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情背後的殺局

2023-10-15 06:15:39

同學遇害

這天晚上，馬忠騰醉醺醺地回到了家，他耳邊仍迴蕩著江勇的霸王酒令：「不喝？你以為你是誰，比老同學混得更好嗎？」

江勇是市楚隆集團的副總，而馬忠騰只是個開偵探社的，他想通過老同學關係攬一些信息調查方面的業務。於是，他宴請江勇和高琦等幾個大學同學，想和他們交流一番。

同學相聚本是好事，可馬忠騰多喝了兩杯酒，話說漏了嘴，揭了江勇老底。春風得意的江勇哪容得下揭人傷疤之事，猛地站起身，給馬忠騰倒了滿滿一盅酒。可馬忠騰早已醉眼朦朧，用手擋了擋，說自己再也喝不下去了。江勇不依不饒，硬是把酒灌進了他的領口。最後馬忠騰醉得不省人事，不歡而散。

高琦以前在另一個城市做項目經理，禁不住高薪誘惑，加之有江勇的舉薦，便輾轉來到楚隆集團。他目前只是個普通業務員。不過，江勇已承諾過，假如業績突出，可以直接提拔他當個部門經理。

半夜，馬忠騰接到高琦的電話，問他酒醒了沒有。馬忠騰的頭昏昏沉沉，還窩著一肚子火，沒好氣地說：「你和江勇是一條船上的，哪有好果子給我吃！」高琦想解釋什麼，馬忠騰啪地關掉手機。被電話吵醒後，他想削個梨子吃，可沒找到水果刀，就走進臥室，和衣而睡。

這時，床頭柜上的座機突然響了。自從離婚後，這部座機就從未響過。誰會這麼晚打座機？馬忠騰抓起話筒，喊了一聲：「餵——」

「馬忠騰，我是肖瀟，你換了手機卡，我只得打這部座機，你說半年內還清屬於我的那份房款，可大半年都過去了，我的帳戶上一直沒收到你的錢……」

「我喝醉了，明天再談。」馬忠騰淡淡地回應一句，掛了電話。半年前，他與肖瀟正式離婚，可這房子是兩人共同出的首付。因為肖瀟先提出離婚，她作出退讓，要馬忠騰半年內退還屬於她的那部分房產資金。然而，馬忠騰的生意不景氣，一時還沒能力拿出那筆錢。

第二天早晨醒來，馬忠騰感覺舒服了許多，只是肚子餓得厲害。打開手機，就有短消息提示，是江勇的簡訊：忠騰同學，沒事吧，孟董事長已答應你的事情，明天上班過來，我們辦公室見。

馬忠騰簡直不敢相信，又將簡訊看了一遍，心想，酒桌上的戲言戲舉並不礙什麼大事，人家江勇能夠做到公司副總，是將軍肚裡能撐船啊！馬忠騰精神陡漲，精心收拾一番，顧不得清洗衛生間的嘔吐物，就興致勃勃地走出了居住的楚堰河小區。

小區一側就是楚堰河，河邊圍著許多人，從議論聲裡得知，河邊發現一具屍體。馬忠騰等r一會計程車沒等到，就朝河那邊走去，擠進裡面一瞧，警戒線內，一個身穿紅色夾克的人趴在花帶裡，頭扎進了草叢。有個民警將屍體翻了過來，馬忠騰只看了一眼，就差點驚叫起來。

馬忠騰退了出來，在公路邊顫著手，給高琦打電話，問他昨晚吃完飯後，江勇還去了什麼地方。高琦說：「昨晚你喝高了，散席後江總駕車送你回家，而我直接回了公寓睡覺。忠騰，他是不是答應幫助你搞定那件事？」

馬忠騰沮喪地說：「不，江勇死了！」

死者正是江勇。他是被人用刀刺人心臟致死的，身上的衣袋全被翻空。因現場在河邊，早晨行人較多，屍體周圍根本找不到有價值的證據。不過，民警很快在附近的一棵梧桐樹下找到一攤尚未乾枯的血跡。經法醫檢驗，是江勇的血。

