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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失蹤

2023-10-11 01:38:44

  一、午夜失蹤

  夜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把天地遮得嚴嚴實實,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使曠野顯得更加寂寥,遠處兩點車燈在起伏不平的公路上忽上忽下鬼火似的飄過來。一會兒,車子在村口停下,兩個人影幽靈般竄出村子,車子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半時分,整個山村都在沉睡。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一座高大的紅色鐵門前,看著黑黢黢的院子顯得焦躁不安。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抬起手敲響了大門,「當、當」的敲門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響亮。「誰呀?」隨著人聲,屋裡「啪」的一聲亮起燈。「金寶,叫你啞巴哥回家睡覺吧,都半夜了。」「二叔,」屋裡人顯然聽出來人的身份,「他早就走了,怎麼還沒到家?」「哎呀,這深更半夜的,你說他跑哪去了?」門外的人很焦急。

  敲門的是楊樹堡村的趙全有老漢,啞巴是他唯一的兒子。啞巴嫌家裡的老式電視效果差,堂兄趙金寶去年新換了一臺液晶電視,啞巴每天都到堂兄家看電視,往常十點多就回家,可今天到十一點多了還不見人影,老漢坐不住了,前來找兒子。

  啞巴半夜沒回家的消息迅速傳遍全村。山裡人熱情、淳樸,一家的事就是全村的事。一會兒功夫,村子裡就聚集了幾十號人。有人拿來手電筒,有人點起火把,人們自動分成幾撥在村前村後尋找。山溝裡、山梁上時時傳來「啞巴、啞巴」的呼喊聲。啞巴的走失讓平靜的山村一下子喧鬧起來。

  此刻,距楊樹堡村一裡之遙的曹家寨村的曹有福夫妻也在為兒子擔心。「石柱子去解手,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曹老漢的妻子問,隨即又催促丈夫,「你去看看吧。」老頭極不情願的從熱乎乎的被窩裡爬起來:「這孩子,這麼大個人了還讓人操心。」

  曹老漢的兒子叫曹石柱,有點痴呆,可這小子極愛潔淨。農村的廁所大多簡陋,一個土坑兩塊木板就是一家人的方便之所。石柱子從小養成個怪癖,從不在家解手,大小便都往外跑,好在山裡人煙少,隨便找個旮旯就解決了。剛才睡著睡著突然說要去解手,可是去了半小時還不見回來。

  曹老漢打著手電筒找了一圈,匆匆回來對妻子說:「糟了,孩子不見了!」一會兒,村裡人就被驚醒了……

  二、迷霧重重

  榆樹鄉派出所所長老於是第二天上午接到報案的。

  老於名叫于振中,像當地大部分中年男人一樣,他長得黑黑瘦瘦,一雙不大的眼睛閃著精光,透著精明幹練。老於是個老刑警,二十四歲從部隊轉業進入公安局,幹了二十多年刑警,在刑警隊算老資格,當年一起進隊的哥們不是隊長就是局長,眼看船到碼頭車到站,提拔無望。老局長說:大於呀,別在刑警隊遭罪了,下去掛個職吧。於是老於就騎著他的破摩託當了榆樹鄉派出所所長。

  聽完報案人的陳述,老於的頭「轟」的一聲大起來。榆樹鄉以前就出現過失蹤案,案子一直未破。三年前的春天,楊樹堡村有個叫玉蓮的姑娘在地裡幹活時突然失蹤了,當時老於還在刑警隊,負責偵查這個案子,調查了小半年,除了在山上荒廢多年的戰備洞裡找到一隻姑娘失蹤時穿的鞋子,別的什麼也沒發現,案子最後作為疑案掛了起來。這樁案子成了老於的一塊心病,辦了那麼多年案子,在一件看似平常的案子上栽了跟頭,心裡總是疙疙瘩瘩的。不然全縣那麼多鄉鎮,比榆樹溝鄉派出所條件好的不在少數,他為什麼偏偏選了榆樹鄉派出所任職呢?

