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猝死的攝影師

2023-10-15 09:46:56

  劉之華瘋了一般地拽著主治醫師問:「我哥哥是怎麼死的?前天還領他們全家出去涮羊肉,怎麼就不行了?」她揮拳跺腳完全沒有女孩子的文靜。

  接到嫂子白惠變聲變調的電話,說:「你哥吐血正在醫院搶救,你快點過來。」劉之華和同事去鄉下給一對新婚的青年男女拍化妝婚照,走了兩天剛剛回來,看天色已晚。正想著先回影樓還是直接回家,對發生了什麼一點兒都不知情。她把相機往同事手裡一推,攔了輛計程車,直奔醫院急救室。此時,劉之中的心跳已經停止。

  哥哥劉之中已撒手人寰……嫂子白惠坐在地上哭得悽慘絕望。劉之華腦袋木木,冷眼見一屋的醫生護士都直著眼珠子看嫂子痛哭……心裡像有針扎過,莫名地抽了一下。

  兩年前,劉之中做過一次切除癌細胞手術。多次電療後,內臟血管什麼的都異常脆弱了,不像一般人那樣有韌性。劉之中是失血過多猝死。醫生解釋。

  劉之華不相信。哥哥活得好好的。食慾好,吃什麼都香;能睡覺,坐著洗腳便打起了呼嚕;精神狀態也不錯,出去拍照誰都看不出他得過大病。好端端如何就陰陽兩隔了?哥哥的死一定是個陰謀。哥哥的死一定和嫂子白惠有關。

  白惠嫁給劉之中那天,劉之華就不喜歡這個嫂子。買幾斤白薯也要哥哥幫著拎,出去看親友要哥哥陪著,竟還有哥哥以外的男人和她來往。那男的來過「一眼萬年」影樓幾次,頭髮特別烏黑生硬,有點自來卷,劉之華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他「人造毛」。劉之華看不慣嫂子的矯情,覺得嫂子是嫌棄哥了。

  對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白惠悽悽然地說:「全怪那個小偷。是小偷要了之中的命。吐血的那天,之中已經兩個晚上沒回家,住影樓。和一位客戶約好,拍寫真集,活兒要得急,之中白天拍外景,晚上剪接編輯。那天早晨起床,去附近的小吃店喝了一杯豆漿,吃了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也就二十幾分鐘的光景,回到影樓門前,一輛藍色的麵包車形跡可疑絕塵而去,他掏出鑰匙開門,發現門沒鎖。進去一看便傻了……多功能攝像機、數碼像機、還有為客戶保存的光碟……都被洗劫一空,價值數萬呢。賊一定沒跑遠,之中撥腿就追……他上學時是藍球運動員。跑得快。當兵那兩年每天跑早操。以為能追過汽車?也不想自己是動過刀子的人,小偷沒追到,之中又氣又急又累之下吐了血。如果情緒平和,沒有意外刺激,他不會突然死亡。」白惠說得淚水漣漣。「那就報案抓賊,把他千刀萬剮,別假惺惺。」劉之華手握成拳狠狠地說。因為手指甲太長,拳握得太緊掌心都生疼了,她想:這小偷早不偷晚不偷,那一會兒功夫便偷,而且故意讓哥哥發現了背影……說不定就是故意的。

  二

  北城公安局座落在舊街的繁華地帶,比鄰幼兒園和北城賓館。劉之華有些莫名的心存異樣,那感覺就像去拜見一位從未謀過面的大人物,求人家為自己出面,卻完全不知對方的秉性、習慣等等,因為心裡沒底而感覺慌慌……嚴彌是大人物,劉之華跟著哥哥給他拍過英模照片,真人一般大小擺在街上的燈箱中,不知他記得不?

  劉之華六歲那年沒有了母親,父親脾氣不好,嗜酒成酗。比劉之華大十歲的哥哥很疼愛妹妹,慣著她讓著她。父親肝癌去世那年,劉之華還沒有高中畢業,是哥哥鼓勵她完成的學業。沒考上大學,哥哥也不責怪,送她出去學習攝影技術,回來在影樓幹。兄妹倆的感情非同一般。劉之華要請嚴彌出面查哥哥的死因,就是跪下求也得請他答應。她不相信人的生命會那麼脆弱,哥哥的死一定是個陰謀。劉之華敲嚴彌辦公室的門。關著,問了隔壁,告知,「心港」旅遊公司主任左玲在裡面,有會兒功夫了。

  那就等。劉之華雙手抱胸,咬著下嘴唇等在樓道裡。左玲她熟悉,和哥哥嫂子在一所中學上的學,哥哥是學校藍球隊的,身材健美,一張臉稜角分明,笑的時候牙齒潔白還有一顆虎牙很討女孩子喜歡。左玲和白惠對哥哥都有那麼點意思,九歲時的劉之華喜歡左玲穿白色毛線衣、花格裙,彎嘴笑,一笑很美的花季。可哥哥覺得人家家境好,門檻高,不像白惠柔柔弱弱慢聲慢氣鄰家女孩模樣。左玲的父親退休前是北城的宣傳部長,在父親的光芒照耀下,左玲從小就光彩照人。走到那,都有一幫追隨者。大學畢業分配在機關工作,嫌單調,自己籌資開起旅遊公司,起名「心港」,和省裡甚至中央好幾個部門的領導掛上業務,拿個他們下發的出國考察學習文件,組織各行業的暴發戶們走出國門,引領別人開了眼界,左玲手裡有了大把的錢。劉之華很羨慕左玲。叫她玲姐。左玲和白惠一家子都處得不錯,「心港」的攝影、照相業務都請「一眼萬年」影樓承攬,也算左玲對他們家的照應吧。

