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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旅行

2023-10-14 10:10:24 4

             一

我並不太喜歡旅行,或者說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旅行,結果也就常常想不起來這些活動。

直到五一的來臨,直到同事小萍拉著我的手臂「深情」地看著我。

  「好吧,我去。」我放下手中的筆,向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儘管我換新工作的時間並不長,但還是很快就與同事們打成了一片,並且成功獲得了一部分人的尊重和信任。

  「你不情願嗎?」小萍畢竟是個小女孩,心情從來不加掩飾,嘴立即撅得老高。

  「當、當然非常非常情願!何況,還有你這麼個小美人同行呢。」我立即堆起笑臉,「貪婪」地欣賞著她的嬌小玲瓏。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了不得,她並不討厭你用「色色」的目光盯著她看,就怕你會忽視她的存在,冷落她。我當然懂得這一點,所以我的目光確實有些「色」。

  「嗯,這種實話你本應該多對我說幾回的。」小萍的臉立即綻開了花朵。我敢打賭,還沒有哪個小女孩能夠像她一樣變臉變這麼快,也沒有她臉皮這麼厚。

  「是、是、是,我以後保準實話實說,而且實話多說!」我趕忙舉起手,鄭重其事地宣布。

  「嘻嘻,真是個乖孩子。」小萍笑得可愛極了,也開心極了。

  我差點吐血,說起年齡,我差不多快大她一輪了。乖孩子這個詞,本來應該是我對她說的。不過,說實在的,機靈頑皮的她算得上乖孩子嗎?

  小萍看不到我的心理活動,她鬆開我的手臂說道:「那就說好了,明天上午7點半出發,不許睡懶覺啊。」

  「暈倒,這麼早!」我心中直叫苦。明天正式開始放假,我本打算今晚瘋狂地玩到深夜呢。何況,我已經約好了阿梅,先吃飯後唱歌,怎麼也會折騰到一、二點鐘的。

  「去嵊泗島的船很緊張的,如果晚去了,我怕我們買不上船票了。」

  「去嵊泗島?」

  我迷茫地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小萍。對於寧波的地理環境,我還是有些不熟,不過聽名字就知道,明天旅行的目標應該不會很遠,還很可能在舟山那邊。

  「是啊,是舟山群島中的一座小島,風景很美的,而且還有沙灘、漁船、海浪、島嶼,更重要的是,那裡的海鮮很出名的。」

  我仿佛已經看見小萍貪婪地坐在大蝦螃蟹面前口水漣漣的樣子,心中忍不住笑了。到底是浙江人,對於海鮮永遠是那麼喜愛,而我一個北方人,卻一直提不起多大的興趣。對於飲食來說,我更喜歡北方的血腸、皮凍、羊肉串和水餃。

  鬧鐘這東西還真競業,似乎從來沒有誤工過,不過現在我倒是有點討厭它了。

  「還真他媽的準時!」我冒出一句粗話,很不情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心中開始後悔昨天沒有能夠頂住美人的煽動,居然答應她去嵊泗島旅行,甚至還要7點就早早起床。

  頭還有點痛,昨天喝了不少酒。跟俏麗溫柔的阿梅在一起,我感覺很開心。開心就一定會忘記時間,忘記時間的後果就是我昨天僅僅睡了四個小時的覺。

  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睏倦的身軀,堅持到洗漱間,只是牙才剛刷到一半,門鈴就響了,沒有等我回答,門外就響起了小萍瘋狂的呼喊:

  「懶豬,快起床了!懶豬,太陽都灑屁股了。」

  我望了望窗外還有些昏明的天空,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哪裡來的太陽啊!

