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逃亡記

2023-10-15 05:43:59

    1
    劉磊成了殺人犯，他把工商局長的小舅子給殺了。那天晚上，他上酒店去接在那裡打工的女友來曉燕，卻見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傢伙把來曉燕按在沙發上。劉磊連肺都氣炸了，抓起一個啤酒瓶朝那傢伙的頭狠狠地砸去……這一砸不打緊，竟當場將那傢伙砸死。聽酒店的人說此人來頭不小，不僅是工商局長的小舅子，而且還是一個分局的稽查隊長。
    這裡是不能再呆了，唯一的辦法是逃。聽說金三角是三不管的地方，不如到雲南再偷越國境線。然而半路上下車時他一摸衣兜，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劃開條口子，隨身攜帶的錢不翼而飛。那可是自己逃命的錢啊，該死的賊怎麼不長眼睛？劉磊急得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蹦出來。出門在外，身上沒錢可是寸步難行啊！見前面有座建築工地，他不由靈機一動，走到一個工頭模樣的人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剛好工地上人手不夠，工頭便將他留了下來。
    擔心被抓，他剛掙了點路費錢便索性去了滇緬交界的邊城瑞麗。身上的錢本來就不多，再經過沿途折騰，他已分文沒有了。正當劉磊感到無計可施時，忽然過來個油黑皮膚的人，朝他打量一番，問道：「是從內地來的吧？」他點了點頭。那人又道：「上那邊採礦，一年可掙兩三萬，去嗎？」他早就聽說過緬甸的翡翠是很有名的，便隨那人去了。
    在一座三層樓的宅院裡早聚滿了人，都是被招來的。聽知情人說那人叫郭丁倫，是負責招人的總管。這時，劉磊不覺又想起了來曉燕，也不知這次出去了還能不能回來。一想到這些，他心裡就不是滋味，於是在上那邊之前悄悄地給家裡打了個電話。郭丁倫把動身時間改在半夜。直到上路後劉磊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這次出國走的並不是正當渠道，而是偷渡。
    2
    進入礦區時天已經亮了。正是下井時間，只見成群的礦工在工頭的帶領下走進礦區，一個個神情木然。來到一排舊樓的空地前，他們稍作停留後便到餐廳進餐，早點是一碗燕麥粥和兩個饅頭。
    劉磊飢腸轆轆，端起燕麥粥正要喝，手突然被人按住，接著一張嘴巴貼著他的耳朵邊說道：「粥裡有迷藥！」
    他一聽心幾乎從嗓門眼裡跳出來，於是趁監視的人不留神偷偷將粥倒進盛殘羹的桶裡。果然一頓飯還沒吃完，已有人被麻翻，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為了不被緬甸人看出破綻，他倆也裝著被麻翻的樣子倒在桌前。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粗暴的叫罵聲：「起來，統統地起來！」他將眼眯開條縫往那邊一瞅，只見幾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手持皮鞭一邊叫罵、一邊像驅趕羊群似地在眾人身上抽打著。人們紛紛被抽醒，等站起來時一個個已變得神情痴滯。接著幾個兇漢像吆喝牲口一樣地趕著他們下井幹活……
    面對這可怕的一幕，劉磊突然想起了在書上讀過的一則故事：在非洲和南美，有人利用巫術使死人復活，然後替他們幹活。這裡雖然不是把死人弄活，卻把活人弄得神智不清，然後榨取他們廉價的勞動力。
    過後，劉磊才得知救自己的那人叫胡欣，以前是個賊。劉磊逃出來的那天晚上胡欣也在車上，劉磊的衣兜就是他割破的。後來胡欣又與人合夥搶了金店，為逃避追捕才和劉磊一樣偷渡到這邊來。
    他們的工作就是把翡翠礦石從數十米深的井下背出來。由於通風設備陳舊，洞內的空氣混濁極了，而且還經常發生坍塌事故。由於礦工大都是偷渡過來的，又被弄得神志不清，遇上礦難就像死了一條狗一樣，也用不著賠償和發放撫恤金。每天下來，劉磊渾身就像散架一般。這樣下去不被礦井塌方壓死也會活活地累死！要想脫離鬼門關，唯一的辦法是逃跑。
