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勒尊佛
2023-10-16 03:35:59 2
1.胖和尚
這是民國年間的一個故事。故事中的歐旭是河南許州人,父母做點小生意,家境還過得去,歐旭從小便被父母送進新式學堂讀書。
這天學堂門口經過一穿著破爛的老胖和尚,此時正值學堂放學,一群調皮的學生便捉弄起和尚來,有人拿掃帚掃他,有人朝他吐口水,還有拿起小石子扔他,那胖和尚倒也不生氣,仍舊笑呵呵的拄著拐杖走著。歐旭覺得同學們太過分了,不該欺負一個要飯的和尚,於是他跑出來制止了同學們的起鬨,歐旭在學校素來比較強悍,但他也從不欺負人,那群調皮的學生也差不多鬧騰夠了,又聽見歐旭這麼說,也都知趣的散了。
老和尚停止了腳步,笑嘻嘻的看著歐旭道:「小朋友,你為什麼這樣做啊?」
歐旭回答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一個要飯的和尚。」
一提起要飯,歐旭愣了下,這樣說似乎對這和尚太不尊敬,他已經是十一歲的小少年了,在國文課上聽先生講過,做人最起碼的準則就是不要傷害別人的自尊心。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老和尚,那老和尚只是微笑的點著頭看他。
歐旭感覺這和尚很慈祥,自己莫名的有些恍然熟悉的感覺。歐旭又對老和尚說道:「在這條街的最後有家吉祥布鋪,是我家開的,晚會請你過去,我給你拿吃的,我先走了,不然爹娘又該說我了。」說完,歐旭便跑著回家了。
歐旭吃過晚飯,悄悄的裝了十個饅頭,一小罐鹹菜,出了門。他果然看到那老和尚在門口不遠的石墩上打坐。歐旭走進一看,只見那老和尚雙目緊閉,歐旭不想打擾他,便把這些食物放到了和尚旁邊準備回家,他剛走了兩步只聽一聲「徒兒莫走。」歐旭急忙回頭看,胖和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道:「莫吃驚,陪我散散步吧。」
說罷胖和尚也不管歐旭願意不願意,拉起他的手就走,歐旭恍惚間竟然來到了十裡以外的荒地,只是片刻間就跑的如此遠,歐旭非但不害怕,更是感覺這胖和尚是個奇人。
胖和尚對歐旭道:「徒兒,我在三百裡外的登平縣雞公山蓮雲寺等你。」說罷又送給歐旭了一道楞嚴神咒,讓他掛在脖子上,乃去!
歐旭正待仔細看,卻發現已經回到了家門口,楞嚴神咒還掛在脖子上,他只好回家了。
2.厄運降臨
十年後,歐旭考上了省內的一所知名大學,學習文學專業,許多往事他已經淡忘,但他只要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那道楞嚴神咒就會想起胖和尚來。這麼些年,他也沒有去找那胖和尚,他一想到「徒兒」兩個字,就打消了念頭,他還不想出家。
連聰慧是歐旭的女朋友也是他大學的同學,兩人彼此都很欣賞對方,也很恩愛,他們商量著等畢業了都在省城找個工作,然後存些積蓄就結婚,兩個人都對未來充滿著美好的憧憬和幻想。
畢業以後,他們如願以償的找到了工作,歐旭被省城的警察廳錄用,做起了文職幹警,也算是有了個鐵飯碗,連聰慧也找到了一份在報社的工作。可是適逢亂世,歐旭看到了很多殘酷的社會現實,但他想到自己還有個深愛著自己的聰慧,只要自己的小家安好便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厄運會降落到他頭上。
話說這連聰慧在報社上班,她本身就一個大學畢業的知識分子,是個先進女性,在報社工作也很認真,深受主編社長的賞識。有一次她準備去一所私人慈善辦的小學採訪,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還打著領結,一頭微微蜷曲的頭髮是那麼的迷人,走在街上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她正在路上走著,眼看就要到了學校,突然一輛車極速的從她身旁駛了過去,然後橫在了她面前的馬路上阻了她的去路,下來了一個身穿西裝頭戴墨鏡的年輕人,那人把墨鏡往上一撩,便說道:「小姐去那裡?我送你一程?」
聰慧冷靜的說道:「前邊不遠就到了,不麻煩你了,謝謝。」
墨鏡男伸手一攔道:「不要走的那麼急嘛,一會忙完了我帶你去兜風。」
聰慧道:「請你讓開!」
墨鏡男一把把她摟進了懷裡,說道:「小姐,陪陪我,我今天看上你了,虧不了你的。」
聰慧伸出手,打了她一耳光,怒罵道「流氓,下流。」
墨鏡男惱羞成怒道:「本來我好心讓你陪我,沒想到你偏偏激怒老子,我讓你生不如死,看我怎麼折磨你!」說罷,車上下來兩個壯漢,把聰慧擄到了車上,車子立馬消失在了路上。
圍觀的路人都憤憤不平,其中也不乏正義之輩,可是沒有一個敢向前阻攔,因為不少人都知道那個墨鏡男是省城警備司令張馳的弟弟張威,平日像這種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幹,而警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逍遙法外。
卻說聰慧被張威帶到了一賓館,讓手下把她的衣服扒光準備施暴,聰慧寧死不肯就範,光著身子衝破窗戶玻璃從五樓跳了下來,當場死亡,死狀慘不忍睹。
聞訊趕來的巡警,見出了人命,大聲的吹著警哨,周圍的巡警迅速趕來支援,可清楚是張威行兇後竟無人敢抓。
歐旭再見到聰慧的時候是在北區警察局的停屍間裡,他看著聰慧的慘容,發誓要把張威法辦。
北區的警察局局長對他道:「歐警官,在下實在是愛莫能助,不過我看這小子逍遙法外心裡就來氣,你不是在省警察廳工作嗎,不如直接去找廳長!」
在廳長辦公室裡,歐旭聲淚俱下的向汪廳長訴說,求他替聰慧申冤。汪廳長聽完後只是很平靜的讓他坐下,並親自為歐旭倒了一杯茶道:「歐警官,這事也只能協商解決了,我也是無能為力,更別說你一個三級警長了。」
歐旭道:「難道就這樣不管了?任他逍遙法外?現在是民國,不是滿清!」
汪廳長聽完後,打了幾個電話,對他道:「警備司令的副官說,張司令也很痛心國家失去了一個知識分子,可以賠償三百塊大洋。你小子知足吧,以前張威犯了命案,賠償個五十塊大洋都到天上了,你……」
歐旭沒等汪廳長說完就衝出了辦公室,他不相信堂堂的民國,三民主義國家難道還沒有說理的地方嗎?