                                                                      二

  公司的車,開車的是同事小楊。現在我還真感覺到自己有點自做多情了,原來出去旅行的並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有公司的楊曉天及其夫人孩子、招商部經理許華。

  我瞪了一眼身邊的小萍,報怨她沒有告訴我關於這次旅行的人員。可是小姑娘卻仿佛沒有看見,開始逗弄起楊曉天的孩子。

  小孩子真是可愛極了,她與小萍原本就是熟悉的,對著她笑起來露出一行潔白的牙齒,眼睛都在閃光。只是她偶爾望著我的時候,神情變得非常好奇和專注。

  我終於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她可愛的小臉,結果她轉過頭去撲在了媽媽的懷抱中,開始大哭起來。

  「天,這麼小就有分辨色狼的能力了。」許華突然放肆地大笑起來,目光得意地掃過我的臉龐。

   這本應該是一句玩笑話,只是從許華的嘴裡說出來,全然變了味。我臉上一陣發燒,好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我知道我目前深得公司老總的重用,的確得罪了 一些原有位居高位的人。許華就是其中的一位,在我來之前,他還是公司的二把人物,經常呼來喝去的,耍耍威風。可是自從我來以後,這個公司的重要事務逐漸轉 移到了我的身上,甚至在每次會議中老總也越來越偏重於我主持。

  另外,還有一件事令許華很是不舒服,那就是小萍。許華很喜歡小萍,可是小萍卻偏偏不喜歡他。過去呢,兩人還經常見面開開玩笑、打打招呼,可是自從我來以後,小萍卻很少跟他在一起了,有好幾次我能夠看得到他的目光穿過小萍與我的笑聲,將惡毒的怨恨投射在我的臉上。

   但我真的很無辜,因為我並無意傷害他的自尊與感情,更無意與小萍建立什麼關係。我自有自己喜愛的女孩,那就是業務助理阿梅。阿梅很乖巧也很美,是同我一 起進入到公司來的新人,是我過去的老部下。她跟著我跳槽,除了願意與我共同工作的原因外,還因為我們已經彼此產生了一種難捨難分的感情,儘管這種感情還沒 有足夠明朗化。

  尷尬的氣氛。好在楊曉天突然停了車打開了車門,一個女孩背著旅行包走了進來。

  這個女孩令我非常驚訝,同時也非常困窘。昨天她還問我今天有什麼安排的時候,我還向她撒了謊。我並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只不過當初以為只有我與小萍旅行,害怕她知道了會吃醋。可是現在,我好後悔……

  可是有一個問題也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那就是到底是誰約了阿梅?我敢肯定昨天我們直到分開的時候,她還並不知道我們今天旅行的計劃。

我看見小萍的臉也突然沉了下來,兩個女孩的目光在短瞬間進行了激烈的交戰,然後又突然拉起手來,開始極度「熱情」地打起招呼來。

  我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許華,卻發現他也正用一種得意、譏笑的目光看著我。

  「一定是他!」我恨恨地想著。

  一路上非常安靜,就連楊曉天的孩子也突然陷入了沉默。阿梅至始至終也沒有同我說話,只是偶爾用那種幽怨的目光掠過我的臉龐。

  我的心很痛楚,一種說不出的壓抑與憤怒讓我暴燥不已,我真有一種衝動,想翻過身狠狠給許華一個大嘴巴。可是我打不過他!

                                                                                        三

  終於上了船,我看見阿梅與小萍依然「熱情」地拉著手坐在了一起。就在兩人坐下的時候,她們紛紛回頭掃了我一眼。

  這不是我自我感覺良好,兩人確實都想跟我坐在一起,只是為了牽制對方,兩人反而坐在了一起。因為拉著手同時坐了下來,對方才沒有了與我同坐的機會。

  我本應該感覺到得意,可是我得意不出來,也沒有必要得意。我不希望阿梅痛苦,更無意與小萍相好。

  楊曉天的妻子領著孩子坐在了阿梅她們的身後,四個女人很快就唧唧喳喳地叫了起來。我當然選擇了與楊曉天同座,總不能跟那個令我痛恨的許華坐在一起吧。

  楊曉天很健談,雖然平時我們接觸並不多,但我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很辛苦,經常一大早就開車出門,不是送貨就是拉配件,有時候為了生產的需要,跑得很遠很遠的地方,而且經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嵊泗島很快就到了,我們如約住進了一家訂好的賓館。這個賓館其實很小,但價格絕對不比寧波市內三星級以上的低。不過,來了就是為了開心的,何況他們一年到頭也就是掙著五一、十一這兩個節日的錢,再說這裡的迎賓小姐個個長得都很水靈,這樣一想也就釋然了。