屍檢報告表明，死者除心臟外，身體其他部位沒有遭到襲擊，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11點半至今晨1點之間。一輛寶馬也在離拋屍現場一公裡處找到。汽車撞在一個大石礅上，前胎爆裂一隻。楚隆集團一直是市裡的納稅大戶，因死者身份特殊，加之案情性質惡劣，上級特派刑警大隊隊長羅瀚經辦此案。

案情迷霧

江勇大學畢業後，和馬忠騰等幾個同學相約來到這個城市。他比馬忠騰幸運得多，非常順利地應聘進楚隆集團。馬忠騰則去一個派出所當了一名協警，後來因機構合併而被解約，一氣之下，自己開了家偵探社。

羅瀚將昨晚和江勇一道聚餐的幾個人分別請到刑警大隊。綜合他們的口供，表明昨晚11點左右飯局結束，江勇駕車送醉酒後的馬忠騰回到楚堰河小區，其他人各自回家休息。對江勇的意外死亡，馬忠騰挺疑惑，便向警方多說了幾句：「昨晚12點時，我還收到過江勇的手機簡訊，怎麼就突然遇害了呢？」

羅瀚聳聳肩，思考片刻，說道：「江勇送你回家時，想給你講，同學之間酒桌上的胡話別往心裡想。再者，他自己作為楚隆集團的高層，老同學委託他辦的事，打理好應該沒問題，但你仍處於醉酒後的昏迷中，只得在返迴路途給你發了條短消息，讓你明天去公司找他。遺憾的是，他還沒到家就遇到搶劫，並且丟掉性命。」

聽了羅瀚的分析，馬忠騰點點頭，沒吭一聲。之後，羅瀚馬不停蹄，來到江勇生前居住的惠工小區。在物業的幫助下，他們打開了江勇的公寓房門。房子拾掇得整潔有序，沒有發現被撬過翻動的痕跡。調看監控錄像，只發現江勇；與日早晨7點50分駕寶馬駛出小區大門，中途不見他的車回來。

由於江勇是在送馬忠騰回家返同途中遇難的，馬忠騰被列為重點嫌疑對象。羅瀚將馬忠騰傳喚訊問室的同時，派刑警小鳴對他的住處也進行了秘密檢查。楚堰河小區遠離市中心，是個開放式小區，沒有物業，無從調查馬忠騰回家的具體時間。小鳴在他家裡找到一些有關江勇三年前的照片，除此之外，再沒有查到可疑線索。

羅瀚決定去楚隆集團了解江勇的情況。董事長孟秀榮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身體偏胖，皮膚白淨，保養有素，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得多。不等羅瀚說明來意，孟秀榮就主動站起身打招呼：「羅隊長，我知道你們會找到公司，便推掉一個商務會議正恭候呢！」

「江勇在楚隆幹了五六年，是從基層做起的，後來當上部門經理，口碑極好，業績突出。去年年底，董事會討論提出讓他出任副總。在楚隆，江勇是大家公認的才俊……」說完，孟秀榮輕噓一口氣，眉頭微蹙，臉上顯現悲痛神情，似乎陷入深深的焦慮和不安之中。

在孟秀榮的陪同下，羅瀚去了江勇的辦公室，看能否找出什麼蛛絲馬跡。氣派的辦公室裡，擺放有序，沒有翻動痕跡，也沒有剛作過整理的新鮮跡象。他打開江勇的辦公電腦，除一些報表、報告和個人總結外，沒有其他可疑文件。他抄下了江勇的幾個常用電子郵箱，離開楚隆集團。

羅瀚不禁有些悵然若失，駕著警車剛走出公司大廈，手機響了，是馬忠騰的電話，他說：「孟秀榮董事長已答應讓我和公司籤約，做楚隆集團的常年調查工作，還說等處理完江勇的喪事，就要我過去籤相關合同。」

