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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針孔

2024-07-22 23:27:46

    1 十字路口
    昨天晚上下晚自習時,爸爸接我回家。在等一個紅綠燈時,爸爸抽著煙打著電話,語氣很不好,我無事地左看看右瞧瞧,突然看見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我扯著爸爸的衣袖,小聲對他說:「爸爸!爸爸!快看!那是什麼啊?」
    一開始爸爸皺著眉頭,當他看到我所指的東西時,顯然有些被嚇到了,昏黃的燈下,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個不大的小孩。
    爸爸掛了電話,打開車門下車,又關緊,對著我說:「別動,聽見沒有!」
    我趕緊點了點頭,但等他走遠,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一點一點地挪步前進。
    走近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個男孩,身體扭曲著,後背對著我們,臉緊緊貼著馬路。
    爸爸咳嗽了一聲,似乎很害怕,他拍了拍男孩的身體:「喂喂……孩子……孩子。」他想要將他叫醒,但男孩卻一動不動。
    於是,爸爸猛地將男孩翻過來,人眼的就是男孩蒼白的臉,我微微有些驚訝,但爸爸並沒有發現。男孩的脖子上有一圈大大的手掌印。但他的表情卻很安詳,像是跟誰玩了一個有趣的遊戲一樣。
    爸爸大呼了一聲,趕緊將手縮了回來。他剛想報警,遠處卻傳來幾個老爺爺老奶奶的歡笑聲,但他們走近的時候,被眼前所看到的嚇到了,他們還以為是爸爸撞死了那個男孩。
    「不是我!我沒……沒有!」爸爸尷尬地解釋著,語氣緊張,臉上還帶著碰見髒東西一樣的嫌棄表情。
    爸爸掏出手機報了警,還打了120,然後走向不遠處的那另外幾個目擊者。我看了一眼那個男孩,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爸爸,他正掏出一沓錢,低聲跟他們交談著。我不懂,所以我也就不太感興趣。(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突然,在不遠處的路燈柱下,我看見一個很眼熟的紅衣女人,她躲在柱子後面,只露出一個披頭散髮的腦袋,以及被風吹起的紅色連衣裙。
    「爸爸。」我叫了一聲,回頭看著他,指著那個女人說,「那裡有個穿紅衣服的阿姨!」
    爸爸回頭看了看我指向的地方,又看了看我,皺眉大罵道:「混球!你說什麼呢!那裡哪有人!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打你!」說完,含笑對著那幾個目擊者繼續交談。
    我咬著嘴唇委屈地回頭看,那裡現在確實什麼都沒有。
    不一會兒,警察和醫生就來了,醫生說,男孩還有微弱的呼吸,需要搶救,說完就將他搬上擔架抬走了。警察帶著那幾個目擊者去了警察局,我爸爸開車在後面慢慢跟著。他煩躁地抽著煙,轉頭對我說:「到了警察局別胡亂說話!聽見沒有!」
    到了警察局,那些目擊者像串通好一樣,異口同聲地都說:「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就看見男孩躺在地上,那位先生在搶救那個男孩!」 接下來,無論警察問什麼,他們都搖頭說不知道,而爸爸卻坐在局長的辦公室裡喝茶聊天。
    後來,我累得躺在長凳上睡著了。
    2 媽媽在哪兒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自己也已經在家了。
    家裡空空的,爸爸上班去了,只有我一個人。我好想媽媽,真的好想。
    當卡通片放完,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爸爸才怒氣匆匆地回來了。
    他走到我身邊,使勁地拍了一下我的頭,說道:「熊孩子,說!你昨天跟吳強幹嗎去了?老師說,昨天你們兩個逃課沒有去補習班。」
    對了,我忘記說了,那個男孩其實是我的同桌,他叫吳強。昨天下午,我們沒有去上課,而是偷偷出去玩了。
    「我……我們……我們去了補習班隔壁街喝飲料去了……」我還未說完,便有兩名警察進來了,他們安撫了一下爸爸,然後坐在我身邊,摸著我的頭。
    警察問我:「小朋友,昨天的情況,你能詳細地說說嗎?」
    我「嗯」了一聲,就開始回憶。
    我們去了補習班隔壁街的一家店,我進去買飲料,讓吳強在門口等我,他點頭說好,我就進去了。
    排隊大概等了幾分鐘。我拿著飲料還未出去,就看見一個女人背對著我站在吳強的面前,她彎著腰,似乎給了吳強什麼東西,我也沒有看清楚,只記得那個女人戴了一雙白手套。女人似乎對他說了些什麼,吳強笑著點了點頭。
    等我出去的時候,吳強已經被女人拉著手走遠了,我想追過去的,可是……可是一個紅燈把我擋住了。等我再追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蹤影了!
    警察可能是在我回憶裡找到了一點線索,他停下記錄的筆,抬頭再次問我:「你看見那個女人的樣貌了嗎?」
    我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警察蓋上筆帽,站起來離開了。
    爸爸關上門,我縮在沙發的一邊,害怕地摟住自己的雙腿。他在屋裡恨恨地踱步,恨不得將地板踩出一個大坑,他一邊來回走著,一邊點菸,點炯的時候還不忘低聲罵罵咧咧的,像極了幾個星期前的摸樣。(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幾個星期前,他也是這般模樣,只是比現在更煩躁。當時,媽媽穿著一身大紅的連衣裙,那是他們相愛的時候爸爸送給她的,她一直不捨得扔掉。
    自從從醫院回來後,媽媽就沒有換過衣服,一直穿著這條紅裙子。她蒼白的臉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一場意外的車禍奪走了她美麗的眼睛和靈魂。她孤獨地躺在床上,嘴巴上戴著呼吸罩,露出來的胳膊上輸著透明液體。那是每天都要輸的,爸爸說那是營養液,就像我們吃的飯一樣。
    媽媽已經在那兒躺很久了,後來,煩躁的爸爸開車帶著媽媽離開了,走之前他對我說:「潘子乖,我帶媽媽去醫院,你就老實在家等著我。」
    我乖乖地點了點頭,揮手對爸爸說再見,他背起媽媽就走了出去。當時外面很黑,已經半夜了。
    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媽媽了,我問爸爸媽媽在哪兒,他當時吃飯的手在發抖,但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對我說:「媽媽在醫院安心靜養,醫生不讓我們打擾她,等她病好了,我們就能看見她了。」說完,吃了一半的飯被爸爸倒掉,他叮囑了我兩句,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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