?下午玩得還算可以,沙灘上的水很涼,泡在光光的腳丫上好爽。我很快就忘記了上午的不愉快,迅速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妙中。我看見阿梅與小萍很快拉著手奔跑起來,玩得不亦樂乎。

  可是楊曉天卻突然不見了,我感覺到非常好奇,四處尋找他的影子。沙灘上人很多,我只找到了許華,他踏著笨重的水車正咧著大嘴向海裡滾去。

?「來照張像吧!」楊曉天的妻子突然舉起相機,衝我一笑按下了快門。

  「我還沒有擺好姿勢呢?」我大吃了一驚,隨即笑了起來。

  「這就是最好的姿勢了!」楊曉天的妻子得意地望著我。

  「像只大猴子。」她的孩子跟在身後,笑嘻嘻在說道。

  「暈!」我望了望我深陷在沙泥裡的雙腳,望了望溼透的褲腳,臉上是哭笑不得。

  「我們來照張像吧。」小萍突然像燕子一樣飛到了我的身邊,望情地摟著我的肩膀擺了一個pose。我抬頭看了一眼阿梅,她的笑容迅速從臉上消失,隨之代替它是竟是痛恨與幽怨。

  「好,我給你們照。」楊曉天的妻子笑了笑,舉起了相機。相機並沒有傳來應有的聲音,我們怔在了那裡。

  「呀,沒、沒電了,不過,我有備用電池。」楊曉天妻子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然後她摸了摸口袋,臉上變得尷尬起來,「壞了,我、我忘在賓館了。」

?「啊,白白浪費我的感情。」小萍故意撅起小嘴,調侃起來。

  「我、我這就去取。」楊曉天的妻子撫了一下頭髮,歉意地向我點了點頭。

  「我只是開個玩笑了,呵呵。不用了,還是我去取吧,你還有孩子要看呢。」小萍心地還是不錯的,她拉住楊曉天妻子的手,自己連忙洗腳穿鞋。

   我本想也去取,因為我感覺一個男人應該更主動做一些工作,可是我沒有任何動作。因為阿梅還在這裡,我非常擔心如果我這樣做,她會更加的怨恨我。可是我抬 頭望向她的時候,她卻突然消失了。我眉頭皺了起來,忍不住焦急地在人群中環顧。小萍不在這裡,正是我向阿梅解釋的時候,可是現在她哪裡去了?

  我的腳步在沙灘上煩躁地移動起來,目光努力地掃視著一個個歡樂的笑臉,可是沒有阿梅,甚至連剛才還玩得痛快的許華也消失了。

  我嘆了口氣,知道阿梅一定是剛才生氣了,也許現在就乾脆回了賓館。我轉回頭向回走去,遠遠看見小萍已經回到沙灘上,正與楊曉天妻子換著電池。

  「你們繼續吧,電池也換好了。」楊曉天妻子微笑著舉起了相機。

  「我、我不想照。」小萍遲疑了一下,目光望了望楊曉天妻子,望了望我,突然向海邊走了過去,「我想泡一泡腳。」

  我望著小萍的背影皺起了眉頭,剛才的目光好奇怪,神情也好奇怪,剛才還興致勃勃的她怎麼突然變得神秘與憂鬱起來,似乎她有什麼心事?

  我好奇地向她走了過去,然而剛邁開步,身後就傳來阿梅的呼喊。我迅速停下腳步,連忙欣喜地奔向了阿梅。

  「我們走走吧。」阿梅望著我的目光,有如小萍一樣奇怪,一路上她始終沒有說過幾句話,問她發生了什麼,她也不回答。

走了很長時間後,我開始慌亂起來,難道她真的對我失望透頂了。沉默與憂鬱,這可是分手的預兆啊。

  我回過頭來無助地望了望了身後,卻突然發現許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沙灘上,此刻正與楊曉天妻子說著什麼,而楊曉天的妻子變得異常的激動,然後她丟下孩子竟獨自一個人向沙灘外跑去。