馬忠騰的職業多少和警察有些聯繫，加之以前當協警時，就和羅隊長有過接觸，他按羅隊長的指示，及時報告了這個信息。

回到辦公室，羅瀚就立即讓隊裡的電腦能手破解了江勇的幾個電子郵箱密碼。他在保存於郵箱的一些已發郵件裡，發現了一封十分特別的郵件。

驚天秘密

江勇平常與朋友聯繫，除手機外，就是使用電子郵件，從不用QQ聊天。和同學聚餐當日上午，江勇曾給一個叫小秋的人發過一封電子郵件。根據信的內容推斷，小秋應該是他最近交往密切的女友。 這封郵件很短，大致意思是，他不能經常陪伴小秋，是因為自己的難言之隱。人在職場，身不由己，職場有職場的規則……看來，小秋就生活在本市，或許她能提供更有價值的線索。江勇的難言之隱，說不準就是他被害的原因。

站在一旁的小鳴說：「馬忠騰和高琦都是江勇的好朋友，他們一定認識那個小秋。」

羅瀚將惠工小區近一個月的監控錄像資料拷貝下來，遺憾的是，沒有江勇帶女人回家的記錄。不過，他發現了孟秀榮出入此小區的記錄。物業保安說，孟秀榮在這裡租了一套房子，常來惠工小區休息。羅瀚給高琦打電話，單刀直入：「江勇的女友小秋從事什麼工作，住在哪裡？」

高琦說：「羅隊長，你是不是問那個盧小秋？我只見過她一次。有次我們公司幾個人在一起吃飯，有個靚妹找到包間，給江勇送來公文包，聽江勇叫她盧小秋。她只給我們打了個照面，沒吃飯就走了。但我記得她的相貌，因為她是我見到過的最漂亮的MM!」

出其不意的一個電話，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羅瀚心頭一喜。

「勇哥的案子，是不是快要破了？」

羅瀚沒有回答，掛了手機。小鳴向羅瀚建議，說現在為何不直接給盧小秋發一封電子郵件，主動和她取得聯繫。如果盧小秋和江勇是情侶關係，她一定會特別關心案子進展，積極主動提供線索。

正如小鳴估計的那樣，盧小秋很快與他們取得聯繫。盧小秋說：「剛才打開電子郵箱，突然發現一封江勇的來信，嚇了一跳，難道是他從地獄發來的？我半信半疑地瀏覽了一下，原來是公安民警發來的。我告訴你們，江勇可能是被楚隆集團害死的。」

羅瀚的臉色凝重起來，和盧小秋約定見面地點，要好好與她談談，挖出線索，儘快緝捕兇犯。

在茶樓包間，盧小秋說，江勇對她不錯，但沒有表態要娶她，甚至從未帶自己去過他的公寓，幾乎每次見面都是在盧小秋的出租屋裡。去年，楚隆集團提拔江勇擔任副總後，他找到小秋說將要給她一個發財機會。當時小秋不明白他的意思。由於小秋做過多年服裝生意，江勇知道她的經營能力。她還以為江勇要介紹她去做幾單楚隆的生意呢。過了幾天，他說讓小秋開一家公司，並且給了一些錢，讓小秋去託朋友註冊。小秋的公司很快運作起來，按江勇的授意，一些單子只需要經過她蓋個章，向發貨單位打幾個電話，稍稍轉道彎，錢就打到公司帳戶上。業務不斷跟進，這些生意幾乎沒有成本。當然，賺的錢不是小秋一人所得，而是和江勇分成。江勇得五成，小秋得四成，還有一成留作公司日常運作。一季度下來合計，他們賺了近60萬元。後來，小秋才知道，江勇掌管著楚隆集團下屬的一個染料加工廠，原材料都是由她的公司提供。

盧小秋說：「因為我的公司，致使楚隆集團受到損失，別人的利益鏈也因此被掐斷。對企業來講，老闆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莫過於高層暗地裡挖牆腳。這件事肯定被人戳穿了，蒙受損失的人對江勇無奈，只得對他痛下毒手，鏟草除根，不留後患。」