  案情就是命令,老於立即帶上所裡的小李來到楊樹堡村調查。他本想先到啞巴失蹤地趙金寶家找找有什麼蛛絲馬跡,可是到了門口發現到處是雜亂的腳步,知道昨晚已不知有多少人進進出出,便徹底放棄了這個打算。接下來和村民們交談了解到:啞巴去金寶家看電視已有半年多了,啞巴和金寶是堂兄弟,趙金寶家和趙老漢一家關係非同一般,趙金寶的爸爸是老氣管炎,幹不了重活,家裡孩子又多,負擔重,孩子小時地裡的重活基本上都是趙老漢幫忙,為此還鬧出不少閒話。據說趙金寶的母親去世時曾囑咐幾個兒子:「你叔可是咱家的恩人,你們哥幾個要像對親叔叔一樣待他。」因為這層關係,趙金寶哥幾個平時對趙老漢還算敬重。

  啞巴一直想出去打工,可是趙老漢死活不同意,一是怕啞巴頭腦不靈光在外面挨欺負,二是家裡農活也確實離不開他。今年正月初六,爺倆為這事還吵了一架。

  村民又提供了一個重要情況:啞巴和曹石柱很要好。有一次石柱上山打柴從山上摔下來,誰也沒想到第一個趕到現場把他背回家的竟是啞巴。曹石柱有事沒事也愛往啞巴家跑。正常人與他們交流尚且困難,兩個腦袋都不太靈光的傢伙是怎麼溝通的,至今是個謎。

  姑娘家失蹤還可理解,兩個小夥子同時失蹤就叫人費解了。難道兩個傻傢伙真的背著家人出去打工了?可是榆樹鄉距縣城一百多華裡呀,老於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又理不出個頭緒,怏怏的回到所裡。

  三、屍體失蹤

  一連兩月老於就被這件失蹤案糾纏著,趙老漢三天兩頭的催問,他每來一次老於心理的沉重感就增加一分。附近幾個村凡是在外打工的都一一聯繫過了,沒有人見到啞巴。啞巴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

  一天下午,老於接到縣局電話:榆樹鄉西山附近發現一具男屍,請當地派出所協助調查。自己的轄區出了這麼大的事,老於騎上摩託車風馳電掣地趕過去。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一道山坡。老於趕到的時候,縣局的兩名法醫正在拍照。老於走到近前,看到地上躺著一具男屍,瘦得皮包骨頭,長長的頭髮蓋著半張臉,臉有些浮腫慘白慘白的。屍體身上的衣服劃出幾道口子,露出一片肚皮,一截小腿。突然,屍體頭髮上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老於蹲下身用手捻了一下,是一些黑色粉末。

  法醫忙完了,老於問:「什麼原因?」法醫抬起頭:「現在還不好說,看解剖結果吧。」屍體運回縣局解剖,老於和刑警隊的陳隊長留下了解情況。

  報案人是個小夥子而發現屍體的卻是他的父親,老頭養了幾隻山羊,近兩年搞封山育林,嚴禁放牧。圈養的牲口不養膘,老頭就趁天不亮偷偷把羊趕出來吃會兒草。今天早晨,他剛把羊撒到山坡上就見兩個黑影抬著東西從山梁上鬼鬼祟祟的下來,老頭心驚膽戰地喊:「誰呀?」誰知兩個黑影扔下東西就跑,老頭走到近前一看是只麻包,用手摸摸肉乎乎的,擦著火柴一看,媽呀,竟是具屍體。嚇得他屁滾尿流跑回了家。老頭不想報案,怕把自己偷偷放羊的事勾出來受到處罰,直到中午兒子回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才報了案。

  「那兩個人從哪過來的?往哪個方向跑的?」「天太黑,沒看清,好像從山頂上下來的。」老頭戰戰兢兢的回答。老於抬頭向遠處看了看,隱隱約約瞧見東山煤礦厂部大樓一角,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裡升起。

  老於又問了問相關情況準備回所裡,這時手機響了,電話是縣局打過來的,告訴老於:屍體解剖結果出來了,是溺水死亡,屍體頭上的粉末經化驗是煤粉,死亡事件四十小時左右,屍體暫時停放在縣醫院的太平間。最後讓老於通知失蹤人員的家屬前去辨認,儘快確定屍源。

  溺水死亡?山上僅有的一條小溪早已乾枯,哪來的水?荒山野嶺上出現的屍體,怎麼會有煤粉在頭髮上?一個個問號在老於大腦裡盤旋……

  老於回派出所正好路過楊樹堡村,順便通知趙、曹兩家明天去辨認屍體。趙老漢哪裡肯等到明天?立馬要跟老於走,老於考慮趙老漢年紀大了,讓他尋個伴,可是曹家沒人,想叫侄子金寶同去,到家一問說是中午就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老于禁不住趙老漢的央求,用摩託車帶著他趕往縣城。