  「這一切都是怎麼了?」我回過頭陷入了深思,一種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

  從沙灘回到島中心,我們沒有回賓館徑直去了約定的餐廳。晚飯吃得很不愉快,似乎每一個人都不願意開口說一句話。我心頭很壓抑,於是便草草填了填肚子,告別大家回了賓館。

  我一回到賓館便懶散地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打開了電視機。新聞聯播就要開始了,這是我每天必看的欄目。剛剛聽到熟悉的音樂聲響起,門鈴也同時響了起來。

  「阿梅……」

  打開門後,我真的有些吃驚了,內心不知道是欣喜還是驚訝。

  「你還好嗎?」阿梅緩緩走進來,眼眶中竟然是有淚水。

  「我、我還好,阿梅快坐下。」

  「今天下午……」

  「阿梅,其實我與小萍沒有什麼的,我的心裡只有你!」在情急之下,我終於有了勇氣向她表白。

  「我不……啊?!真、真的!」阿梅驚訝地抬起頭來,目光懷疑地望著我。

  「當然是真的啊,阿梅,難道你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嗎?」我焦急地說道。

  「我……」阿梅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那是一種滿足開心的笑容,「那、那我們明天一早回去好嗎?」

  「當然好了,我都聽你的。」才不管小萍怎麼想了,總不能夠犧牲愛情來換取同事的好感吧。我沒有一絲猶豫地答道。

  「好啊!」阿梅這次笑得無比燦爛,「那我們明天先走吧,我不想跟他們呆在這裡了。」

  「好的。」我點了點頭,現在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很想撲上來抱緊她。可是她突然後退了一步,笑嘻嘻地走到了門口。

   「今天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兩個人回寧波好好玩一天。」阿梅破天荒向我做了一個飛吻,讓我差點激動得從床上跌落下來。

                                                                            四

  天很快就亮了,我與阿梅手拉著手準備向他們告別。女人的心真的可怕,阿梅選擇第一個告別的竟是小萍,因為她就是要她看到我們親密的樣子,更讓她明白我肯為了她而離開他們放棄旅行。

  敲門沒有得到回應,門卻是虛掩的,我不僅大吃了一驚,因為我的鼻子裡傳來一股血腥的味道。

?「呯」的一聲,我迅速推開了房門,看過臥室之後轉頭衝進了浴室。

?「啊?!」身後傳來阿梅恐懼的尖叫聲。

?小萍赤裸著身體僕倒在地上,頭向裡腳向外,鮮血順著背後的刀傷向四外流淌,只是現在已經凝固。

?「快去報警!」我很快鎮靜了下來,連忙吩咐起身後攤軟的阿梅。

  刀很鋒利,很容易就會刺入小萍細皮嫩肉裡。她的皮膚很乾,腿腳上還有沙灘的泥沙,她的雙手緊攢著浴缸的邊緣,很快就死去。沒有掙扎,沒有打鬥,只有瞬間的恐懼停留在她的眸子裡。

  「看來,她正準備洗澡但還沒有洗澡。」我望了望整齊的浴用品,望了望她腳上的泥沙和乾燥的皮膚,喃喃自語,「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7:30分左右。」

   所有人都齊齊聚集在了賓館的大廳裡,因為警察迅速趕到了現場。我掃過他們的臉,我留意到許華的目光非常複雜,那種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楊曉天 及楊曉天的妻子對望一眼,目光中流露出驚慌、緊張的複雜表情;阿梅雖然好像猶在恐懼中,但她的目光中,充滿了莫名的緊張與不安。

?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陷入了沉思。

  小萍正準備洗澡的時候,她的房門一定是緊閉的,可是她卻被人殺死了。那麼殺死她的人是誰呢?這個人要不就是本已經在房間的裡面,要不就是悄悄打開門走進去行動。可是後來走進去的可能應該沒有,因為鑰匙除了小萍之外,只有賓館的備份。如果是早在房間裡的人呢?

