在半中間。

以為是警察搜查時搬過它,我沒有細想,將它推回了原位。洗衣機出乎意料地重,從透明的圓形翻蓋能看見洗衣機裡塞滿了東西,我打開翻蓋,想要拿出裡面的衣服,沒想到,居然拽出了一件跌破眼鏡的東西。

從走進洗手間我就有異樣的感覺,終於得到了驗證。

我拽出的是一截手臂。

一條女人的前臂,我認得出手腕上的手錶是女主人楊茜最愛的牌子。

這條手臂被保鮮膜和保鮮袋包裹得很完好,如同超市裡冷凍櫃檯裡的食物一樣。屍體被超出常識地藏在洗衣機裡,又密封處理,難怪連搜查的警察也沒有發現。

我繼續從洗衣機裡取出一塊塊的身體,大腿、小腿、軀幹、頭顱,總共十塊,不看臉我也知道這是女主人的屍首。頭顱的後腦勺上有一塊明顯的凹陷,看起來女主人是被人從身後偷襲,繼而殺害分屍。假若我是兇手,洗手間的淋浴房是不錯的分屍地點。

這樣的場面相信人類的消化系統一定會受不了的。

屍體的身份並不讓我意外,但是被切成十塊的屍體,居然是不完整的。我清點以後,才發覺缺少了一條右小腿。

既然已經分屍,為什麼還要帶走一塊呢?就算為了掩蓋死者的身份,也該帶走頭顱才對。

    雖然丟失了昨天的記憶,好在我的判斷和分析能力還在,從今天我睜眼開始推理,所有奇奇怪怪的事情終於可以全部串聯起來了。

這一切要歸罪於尚未修復的我,在車禍中損傷到的大腦,對於機器人三大法則的嚴格實行出了差錯。今天醒來時,我手裡的兩件東西正是殺害小暢和女主人楊茜的兇器,一隻悶死小暢的枕頭,一隻砸死楊茜的花瓶。事情一定是發生在凌晨,主人和小暢入睡以後,晚歸的楊茜可能沒帶鑰匙,在我為她開門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有外部因素,我發生了故障,打暈楊茜把她拖進了洗手間,門邊牆上的血跡正是那時候飛濺上去的。為了隱藏屍體,我肢解了她的屍體,為了不讓屍體腐爛發臭的氣味散發,用廚房裡的保鮮膜封起了屍塊,一塊塊放進洗衣機裡,打算趁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再去拋屍。

也許就在這個過程中,驚動了睡夢中的小暢,她抱著自己的枕頭,站在洗手間門口揉著睡眼驚慌失措地看著正在分屍的我。我想像著這樣一副光怪陸離的場景,一個曾經救過小暢生命的機器人,卻殘害了她的母親,緊接著也滅了作為目擊者小暢的口,徹徹底底違反了三大機器人法則。

在謀殺這件事上,機器人與人類不同,我們不需要闡明動機。一代棋王古德科夫被他的機器人對手電死在棋盤上,結果也只能認定為事故,以及留給後人無盡的遐想。

我今天所做的事情,只有一個目的——隱藏罪行。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想躺在陰暗的廢品回收站裡,被人稱量論斤。

處理小暢屍體的各種手段,是為了延後十個小時的死亡時間,製造出不在場證明。而意外出現了新的屍體,讓我原本的計劃不得不做出改變。如果無法統一兩具屍體的死亡時間,那麼所有的偽裝都會失去了本來的效用。

早上醒來時我抓在手裡的藍色花瓶,是敲擊楊茜後腦勺的兇器,我從門口柜子上取走這隻花瓶,用康康快遞來的那隻水瓶替代了它的位置。

打開窗戶,沒有玻璃的阻隔,溫暖的陽光直射在家具上,屋子裡突然變得和煦暖和起來。我把藍色花瓶裝在了塑膠袋裡,用工具箱裡的榔頭把它砸得粉碎,這樣就沒有拾荒人會把花瓶撿去而留下證據了。

今天第一次出門,要去的地方也就是五十米外,小區草坪旁的垃圾筒。垃圾筒的位置相對角落,緊鄰著小區的鐵網圍牆,同時恰巧也在小區監控攝像頭的範圍之外,所以時常有拾荒人將手伸進鐵網內,在垃圾筒裡翻尋,總是搞得一塌糊塗。

