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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的報復

2024-07-02 10:32:45

    昏昏沉沉地從噩夢之中醒來,她想伸一下懶腰,卻發覺自己的四肢像是被什麼東西綁著,根本就不能動彈。
    噩夢之中,她也是被綁著。她有了一種依然身陷噩夢還沒有從中自拔的錯覺。
    不過,她知道那是夢,只要自己脫離夢的苦海,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擺脫了。
    可是……她現在所經歷的,是現實,還是夢?
    疼痛很真實,被綁的四肢讓自己無法動彈也很真實,秋涼帶給肌膚的感覺也很真實。
    很顯然,現在正經歷的並不是夢。
    她不由得害怕了。
    夜很黑,窗外的霓虹燈光被寬大的窗簾遮掩著,能夠透進這個臥室裡的光稀薄得很是可憐。
    窗簾處掛著的一件內衣,靜靜地晃動著,猶如一個莫名的暗示。
    雖然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得到,這個臥室確實是屬於她和自己的丈夫的,床自然也是他們這一對夫妻的床,周身的一切,也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一切。
    只不過這裡的氣氛是自己所不熟悉的,之前是溫馨的,是美好的,是帶著幸福的,而現在的是詭異的,是叵測的,是陰沉幽暗的。
    為什麼這裡的氣氛會忽然變了呢?
    她意識到,自己是赤身裸體的,身上連被子都沒有蓋。
    她那懷有七個月的孩子的肚子,暴露在外面,丈夫一直怕她傷著了她的身子,總是為她蓋好被子。今夜為什麼到了那麼晚,他還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的他,當然不可能把她五花大綁到床上。
    如果不是自己的丈夫,那麼會是誰做了這種事?
    心裡的害怕立即變成了恐懼。
    再次掙扎,仍是無濟於事。四肢被綁著,她能活動的也只有屁股,但自己怎麼也離不開床,只是動一動屁股,又能有什麼用呢?
    這時,她那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她驚得不由發出一聲叫聲。
    而聽到叫聲之後,那一直向前移動的人影繼續向前移動著。
    不像是自己的丈夫的身影,但似乎又有些熟悉,肯定是一個男人,但會是誰呢?
    「你是誰?」她故作鎮定地說道。
    但她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發出來之後,透著止不住的顫抖。
    「你不知道我是誰麼?我記得你曾說過,就算我化成了灰,你也認識我,可是,看到了我的身影,你卻沒能認出來……」聲音透著哀怨,更多的是對自我的冷嘲。
    「阿明!」她驚叫道。
    知道那個人是誰後,她心中的恐懼更深了。
    怎麼可能會是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不,不會是他,他已經死了,現在怎麼還可能活著?
    「我就知道你能認出我來的,你不可能將我忘了。」他冰冷的聲音有了一些回溫。
    「你……你想怎樣?」
    「我消失了三年,現在來到這裡,自然是想將三年前你欠我的那筆帳結清。」
    「不,我……我不欠你的。」
    「你怎麼可能不欠我的?三年前,你欠我的,還少麼?」
    「對不起,我……我不該因為你窮,離開你,可是……跟你談了那麼多年,你說好要為我奮鬥,我也說好等到你有錢了,咱們再結婚的,但是,你一直都不好好努力,每天都活在得過且過的日子裡,從來不知道奮鬥,也不知道為咱們的未來著想……」
    「可是,我愛你。即便生活得很窮,但咱們用愛生活,難道還不該知足麼?」
    「愛,是可以拿來生活的,但是,它解決不了溫飽,更不能讓你我從貧窮之中解脫出來。我也承認,我愛你。可是,在跟你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裡,你卻讓我對你的愛日漸磨損,最後變成了悔愧。你可知道,我得有多傷心,才肯做出離開你的決定?」
    「但是,你更狠心,竟然離開了我,不僅如此,還……」
    她打斷了他的話,搶聲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想讓我怎麼補償,你說。只要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會補償你。」
    「你想用什麼方式補償我?」他戲謔地問道。
    「這一棟別墅型的房子給你,另外,我再多給你一輛跑車,還給你一家企業銷售經理的職業,保證讓你的以後衣食無憂……」
    「你開出的條件確實很誘人。」
