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斷紫砂

2023-10-11 09:17:49 2

　　在湘江河外灘發現一具死屍，報案者是晨練的一位老頭。劉隊火速趕往外灘，發現灘上站滿了人。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疏開人群，劉隊走到死者旁邊。死者面朝地上趴著，有一隻腳還在水裡，一身西裝，腳上只剩下一雙赭色的棉襪，兩隻手爪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狀。

　　劉隊派人保護好現場，並對報案的老頭進行了詳問，他說，早上他從家裡跑步到這裡，就發現了這具屍體，隨即報了案。法醫做了一番現場取證後，建議把屍體運回局裡，再作進一步的檢查。

　　死者是誰呢？劉隊派人四處打聽附近有沒有失蹤的人，並迅速把死者現場照的相片，張貼在大街小巷，等候有人來認屍。

　　法醫檢查的結果出來了，死者死亡時間大概在10個小時以前，死前喝過些酒，而且酒裡含有大量安眠藥。死者的雙手齊手腕下被硫酸腐蝕，初步可以斷定死者一定系他殺，奇怪的是兇手殺死人後，為什麼還要用硫酸腐蝕死者的雙手呢？

　　要想找到突破口，首先就得查清死者是誰。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人來報案，他看了張貼的死者相片，覺得死者像是他們醫院的一名外科醫生。為了確定結果，劉隊讓他認屍，他詳細觀察了一會兒說：「不錯，他是我們醫院的馬醫生，怪不得今天早上不見他來上班。」

　　這個線索十分重要，劉隊迅速向這人了解了一下馬醫生的情況：馬醫生今年49歲，本市人，一直未婚，而且是孤兒，住在富源街21號，為了進一步了解情況，劉隊和另一個警員火速趕往他家中。門緊鎖著，劉隊砸開門，是套一居一室，客廳擺設簡單整潔，就一套皮沙發，一臺21寸長虹彩色電視。地板上有幾行腳印，有幾個腳印絕對不是馬醫生的，因為那是一雙高跟鞋留下的腳印。幾行腳印從客廳一直延伸到臥室，臥室的床上有些凌亂，像才起床後沒有收拾的樣子，這與外面客廳的整潔有些不協調。

　　劉隊和大家仔細取證，把每一點都查得萬分仔細，唯恐漏過一個蛛絲馬跡。從家裡出來後，劉隊直奔醫院。在醫院了解到馬醫生這個人平時為人和善，工作也認真，只是大家都覺得奇怪，為什麼他一直未婚？在談起他以前有沒有過女朋友時，同事們都說沒有。只有一個老點的醫生回憶說，二十多年前他們這裡有個女醫生叫焦小雨，曾經和馬醫生好過一段，聽說要結婚了時卻又吹了。再後來焦醫生也離開了他們醫院，說去什麼地方做生意了，再也沒看他們來往過，其餘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回到局裡劉隊對偵查的結果經過綜合分析，在馬醫生家客廳發現了女人的腳印，臥室裡也有，從而斷定馬醫生在死前和一個女人待過，而且在凌亂的床上留下的痕跡可以斷定兩人在床上睡過。從指紋上看是兩個人留下的，一個是應該是馬醫生的，一個是那名女子的。

　　找到那個女人案子就能破了。可是到哪裡找那個女人呢？

　　周圍鄰居也說從來沒有看到過馬醫生帶女人回家。怎麼會沒有一點線索呢？案子陷入了死結，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劉隊還是沒有找到突破口。

　　一波又起

　　這段時間太忙好久沒有去女友家了，下了班劉隊徑直驅車來到女友家，家裡就女友甄小儀在家，她的媽媽吳梅花肯定又去約會他的畫家去了。劉隊笑著對小儀說：「你們母女倆同時走桃花運真是雙喜臨門啊！」小儀白了劉隊一眼，劉隊知道她很討厭她媽媽和那位畫家來往，那位畫家七十多歲了，和小儀的媽媽一點都不般配，小儀的媽媽45歲的年齡，風韻猶存。她的丈夫在小儀三歲的時候因車禍去世了，早些年都未想過改嫁，現在為什麼要想改嫁呢？況且對象又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真是難以理解。