  如果早在房間裡的是一個男人,那麼誰又會在她洗澡的時候,還出現在她的房間裡。雖然小萍很喜歡跟男孩子套近乎,但她終究是一個本分的女孩,她不可能在一個小島上與哪個男人發生什麼關係。如果要發生關係,那個人也最有可能是我。

  可是如果是一個女人,那麼也就只有楊曉天的妻子和阿梅了,我想起剛才兩人古怪的表情,心中泛起一陣驚恐。阿梅昨天的心情應該很不錯,她既然已經知道我是愛她的,那麼她應該沒有理由殺她。何況,小萍也不會讓阿梅在她的房間裡呆上很久,何況她已經準備洗澡了。

  如果是楊曉天的妻子則還有些可能,因為她領著孩子來玩的話,小萍說先洗個澡也無可厚非。可是楊曉天的妻子有什麼必要殺死小萍嗎?

  那麼說,殺死小萍的也許還有他人?

  我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環顧起站在旁邊的那些迎賓小姐。賓館裡住的人除我們之外,並沒有他人了,只有這些迎賓小姐,而且她們可以拿到備用鑰匙。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們的眼睛,我突然發現在人群中有一個長發的迎賓小姐,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慌亂。

  「難道是她嗎?」

  我正在疑惑的時候,警察勘察完現場已經開始盤問起我們。

  我留意著他們的對話,竟驚奇地發現,原來昨天楊曉天與夫人吵了架,楊曉天夫人抱著孩子哭泣著衝出了賓館,緊接著楊曉天也追了出來,直到半夜才回來。

  楊曉天與夫人相遇的時候,恰恰已是昨晚8:00以後的事情。

  阿梅從我那出來,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出去過。

  許華因為喝了點酒,一個人早早就睡了。

  那個長發的迎賓員昨天晚上正是當值,但昨天下午她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回家休息。

  「難道是那個長發迎賓小姐殺了小萍?」我搖了搖頭,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們過去從來不相識,但我感覺到她的眼神中分明又有著驚恐與慌張,更奇怪的是,她時不時皺著眉頭望上楊曉天和楊曉天夫人幾眼,難道說她知道什麼?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得轉過頭望向了許華。

?「這次旅行是誰安排的?」

?「是楊曉天。」

?「那麼阿梅又是誰約的呢?」

?「是、是我!」

?「噢!」我點了點頭,然後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迎賓小姐。

  有些細小的物證應該還在賓館裡,我向警察示意,然後警察滿懷戒備與好奇地一起走了過去。

                                                                            五

  賓館備用儲存處打開了,牆上掛著一堆鑰匙。

  「請問哪一個是打開死者房間的備用鑰匙。」一個警察向賓館的負責人問道。

  「左排第三個。」賓館負責人指著其中一把說到。

  「我們暫時用它取證。」警察點了點頭,用鑷子小心地將鑰匙裝入了塑膠袋子。

  兇手即便是做好一切準備,甚至是戴著手套取下鑰匙並打開小萍的房間,那麼在鑰匙上也會留下痕跡。備用鑰匙已經許久沒有用了,如果昨天這把鑰匙確實曾經開過門。那麼不管兇手如何小心,鑰匙也會在鎖眼裡發生磨擦。那也就說,鑰匙上必然會留下新的銳物划動的痕跡。

  所以,我希望警察可以對這把鑰匙進行一下分析。

  果然,分析很快就出來,鑰匙上並沒有指紋,顯然兇手在這一點上還是沒有疏忽,但那些因為磨擦而產生的劃痕,卻真的存在。

  「我真是有些想不到。」我嘆了口氣,怪不得楊曉天經常出外,而且很晚才回到家裡,原來他在外面還很花心。這個小島相信他曾經來過,並且與那個長發的迎賓員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我把目光轉向了阿梅,看到阿梅也正望著我,似乎有一些要說。

  「阿梅,昨天你是不是跟著小萍回了賓館?」我迎著阿梅的目光問道。

  「是、是的,我昨天看到你們那麼親熱,就非常生氣,於是就想跟小萍私下裡說個明白,誰知道……」阿梅猶豫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許華。