他又去了省政府連省主席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勸離了。
歐旭突然有了想法,他要起訴到法院,我就不信他張威兄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踐踏我國民的法律!
省高級法院受理了此案,院長是位老法官,在日本法學專業畢業,曾是同盟會會員,追隨過孫文先生。他聽完歐旭的訴求,非常生氣,他對歐旭說道:「準備好證據,我親自當主審法官,我一定用法律來懲處這個敗類!」
開庭那天,歐旭並沒有看到審判席上的老法官,他的證人也沒人到廳,最後判了個張威無罪,連聰慧屬於自殺。
歐旭聽到後差點暈過去,對方的辯護律師嘲笑的看著他,滿是輕蔑的眼神,歐旭異常憤怒的走出了法庭。
歐旭回家後,心情倒是平靜了不少,一個想法在他的心裡誕生了。
第二天他照常去上班,而下班時,他卻在一間不起眼的辦公室裡躲了起來,等到天黑,歐旭去了科長辦公室搞了一把左輪手槍。其實歐旭也有配槍,但偶爾有外派任務才會發給他,平時像他這種文職幹警隨身是不攜帶槍枝的。
歐旭帶著手槍來到了張威幾乎每晚必去的舞廳,他想以後就在這裡蹲幾天點,看到張威就趁他不備向他射擊。
也是該他報仇,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張威醉醺醺的摟著兩個舞女出來了,身後跟著兩個隨從,其中一個是司機,急忙先上了車,另一個殷勤的打開車門,就在這時,歐旭猛的衝了上去朝著張威的頭部就是兩槍,張威當場爆頭身亡,又一槍打中了開車門的隨從。歐旭快速的順勢上車,拿槍抵著司機的頭說道,向城外開去,一直開到不能開。守城門的士兵認的是張威的車竟然沒有阻攔。
車大概行了百十裡就快沒油了,歐旭讓司機開到懸崖邊後,把車子推下了懸崖,又用扳手把司機打暈,自己除了省城的方向,隨意選了個方向就跑去,他想只有聽天由命了。
他連續走了三天三夜,渾身泥汙,衣服也破了,任憑誰也很難把這個形似乞丐的人和曾經的大學高材生聯想到一塊。他此刻唯一擔心的是自己的父母,他們定會遭到警備司令張馳的報復,恐怕此刻已經把自己的家人給關起來了吧。
這時他突然聽到不遠處山上傳來的鐘聲,是那麼的悠揚安詳,仿佛在召喚他一樣。他向一位老人家詢問,才知道自己竟陰差陽錯的來到了登平縣,不遠處就是雞公山的蓮雲寺。
3.蓮雲寺
歐旭到了蓮雲寺,看到那胖和尚在門口仍舊微笑的看著他,歐旭瞬間痛哭流涕,大喊著師父。胖和尚說道:「你終於來了,你若早日前來,也可免去眾多煩惱。」
歐旭道:「請師父大顯神通,救救我家人吧……」
歐旭剛想把自己的遭遇向胖和尚訴說,那胖和尚卻道:「不用多說,為師已經知道了,你可回家,你家人自是無恙!」
歐旭道:「若我家人無恙,我定回來隨師父出家修行,永不踏入俗世!」
三日後,歐旭趕回來了老家,發現父母安好的在家做生意,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他並沒有驚擾到父母,又悄悄的潛回了省城,發現省城也大變樣了,他看了報紙才知道,原來在他槍殺張威的那天晚上,國民革命軍攻入了省城,城防警備軍以及當地的軍閥幾乎全軍覆沒,一時整個省城大亂,張馳也在激戰中死去。主要官員包括警察廳廳長在內的都被罷免或者治罪,民國中央政府又重新選派了官員,而又有誰對惡貫滿盈的張威的死有所關注呢?
幾日後,在蓮雲寺,歐旭正式出家,那胖和尚也道出了機緣,他對歐旭道:「我本是下世彌勒尊佛,你的前世是我當初化為布袋和尚時收的一位弟子,因你凡心未了,我把你帶入兜率天界修行,可是你仍舊凡心太重,故此把你和一朵粉蓮投入凡界,望你有所悟。」
歐旭深有感悟瞬間明白了,他笑問道:「那蓮花現在何處?」
胖和尚道:「你隨我來,不過你見過她,她就該走了,以後見不見面還要靠機緣。」
在一處蓮花池裡,胖和尚叫道:「慧兒,出來吧!」
只見從池中飛出一朵粉紅色的蓮花,在空中化為一女子,歐旭看的仔細,這分明是連聰慧,不過歐旭此時並沒有太吃驚。
那叫慧兒的姑娘笑道:「我在兜率天界等你。」她只說了一句,便消失在了空中。
歐旭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在回頭看那胖和尚,早已沒了蹤影。
從此,歐旭自取法號「淨蓮」,一直在蓮雲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