  劉之中葬禮那天,「心港」還送了碩大的花圈和兩千元禮金。那天大大小小的花圈從自家的樓底一直排到小區門外……好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在為「一眼萬年」影樓老闆劉之華的猝然離世痛惜。他才三十六歲,正是一個人的黃金年華……心頭一陣痛,劉之華眼角便紅了,思忖:左玲什麼事來公安局?門「吱嚀」一響,出來的正是風姿綽約的左玲。

  「玲姐?你找嚴局?」劉之華上前一步問道。

  「之華,沒想到……這裡遇見你。」左玲神情中明顯流露出一絲的慌張。她飛快地揚眉一笑,抹去了,衝劉之華說,「你是?」

  「我想找找嚴局,說些事。」

  「要我陪你嗎?」左玲可能為剛才的失態不好意思,她友好地拍了拍劉之華的肩膀。

  「不用了,你那麼忙,回頭給你電話。」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劉之華不想說出對嫂子的懷疑。況且,萬一左玲和嫂子說了,她把自己包裹起來,影響發現真相。

  三

  劉之華推門進去時,嚴彌正背剪著手,望著窗外出神……嚴彌聽到響動回過頭來,右邊的眉毛竟是短了一截,左右兩隻眉不一般長顯得很是滑稽。「您眉毛怎麼了?」劉之華由不得就問出聲來。

  「昨天一個冒失鬼給我點菸,打火機燒的。」

  「是嗎?那不把這邊也剪得一樣齊?」劉之華心裡思謀著怎樣和嚴彌說起她的疑惑才不唐突。

  「還沒顧上剪。你是『一眼萬年』影樓的劉之華對吧?」「我哥哥劉之中上個星期二死在醫院,醫生說是失血過多引起的,我懷疑是被人害的。」嚴彌能夠毫不遲疑叫出她的名字,這讓劉之華心情激動,而且開門見山是她的風格,

  「哦?」嚴彌示意劉之華坐下來慢慢說。他的神態是鼓勵的。當事人一旦開口最好不要打斷,讓他(她)一口氣說完,不然會影響思路。這是嚴彌的經驗之一。

  「我懷疑和我嫂子有關,前兩年有個男人,我叫他『人造毛』。常找我嫂子,和她一個單位的。都在飼料公司,『人造毛』是經理。聽人說照顧我嫂子幹活還幫她打飯,下雨的時候還開車送我嫂子回家,傳得我哥也知道了,我嫂子說是『人造毛』單方面對她有好感,倆人什麼關係也沒有,為避嫌,我嫂後來辭職回到影樓工作。

  「我嫂子辭職後,『人造毛』常帶人來影樓拍照。還不是為和我嫂子拉呱,您準想不到,竟然找到我讓我勸我嫂子回去上班,說那麼多年的工齡扔了多可惜。我當時就把他罵出去。」

  「什麼時候的事?」嚴彌抖動著左邊長,右邊短的眉毛問。

  「去年,清明節剛過,我記得我和我哥給父母上墳回來,那天風特別大,影樓打電話說有影集急要,我打了個車去,去了影樓,同事說有人在辦公室等我。我進去一看是『人造毛』,要不是我哥攔著,我準找人收拾他了。」劉之華想起這件事來就氣。嚴彌問清楚了男人的姓名、地址、電話,記在一個本子上說:「你肯定那男人對你嫂子是單相思,他們沒有過分的關係?」

  「應該不會,雖然我看嫂子不順眼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她每天在影樓幫著招呼客人,開票。回到家洗衣做飯照管淘氣的侄兒表現得像個賢妻良母,可『人造毛』是經理,有錢。除了長個重下巴,轉頭時脖子轉得慢,像個老太太,其它地方長得也能說過去。我看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死心,好多有錢人想幹什麼事不是不擇手段嗎?」

  嚴彌抿了抿嘴,沒有表態。他覺得劉之華看上去大刺刺說話很有主張卻思維單純,還停留在小女孩階段。

  「對了,我差點忘了鑰匙的事,幾個月前,我哥在『宜賓』洗桑拿,丟過一串鑰匙。是影樓的。只有兩把,一把卷閘門上的;一把玻璃鋼門。朋友招呼去洗桑拿才關的門,鑰匙就裝在衣兜裡,出來遍尋不見。回去和我們說,我主張換門鎖,嫂子說不要聲張便是了,即便有人拾到,知道是誰丟的?門鎖暫時沒換,過了好長日子丟鑰匙沒惹出什麼麻煩來……這件事便淡忘了。我哥臨終前說賊是拿鑰匙開的門。他去追賊吐血才要了命,您說他不是被誰蓄意害的?」

  「沒有證據我什麼都不能斷定。等查明會給你個交待的。」嚴彌表情嚴肅語氣認真很能讓人信任。

  四

  妻子因病去世那年,嚴彌就說不在刑警大隊幹了。整天糾纏在案子中,太累太忙。人都成機器了。要不是忙得顧不著家,妻子也不會早早離開他。然而,五年過去,嚴隊變成了嚴局,嚴彌辦案的激情卻愈見高漲……手頭沒有案子,人也精神不起來。