    3

    一天半夜；趁看守的人躺下後，二人悄悄地從住處摸出來。他們住的地方不遠便是樹林，二人一出礦區便朝林子裡一陣狂奔。遠處不時傳來野獸的嚎叫聲，他們把這一切早拋到腦後。他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儘快地從這裡逃出去。
    然而，等跑到天亮，不想仍在原地打轉。就在這時，聽見一陣令人發怵的喝叫聲。二人抬頭一看，不覺大吃一驚，只見周圍不知什麼時候鑽出一群人，一隻只黑洞洞的槍口早對準了他們。郭丁倫從人群中走出來，指著旁邊草叢中的一堆人骷髏幸災樂禍地道：「那就是逃跑者的下場，你們也想步他的後塵嗎？」
    胡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求情、一邊向劉磊使眼色。然而，劉磊壓根就沒想過去求那傢伙。胡欣一邊哀求、一邊爬到郭丁倫跟前，突然撲了上去欲奪他的槍。就在這時，聽得「砰」的一聲響，只見胡欣的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上。原來，胡欣向郭丁倫求情是假，想奪他的槍才是真。望著倒在血泊中的胡欣，劉磊後悔莫及。要是剛才領會了胡欣的意思，一起撲上去肯定能成功。
    郭丁倫吹了吹冒煙的槍口，從容地走過來，用槍口抵住劉磊的太陽穴喝道：「想跑是不是？老子現在就成全你！」說著正要扣動扳機。就在這時，突然一聲：「住手！」轉眼一個穿黑裙子的中年婦人出現在坡前，郭丁倫忙收回槍，轉身畢恭畢敬地向婦人鞠了個躬說了聲：「是！」
    「算你小子命大！」郭丁倫說了一聲，將他帶出樹林。這回郭丁倫沒送他去1地，卻把他帶到一座豪華的別墅內，讓他洗了個澡，並換上一身全新的衣服。劉磊抬頭一看，忽見牆上掛滿了鏡框，裡面嵌著一個小夥子和一個姑娘的照片，看樣子像是一對情侶。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個小夥子長得和自己十分相像。這一來劉磊心中不覺又犯起了嘀咕。他們把自己帶到這裡來到底為了什麼？不容他細想，只見郭丁倫從一隻黑皮匣子裡掏出一分資料對他說：「從現在起，你就叫郭吉代，那個姑娘就是你的妻子。幹得好，你就可以由一個人渣變成上流人物。否則，只能像你的同夥那樣落得拋屍荒野的下場！這是郭吉代的資料，你一定要記牢！」
    4
    第二天傍晚，一輛綠色的山地越野車停在了別墅前面的空地上。車門開處下來兩個人，一個是昨天見到的那個中年婦人，另一個則是個少婦，一副馬臉，一看就叫人噁心。。 少婦一見到他便不顧一切地撲上來，一聲「郭吉代」，將他緊緊地摟在懷裡……
    原來，中年婦人是這座礦山的老闆，少婦則是她的獨生女兒瑪丹。半年前，瑪丹愛上了一個叫郭吉代的小夥子。可是，結婚不到半個月小夥子就神秘地失蹤，從此瑪丹就精神失常了，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劉磊充當瑪丹的丈夫。
    同婦人和瑪丹共進晚餐後，他當即被瑪丹擁進陳設考究的臥室。瑪丹先脫得一絲不掛，然後又過來剝他的衣服。此刻，劉磊想起了來曉燕。要不是自己一時衝動，也許就不會誤傷人命，更不會逃到這裡來過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於是本能地用手將衣服護住。

    瑪丹見劉磊竟敢拒絕她，頓時神色大變：「怎麼，你不愛我？你在外面有女人啦？快說，離開我的這些天你是不是已經有女人啦？」見劉磊沒有吭聲，她上來就是幾個耳光，接著像發狂一樣抓住他的衣服一邊撕扯、一邊大哭大鬧起來。
    原來，這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貴小姐不僅專橫跋扈、秉性刁蠻，而且還是個性虐待狂，難怪以前那個叫郭吉代的人同她生活了不到半個月就離她而去……