  從楊樹堡到縣城有一百多裡路,老於和趙老漢趕到縣醫院已將近八點,天已黑透了。醫院的太平間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是一座孤立的小院,兩人打聽了半天才找到。院子裡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幽暗、靜寂。醫院裡大概剛有病人去世,十幾隻紅紅綠綠的花圈擺在院子一側,秋風吹來譁、譁地響,說不出的陰森恐怖。一個戴著大墨鏡的男人拖著一隻碩大的蛇皮袋從院子出來,老於問:「師傅,值班室在哪?」那人用手一指亮著燈的屋子,加快步子匆匆離開。

  看門的老頭伏在一張小桌上睡著了,桌上有一袋打開的花生米,一包滷豬頭肉,還有喝剩半瓶的酒。老於叫了兩聲,沒反應,用手推了推,老頭哼哼兩聲又睡了。看來是喝醉了。

  老於只好找來值班的副院長,從老頭的褲腰上解下鑰匙。然而找遍所有停放屍體的冰櫃也沒找到寄存的男屍——屍體丟了。

  四、匿名電話

  看門的老王頭被帶到刑警隊接受調查,老於連夜把趙老漢送回家。幾個小時的往返奔波心裡又壓著事,老於一夜沒合眼。屍體丟失讓老於感到事態的嚴重。憑著一個老偵察員的直覺,他斷定裡面一定大有名堂。

  早晨,昏昏沉沉的來到派出所,屁股還沒坐穩,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好像那電話長著眼睛,緊盯著老於的一舉一動。老於拿起電話,聽筒裡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昨天醫院丟失的屍體是東山煤礦的礦工,11號那天煤礦透水事故中淹死的。」「你是誰?請再說詳細點。」老於一下子來了精神。「一個知情人。」對方的聲音冷冰冰的。老於還要再問,對方卻掛掉了電話。老於舉著電話的手僵在半空,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溺水死亡、屍體頭髮上的煤粉,老於心中的謎團一下子解開了。

  東山煤礦是榆樹鄉的集體煤礦,坐落在距榆樹鄉西五十多公裡的大山上,那是全縣的最西端。礦長姓於,說起來還是老於的本家弟弟。這於礦長仗著財大氣粗平時張揚跋扈,老於對他的做法很不以為然,「道不同不相與謀」,所以平時兩人交往不多,年裡節裡回家碰上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眼下這事讓老於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竟做出這樣的事。可畢竟是本家兄弟呀,要不要先通個氣為以後見面留個地步?不過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一個警察的良知壓了下去。老於立即把情況報告給縣局。

  下午,縣公安局刑警隊長陳昊帶著三個人來到榆樹鄉派出所。陳昊和老於在刑警隊就是老搭檔,雖說在提隊長這件事上多少有些隔閡,但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何況大案當前。兩人握了握手,寒暄幾句。另外幾個老於不熟,經陳隊長介紹才知道兩個年輕的是新進刑警隊的警察,一個是縣安全生產辦公室的劉主任。縣公安局接到老於的電話後,把情況報告給縣政府,因為事涉煤礦安全,縣裡高度重視,決定成立聯合調查組,進駐東山煤礦調查事情真相。

  老於一行來到東山煤礦,看到幾個工人正在匆匆忙忙的拆卸窯口的兩臺水泵。老於和陳隊長對視了一下,心裡明白了七八分,然後不動聲色的向厂部大樓走去。於礦長正在電話裡和什麼人調笑,看到老於幾人驚愕的神情寫了一臉。這幾個人他並不陌生,尤其是安全生產辦的劉主任,前幾天召集的全縣安全生產會上還點名批評了他。他一下猜到幾人的來意,默默想著對策。

  臨時訊問室裡,於礦長臉色蒼白,額頭沁出汗珠,磕磕巴巴回答幾人的提問。「聽說前幾天礦上發生事故,有沒有這回事?」劉主任首先發問。「沒有……您……可不能聽別人胡說八道。」於礦長咬咬牙。「沒有?窯口的水泵是怎麼回事?你們窯上根本沒水,弄兩臺水泵幹什麼?」老於扔出撒手鐧。於礦長狠很地瞪了老於一眼,老於裝做沒看見扭過頭。在事實面前,目空一切的於礦長不得不低下頭:「是出過事,5號巷道透水了。」聲音像蚊子哼哼。