  近兩個月報到刑偵科的全是些打架鬥毆、欠工程款不還、鞋店的店員趁老闆出差不在,把名牌鞋低價賣給外地人不上帳……諸如之類一目了然不需要費周折在嚴彌心裡根本就稱不上案件。

  劉之中的死因案應該不是大問題,調查一下飼料公司那個經理,看他是不是常去「宜賓」洗桑拿,或者在劉之中丟鑰匙的那天正好去了,再到交警隊查看那天早晨進出各個路口的車輛,特別是藍色麵包車的車主情況,必要的時候和死者的家屬白惠聊聊,聽聽她的意見,查查劉之中家的電話記錄,還有讓技術人員查看「一眼萬年」影樓的門鎖等等,用常規的排查法應該便能探出實情。況且,人死不能復生,這個案子用不著太緊的時限,嚴彌打電話找來小楊交待他辦。

  「沒問題,嚴局,我馬上開始查。」小楊跑得氣喘籲籲。他的妻子工廠不景氣,在舊街上開了個兒童用品專賣店。離公安局不遠,小楊沒事就在那邊關照。

  讓嚴彌撓頭是左玲報來的「敲詐案」。左玲再三要求保密,左玲說為這事她連續好幾個晚上根本就不能入睡。好不容易迷糊過去,又會在惡夢中醒來,胡亂思想得神經都疼……前前後後都有一個星期了,連正常工作都難以維持,腦袋云云霧霧,全是些火藥味兒十足不得要領的想法。殺人的念頭都有了卻不知道對手在哪裡?萬般無奈之下想到找嚴彌,不是報案,是私人關係求他。左玲的父親在北城德高望重,有口皆碑。左玲又特別會來事兒,逢年過節,以「心港」旅遊公司的名義大面積的送這樣那樣的紀念品。嚴彌收到過她送的鍍金「山水」畫檯曆;還收到過一個棕色的真皮公文包。左玲話說到這份上,嚴彌不高度重視也不能了。事實上,這種處境換了誰都會急得眼睛充血:一位常在電視、報紙上露面的漂亮女企業家和省裡某要人的床上鏡頭被製成了像片,寄到左玲的辦公室,要她在6月5日前準備好五十萬元現金。不然,就把它貼到網上……

  「如果找不出是誰,我真得去死!嚴局,你說我還有臉活下去嗎?」左玲眉頭緊鎖痛楚萬分的表情猶在。嚴彌關好門從抽屜裡拿出左玲帶來的兩張照片仔細觀察:一張是左玲單個兒的,全脫光了,只剩下淡綠色的胸罩。左玲正對著鏡頭淺笑,一隻指節骨粗壯,肯定是男人的手在幫她解胸罩上的搭扣;另一張男在上,女在下。拍到的只是男人的側面,半個頭出了鏡頭外邊。單憑照片只能看出是個身材不錯的男人,根本認不出是誰的面目。可左玲就不同了。她的臉正好是偏向鏡頭一方的,所以,兩張照片都清晰的拍出她勻稱的肩接骨、高聳的乳房、柔美的腰肢、豐盈的臀部、半閉著雙眼睫毛長長鼻梁挺刮唇線分明的面部表情,甚至於一縷從淡綠色髮帶中跑出來的亂發都纖毫畢現……見過左玲的人只要看一眼照片就能認出是她。這也是左玲要求保密的原因。她原本不想說出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那不行。說不定就是他要挾你,或者他支使的別人。」嚴彌破案無數,閱人無數,那種知情人害了知情人的事見得多了。

  「不可能,我的『心港』旅遊多半靠了他的幫助才有今天。他善於謀劃,點子多,腦袋好使,講義氣。他就是省政府的王某某。我大學時的馬列文論輔導老師,我們很談得來。以前沒有近密的關係。您知道因為我前夫那檔子事,那段時間我心灰意懶傷心透了,覺得生活也就過一天算一天了。我們見面不多,有數的,每次總是謹小慎微。生怕有一點閃失影響他的前途。最近一次見面也過去三個月了,是在我妹妹家。妹妹去看在外地工作的妹夫。外甥上寄讀中學,周末才回家。那天是星期一。」

  左玲很不情願很無奈才透露了實情:「這件事,我沒有和他說。電話裡試探過,多想是他在『惡作劇』,和我開了個玩笑,可他哪裡沒有任何異樣,被敲詐的只有我一人。」

  薄薄兩張照片帶著左玲的聲譽、信任、以後的人生沉甸甸地壓在了嚴彌的心頭……從左玲那裡他知道,照片是分兩次,相隔一個星期寄給她的。信封是那種隨便一個郵局都能買到的普通品種,封皮和內容上的字都是雷射機列印的,案犯先寄了倆人親密的。這也從另外的角度說明了和王某某沒關係,像左玲那麼美麗聰明能幹的女子竟然麻煩不斷?這上天也太不公了,她前夫的醜聞,不僅嚴彌知道,北城幾乎家喻戶曉。美豔的左玲不知怎麼找了個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慣會甜言密語和人套近乎。左玲開了「心港」後工作忙,新婚還不到一年他就在外面找女孩子。有次在歌廳的包廂和一位四川小姐幹那種男女勾當,被公安局掃黃的抓了個正著,左玲當即和他協議離婚。