    瑪丹的哭鬧聲早驚動了婦人，劉磊很快被帶回大廳。郭丁倫在婦人的授意下走過來，聲色俱厲地道：「你的工作就是服侍好小姐。否則，會是怎樣的後果你應該明白！」
    這時，草叢中的白骨還有胡欣被槍殺的情形，以及那些被灌了迷藥的同胞一雙雙痴滯、迷離的眼神不覺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劉磊不覺打了個寒戰。他知道自己除了做那個患精神病女人的性奴，已別無選擇。
    瑪丹折磨人花樣百出。她喜歡看他痛苦時的模樣、聽他的慘叫聲，他越是難受她就越高興。不些天，劉磊已被折磨得遍體鱗傷，身體和心靈受到極大的摧殘。不知這噩夢般的日子哪天才是個頭，有時他真想死了算了。可是，父母只有自己一個兒子，還有深愛著自己的來曉燕。要是自己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還不傷心死了……為了有一天能再見到他們，他不得不打消這樣的念頭。
    5
    終於有一天，瑪丹在家裡玩膩了，提出和他一起到瑞麗去遊大盈江。就在過國境線的那一瞬間，看到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劉磊突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心中就像打破五味瓶，傷心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然而，他只能偷偷地將淚擦掉。因為瑪丹就坐在旁邊，後面還跟著一大群隨從和保鏢。
    登上遊輪，風景如畫的大盈江碧波蕩漾，竹樹映託，好似人間仙境，劉磊卻一點心情也沒有。他滿腦子想的就是一個字：逃！可是，途中他幾次動了念頭，都因保鏢盯得太緊而被迫放棄。
    午後，他們到瑞麗的「濱江大酒店」進餐。按照常規，吃完飯就得回去。劉磊想，要是還不想辦法逃走也許就沒有機會了。酒過半酣，他故意裝著鬧肚子離開了酒桌。
    進入衛生間後，他開始琢磨起逃跑的辦法來。望上一瞅，只見廁所頂上掉了塊天花板，正好能容下一個人。可是，由於保鏢盯得緊，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破鑼似的叫嚷聲，原來瑪丹見他上衛生間上了這麼久，不放心，找了來，劉磊不由暗暗叫苦。
    就在瑪丹闖進來敲打衛生間的隔板時，突然眼前一黑，原來是電路出現故障。機會難得，劉磊不再猶豫，忙爬上板壁，朝早巳瞅準的窟窿一溜煙鑽了進去。等來電時，他已由頂層的支架十分順利地翻進另一間套房。
    見劉磊逃走，瑪丹不覺暴跳如雷，忙命保鏢把守住各個出口，接著又將酒店的經理叫來。由於她是這裡的常客，經理不敢得罪，讓酒店的保安也參加搜尋。這樣一來，劉磊便成了過街老鼠，很快陷入眾人的圍追堵截中。由於不熟悉地形，他慌不擇路，最後竟鑽進一道死角。緊要關頭，突然一隻手將他扯進一間房裡。他回頭一看，不覺大吃一驚，只見拉他的不是別人，卻是來曉燕。這裡是一間更衣室，由於情況緊急，來曉燕來不及多說就趕緊將他塞進衣櫃裡，然後脫下外衣做出一副正在換衣服的樣子。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來曉燕不由尖叫一聲，那人只得將門掩上，然後隔著門打聽劉磊的去向，來曉燕胡亂指了指，將搜尋的人引開。
    就在瑪丹帶著人在大酒店到處翻箱倒櫃鬧得不可開交時，來曉燕和劉磊已登上了返鄉的班車。原來，那個工商局長的小舅子挨了劉磊一啤酒瓶後並沒有死，而是被砸昏過去。後來，工商局長和他的小舅子都因貪汙受賄一起被抓，並且還判了刑，來曉燕覺得應該把這個消息馬上告訴劉磊。然而劉磊那天一走消息全無，來曉燕正為找不到他而犯愁，幸虧劉磊在偷渡前曾給家裡打過電話。來曉燕得知劉磊逃到了雲南的瑞麗，於是找到這裡來，只得在濱江酒店一邊打工、一邊打聽劉磊的消息，直到他和瑪丹一起到瑞麗來並且上濱江酒店來吃飯二人才不期而遇。至於他是怎麼成功逃出來的，也全虧了來曉燕。大酒店的籌備倉備有女人的假髮，劉磊通過男扮女裝，成功地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