  東山煤礦前幾天確實發生過一次透水事故。10號下午井下安全員發現井下瓦斯濃度不正常,經過排查確定是一臺排風機出了故障。於礦長想一邊檢修一邊生產。近兩年因為封了許多小煤窯,加上需求上升,煤價噌噌的上漲,工人加班加點還是供不應求,少生產一天就損失幾萬塊,但是主抓安全的副礦長不同意,誰不知道,現在煤礦安全是高壓線碰不得,一旦出點事他這官就算當到頭了,最後決定工人放假一天,檢修設備。透水事故就是這時發生的,那天兩個維修工正在修排風機,忽然聽到五號巷道傳來一聲巨響,隨後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兩人都是有四五年工齡的老工人,意識到井下一定出事了,扔下工具就向外跑,人剛出井,巷道就灌滿了水。因為怕事故上報會被縣安全生產辦公室下令停產整頓,影響生產,就偷偷壓下了。同時召集工人開會,誰向外透漏消息就開除誰。

  訊問室裡的交鋒還在繼續。「透水事故中到底有沒有人員傷亡?」劉主任聲音嚴厲起來。「沒有,絕對沒有,那天下井的只有兩個維修工,發現情況不好及時返回井上,後來我們一一核對過。」於礦長口氣很硬,說得斬釘截鐵。

  老於等人要來煤礦工人名冊開始逐一核對,好在工人都在礦上,核對起來也方便,忙了整整半天才核對完,奇了,竟然一個不少。老於擔心礦上作了什麼手腳,這樣的事電視上報導的多了,於是他找來幾個老工人詢問,幾人非常肯定地說:「真的沒有人出事。」

  難道舉報人說的是假話?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五、山重水複

  老於突然想起了那個舉報電話,舉報人應該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吧。他掏出手機撥打舉報電話的號碼,關機,重複了幾次都是如此。是舉報人有顧慮,還是另有隱情?老於把電話打到縣局,要求查一查手機持有人的情況。

  縣局很快將情況反饋過來,讓老於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了:手機持有人竟然是失蹤多日的啞巴——趙金富。老於曾隱隱約約的覺得西山上的男屍很可能就是啞巴,從身高、相貌都有些相像,只是勘驗現場時,沒有把握,不敢輕易下結論罷了。這下他真糊塗了,難道自己的判斷有誤?他馬上通知所裡派人去楊樹堡村核實情況,幾個小時後去核實情況的小李打來電話,啞巴的身份證早就丟了,而購買手機卡登記時間在今年四月份,那是啞巴尚未失蹤,村裡人證實啞巴根本沒買過手機。

  山裡人從不把身份證當回事,鄉裡鄉親的誰不認的誰?前年有一個廣東人來收購身份證,五十塊錢一張就收購了一大堆。後來出門打工的人多了才知道出門在外這東西斷不可少,身份證才金貴起來。啞巴的身份證是今年初不見的,正月初六村裡出外打工的紛紛出發,啞巴非要跟人去廣東打工,收拾好了行裝,把身份證裝在上衣口袋裡,趙老漢知道後把兒子強留了下來,後來家裡人就沒見過他的身份證,什麼時候丟的誰也說不清,既然不出門了,身份證也沒啥用處,就沒在意,誰知道不起眼的小紙片片眼下卻成了重要線索。

  案子一下子僵住了,老於急得嘴唇起了一溜火泡,心裡說不出的窩火。老於和陳昊幾乎一夜沒睡,煙抽了一根又一根,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老於明白此時決不能洩氣,有時辦案稍一鬆勁就再也拿不起來了,案子就成了懸案。可又從哪入手呢?「咱們去事故現場看看怎麼樣?」老於說,「如果舉報人說得屬實,現場不會沒有一點痕跡。」「好。」陳昊同意老於的分析。

  早晨天還沒亮,兩人就叫來礦上技術員帶他們下井。技術員面露難色:「五號巷道封上了,進不去呀。」「封它幹什麼?」把一個正出煤的工作面封起來太反常了,老於太了解這個本家弟弟對金錢的欲望了。「礦長說出過事的井不吉利,抽完水就封上了。」技術員小聲解釋。「你去通知礦上把密閉(煤礦井下隔火牆稱密閉,一般用磚和黃土壘成)打開。」老於果斷下令。

