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糖果

2024-09-03 20:35:10

　　你說你又想起今年冬天的那些苦不堪言的事了，你說你現在腦中迴蕩的都是體育訓練時急促錯亂的呼吸聲。我看著你一圈圈地跑，使勁地想加快速度，後面的同學超過你了，你眼巴巴地看他們跑遠，又急又累，卻無能為力。老師衝你喊：「別停別停!跑!跑!跑!跑不動了也要堅持!不許停!」於是你奮力揮動裹在棉襖裡的手臂，仰頭看著天，一股腦兒地衝，一刻也不敢停，跑得滿頭大汗。

　　你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地笑起來了，露出整齊的牙齒，眉眼彎成纖細的柳葉。我問你為什麼，你說你總算熬過來了，現在可不必受疲累之苦了。

　　看著你笑，我可笑不出來。我知道昨天你數學測試的成績糟糕得令人難以置信，你還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喝了杯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笑得這麼開懷。你看著我的眼，語氣認真誠懇，「我相信我自己，經歷了這個，我才更懂得以後的我要怎樣做得更好。」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了。我堅信你一定把數學老師的話記在心裡了。「別擔心我，這點小失敗可打不倒我。」你面露微笑，於是我拍拍你的肩，笑了。

　　其實，我知道你有多少無助。在寒冷的冬夜裡，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擔心什麼。冰冷的宿舍床鋪上，翻來覆去的你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也曾在被窩裡悄悄落下過幾滴淚吧?我仿佛聽見你努力地逼迫自己入眠卻憂心忡忡的心跳。但第二天，你即使頂著深深的黑眼圈，也會向我問好。過去的都過去了，別讓昨天的煩惱浪費今天的好心情。你總是灑脫地揮揮手，不愛提傷心的往事。

　　「每一場苦痛都是上天給我們的測試，天使晶亮的眼會看著我們解答每一道題，堅持著度過困苦的人會得到天使甜甜的糖果。」那日，你靠在窗邊，讀得認真。

　　我看著你，想起關於你的回憶。青春像手心的掌紋，曲折的線條是成長的路線，蜿蜒的分支是一路上每一場激動的歡喜，而指邊那一顆黑痣是成長每一次疼痛的凝集。你難過時會把手掌握得很緊，只是為了把它隱藏在手心裡。但現在，你把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你的眼裡有彩虹的倒影。你會心地笑了，你的笑容裡有糖果的甜美芬芳。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一直住在你的心裡。作為你的天使，也作為另外一個你。

　　你說，人生會有許多冬天，跑起來吧，不要停下。對，別停下，我相信你能堅持得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到我所有的糖果，在你跑過冬天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