　　晚上九點鐘，小儀的媽媽才回來，劉隊恭敬地叫了一聲吳母好。她眼光在劉隊身上凝視了一會說：「好，好，坐啊！」劉隊給她倒了杯水，她客氣地接過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哦！前段時間聽說在湘江河外灘發現一具男屍，案子偵破了嗎？」劉隊搖搖頭說：「這個案子真奇怪，死者無親無戚，死後找不到任何偵破線索。」劉隊說完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吳母以長輩的語氣對劉隊說：「彆氣餒，好好努力！」劉隊鄭重地點點頭。

　　時間又過去了一月，還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可是就在這一波未平之時，又接到一宗盜竊案，竊者偷盜的是市裡著名畫家周可的家。事情又十分湊巧，這周可先生正是和吳母熱戀中的著名畫家。

　　劉隊趕到周可先生家裡，只見周可先生一臉的肅然坐在客廳，見劉隊來了也不說話，他的兒子說：「今天早上起來父親突然說他心愛的寶貝——紫砂壺，不見了，而且昨天自己都還在使用。」說起這紫砂壺可是周先生的心肝寶貝，壺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手，此壺據說是明代的，不知經歷過了多少文雅之士才流傳到周先生的手裡。周先生可能是失壺後心情沉重，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兒子說從昨天到今天從來沒有什麼閒雜人員來過，壺是怎樣丟的他們也不知道。

　　劉隊們在周先生的書房和臥室認真檢查了一遍，地板早上被拖過看不出有什麼痕跡，只是在書架和周先生臥室的床邊發現有很多明顯的指紋，這是盜賊留下的指紋嗎？劉隊很疑惑這名盜賊怎麼這麼不小心留下指紋？這是不應該的，只要戴上手套就解決了，這名盜賊一定很愚蠢。從整個盜竊現場來看，盜賊絕對不是一個陌生者，因為晚上周先生家的門是鎖好的，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而且盜賊進入屋子沒有亂翻，證明他很熟悉自己要盜的物件在什麼地方，而且他也只是衝著紫砂壺來的，因為書房裡掛著很多名畫，他一幅也未取。

　　現場只留下了指紋這一丁點線索，劉隊打算從指紋來判斷盜賊的特徵，再進一步偵破案件。

　　兩個相同的指紋

　　在指紋鑑定室裡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劉隊疑惑地走進屋裡，問裡面的工作人員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面面相覷，工作員小李指著電腦中的兩個指紋放大圖像讓劉隊看，劉隊認真地看著沒有發現什麼情況呀。這時小李很認真地對劉隊說：「他在做指紋鑑定時，由於前段時間在馬醫生家採到的指紋還存在電腦中，今天劉隊把從周先生家採的指紋標本掃描進電腦時，電腦屏幕彈出一個對話框，提示掃描進去的指紋與存在電腦中的指紋重複。」

　　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世界上有指紋相同的兩個人嗎？這是不可能的啊！劉隊把情況立即給領導匯報了，局裡對此事萬分重視，立即召開緊急會議，邀請市裡的專家對電腦裡出現的指紋再進行了鑑定，最後結果確定，兩個指紋完全吻合都是馬醫生的。不對啊，假如是馬醫生的，可馬醫生已經死了十多天了。這真是奇怪！

　　事情就這麼蹊蹺，但大家都不會相信世界上有指紋完全相同的兩個人。這是怎麼回事呢？一連串疑問困擾著劉隊。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必須找到和馬醫生在死前待過的那名女子，很有可能那名女子就是本案兇手。那名女子會不會是馬醫生以前的女友焦小雨呢？別人說他們二十多年沒有來往了事情果真如此嗎？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劉隊們又到醫院進一步了解情況，劉隊們讓醫院翻出以前焦小雨在醫院時的檔案。檔案裡對焦小雨的情況介紹非常詳細，她是本市郊區金鼎山鎮的人，18歲參加工作，是一名外科醫生，更可喜的是在她的檔案裡有一張她當年的相片，雖然照片也發黃，但是照片上的人還是那樣楚楚動人，可以想像當年的焦小雨一定是個美女。根據檔案的信息劉隊們來到金鼎山鎮找到她家的居住地點，可是居住地早已物是人非，劉隊們費了好大功夫，才從一個長者那裡了解到，焦小雨一家在上個世紀文革的時候被打成右派後，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至今也沒有人見過她們一家有人回來過。調查的結果讓劉隊們很失望，線索又斷了。