  為防止煤礦的人搞小動作,老於監視了拆除密閉的整個過程。厚厚的磚牆打開後,一股潮溼帶著腐臭氣味的空氣迎面撲來。窯頂上的燈已被拆除,巷道裡黑洞洞的,老於打開強光手電,明亮的光柱利劍一樣劃破黑暗。巷道大約有三百米,很潮,頂板上還滴著水,地面上有一層薄薄的稀泥。兩人趟著泥水走進巷道,巷道盡頭斜上方有一個巨大的黑洞,看來水就是從那裡流進來的。煤礦的採空區要及時作回填處理,否則時間一長空洞就成為一個小型水庫,有些黑心的個體老闆採完煤就走,哪管這些安全隱患?地上的黑泥掩蓋了一切,兩人來回走著一無所獲,突然旁邊的一根窯柱吸引了老於的目光,窯柱靠近地面處掛著一塊碎布條,老於蹲下身小心的取下來,裝進密封袋裡。兩人又走了兩趟,覺得確實沒有遺漏才離開。

  老於把碎布條送到縣公安局比對,結果是令人振奮:送檢的布條與屍體上衣布料、質地完全一致,可以斷定就是它的一部分。案情有了重大突破,老於興奮異常。

  東山煤礦的於礦長又一次被請進公安局,這回他再沒有了往日的張狂,耷拉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自從警車呼嘯著進入煤礦,他就意識到事情再也蓋不住了,明白自己已闖下大禍。於礦長心裡有鬼,所以沒用預審員多費勁,他就痛快的承認:西山上的屍體確實是在東山煤礦裡發現的。「但是,」他說,「那個人不是我們礦上的工人,那天井下沒別人。事後我曾一一核對過,你們不也對過了嗎?一百五十六個工人一個不少哇。」

  礦井裡的積水抽乾後,於礦長派兩個安全員下井檢查,沒有問題的話,第二天就準備恢復生產了。誰知安全員卻在井下發現了一具屍體。於礦長得知這個消息嚇壞了,以為是自己的礦工出了事,悄悄一查發現不是礦上工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這事一旦張揚出去,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清,弄不好就得封井,那損失就大了。於是他自作主張給了兩個安全員一筆保密費,又指使他們把屍體偷偷埋掉,本以為安排得天衣無縫,誰料竟碰上放羊的老頭。不過,兩個安全員怕到手的錢被追回去,回來並未如實報告。

  利慾薰心的於礦長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東山煤礦停產整頓。可是案子還是沒有實質進展。

  六、柳暗花明

  如果屍體不是東山煤礦的人,那它會是誰呢?怎麼會出現在東山煤礦的井下?這個問題折磨得老於寢食不安,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苦苦思索,突然東山煤礦五號巷道盡頭的大洞電石火光般的閃了一下。難道說……老於叫醒剛入睡的陳隊長,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陳隊長,立刻得到陳隊長的支持。

  第二天,老於等人第三次來到東山煤礦,因為還在停產期間,礦上顯得冷冷清清。老於派人叫來礦上的技術員,帶上煤礦的圖紙再次來到五號巷道。「那個洞口是怎麼回事?上邊也在採煤嗎?」老於指著頭上的洞口問。「那絕對不是我們的巷道!」技術員顯得很吃驚。

  他打開圖紙給老於二人仔細講解東山煤礦採掘情況。因為這裡是一條礦脈兩縣共採,八十年代初,在市有關部門的主持下劃定了界限,約定不得越界開採。「從礦井的走向上看,那肯定是鄰縣的煤礦,一定是他們越界開採,挖到我們頭上去了。」技術員的語氣十分肯定。

  「我們上去看看。」老於說。

  「絕對不行,煤礦底下巷道縱橫,沒有圖紙簡直就是迷宮,你們困在裡邊出不來怎麼辦?」技術員阻止老於,「你們實在要去,我有個辦法,你們等一等。」

  一會功夫,技術員不知從哪弄來一大捆繩子。他告訴老於把繩子捆在腰上。「你們順著巷道往外走,千萬不要走岔道,如果繩子到頭還找不到出口,趕緊順繩子回來。」技術員叮囑老於。

  老於系好繩子和陳隊長爬進頭頂上的巷道。一踏入巷道,老於就覺察到兩座煤礦的區別:東山礦的巷道雖說潮溼但豁亮平展,這條巷道陰暗逼仄;東山礦井裡空氣流通,這裡的空氣悶熱還帶著一股腐臭氣味。往裡面走,巷道更加潮溼了,頂板上不停的滴水,腳下的積水足有三四寸深,窯柱支的橫七豎八,一看就不像是內行人幹的,不時有煤渣落在頭上的安全帽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兩人借著手電光,慢慢向前摸索,就在繩子快到頭時,老於看到洞口射進來的一縷陽光。