  一個單身女子有個把情人算什麼大不了的。一定要為左玲討回這個公道。直覺中,左玲還有什麼未盡之言,好多細節都是嚴彌擠牙膏似的問出來的,不像一般受害人有用沒用敘叨半天。最後左玲又是被一個電話催走的……天色已經黑下來,嚴彌拉開燈,叫了份外賣。平素吃的炸醬麵,獨生女兒北京學習去了,家裡沒有要他牽掛的,他泡好一杯濃茶,是上等的「黃芽」,左玲剛才帶來的。左玲「敲詐案」有無數疑點……嚴彌準備吃飽喝足,靜下心來好好理理亂麻一團的思緒……

  五

  白惠來找左玲是動了心思的。丈夫的妹妹劉之華讓她有些鬧心,想請左玲勸勸,兄妹倆感情深,作為嫂子能體會,可人都不在了,還折騰個啥?白惠說服不了劉之華,想來想去,劉之華一向崇拜左玲,自己和左玲又是同學不怕她見笑。

  「心港」旅遊公司在一幢綜合辦公樓的八層,白惠乘電梯上了樓,往右拐第三間就是主任左玲辦公室,門大開,屋裡三四個人正和左玲商定在北城賓館策劃會議。「白惠,快進來,我還說要去看你,這幾天破事忙的。」左玲的職業養成了她耳聽四面眼觀八方的習慣,她揚起手來招呼在門口探頭的白惠。接著對手下人說,「你們去那邊辦公室再議議,老同學來了。」

  「我沒什麼要緊事,你先忙。」白惠有些難為情,見左玲這麼忙還為點家務事來煩她。

  左玲看著她失神而無助的樣子,關切地問:「有事吧?」

  「想讓你勸勸小華撤訴,她聽你的,你也知道,我嫁給劉之中時,她才十六歲,我給她洗衣服,買鞋襪什麼都管她,待她像親妹妹。可她看我像後媽進了門,搶去了她哥似的,處處和我彆扭,她哥給我買條圍巾,也得給她買頂帽子,去哪裡玩都得帶著她,直到生了威威,關係才緩和了……小華其實是個沒心眼兒的女孩,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除了她哥,她最親威威,掙了幾個錢今天電動車明天遊戲帶亂花。唉,這不劉之中不在了,什麼都得我操心。」白惠語帶哽咽……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之中明明有病根在身,又氣又急之下命歸黃泉,非要懷疑有另外的死因,那橫眉冷眼的樣子,倒像是我和賊串通了害她哥,真讓人寒心。報了案,公安局要解剖屍體,你說傳出去不怕人笑話?」看左玲用手指頭不停地揉著太陽穴,白惠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這幾天忙,沒睡好,之華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和她說的,你別操心了。」左玲聽明由情,滿口應了。一片安定加成兩片,還是睡不好。裸體照片讓她的生活沒有了章法,這可能就是報應,左玲控制著不讓自己失態,她看著白惠柔媚的笑意裡迅速增多的皺紋安慰道:「沒成家的黃毛丫頭哪知道分寸,和一個男人愛過,又和他生了孩子,就算恨死他也不會害死他!之華不明白這種情感才會懷疑你,你別放在心上。小偷抓到了嗎?有沒有什麼線索?」

  「剛花三萬元買的相機,小偷肯定是衝著它去的,人家精心謀劃好了還能讓你抓住?現在這社會殺人搶竊的都有,公安局會把這種小案子當回事?要不我怎麼讓之華撤訴呢,白花錢。」

  「說的也是,時間過去就什麼都過去了。人各有命,你還有個寶貝兒子,總比我強。」左玲低頭彈了彈落在鴿灰色套裝上的一隻線毛,彈不掉又從鴿灰色的手包裡找出小剪刀剪了。左玲穿什麼樣式的衣服都好看,習慣的緣故,她總是把手包、鞋配成同色系的。上學時候就那樣,白惠早就注意到了,有多少男生用驚嘆的目光偷偷打量著左玲。可她卻找了那麼個不成器的丈夫。白惠嘆出一口氣,由衷地讚賞說:「你有你的好,你那麼優秀,一般女的誰能比?男的也不如。我知道我命苦,也就是咱們同學才敢亂說,換了別人不知怎麼想我。」

  「管別人怎樣?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去,影樓要你操心,你兒子也要你操心,你可不能垮下來,之華也是因為失去她哥太痛苦了才不能理智地思想,過段時間就沒事了,『心港』近期組織一批去俄羅斯藝術交流十日遊的,繪畫、寫作、攝影各類人才都有,分三撥走,每撥需要兩個帶隊的,我讓之華帶隊,不用出一分錢,順便去散散心。」

  「之華肯定願意去,她最喜歡的事就是旅遊,附近的山水,她都騎自行車跑遍了。」白惠心裡說算是找對了人。如果作為嫂子她自己和之華說,之華逆反心理上來,無論如何不會聽的。

  「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左玲看起來比白惠更上心,說著話撥通了劉之華的手機:「之華嗎?下班過我公司來,有事要你幫助。」