　　一連串的失敗讓劉隊很氣惱，在女友家劉隊仍然是精神不振，小儀對劉隊愛莫能助，只在一邊嘆息，手裡翻著她們家的一本老相冊細細品嘗。吳母不在，小儀說回老家去了，明天就回來，周先生家被盜了，她不去安慰周先生自己倒出去散心，真不知她和周先生是怎樣的情況。想起周先生丟失了愛壺劉隊對這個老頭也多了分同情。

　　小雨為了討好劉隊，拿著相冊讓劉隊看她媽媽年輕時的照片，她說她媽媽年輕時是個美女非要讓劉隊看一下，礙於面子劉隊瞟了一下相片裡的人，這一看不要緊，劉隊差點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劉隊一把奪過相冊，小儀撒嬌地說：「怎麼，我媽媽年輕時的樣子也迷住你了？」劉隊沒有理她的話，眼睛繼續盯著相片上的人，腦海裡不斷閃現出今天在醫院檔案裡看到的焦小雨的相片，不可能啊，怎麼那麼像？小儀看劉隊看得那樣投入，一把拽過相冊藏在背後問劉隊：「我媽媽漂亮嗎？」劉隊連忙說：「漂亮！」欲拿過相冊再看個仔細，可是小儀不肯，非要劉隊評價一下她和她媽媽年輕時比，誰更漂亮？劉隊知道小儀的意思，於是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你更漂亮，因為一輩比一輩強啊。」小儀聽了劉隊的話覺得滿意，又把相冊遞給了劉隊。劉隊又認真看了幾遍後問小儀：「你媽媽的老家是哪裡的？」

　　小儀說她都沒有去過，聽媽媽說是市郊金鼎山鎮的，劉隊額頭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兩手拿不穩相冊，小儀以為劉隊工作緊張過度，趕忙問劉隊怎麼了？劉隊連連搖頭說沒事，丟下相冊，劉隊說出去還有點事要辦，說完沒等小儀挽留就出門了。來到街上劉隊心裡很害怕很矛盾，劉隊目前應怎樣做，馬上匯報情況，還是等等。劉隊始終不相信吳母是兇手，從平時接觸劉隊覺得吳母心地善良，待人和睦，在家中連條魚都不敢殺，難道她會殺人嗎？在街上遊逛了半夜後劉隊決定，這事先等等，劉隊想，假如吳母真的是兇手的話那麼她還會繼續隱藏下去，因為她深信自己沒有暴露。於是劉隊想等明天吳母回來後試探一下她再做決定。

　　吳母是在第二天上午回來的，進屋後一臉的疲憊，但是心情卻很開心，像如釋重負般的愜意，劉隊在吳母坐下後給她倒了杯水，不經意間的問道：「吳母你回老家玩得高興嗎？」吳母在看了劉隊一眼後說：「玩得還可以，這次主要是看幾位老親。」劉隊又問：「看你這樣累，你老家在哪裡？很遠是嗎？」她沒有及時回答劉隊，喝了一口水後只說了句很遠，沒有說具體地點。想到這裡劉隊決定不要去問得太多，待吳母休息後，劉隊悄悄地把吳母喝過水的杯子裝在口袋裡拿到局裡，立即做指紋鑑定。