對於江勇一案，盧小秋提供的信息無疑是一條重要線索。羅瀚離開時，正在盧小秋出租屋尋找線索的女民警報告說：「羅隊長，我在盧小秋臥室內發現一把特製的水果刀，要不要帶回隊裡？」 羅瀚眼前一亮，斬釘截鐵：「什麼，特製的？立即帶回辦公室，注意完整保存上面的指紋。」 經過技術比對，發現那把水果刀尺寸與江勇胸部的刀口完全吻合，上面所留下的指紋還有待進一步作出鑑定。盧小秋的出租屋裡怎麼會藏著這樣一把刀，難道她就是殺害江勇的兇手？不可能！羅瀚的腦海裡剛閃出這個想法，就被自己立即否認。她和江勇是利益共同體，並且是江勇給她的公司，讓她賺的錢，怎麼會自斷財路，傻瓜也不會幹。不過，他得繼續尋求證據，用事實制服兇手。

羅瀚正蹙眉深思推理時，手機響了起來，是馬忠騰打來的。他在電話裡說，自己正在對江勇死亡一事進行暗地偵探，現已獲悉一條重要信息：「江勇生前和孟秀榮有一腿，是情人關係。」說這話時，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對於楚隆集團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驚天秘密！

又見屍首

盧小秋是江勇生前交往至深的女友，江勇到底和孟秀榮有沒有情人關係，她應該最具發言權。

羅瀚以朋友身份，約盧小秋去茶樓見面，想和她聊聊生活方面的事情。盧小秋精心裝扮一番，欣然赴約。當羅瀚說出，江勇生前和孟秀榮保持著那種特殊關係時，盧小秋顯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麼可能，孟秀榮完全可做他媽了！」

孟秀榮在惠工小區有一套供自己平時休息的房子，加之在人才濟濟的楚隆集團，江勇能夠得到重用，結合盧小秋的回憶，基本可以證實馬忠騰所捕捉信息的真實性。

這次約盧小秋出來，主要是想旁敲側擊那把水果刀的來龍去脈，尋找案子線索。羅瀚話鋒一轉，語氣溫婉地問道：「你在出租屋裡，有經常使用刀子削水果吃的習慣嗎？」

盧小秋有些莫名其妙，揚起眉頭：「哈哈，水果是女性美容必備品，我都隨身攜帶著小刀和蘋果呢！」說著，她打開小坤包，拿出小刀和蘋果，麻利地削起來。

「在出租屋裡，你也用這把小刀削蘋果嗎？就不覺得這把刀子貌似袖珍了點？」羅瀚一直細心觀察著對方，如有什麼漏洞，肯定逃不過他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

「其實，我如約來到茶樓，主要是為了聽到江勇被殺一案的最新消息。羅警官，我根本沒有閒情和你談別的話題。」盧小秋一改剛才的柔和神情，瞪了羅瀚一眼，將手中削了一半的蘋果丟進垃圾簍。

「警方在你的出租屋裡找到一把刀子，刀子尺寸與江勇胸前的口子完全相吻合，而且刀柄上面還殘存有江勇的血跡！」羅瀚眼裡閃出逼人的光芒。

「什麼，我的出租屋裡藏著殺害江勇的那把刀？」盧小秋驚得目瞪口呆，霍地站起身，「兇手到底是誰，難道還想殺我？」她精巧的臉流露出恐懼。

羅瀚將盧小秋帶到刑警大隊，經鑑定，水果刀上沒有發現盧小秋的指紋，但上面留有不少馬忠騰的指紋。

羅瀚當機立斷，把盧小秋交給其他同事做筆錄，自己則叫上小鳴，駕車直奔楚堰河小區。

在訊問室裡，羅瀚和馬忠騰相向而坐，盯著他的臉，要從他臉部細微變化的表情裡尋找答案。羅瀚問：「你和江勇是大學同學，對他交往的女友是否熟悉？或者說，你認識他的幾個女友？」

馬忠騰直搖頭，告訴羅瀚：「說實話，我去找江勇幫忙並不抱什麼希望。不過，得知他擔任楚隆集團的副總後，我才懷揣僥倖地去找他。大學四年，我們同住一間寢室，那時候的友情肯定誠摯而純粹……」