  「難道許華也回了賓館?」我順著她的目光望了望許華。

  「我看見小萍手裡拿著電池跑了出來,然後許華就出現了。」阿梅皺了皺眉頭。

  「嗯。」我心裡犯起了疑問。

  「許華好像想要……想要……抱住小萍,結果小萍在掙扎中,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阿梅怯怯地說道。

  我望向許華,看到他的臉變得赤紅。

  「然後我就看到小萍氣憤地跑開了,許華本也想追上去,卻發現了我。」阿梅有點膽怯地說道。

  「是不是他威脅了你。」我看到阿梅的表情,已經明白了一些。

  「是的,他說如果我敢說出去,他絕饒不了我。」阿梅靠近我,眼睛裡開始有淚水。

  「不要怕,這裡有我,有警察。」我握住阿梅的手,狠狠瞪了許華一眼。

  「嗯!然後我看見許華折回了賓館,而我返回了沙灘上。」阿梅點了點頭,似乎鼓起了勇氣。

   「許華返回了賓館?」我饒有興趣地深思起來,想起昨天小萍返回沙灘上並沒有對楊曉天的妻子多說一句話,反而是許華回來後與她談了許多,結果楊曉天的妻子 變得異常激動。我雖然猜測到楊曉天可能與那個長發迎賓員有密切關係,但想不到原來是許華發現了這個秘密並且告訴了他的妻子。

  我轉向楊曉天的妻子,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直到她的眼淚中流露出無望的淚水。

  「是,昨天下午,許華突然跑到沙灘上,告訴我說小萍她看見……曉天他……竟然與一個迎賓員在賓館裡……」她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多年來的信任不過是一場夢。

  我轉頭望向了那個長發迎賓員,我看到警察先生已經來到了她的身畔。

  「我……我……我沒有殺人。是,我承認我昨天下午與他是在一起,其實我們早已經相識了,他過去常到這裡來採購一些東西,一直住在我們賓館。時間長了,結果我們就……昨天下行,我們久別重逢,正準備……結果突然聽到了門口有響動。」長發迎賓員突然蹲了下來,嚶嚶哭泣。

  我看了看楊曉天,他的臉色開始變得鐵青。

?  「我們嚇壞了,好在我們還沒有做什麼,於是連忙躲進了衛生間裡。接著,有人開門進來了。」長發迎賓員哭了一會兒,又開始敘述起來,「我以為一定是他的老 婆回來了,心想這下完了。可是我們聽見,進門的人徑直走進了屋裡,開始在包裡找什麼東西,然後很快就又鎖上房門走了出去。」

  「是小萍!」我點了點頭,「她發現了你……們沒有。」

  「我不知道,我感覺她並沒有發現我們,可是……他很害怕。」長女迎賓員抬頭望了楊曉天一眼,恐懼湧上雙眸。

  我轉移視線望向了楊曉天,看到他正用一雙狠毒的目光瞪著迎賓員。

  「這裡很安全,你不要害怕,不管誰是兇手,他終將得到法律的懲罰。」我不經意地瞥了許華一眼,因為我開始懷疑他來了,如果小萍真的沒有發現什麼,那麼許華在沙灘上就對楊曉天的妻子撒了謊。這樣說來,許華挨了小萍一巴掌後回到賓館,卻看見不該看見的一幕。

 「嗯。」長發迎賓員緩緩站了起來,「他很害怕,待那個人走了一會兒後,就不敢留我在房間裡呆著了,於是就讓我立即走。當時我的衣服已經脫了一半,可是他不管,硬是把我推了出來。」

  「接著呢。」我點了點,有點替她不值。

  「我很生氣,就站在門口對他大罵了起來。其實我真的很委曲,我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我真是喜歡他,嗚嗚。我從來不要求什麼,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對我。我罵了兩句,又害怕別人看見我這樣子,連忙穿上衣服,匆匆跑了下來。」長發迎賓員又開始哭了起來。