  「別提我找過你。」白惠雙手插進空蕩蕩的衣兜,又伸出來託在膝上,衣袖肥顯得一雙手更瘦骨嶙嶙。

  「當我是傻瓜呀,早點回家給你兒子做飯,我和之華去外面吃。」左玲撐出一臉笑意盈盈站起來,送白惠離去,從樓道兩旁的整容鏡子中看她瘦弱的背影突然被電梯吞沒了……左玲想:現在很少有這麼削瘦的女人了,男人更喜歡豐滿點的,等過了那一劫,要好好幫她。嚴彌能找到案犯嗎?對這點左玲深信不疑。記事以來從來沒有聽過他有解不開的謎團,破不了的案。案件都是人為的,而左玲沒有見過比嚴彌更精明、更堅韌、更令人信服的警察。

  今年開春,飼料公司把總部設到了鄉下,聽說又建了個生產車間,規模擴大了,鄉下的地皮便宜。原先的公司只留下兩間辦公室,負責營銷。小楊去鄉下廠裡看過,也見到「人造毛」了,他頭髮濃黑、膚色也黑,長了雙層下巴看上去皮實、厚道,他的公司經營有序,娶了個胖乎乎頭髮稀疏的鄉下姑娘做老婆,懷孕三個月了。聽廠裡的工人說,兩口子不吵不鬧過得很和睦。因為在試產階段,請了外地的工程師每天陪著,「人造毛」去了鄉下幾個月就沒回過城裡,不可能生出害劉之中的心。技術人員查看了「一眼萬年」影樓的門鎖,出事那天,影樓一位很機靈的小夥計就換了鎖,換下來的鎖他留著。從痕跡上看,更可能是用鑰匙的代用物打開的。如果存了「賊」心,那就更不在話下。影樓被偷和劉之中在「宜賓」丟鑰匙事件沒直接關聯。小楊已經去過交警隊,查出那天出入北城各個路口的藍色麵包車有八十輛之多,經排查有三輛車可能作案,一輛晚上停在車主的院子裡被盜,至今下落不明;還有一輛是劉之中去世的次日賣到河南了;另一輛就在那天中午,三零九國道上一段彎多路徒的坡上出了車禍……對這三輛車正在追根究底細查中。死者的妻子不同意開棺驗屍,死者生前是不是服了什麼對病情有害的藥物,暫時無從查起,要等他們家統一了意見再說。

  總之,從小楊匯集起來的情況看,對劉之中死因的調查進行得很順利。然而,左玲「敲詐案」卻幾乎沒有多少進展。反覆研究那兩張照片:只有床的局部鏡頭,看不出場景。按照左玲的說法。她和王某某最近一次約見是三個月前在她的妹妹家,絕對不可能被攝像。那麼更早的那次是一年前,在王某某開會的賓館。嚴彌已經去過了,那裡的樓道房間都沒有探頭。那就是蓄意安排了?既然用於「敲詐」,王某某不更有利用價值?為什麼不把他攝得清晰點?那樣不更有威懾力?嚴彌在電視裡看到了王某某端坐主席臺的鏡頭,以前見過他的面孔的,沒對上號。這回嚴彌特別留意了:王某某坐在會議席上,比左右兩邊的人都高出一截。面孔端正,額頭飽滿,眉毛濃黑,嘴唇稍厚。大約三十出頭四十不到的年齡。感觀印象不錯。把他攝了像,和左玲放在一起,是難得的「郎才女貌」。可以成為經典影片中的經典鏡頭。就算案犯慌張之下沒有條件,可為什麼一年前拍了照現在才寄來?邪念啟動欲望膨脹,案犯一般會追求加速運作早點取得惡果,這是嚴彌的經驗之二。莫非不是第一手資料?莫非是假的?

  莫不是這兩張照片是通過電腦做出來的?念頭一閃如電,雪亮了嚴彌連日來陰霾密布的腦海。

  七

  「誰給你拍過那種照片?」約左玲到辦分室,嚴彌示意她關好門坐下來,邊整理手頭的文件邊突然開口,他知道,以左玲的聰明一定明白他問的是:拍過裸體照嗎?那種姿勢的?因為就算是電腦製作也要有基本的素材。當然移花接木,把A的腦袋安裝到B身上的情況也有。可左玲交來的那兩張照片絕對不是。她不會連自己的身子都認不得。

  「這重要嗎?」左玲的臉「唰」地燒到了耳根,連脖頸都紅了。她低頭用右手捏著左手的指關節,不敢瞧嚴彌那雙銳利的像匕首一樣的眼睛。「重要,決定破案的範圍和性質。」

  左玲好一陣她才抬起頭來小聲說:「是劉之中。那段時間,我剛離了婚,心情鬱悶,星期天去影樓找他妻子白惠。我們是同學加朋友。白惠回了娘家,劉之中便和我聊,還給我拍各種姿態的照片,他說我笑的時候很美,比得上任何電影明星。您知道,女人天生喜歡拍照,也喜歡聽那類不肉麻的恭維話,事實上,上學時劉之中是比我們高兩屆的同學,他是藍球隊的,還是三好學生,數學學得好,參加各種競賽常常得獎。那時候,我對他印象就好。他當兵回來後和白惠組成了家。我還暗暗妒忌過。」左玲的嗓子有點癢,發出的聲音有些幹。嚴彌用一次性水杯遞了一杯白水給她。左玲喝了兩口水繼續說:「我知道白惠比我溫柔,比我更願意依賴男人,有的男人就喜歡藤纏樹。那天晚上,我們聊到很晚了,他讓服務員買了小菜和紅酒,放下卷閘簾,可能是心情的關係,我喝了不少,暈頭轉向地,去衛生間找不著北還要他扶著,我們說了很多平時說不出口的話……他過來剝我衣服。我摟緊了他的腰……就在一起了。一定是有鬼附體,也不想想以後怎麼面對白惠,他發瘋發狂的摟著我的身子像孩子那樣『嗚嗚』地哭……說再也沒比我更好看的,就像藝術品,他要給我做個特別的寫真集。」