羅瀚從桌子下面拿出一隻透明物證袋，在他面前晃了晃，厲聲問道：「馬忠騰，這裡面的刀子，你一定不會陌生吧？」

馬忠騰湊近看了看，認真地說，那把刀子是他剛來到這大城市時，從一個穿藏袍漢子的攤位上購買，他至今仍使用著那把刀子。馬忠騰睜圓眼睛，又看了看裡面的刀子，問羅瀚：「羅隊長，你們是從哪裡找到這把刀子的？那天晚上醉酒後，想削個梨子吃，可我怎麼也沒找到它。」

羅瀚讓馬忠騰再次對物證袋裡的那把刀子進行了辨認，確信是他家中的那把刀子無疑。當告知那把刀子就是殺害江勇的兇器，並且是從江勇的生前女友盧小秋出租屋裡搜出來時，馬忠騰徹底蒙了。他根本就不認識一個叫盧小秋的女子，更不知道那把刀子怎麼會跑到她家裡。

對馬忠騰的訊問結果，完全出乎羅瀚的意料。他們之間到底認不認識，問問盧小秋即可。如果馬忠騰的口供真實可信，那麼，那個晚上又是誰偷走了他家的刀子？難道是借刀殺人？因為沒有足夠證據，只能放了馬忠騰。

第二天剛上班，羅瀚通知盧小秋來刑警大隊接受進一步調查，可她的手機總是處於關機狀態。一種不祥之兆襲上心頭。等他們趕到盧小秋的出租屋，破門進去一瞧，大伙兒都傻了眼：盧小秋死了。她身穿睡衣，平靜地躺在床上，仿佛熟睡未醒。

警方對室內陳設作了進一步檢查。廚房收拾得乾淨整潔，沒有殘留食物，浴室內放有換下未洗的衣物。臥室裡衣櫃、床頭、化妝檯，看不出什麼異樣。因胃裡尚未發現有毒物，法醫初步鑑定結果為：突發心臟病猝死，死亡時間在凌晨2點左右。

儘管法醫給出了結論，羅瀚卻不會就此止步。在這節骨眼上，羅瀚首先想到的就是殺人滅口。盧小秋一定知道什麼秘密，隨著江勇一案調查的深入，那個秘密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兇手便趁早殺死她。然而，就目前形勢而言，根本找不到一絲線索。案子進一步複雜化……

還原真相

「江勇可能是被楚隆集團害死的。」這是盧小秋留給羅瀚最刻骨銘心的一句話，現在也已成為她最後的鏗鏘遺言。

羅瀚再次找到孟秀榮，把江勇生前和別人合夥開公司，專門給楚隆染料廠高價提供原材料的事給抖了出來。沒想到，孟秀榮淡淡一笑，說：「那件事公司知道，是我們有意讓他賺錢，以便讓他儘快脫貧，購套房子。他畢竟是公司的高層了……」話語間，孟秀榮帶著幾許遺憾和惋惜。

盧小秋的懷疑只是一種偏見，楚隆集團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公司賺幾個小錢，更不會為蠅頭小利而大開殺戒。線索又中斷了。羅瀚猛地想起馬忠騰的一句話，埋怨自己對那天晚上的事「怎麼就沒一點印象呢」。他腦海裡忽地閃過一道靈光，猛一拍大腿：馬忠騰總是想不起他那晚回家時的情景，是不是有人在酒裡做了文章？

小鳴和技術組趕到楚堰河小區，在馬忠騰住房的衛生間，提取到了殘留著的嘔吐物。經化驗，嘔吐物裡含有一種不知名的麻醉成分。

案情一下子出現轉機。羅瀚帶著法醫，風馳電掣般趕往殯儀館，從江勇胃裡尚未消化的食物中，同樣檢驗到一種不知名的麻醉劑，和馬忠騰嘔吐物中的麻醉成分完全一樣。案情進一步明朗，表明江勇和幾個大學同學聚餐時，已有人趁機在飲品裡下了麻醉藥。到底是誰投了麻醉藥，是不是最後的殺人兇手？