  我嘆了口氣,這個時候許華一定回了房間,聽到了這一切,可是他在沙灘上卻說是小萍看到了這一切,真夠陰險。

  我轉向了楊曉天的妻子問道:「你聽到這個消息後,是不是立即從沙灘上跑回了賓館,然後向你的丈夫質問。」

  「我當時並沒有找到他。於是我又返回了沙灘,卻看到他已經在沙灘上了。在那裡,礙於面子,我沒有追問他,直到吃完晚飯回到房間裡……」楊曉天的妻子抱緊孩子,牙關咬得很緊。

  「於是你就質問他是不是與迎賓員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想也沒想,立即問道。

  「是的。」楊曉天的妻子嚶嚶說道。

  「然後他不承認。」

  「是……是的。」

  「於是你就說是小萍親眼看到的?」

  「是……是的,嗚嗚,是我害了她。」楊曉天的妻子似乎明白了一切,突然大哭了起來,惹得孩子也開始跟著哭喊。

  「楊曉天,你還有什麼話說嗎?」我搖了搖頭,安撫了一下她們,然後望向了楊曉天。

  楊曉天被帶走了,他一路上一直在掙扎,嘴裡拼命地呼喊著「我沒有殺人」。我冷冷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不免鄙夷,沒有一個兇手會承認自己殺了人的,他巴不得沒有人知道。

  警察們也走了,他們在附近的地方搜索到了那把兇器,只是那把兇器沒有一絲指紋。

  我鬆了口氣,挽起阿梅的手向碼頭走去。旅行出了這麼不愉快的事情,我們的心裡都很難過。

  我抬頭又望了望前面的許華,相信許華為了洩私憤而進行無意的嫁禍,也必然內心痛苦萬分。可是我卻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難過的模樣,相反竟是一種得意陰森的笑意。

                                                                              六

  「不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如 果說是楊曉天因為小萍揭穿了他與迎賓員的秘密而殺她的話,他並不可能有充分的時間做好這一切準備。要知道,楊曉天在晚飯之前還不肯定他的妻子知道他與迎賓 員的事,他的妻子與他爭吵翻臉的時候,正是晚飯之後啊,而在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從容地去買一把兇器、拿到鑰匙、殺死小萍,而且冷靜地避免或者抹去指紋。另 外,他追出去尋找妻子,更沒有還回鑰匙的時間,即便迎賓員協助他完成這一切也沒有時間的可能。何況,迎賓員還沒有必要殺人!

  不,不,不可能。

  如果兇手不是楊曉天的話,那麼就是有人要嫁禍給他,這個人會是誰?難道是許華!

  我內心大吃了一驚,急忙停下了腳步。

  回想到昨天下午到晚飯之前,誰有充分的時間去購買兇器?

   從沙灘到賓館來回的時間是肯定的,小萍很快就回來,並沒有幾分鐘的耽誤。然後我奔小萍走去的時候,剛走一半阿梅就回到了沙灘上,她們直到晚飯時間都沒有 離開過我的視線。阿梅在晚飯之後,還到過我的房間,如果說是晚飯之後她去購買兇器,那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避開迎賓員去偷鑰匙開門殺人,而且還要做到輕手 輕腳不被準備洗澡的小萍發覺,時間上絕對不可能。何況她並不知道楊曉天與迎賓員的事情,故而不可能事先想到要利用小萍揭穿他們秘密的事情而嫁禍楊曉天。另 外通過談話,她已經知道我是愛她的,因此她即不具備作案時間,也不具備作案動機。   只有許華!

  昨天下午在沙灘上,我與阿梅緩緩散步已經花 了不少時間,然後我才看到許華回到了沙灘上,與楊曉天妻子在說話。這段時間裡,他完全可以購買到兇器,計劃好一切作案行動。另外,他是唯一知道楊曉天與迎 賓員有私情的人,也知道小萍去賓館取東西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對小萍懷恨在心,求愛不成結果挨了狠狠一巴掌,又恰巧被阿梅看到。許華一向是一個 自負而傲慢的人,在公司裡就能夠看得出來了,他之所以與我不和,也不過是因為他強烈的妒忌與狹隘。