  「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我國慶節離的婚,那是過了國慶沒幾天。那時他還沒被查出得了癌,人壯得如一頭牛。我記得他穿一件洋紅色的圓領T恤,土灰褲子,很養眼的,劉之中是那類年齡越大越有氣度的男人。」

  「他給你做寫真集了?」嚴彌燃了支煙,緩緩地吸,淡得幾乎不見的煙霧瀰漫開來,空氣中有了別樣的味道。

  左玲極輕微地吸了吸鼻子,神情自然了些:「沒有,當時只是拍了片子,後來,他得病做手術,我公司的業務一天比一天忙,腳不著地……好像我們全忘了這回事。」

  「那以後……你們?」

  「再沒有單獨呆過,酒醒了,我便後悔了,他是個好男人,可畢竟是白惠的丈夫,再和他有瓜葛,那我就豬狗不如了。可能他也是這麼想的,反正再見了面我們就像沒有過那種事,就當是做過的夢,醒了,一切不復存在。」

  「收到照片,你沒想和他有關嗎?是不是他偽造的?」

  「想過,我給他打了電話,他完全不知情的口氣。」左玲一手託腰,頭稍稍歪著,眼盯地面,像訴說與己無關的事,「我問他那次拍的片子,他說記得塞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一時找不著了,等影樓盤點好好找找。」

  「你們倆人有過什麼過節嗎?」

  「從來沒有。因為白惠的關係,我們一直處得不錯。不可能是他,那張雙人照是在他死後收到的。而且,我細細回憶過,他給我拍照時我戴得是黑色胸罩,而那張照片您也見了,胸罩是綠色的。」

  「在你妹妹家,戴的是綠色?」半截菸灰掉到褲子上,嚴彌伸出手指彈了彈。

  「應該是,我最喜歡綠,內衣內褲全是深深淺淺不同的綠。」

  「唔,這樣。」沒到半個月嚴彌剪過的眉毛又長得寸把長了,他抖動著長長的眉毛又問:「片子你看過嗎?」

  左玲搖頭。

  「那你妹妹叫什麼名字?她家有電腦嗎?上網嗎?你外甥呢?在哪個學校上學?」嚴彌熄了菸頭。連續問了好多讓左玲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左玲相信妹妹家和這件事完全無關,所以竭盡所能答了嚴彌的問話。嚴彌最後說:「應該很快就有結論的,你放心,今天就到這裡,有什麼再打電話聯繫。」他站起來把放在桌上的一個舊款「三星」手機裝兜裡,說要出去。

  「我真的可以安心了?這件事快讓我成神經質了。獨自呆著,聽到一點響動就緊張。晚上看電視常被不知什麼鏡頭嚇著了,就想流淚,還想痛快地哭,還想去殺了誰。」左玲稍微活動了一下因為緊張而麻木的肢體。和嚴彌這麼傾訴了一番,讓她緊繃的心弦放鬆了些。

  八

  一大早,嚴彌上網查看各網站消息。門響,進來了小楊,晃了晃手頭的文件夾說:「三輛車的情況都查清楚了,小偷用的是出了車禍的那輛麵包車,抓了,三十歲,看著人很老實,審訊,認了,車是他本人的,原先在皮毛廠當工人,掙不了幾個錢,八千元買了輛二手車,開起出租,車用了三年,送人都不要了,有兩外地民工模樣的一下給了他兩萬元,條件是協助把『一眼萬年』影樓的器材拉到某地,然後把車開下懸崖……」

  電話響,嚴彌拿起話筒,那邊傳來冒冒失失的女聲:「嚴局,你好,我是劉之華,我哥劉之中的案子撤了吧,先前費用我嫂子會交過去,我現在跟一個藝術團去俄羅斯,『心港』組織的,先去北京,正要上車。」

  「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怪我想的不周到,人都沒了,折騰半天誰都不會高興,回來去拜望您,掛了。」劉之華的尾音落在人聲吵雜中……左玲那晚領她去了最愛吃的燒烤店,她正犟著勁兒,不同意。直到左玲說:「我敢肯定這事和你嫂子無關。我們一起長大,你哥你嫂是什麼人我能不清楚?你這樣做,你哥地下有知肯定不高興,會怪你。」這最後一句話劉之華聽進去了。聽得落了淚,哥抬起手掌幫她擦淚,餘溫猶在……離世的時候叮囑要聽嫂子的話。哥屍骨未寒她不能違背他的遺願,只得撤了。

  攝影師的案子撤了。屏幕上出現了「可以關機」的指令,嚴彌關了電腦,抓起一支鉛筆輕輕叩擊桌面。

  「為什麼?我還覺得這不是一般的盜竊案,正愁泥牛入海……去哪找那倆外地民工呢?」小楊把文件夾擱在沙發扶手上,並沒有解脫的快感。和嚴彌辦案多年,他習慣了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認真。