  走出巷道,老於發現這是一個十分隱蔽的小煤窯。窯口在一個小山窩裡,四周是密密匝匝的樹,如果不是從巷道裡走出來,老於萬難相信這裡竟藏著一個煤礦。院子裡面堆著煤堆,足有二三百噸煤,煤堆不像別的煤礦那樣高高聳起而是平平的鋪在院子裡。院子兩側有幾間簡易工棚,老於猜測那可能是工人住宿吃飯的地方。此時院子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突然左邊的一間屋子傳來搖動門的聲音,有人,兩人向工棚走去。工棚是用山上的黃麥草蓋的,門和窗子用胳膊粗的櫸木做成,活像古裝劇裡邊的監牢。透過門縫兩人看到屋裡有五六個人,看到有人來他們都聚到門邊向外張望,他們的手、臉沾著煤粉,嘴裡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頭髮又髒又長——西山上的男屍不就這樣嗎?他們的模樣嚇了兩人一跳。門從外面反鎖著,一條粗大的鐵鏈毒蛇一樣把門和門框緊緊纏在一起。砸開門,一股臊臭味差點把老於燻倒。地上鋪著一層薄薄的乾草,靠牆的一角是成堆的糞便:看來這幾個人被困在屋裡有幾天了。

  門一打開,屋裡的幾個人像一窩馬蜂似的擠出來,隨即衝進旁邊的一間屋子。老於追進來,看見他們正你爭我奪的喝著水缸裡的涼水,他們的衣襟上,頭髮上到處是水,看來他們渴壞了。喝完水他們又找吃的,屋子裡有幾顆發蔫的圓白菜,他們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眼前的景象嚇了老於一跳,腦子裡立刻蹦出兩個字:圈窯。記得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上曾經介紹過,有些喪盡天良的窯主把人騙到煤礦後就派人看管起來,不許外出,不發工錢,礦工就像牲口一樣為窯主流血流汗直至死去。可那是解放前的事情,今天真的重現了嗎?

  老於和陳隊長費盡周折才把幾個人安頓下來。既然這個窯洞與東山煤礦相通,也許從他們嘴裡能提供些趙啞巴的線索。老於向他們詢問,問了半天,一個年輕的礦工怯怯的回答:「前幾天,啞巴讓大水衝走了。」

  老於看出來這幾個人腦子都不太靈光,有些痴呆的樣子。但是啞巴的事情總算有些眉目了,原來啞巴被騙到這裡。又一個念頭冒出來:眼前的幾個人裡有沒有失蹤的曹石柱呢?

  下午,老於和當地的公安機關取得聯繫,通報了案情,請當地的公安機關協助查清幾個礦工的身份,查找逃走的窯主。事情很快有了結果,失蹤的石柱果然就在幾個人當中。第二天,石柱的父母把他接回了家。小窯主的身份也基本確定下來,他就是號稱家產過千萬的陳老五。

  提起陳老五這個名字老於並不陌生,他靠採煤發了財,可是發的又是黑心財,既沒有採礦證,更沒有安全許可證,全然不顧礦工安危,出了事四五萬塊一條人命打發了事。這幾年國家整頓煤礦安全,他的煤窯安全生產條件不達標,已被當地政府封了窯。

  案子驚動了省、市公安機關,一張追捕陳老五的大網迅速撒開。省公安廳把陳老五列為網上通緝的重要犯罪嫌疑人。抓捕工作進展得並不順利,幾個抓捕小組像梳子一樣查遍了陳老五可能落腳的地方,一無所獲。抓捕小組對陳老五的所有親屬的通信工具進行了監聽,可他卻像蒸發了一樣音訊皆無。抓捕工作一時陷入僵局。

  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就在辦案人員一籌莫展時,陳老五卻自己撞進法網。

  一天,從廣東省東莞市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陳老五拘押在東莞市看守所裡。在東莞市公安局進行的一次掃黃行動中,搗毀了一個賣淫窩點,把正在嫖娼的陳老五逮個正著。驗看身份時,發現了他的身份證是偽造的。一個年輕的警員覺得陳老五有些面熟,上網一查正是S省網上通緝的要犯。陳老五被押解回原籍。