  那把嶄新的刀絕不應該是旅行必備的物品,它一定是臨時從島上購買的。

  我突然點了點頭,轉身向島上返了回去。

  我是第二天才回到寧波的,沒有回家徑直向警局走去。許華已經早早被警察帶到那裡,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安。

  「雖然你不承認,可是我還是帶了兩個人來。」我把事情的經過說完,許華立即矢口否認,那在激動中紛飛的兩片嘴唇,恨不得要把我吃掉。

  長發的迎賓員先走了進來,她的眼睛很紅,顯然昨天也哭了許久。

  「當楊曉天去追他妻子的時候,你做了什麼?」我向她善意地點了點頭。

   「當時我正值班,可是我突然看到他的妻子哭著跑了出去。我當時很害怕,我知道我們的事情敗露了,感覺痛苦與沮喪。這個時候,楊曉天又匆匆跑了過去,去追 她的妻子,在經過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全是悲憤與懊悔的模樣。」長發迎賓員捂住臉,「我知道他一定會追回她的,他並不想失去這個家,所以我 當時很害怕。害怕一會他們回來後看見我,他的妻子一定饒不了我的。」

  「於是你就躲了起來?」我心平氣和地問她。

  「是的,我不想讓他們看到,就匆匆出了賓館,躲在了角落裡,我想等他們都回到賓館睡下後再出現。」迎賓員垂著頭嘆了口氣。

  「你不擔心他們不回來嗎?」我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敢肯定。不過,我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組建了一個家庭,還生了一個孩子,她就輕意不會放棄這一切。」迎賓員搖了搖頭,喃喃說道。

  「唉……」我無語相對,不過我知道這一段時間裡,一直關注事態發展的許華,恰好可以從容地偷取到備用鑰匙、輕手輕腳地殺死小萍然後悄悄還回鑰匙,退回到自己的房間。

  許華的臉色變得陰沉,我想他一定預感到了不妙,然而他依然不會承認這一切:「無論怎麼說,你們也只是猜想,你們沒有證據。」

  「這把刀你認識嗎?」我沒有理會他,指著桌子塑膠袋子裡的兇器問他,「就是你拿著這把刀殺了小萍,而這把刀恰恰是你帶到島上的。」

  沒錯,現在這把刀只是水果刀,確實是許華旅行帶的用品。

  「不、不可能!這是我的水果刀,殺人的那把刀比這個短、比這個鋒利……」許華惱羞成怒地吼叫起來。

  「噢,原來知道得這麼清楚!」我得意地笑起來,我就是在等他這句話。前天找到兇器的時候,我們只是知道這個事情而已,警察是不可能特意讓我們看到這個重要物件。

  「你……」許華的臉色變得猙獰,隨即象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

  「再看看他是誰?」我不再看他一眼,我知道他完了。

  隨後走進來的是小島上的一個小商販,他一進門立即指著許華:「是、是他,正是他昨天下午從我那裡買了一把刀。」

  「是不是這把!」警察突然從身後取出來一個塑膠袋,我看到許華望著它的目光有些悲哀。

  「正是這把。」小商販立即點了點頭,「那天就只賣了這一把刀。」

   「你還什麼話可說嗎?」我轉頭問許華,「你求愛不成,自是對小萍痛恨萬分,於是聽到楊曉天與迎賓員的對話後,你便萌生了一個陰險而惡毒的計劃。你首先計 劃好作案行動,然後購買了兇器與手套,接下來你跑到沙灘上,告訴楊曉天的妻子小萍發現了她的丈夫與別人有姦情,實現了嫁禍。在賓館裡,你一直關注著事態的 發展,從楊曉天兩人吵架、跑出賓館、迎賓員躲起來等這一切變化,你都盡收眼底。時機到了,你便趁迎賓員不在,取下備用鑰匙、殺死小萍、還回鑰匙……真可謂 費盡心機。」

  「我……」在強大的人證、物證面前,許華終於低下了頭。

  我走出警局的時候,看到楊曉天已經被放了出來,他垂著頭一個人走著。我本想去打了招呼,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上蒼還是公平的,無論是誰做錯了事情,都受到了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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