    「就憑咱倆之前的關係,我也不能看著你繼續吃苦。」
    「多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輕舒了一口氣,以為他不會再找麻煩。
    可是,當她剛讓提著的心放下,她忽然感覺,身邊的異常透著某種詭異。
    「你還想幹什麼?」
    「你欠我的,並沒有還清,我怎麼會因你開出的那些條件而離開呢?」
    「如果你不走,你還要怎麼做?——你想讓我怎麼還?」
    「我們最後見面的那一晚,你當初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
    「不,不行……」
    「當然不行,這樣做還遠遠不夠解恨呢,是不是?我得連本帶利一塊讓你還清。」
    「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你繞了我吧,我什麼都聽你的。不,我給你錢,這樣的房子,我給你兩棟,跑車,我也多加一輛,只要你不殺我,我讓你的後半生擁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我為什麼要殺你呢?」
    她忽然不說話了。
    三年前,她用摺疊鋼刀結束了他的生命,但當時他喝下了她倒進他杯子裡的安眠藥,他根本就不知道。
    在殺他的時候,他是沒有痛苦的,因為他毫無知覺,即便當她的刀插進了他的肚子,他的腸子流了出來,他的樣子依然是很安詳的。
    這是她隱藏著的秘密,她不準備向任何人透露這個可怕的秘密。
    而不經意間,她卻向復仇的他透露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慌忙解釋道:「你已經把我五花大綁了,還是在我的家裡,你肯定是想殺我的……求求你,不要殺了我。」
    「為什麼你的話,讓我產生了那麼大的懷疑呢?實話告訴我,你究竟想說的是什麼?」
    「我再多給你一棟房子,再多給你一輛跑車,求求你,不要殺了我。」
    「是不是還應該多給我一些錢?」
    她立即點頭,而她意識到點頭,他是看不見的,於是趕緊說道:「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只要你不殺了我。」
    「如果我讓你跟我走,跟我一塊繼續過生活呢?」他揶揄地反問道。
    「我不能答應你,現在的我已經是別的男人的女人了。」
    「是誰的?」
    「我現在的丈夫的。」
    「是不是他的?」
    他剛這麼反問,燈光一閃,照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人就「站」在床邊,渾身血淋淋地看著她。
    是的,燈光僅僅閃了一下,似乎只有一秒鐘,但是,她看清了。
    床邊的那個人在光芒的照射下,從頭到她看不到的腳,渾身是血,臉皮像是被揭下來了,血肉模糊,衣服肯定被扒光了,露出的肌膚向外翻著血淋淋的肉。
    兩個肩膀處似乎還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骨頭上繫著都一根比較細的鋼線。
    像是一個木偶,他被逼著「站」在了那裡,任由那兩跟細鋼絲擺布。
    她嚇得花容失色,胸腔之中的血液像是要倒流了。
    「你殺人了,你殺人了,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她痛苦地叫道。
    他給了她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的解釋:「是他讓你離開我的。他給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讓你狠下心來,拋棄了我。我本來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男人,我的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只有你,他卻從我的身邊把你搶走了,我怎麼可能不對他懷恨在心,不殺了他呢?」
    「你這個變態,我已經不愛你了,我……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你當然不愛我了,或許說,你根本誰都不愛,你只愛你自己。為了愛你自己,你可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是麼?你想要錢,你想要足夠的錢來滿足你對物質的追求欲望。在你的眼裡,誰能給你錢,誰能讓你滿足物質上的欲望,誰就是你愛著的人,或者說,誰就可以上你的床,任由那個人擺布你。」
    她不說話了,她的眼睛裡積蓄著淚水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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