馬忠騰再一次被提審，他早有準備地對江勇死亡一案，談了自己的看法。江勇的車子被劫，身上財物洗劫一空，兇手殺人後又移屍拋在河邊，造成兩個現場，這些方面都很符合搶劫案的特徵。就是因為這個案子太像搶劫案了，所以，它有可能並非搶劫案。近半年來，江勇都是自駕寶馬。一般來講，搶劫者都是有預謀的，應該衝著那輛寶馬，但是，寶馬卻撞在了石礅上而爆胎。實際上，兇手的真正目的是殺人，而劫車只不過是偽裝。

羅瀚很佩服這個具有偵探身份的嫌疑犯，他的分析推理與專案組的意見基本一致。問題是，盧小秋也死了。羅瀚想進一步聽聽馬忠騰的觀點。當他將盧小秋因突發心臟病猝死的消息告之馬忠騰時，馬忠騰深表遺憾，說自己還未見到過江勇生前的女友，怎麼就這樣慌著去見了江勇。羅瀚打開審訊室的投影機，把有關盧小秋的一些鏡頭重新播了。

馬忠騰驚訝地瞪大眼睛，鄭重問道：「羅隊長，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人？屏幕上的那個女子不是盧小秋，她叫肖瀟！足我前妻。半年前，我們才離婚的，她怎麼會叫盧小秋呢……」

羅瀚簡明扼要地講述了發現盧小秋猝死在出租屋裡的過程。警方已調查清楚，江勇獵取到肖瀟這條美人魚後，為避嫌，讓她對外改名盧小秋，還給她弄了張假身份證。

「這分明是謀殺！」馬忠騰情緒異常激動，他一直蒙在鼓裡，肖瀟原來是被江勇橫刀奪走了。

羅瀚問：「你和肖瀟結婚近一年時間，有沒有發現她出現過類似心臟病症狀或兆頭？」

馬忠騰肯定回答：「絕對沒有。不過，她有一個習慣，就是每次洗浴後，喜歡在身上噴香水。她固執地認為，香水足皮膚的營養品。」

香水？羅瀚眼前一亮，記得盧小秋的化妝檯上放著好幾種香水。羅瀚想了想，問他們聚餐的幾個大學校友中，有沒有誰懂得醫術，比如平時喜歡閱讀醫學方面書籍、醫生世家出身、特別熱愛中醫，等等。

馬忠騰神閒氣定，說高琦讀大學時，常和鄰校醫學院的老鄉打得火熱，平常還會露幾招秘方什麼的。近兩天來，羅瀚的推理一下子找到連結點，立即申請拘捕高琦。

在大量事實面前，高琦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江勇在楚隆集團任中層時，就是個實權派人物，躊躇滿志，春風得意。但他有一個怪癬，那就是見不得有同學超越自己的地方，尤其是對有漂亮女友的同學更是心存忌恨，必想方設法奪過來。高琦的大學女友被他獵艷后，玩膩了又拋棄。高琦於是產生報復念頭，來到楚隆集團，甘心做了他的下屬。此時，馬忠騰又找上門來，而江勇邀約同學聚餐時，更是趾高氣揚……早已受夠窩囊氣的高琦認為時機成熟，在江勇的飲料裡、馬忠騰的酒裡，悄悄放了自己研製的麻醉劑，製造了那起搶劫殺人案。

其實，高琦起初並不想嫁禍於人，只想利用一起車禍奪走江勇的命。可是，他駕駛江勇的寶馬把馬忠騰送到家時，發現客廳有一把很特別的水果刀，便帶了出來，臨時改變了殺人方式。

可以說，高琦是個製藥天才。他還研製了一種藥物，可致心臟衰竭，和突發心臟病猝死症狀無異。那種藥物通過皮膚吸收的效果跟直接服食差不多，且不在皮膚表面留下任何印跡。高琦在盧小秋的一篇博文中看到，她有浴後全身噴灑香水的習慣。於是潛入她的出租屋，在香水裡做了手腳。高琦為何要將江勇的女友殺死？他說只有盧小秋知道江勇和孟秀榮有私情，除掉她就可以讓孟秀榮高枕無憂了，更為自己取代江勇的位子奠定基礎。

至於那把水果刀，怎麼會丟在盧小秋的出租屋？高琦交代說，他知道盧小秋以前叫肖瀟，是馬忠騰的老婆，馬忠騰想殺死她或許在情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