  「當事人都說了要撤訴,先擱擱吧,你去查昨天報的那個『侵權案』,你不是有套四個兜的水手服和一付時髦的風鏡,借我使使。現在就去拿,我要去趟省城。」嚴彌和小楊的身材差不多,都屬細高挑一類。小楊不如嚴彌骨骼結實,肌肉比嚴彌多點。他不知道嚴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深問,真相大白他自會說的。

  省城某私立中學,嚴彌著淺棕色便裝,他找到初三(2)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帶了四五個穿統一的藍白相間的校服,高矮胖瘦各異的男孩進了辦公室。給他們介紹說:「這是網絡資深專家,專門設計計算機遊戲的。同學們平時上網有什麼收穫、感受、想法都和專家說說。」

  「電腦在我媽臥室,她限制我上網時間,每周最多兩小時,她去外地看爸爸,我肯定玩通宵,有回忘了關機,電腦開了三天,我媽發現了一氣之下摘了寬帶,現在查資料也只能去網吧。」童音裡透著委屈的正是嚴彌要找的男孩。

  「和網友聯繫不方便了吧?有沒有那種特好,就是無話不談的?」嚴彌一隻手託著那個胖胖的男生,饒有興趣地問。

  「有個網名『紅炮』的,什麼時間都在網上,以前我們聊得最多。他說他是奶奶撿的孤兒,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山河市的,比我大五歲,還說要認我做弟弟,現在上網找不到他了。」

  嚴彌悄悄按下了手機的重撥鍵……一會兒,有電話找他,說車在校門外等著。接下來的時間,他去了左玲的妹妹家,看了電腦的擺放位置。左玲的妹妹很熱情,長相比左玲差遠了,個矮還是羅圈腿。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真不敢相信她們是一母同生的。嚴彌謝絕了她要留自己吃晚飯的好意,雷厲風行找到一個對計算機很有研究的同行朋友,分析了左玲外甥的網友們,那個網名「紅炮」的換成了「黃衣騎士」。

  九

  這天是劉之中的百天祭日。「死因案」和「敲詐案」是同一天報的,恰好也能在同一天了結。有點意思。如果不是「死因案」撤訴了,「敲詐案」是左玲託他私人辦的,兩起案件傳出去,恐怕要轟動全城了。嚴彌胡亂思想著去了北城唯一的公墓,把摩託車寄放在離墓地不遠的一個賣冥錢冥紙的小店鋪裡。徒步到達目的地,找到了劉之中的牌位,觀察好地形,嚴彌在幾米遠的一顆枝葉茂盛的柏樹底下鋪張報紙坐下來。邊掏出手機打「炸雷」遊戲,邊觀察動靜。

  掛在樹梢上的太陽不知不覺落山了,晚霞映紅了半邊的天空……他期待的那個人影還沒出現。莫非有什麼地方出現了差錯?嚴彌賭的可是一個人的良心。他不免有些焦慮,不顧墓地不讓吸菸的禁令,背過身燃了支煙……才一轉頭,路口突地出現了個黑衣、黑裙的身影……嚴彌深吸了一口煙,滅了。搓了搓手,站起身來……

  女人把一束白與黃相間的菊花放在地上,衝劉之中的靈位深深鞠了個躬,靜默了一會兒,從包裡掏出什麼東西,看了看,打燃了火機要燒……

  「別,留著做個紀念也好,他的死,因你而起。但你卻沒有害他的心,在天有靈,他會原諒你的。」

  「嚴局?」女人叫著跳了起來,神情慌恐。

  「我算準了你會來的,收到第一張敲詐照片的時候,你首先懷疑劉之中,問他要片子,他說找不見,你疑惑更深,悉心安排了『賊』去偷。沒想到,劉之中因此病發斷命。他去世後,你又收到第二張照片,知道另有人作怪,加上從『一眼萬年』影樓中找到了這個東西,證實了劉之中不是說假話,你內疚、自責,對白惠好關心他們的兒子,你怕事情敗露後,無顏面對眾多的人,竭力勸劉之華撤訴,安排她去旅遊。」

  「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您的,光碟在劉之中手裡,我不放心,男人和女人想法不一樣,如果不是那晚喝多了酒,我不會同意拍那種照片,它就像一顆『炸彈』,留在身邊遲早會出事。」左玲努力保持從容鎮定,可難以做到,她不敢看嚴彌的眼,目光游離在別處,接過嚴彌還回來的光碟,毀壞,燒成一團漆黑:「這樣好,他的作品隨他去吧。」爾後,又問,「那敲詐的照片出自誰手?」

  「你和王某那次在你妹妹家,百葉窗簾拉得密密,白天就像夜,再說你們心急,沒有發現你外甥忘了關電腦探頭……山河市郊區,正好有一個小青年在網上,他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找了幾個臨時工都沒幹長,家裡只有一個老奶奶和他,想做買賣又沒本錢,每星期買彩票沒有一次中大獎,他整天在網上掛著,想一些投機鑽營的招數,你和王某某的床上鏡頭,讓他無意間看到有意錄了下來,開始是為著好玩,欣賞你的美體,偶爾從網上查到你經營『心港』,得知你們公司業務多,效益好,他就動了歪心眼兒,想敲你一筆。」嚴彌原是站著說這些話的,可他實在太累了,盤腿坐到了地上,接著說,「那小孩我見到了,他原先的網名是『紅炮』,和你外甥是鐵桿網友,錄了你的像後,網名改成了『黃衣騎士』,得知我為『敲詐』的事找到他,嚇得腿直抖,牙齒也抖,哭喪著臉求我,『大叔,不行您就殺了我,可千萬千萬別告訴我奶奶,她會死。』那兩張照片的原始資料,小孩當著我的面全部刪除了,清空了垃圾箱,順便清潔了他的腦袋,這是他的地址、姓名、電話,送不送他進局子你看著辦。」