我走到垃圾筒跟前,把裝著花瓶碎片的垃圾袋放到了垃圾筒的最底層,再把其他垃圾都堆在了它的上面。

忽然,我正捏在手裡的一個袋子破了,裡面的碎片撒了一地,從花紋和顏色來看,應該和康康今天送來的那隻水瓶很相近,因為是我挑選的禮物,所以對這個水瓶格外熟悉。環衛車每天傍晚都會來回收垃圾筒裡的垃圾,而和這包碎片混合在一起的垃圾裡夾雜著報紙、牛奶盒,那上面印的是昨天的日期,這個花瓶應該是昨天中午以後才被扔掉的。

這個水瓶很難買到,同一個小區裡居然會有同樣的一隻,這是湊巧嗎?康康今天送來了一隻水瓶,那麼原本我送給主人的那隻水瓶又在哪裡呢?

我將地上一片片的玻璃碎片收攏起來,將它們放進了我的垃圾袋裡,讓兩個花瓶的碎片混雜在一起,如真相一樣撲朔迷離,沉入茫茫的垃圾之中。

幾步之外的鐵網延伸到了小區邊緣,我看見在那裡的草坪上,有一件東西吸引著我。

一塊隨處可見的紅磚,正壓著一片布,時有時無的微風讓那片布不安分地騷動著。

移開磚頭,布片上印著卡通貓的圖案,那是小暢最愛的口罩。

怎麼會在這裡?我低頭看見口罩下的草坪有被挖過的痕跡,成群結隊的螞蟻在草叢中爬行,那下面一定有什麼。

我刨去已經鬆動的土塊和青草,手指向更深處挖去,很快我就有了收穫。從地下傳來塑料的摩擦聲,順著聲音我把洞扒得更大了,而我的手沾上了不知從哪兒來的黏液。

我摸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經歷了驚奇的整整一天,對於地下所埋之物,我已經失去了獵奇的驚喜。

土裡埋的正是女主人楊茜屍體所缺少的那條右小腿。

與此同時,看著爬滿噁心昆蟲的腐爛殘肢,我領悟到為什麼要將小腿埋在土裡。

答案依舊是為了不在場的證明。埋在泥土裡的屍體腐爛速度會慢於通常情況,由於楊茜的屍體經過了包裝處理,考慮到法醫驗屍時會採取屍體上的昆蟲,作為死亡時間的判斷依據。所以在不方便將整具屍體搬出房子埋進泥土裡的情況下,用分屍的手段將一部分的屍塊拿來培養昆蟲,將死亡時間往後推延。

只要把這截腐爛生蟲的小腿放回楊茜的屍塊中,就完成了不在場證明偽造的最後一塊拼圖。這難道是失憶前的我,所做的準備工作嗎?

我給不了自己正確的答案。

沒辦法拿著楊茜的小腿從小區監控攝像頭前大搖大擺地走回去,我也不能把包裹破損,腐臭的屍塊放進胸腔的空間裡帶回家,那樣會在我的身體內留下難以消除的證據。

冬天的天黑來得早,剛才還明亮的天空,一眨眼功夫太陽躲進了晚霞的掩映中,西邊的天際泛起一抹胭脂紅。

一天的時間過得飛快,快到主人下班回家的點了。我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必須中斷計劃了。

「二百九十九、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七……」預估主人還有五分鐘到家,我開始了倒數。

重新掩埋好泥土,還是把小暢的口罩放回磚頭下面,作為今後可供我辨認的記號。

家裡還有兩具屍體等著處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對著小區的窗戶裡可以看見,主人提著公文包回來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小暢的床鋪整理乾淨,電熱毯放回原位,將廚房裡用過的器皿全都泡到了水池裡,洗手間裡還散落著一地的「楊茜」,我匆忙回到洗手間裡,重新包裹屍塊,再次放回洗衣機裡,一切恢復成原貌,只是我身上的衣服沒有辦法洗了。

「三、二、一。」 我正對大門站立著,恭候主人下班,這是我們每天的慣例。

「啪嗒!」

主人用鑰匙旋開門鎖,我的計劃也許只得想辦法趁夜晚再度實施。

主人會發現妻女的屍體嗎?還是和往常一樣窩在自己房間裡沉溺網絡?只在吃晚飯的時候才露個面?

門緩緩開啟,他終於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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