　　答案意料之中，在馬醫生的房間裡留下的那個女人的指紋與吳母的指紋完全吻合，下令拘捕吳母。

仇深似海

　　面對鐵的事實，吳母在審訊室裡沒有任何抵抗，她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訴了大家。

　　原來吳母家在上個世紀「文革」那場劫難中，原本和睦富貴的家庭一夜之間卻被造反派弄得蕩然無存。吳母原姓焦，父親焦為國是當時的一個政府官員，可是那場風波中，父親莫名其妙地被打入右派行列。後來父親才明白，害他的是同鄉一個要好的哥們。此人正是周先生，周先生之所以要害焦為國，是因為他早就覬覦焦家有一把祖傳的紫砂壺，此壺是明代制沙大師時大彬的作品，可謂價值連城，於是周先生合夥另一個人也就是馬醫生的父親馬猴子，給焦為國扣上一頂反共反黨的帽子，帶人在焦家抄家，藉機悄悄拿走那把珍貴的紫砂壺後逃走。事後焦為國明白了他的野心，在失壺後的悲痛心情下，病重不起，在自己彌留之際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當時才8歲的女兒焦小雨，叫她在有生之年一定找回祖宗留下的紫砂壺，焦小雨年幼的心裡從此種下了復仇的種子。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在她18歲衛校畢業時母親因病去世了，於是剩下自己在世上，可是她仍然沒有忘記父親的囑託找回紫砂壺。在後來他到了本市的一所醫院工作，工作中認識了馬醫生，本來她們在戀愛了一年後打算結婚的時候，她發現馬醫生竟是當年一起殘害他父親的馬猴子的兒子，她一氣之下在沒有打招呼後就離開了馬醫生。馬醫生由於一直深愛著她，她離去後也一直未娶。

　　她找到周先生是在一次畫展上，有幅畫是周先生畫的，落款是周先生的名字，她經過幾番打聽後，才認定了畫展上的周先生正是當年害死自己父親的那個人。此時她也43歲了，丈夫死後她也沒再娶，帶著女兒獨自生活，東奔西跑尋找當年的仇人。現在終於找到了，為了接近周先生，她裝著畫商到周先生家買畫，時隔幾十年了，周先生以前去過焦家，那時焦小雨還小，現在不可能認出焦小雨，況且焦小雨在與馬醫生分手後就改名更姓了，這更不引起周先生的懷疑。幾次交往後得知周先生晚年單身，於是就決定以與周先生黃昏戀的方式套近乎，好獲取紫砂壺。紫砂壺沒有離開過周先生的手，每天周先生都抱著壺品茶，看到自家的寶貝被仇人抱在懷裡天天把玩，想起父親的死，她心如陣陣刀絞。她嘗試過自己悄悄偷走壺就遠走高飛，可是後來一想周先生現在是名畫家，偷了他的東西自己逃得再遠恐怕也被追回。於是在與周先生認識一兩年後漸漸取得了他的信任，決定用個一箭雙鵰的方式偷走壺。

　　為了這個計策她想到了馬醫生，因為當年他父親也是害自己父親的幫兇，雖然他父親不存在了，父債子還，那就讓馬醫生來做替罪羊。他了解到馬醫生現在還孤身一人並且還愛著她，她輕鬆的找到馬醫生的住所，馬醫生在她出現後一陣驚喜，沒有防備。兩人一陣激情後，她約馬醫生出去散步。來到湘江河外灘，她說要喝酒，在馬醫生買來酒後，趁馬醫生不注意把隨身攜帶的安眠藥放在杯子裡勸著和馬醫生喝，馬醫生喝得醉暈暈的就睡過去了，當時正是晚上，外灘上很少有人來，她順勢把馬醫生從灘上推到河裡，馬醫生在水裡晃動了幾下就沒動了。她見差不多了，把馬醫生拖到岸邊，拿出準備好的手術刀迅速剝下馬醫生的手指皮，並找出早已藏好的硫酸潑在馬醫生的雙手上，又一下子把馬醫生推在河裡收拾乾淨現場就匆匆離開了。

在馬醫生的事過去一段時間，沒有風聲後。她藉助和周先生特殊關係，那晚待周先生睡熟後，把準備好的道具拿出來貼在手上，假裝在書房和臥室翻，留下假指紋，轉移警察的視線。

　　做好一切，她把紫砂壺放在包裡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周家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是兇手。她拿著紫砂壺回到老家，首先在父親墳前祭奠了老人家，完成了父親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