  審訊陳老五,案子的來龍去脈逐漸清晰起來。

  當初,陳老五在開礦時做了兩個窯口,不知是負責封閉小煤窯的工作人員一時疏忽,還是陳老五從中做了什麼手腳,只封掉了主窯,卻漏掉了藏在山溝裡的副窯口。陳老五騙來七八個工人一直在私自開採,他又安排了兩個親戚做放炮員兼打手,把騙來的趙啞巴等人牢牢看管起來,為他賣命。為了多採煤,採好煤,他私自改變了巷道的走向直接插向東山煤礦。幾天前,巷道裡的水量突然增多,一個親戚曾提醒他可能是打到了水層,可他並不在意。幾個工人智力都有殘障,只知道傻乎乎的幹活,不知道死神已張開血盆大口等待著他們。

  直到窯洞裡灌滿了水,啞巴又不見蹤影,陳老五意識到事情不妙。那天中午,他用一屜饅頭、一盆蘿蔔湯把幾個工人哄進宿舍,緊鎖門窗,然後逃之夭夭。

  那麼,啞巴和曹石柱又是怎樣跑到陳老五的礦上呢?

  七、真相大白

  審訊還在繼續。

  陳老五對自己私挖濫採的罪行供認不諱,可是一涉及到礦工的來源和管理情況就百般狡辯。「啞巴是怎麼到你礦上的?」老於突然提高了聲音。一提到啞巴,陳老五立刻緊張起來,但在事實面前不得不低下頭交待:啞巴是趙金寶送來抵償賭債的。

  趙金寶從小就好賭,長大後更是遊手好閒,地裡的農活幹不了,外出打工又嫌苦。前年趙金寶到鄰縣煤礦賭博,結識了陳老五。別看小窯主對工人錙銖必較,賭博可是出名的大方,一夜輸掉萬把塊錢,眉頭都不皺一下。前年一次豪賭,趙金寶一場贏了五萬多,蓋起了新房,讓村裡的小青年眼熱了好長時間。不過近來手氣不佳,連賭連輸,家裡的八千多塊錢輸得精光。為了翻本,他向陳老五借了一萬元的高利貸,誰知連賭連輸,借來的一萬元錢也輸光了。到了約定還錢的時候,趙進寶還是兩手空空。陳老五威脅他,如果還不上錢就抓他到礦上做工抵債。陳老五的煤窯是有名的黑礦,遠近有好幾個人都死在他的礦上。趙金寶害怕了,答應把自己的親哥哥送到礦上作工抵償賭債。

  老於把審訊情況報告給局長,局長下令:立即拘捕趙金寶。四個小時後,在家午睡的趙金寶被緝拿歸案。他知道自己罪責難逃,很快交代了作案的全部過程。

  事發那天,他藉故支走了妻子。晚上啞巴又來看電視了,他向啞巴吹噓:他有個朋友新開了一家工廠,月工資兩千還包吃包住。問啞巴願不願去,啞巴早就想出門打工,每次外出打工的人回來講起城裡花花綠綠的世界,他都羨慕得不得了,無奈父母不允。他比比劃劃地說要跟父母商量商量,趙金寶急了,說:「要去今天就走,不去拉倒。」啞巴禁不住他的連哄帶騙,於是本文開頭的一幕發生了。

  啞巴坐的車子開到曹家寨村,司機停車解手的時候,正在路邊撒尿的石柱子認出了啞巴。世界上的事有時誰也說不清,兩個殘疾人平時把自己緊緊封閉起來極少與人交往,他們兩個倒很要好,有事沒事總往一起湊。石柱子看到啞巴坐在車裡很得意的樣子,吵著也要去,這可嚇壞了趙金寶,趕緊把他騙上車一溜煙駛離榆樹鄉。怕村裡人起疑,車子開出十多裡路,趙進寶又假模假式囑咐啞巴二人:聽老闆的話,好好幹活,家裡由他去通知。然後潛回村子,裝作沒事人一樣……

  「啞巴的屍體是不是你盜走的?」老於追問。「是。」趙金寶知道無法抵賴,痛快認帳。啞巴出事後陳老五答應給趙金寶一筆錢(他不知道啞巴是趙金寶騙來的),警告他不許報案,否則就僱人做掉他。其實它他比陳老五還要怕,啞巴的事一旦露出來,首先受追究的就是他拐賣人口的罪行,所以他處處留心打聽。西山發現屍體,他一下慌了神。中午對妻子謊稱有事跑到縣城,打聽到屍體存放地點。那天正趕上有病人去世,醫院太平間裡亂鬨鬨的到處是死者家屬,他混在家屬中間找到看管屍體的老王頭,以死者家屬的身份送給老王頭一瓶酒、幾樣小菜。他在酒裡下了迷藥,等嗜酒如命的老王頭醉倒在桌子上,他便在太平間裡驗看屍體,果然在冰櫃裡發現了啞巴的屍體,然後用一隻大號蛇皮袋盜走了屍體。

