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擦

2024-02-23 14:24:15

    艾光是一個沉默的男生。他不願跟任何人搭訕，像一隻蜘蛛爬網，整日自我戲耍著。
    這天是艾光值日。第二節是老班的語文課，看到上節物理課的板書還沒擦掉，老班有些慍怒：今天誰值日？
    艾光忽然意識到是他，急忙跑向講臺，抄起黑板擦，把黑板上的粉筆面舞的飛飛揚揚。
    老班說：艾光同學，這一星期的黑板全部由你擦，這是對你值日不利的處罰。
    艾光拍了拍手上的粉筆面，望了老班一眼，哼了一聲，耷拉著個腦袋回座位上了。
    艾光的同桌江磊捂著嘴巴笑，小聲對艾光嘀咕：艾光，這一星期你可要練臂力了。你只能祈禱大師們少往黑板上塗鴉啊！
    艾光斜瞥了江磊一眼，說：下個月的今天黑板是紅色的。
    江磊莫名的看著艾光有些詭異的臉龐，忽然看到他臉龐有一隻壁虎的影子在蜿蜒著。江磊把頭埋在課桌上，不敢再看艾光。
    江磊晚上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看到老班先是呲牙咧嘴，接著張開了血盆大口，舌頭像蛇信子一樣吐出來，把黑板舔得血淋淋的。江磊驚出一身冷汗，想起艾光所說的那句話和他臉龐上的一條壁虎，戰戰兢兢地。
    江磊是語文課代表，第二天的語文課前他去老班的辦公室拿作文本。辦公室裡老班正在啃一個鮮紅的桃子，猩紅的桃汁從老班的嘴裡流了出來，老班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江磊立刻想到了夢中老班的舌頭，他的頭髮瞬間豎了起來。
    這堂課老班布置了一道作文題：《課餘生活》。
    作文課結束，艾光小跑到講臺上去擦掉黑板上老班所塗「課餘生活」這四個粉筆字的時候，正在往辦公室走的老班的頭髮忽然掉下一大把，老班去抓，被一陣風颳跑了。老班摸了摸頭有些詫異。
    老班翻閱到艾光的作文，見到艾光寫出這樣的句子：我的課餘常常是幫著媽媽賣桃子。被風吹日曬的媽媽很不容易。有時會遇到不講理的混混賴錢，我真想把他們打扁，打得他們桃汁遍地流。老班苦笑不得，提筆欲批，一大滴紅墨水滴到了作文本上瀰漫開來，最終瀰漫成一隻鮮紅的桃子。老班的一縷頭髮脫落在那桃子上面，像一隻壁虎一樣陰森森趴在那兒。
    奇怪的事情接著發生：每天艾光去擦老班的板書時，老班的頭髮都會自動掉下一撮來。
    這天老班在課上擦自己的板書時，突然發覺那黑板擦沉了好多。老班把黑板擦翻轉過來，發現上面的毛密密匝匝多了很多。老班疑惑地擦完黑板，然後把板擦放在講臺上。翻過來的黑板擦的後背上赫然刻著兩個字：艾光。發出幽藍幽藍的光。老班打了一個愣怔，去看艾光，www.guidaye.com艾光的眼裡也是幽藍幽藍的。
    下午課外活動時，天空突然陰雲密布，雷鳴電閃。同學們都悻悻地躲回教室，教室裡的黑板被閃電映成一片紅鬱郁的色澤。
    江磊的耳畔忽然響起艾光說的話：一個月後的今天黑板是紅色的。江磊掐指一算，心裡一沉，就是今日啊，難道是巧合？江磊又想起那個夢和老班啃桃子的細節，不寒而慄。江磊瞄了一眼艾光，艾光的臉膛像火紅的爐灶。
    接著傳來老班的噩耗：老班去醫院看他脫髮的病症，在路上看到艾光賣桃子的母親，艾光的母親給老班的包裡硬塞了幾隻鮮桃，老班提著鮮桃剛走出幾步就發生了車禍。老班的血與被攆碎的桃子滲出的桃汁血淋淋的塗了一地。老班被艾光媽送到了醫院，卻沒被搶救過來。
    這日下午放學，艾光觸到了被風颳下的高壓線，觸電身亡。
    悲哀恐怖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校園。江磊所在的班級由教物理的張老師暫時為代理班主任。張老師安撫了一下大家的情緒，讓大家儘量投入到學習的氛圍當中來。
    晚上，江磊又做了個夢。艾光笑嘻嘻地吐著舌頭說：我的黑板擦就交給你了。老班也圍了過來，笑嘻嘻地說：好好擦啊，我去艾光媽那兒給你買桃子吃。對了，我的頭髮都吸到了那黑板擦上了，別使勁擦啊，揪著我的頭皮跟著疼啊！
    江磊醒來，猛晃了一陣腦袋，似乎要把這個可怕的夢魘給晃掉，可夢中的情節卻越發清晰地印在了江磊的腦海中。
    為了闢邪，江磊特意去買了個黑板擦，放在桌洞裡供他值日專用。這天輪到江磊值日，江磊從桌洞中拿出自己買的黑板擦去擦黑板。一不小心黑板擦從手中脫落，脫落的過程中把黑板底沿原來的黑板擦砸了一下，兩個黑板擦都掉在了地上。江磊小心地把原來的黑板擦拾起放回原處，又拾起自己的黑板擦向座位上走時，不慎被課桌腿拌了一跤。江磊眼前幻化出老班的扭曲的嘴臉，耳畔是老班蒼涼的呻吟：喔唷，江磊同學啊，我剛要回去取我的頭髮，你就砸我的頭啊？真是個搗蛋鬼啊！
    江磊毛骨悚然。
    這天晚上江磊感冒發起了高燒，暈暈沉沉地老說頭髮頭髮的。三天後，痊癒的江磊頭髮全部脫光。醫生不解其原因，只讓江磊多吃蘋果、桃子等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