  嚴彌抬眼望了望天,在幾顆稀薄的星星映襯下,天邊,一輪彎彎的月牙兒格外姣潔……明天會是個好日子。

  左玲從嚴彌手中接過一張寸把寬的白紙條,心緒茫然地看了看……她是多麼聰明的女子,回過神來,明白了嚴彌的慈悲心懷,撕了……

同类文章

壯烈的大地

這天上午,丁順拿著一個空麻袋到集鎮上買年貨。剛走到一家酒館門口,忽聽背後有人招呼:「丁順兄弟,我請你喝酒,賞不賞臉?」丁順回頭看到一個陌生男人。那人說:「我叫卜同富,是個商人,也是你師傅生前的好友。」丁順一聽是師傅的好友,連忙回禮。卜同富熱情地邀請丁順入內。   叫來酒菜後,他們先互敬幾杯

瘋狂的涮椒

西川縣縣令牛大人看罷楊巡撫楊曄發來的文牒,兩條眉毛不由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他立馬坐著青呢大轎,一溜煙來到了餘吉火鍋店。   店老闆佘吉雖已年近花甲,可面色紅潤、走路生風,一點也不顯老。   餘吉剛把牛縣令迎進店裡,牛縣令一把攥住他,急問:「餘吉,你還會做涮椒火鍋嗎?」   餘吉一聽愣了:涮椒

劫來的壓寨主公

清明時節,山花爛漫,參天古木都吐出了新葉。有三人沿溪而上,前面走著的那個華服少爺,不時興致勃勃地聞一聞野花,或是從腳下撿起一點什麼來問旁邊的管家,管家年紀大了,一邊喘氣一邊回答,另一個年輕的人卻捺不住了:「劉少爺,早知道回鄉掃個墓要走這麼遠,我就不跟你來了!」管家給了他一記悶慄:「秦二,少

買走你的餘生

劉雲是一個在網上出賣餘生的女人。   一年前,和男友王浩分手後,劉雲在淘寶開了家名叫「浮生緣」的網店。劉雲在網店裡貼上自己各種靚麗寫真照,並聲稱作為一個醉生夢死之人,自己將把剩餘人生的時間全部交給客戶安排。   「浮生緣」的規則是,顧客可以花錢購買劉雲任何時段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劉雲會按

被溺死的金絲鳥

 一   8月正是颱風多發季節,江邊的防汛堤旁都有專人值班,以防大潮衝垮堤岸。這天半夜時分,一位輪渡碼頭的值班人員起來解手,瞥見江面上有個淡紅色的物體漂來,他起先以為只是塊發泡塑料,可等物體靠近,才看清是具屍體!他頓時嚇得毛骨悚然,「啊」的一聲驚叫,轉身就跑。他回到屋裡半晌才從失魂落魄中回

努爾哈赤之死

 一   明天啟六年年初,經過精心策劃和準備,如日中天的努爾哈赤親率13萬滿洲八旗兵,號稱20萬,向明朝遼東防線發起全面進攻,意圖一舉蕩平明朝在山海關外的所有軍事力量,然後問鼎北京城下。在滿洲八旗兵的凌厲攻勢下,各路明軍兵敗如山倒,望風而逃。滿洲前鋒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不承想卻在通往山

糗事一籮筐

只認鎖頭的小偷    託馬森是一個高級慣偷,很會撬鎖。無論多複雜的鎖到了他手裡,都不費吹灰之力。有一天深夜,他撬開了一家公司財務室的鎖,並且找到了保險柜的鑰匙。他興奮地打開了保險柜,正準備大撈一把。突然發現這個保險柜裡居然只有不到一百塊錢。要知道,他破譯這密碼鎖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呢。無奈,

狼羊孩

 一個陰謀    由於灰太狼長期抓不到羊,就把目標瞄準了身材苗條的美羊羊。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詭計:假裝喜歡美羊羊,騙取美羊羊的信任,和美羊羊結婚,再對美羊羊下毒手。    灰太狼讓紅太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帥氣的羊,並給美羊羊買她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黑麥草蛋糕、墨西哥玉米草沙拉、檸檬味的飲料、

藍凌獲救記

大眼女孩樂美兒意外得到一個漂亮的洋娃娃,正高興地把它抱進懷裡時,洋娃娃突然說話了:「能幫我找找以前的主人嗎?我很想念她,她消失了……。」善良的樂美兒被洋娃娃的真情所感動。她帶著洋娃娃,踏上了去往「魔法偵探——洛基」偵探社的徵程。   偵探洛基非常有名,大家都說他是個神探!就在昨天,洛基還偵

智救潘多拉

 美麗姑娘    放學後,莫西在學校附近的山丘上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盒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上面雕琢著精美的花紋。莫西喜歡得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捨得放下。夜間,他突然被一團光照醒了,懷裡的小盒子緩緩地打開,散發出奪目的光,越來越亮,亮得他睜不開眼睛……    等光散去之後,從盒子裡出來了一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