  舉報電話也是他打的,他知道醫院丟失了屍體,警察不會善罷甘休,就想把公安的視線引向東山煤礦,誰知玩火自焚。「你怎麼想到用啞巴的身份證去買手機卡?」這個疑問在老於心裡存了很長時間,以趙金寶的智力絕沒有這麼長的謀劃。「啞巴看電視時身份證丟在我家裡,我就隨手裝在口袋裡沒還他,四月十幾號,那天我記不清了,我打牌贏了錢想買部手機,一問買卡還要身份證就隨手掏出來了。」

  至此,啞巴失蹤案真相大白,剩下的就是起出埋藏的屍體。老於長長出了一口氣,多日懸著的心松下來。

  八、意外結局

  老於和兩名刑警帶著挖掘工具押著趙金寶指認埋屍地點。

  趙金寶引著他們踏上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正午熱辣辣的太陽照在人們身上,一會兒他們就汗流滿面,山路狹窄而陡峭,他們在茅草、樹叢間穿行。走著走著老於覺得這條路似曾相識,突然想起這條路通向一個廢棄的山洞,前年偵查玉蓮失蹤的案子走過不止一次,還在洞外雜草中找到一隻鞋子。

  這個山洞是六五年響應毛主席「深挖洞,廣積糧」的號召挖的,有五十多米深,當時經常搞所謂的演習,每次警報一響,上下兩個村三百多口人就躲進這個山洞。一行人漸漸接近了山洞,因為少有人來,洞口長滿了半人高的蒿草,一隻野兔竄出來,嚇了幾人一跳。靠近山洞左側長著五六棵高大的松樹,趙金寶領著他們來到松樹前,遲疑了一會兒,指著中間的一棵松樹說::「埋在這了。」

  兩名年輕的刑警拿起鍁鎬開始挖掘,挖著挖著,「當」的一聲鋼鍁觸上硬物,以為是石頭仔細一看是根骨頭,再挖竟然挖出一具人的骸骨,怎麼剛埋幾天就變成了白骨?這也太離譜了,幾個人驚得目瞪口呆,再看趙金報兩腿不住的哆嗦似要癱下去。「你到底把人埋哪兒了?」老於問。「我……我……記錯了,是……是這棵樹。」趙金寶顫抖著手指著旁邊的樹說。

  一會兒啞巴的屍體挖出來,屍體已輕度腐爛,發出刺鼻的氣味,兩條大腿齊嶄嶄的斷開,老於終於明白趙金寶是怎麼把屍體裝進蛇皮袋盜出了醫院——他竟把啞巴的大腿鋸了下來。啞巴的親屬到了,看到啞巴的慘狀哭喊著撲向趙金寶。趙老漢蹲在地上老淚縱橫。老於不忍再看下去,安慰了幾句,押著趙金寶離開。

  意外挖出的屍骨,趙金寶當時絕望的神情,老於意識到這裡肯定還有故事。他把挖出的白骨帶回縣局,可縣裡沒有檢驗設備,把屍骨樣品送到省公安廳,幾天後,化驗結果傳回縣局:女性,20歲左右,身高156釐米,死亡三年左右。老於看到檢驗結果驚呆了,這不是失蹤的玉蓮姑娘嗎?

  難道玉蓮的失蹤也是趙金寶所為?可趙金寶有不在場證明啊?他清楚地記得,那時曾對附近16歲以上,60歲以內的男性一一作了排查。他翻出卷宗找到這個案子的紀錄,發現為趙金寶作證的竟是趙全有老漢。下午,老於騎車來到楊樹堡村。十幾天沒見這老頭又蒼老了許多,頭髮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更深更密了。老來喪子,的確夠他受的。老於問起當年的情況,趙老漢愣了一會兒,突然哭起來,邊哭邊喊:「孩子,是我害了你呀!」

  他斷斷續續的向老於陳述當年的情況:玉蓮出事的頭一天,趙金寶和村裡的幾個年輕人去廣東打工,可到了車站他又跑回來,到一個牌友家賭了一宿錢。玉蓮出事那天,夜裡十一點多,他跑到我家,臉上還帶著傷,問他怎麼弄的,他不說,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走了,怕你們把他抓走,我就瞞下了……

  老於心情複雜的看趙老漢一眼,撥通局長辦公室的電話,提出再審趙金寶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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