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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怪談之籠村

2024-07-13 15:09:45

    朱五寅千裡迢迢,來監縣,赴十年之約。
    十年前,他在塞外,被群狼追攆,誤入山林深處,迷失方向,轉了數日,都沒有出去,袋中水盡,乾糧也所剩無幾,正一籌莫展時,忽看到一個野人,對他喊叫,身形高大,手裡還握著一個大棒,朱五寅駭得兩股戰戰,邁不開步。
    哪知,這野人竟口吐人言,問朱五寅是不是也迷途了。
    然後自我介紹,解釋說自己五年前因躲避一夥悍匪,來到此處,再也沒能走出去,虧得野物甚多,木棒一揮,便能打下一隻野雞野兔,才保得性命。
    朱五寅聽了這個叫馮鴻飛的野人所說,放下心來,繼而又訝道:「你說被困了五年?」
    馮鴻飛點頭道:「對,此地與外界大有不同,我花了五年時間,才發覺這幾座山頭似有生命一般,竟會自主移動,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朱五寅臉如死灰,「如此一來,我們休想再出去了。」
    馮鴻飛笑道:「我起初也有些不解,後來發覺,到了夏季,那座最高的山頭,冰障會融下一道口子,這五年來,我繪了一張詳細的地勢圖,推斷這洞口通向外界,到時你我便可以出去了。」
    眼下是五月,離冰障融化還有兩個月時間。
    馮鴻飛長年待在深山老林,身手頗為敏捷,又因該地靈氣充沛,他的身形也較之前長了半尺有餘,百病莫侵,雖時不時有豺狼虎豹出沒,但馮鴻飛與它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有時他們之間還會相互施以援手。
    朱五寅又得知,馮鴻飛原本所在的村子,村民常年患一種瘋症,他多年前便出村尋找解藥,來到塞外,結果被悍匪所獲,充當苦力三年,一日,趁他們內部火拼時,馮鴻飛逃出來,結果剛出虎穴,又入龍潭,誤進此地。
    馮鴻飛還給朱五寅看了身上的傷疤,密密麻麻,蛛網一般,頗值一提的是,除了天生的那道胎痕,其餘的俱是做苦工三載,被悍匪用鞭子抽打所致,相反在山中五載,雖與禽獸為鄰,卻沒有被它們傷過。
    朱五寅瞧得心驚膽戰,肚裡思忖道,「馮老弟天生豁達,換作他人,早撐不下去了。」越發佩服馮鴻飛為人,生出結為異性兄弟之念,跟馮鴻飛一說,馮鴻飛爽快答應,朱五寅年長七歲,馮鴻飛稱他五哥。
    到了七月,果如馮鴻飛所料,山頂冰障化出一道口子,現出一山洞,裡面大窟小洞不計其數,兩人憑洞中風向踽走,三日後,出洞,終於重回人間。
    馮鴻飛要回老家監縣籠村,說瘋症在父輩祖輩身上,已根深蒂固,不能解除,但那些孩童還有治癒的希望。而朱五寅經過此事,也無心逗留塞外,要回燕城,兩人同行數日,灑淚告別,約定十年後再見,那個時候,籠村的瘋症也該有起色,朱五寅也可以把自家產業整大,正是把酒言歡日。
    烏飛兔走,一晃十年,朱五寅坐擁美宅肥田,心裡惦記這位出生入死的兄弟,期間,因山高路遠,無馮鴻飛的半絲消息,朱五寅決定來監縣籠村拜會。
    只攜一貼身健僕,各騎一駒,趕赴監縣,打聽到籠村所在,主僕兩人馬不停蹄,哪知到了籠村,一打聽,無論老少男女,皆說不識馮鴻飛此人,朱五寅見這些村民對他敵意不淺,不敢久呆,是夜,便出了村。
    夜色深沉,抵達山麓下,雖是七月,反有些涼意,那老僕問朱五寅眼下怎麼辦,朱五寅說道:「休息片刻。」
    他心裡疑竇叢生。
    倚著樹幹,迷迷糊糊,突然聽到有人喊道:「五哥,是五哥嗎?」
    朱五寅心裡一悸,看看四周,卻不知何時,健僕和那兩匹馬兒都不見了,陰風嗖嗖,直刺心髓。
    「誰?」朱五寅下意識地應了聲,「五哥」此稱,已有多年無人這麼叫他,取而代之的是五爺,朱員外。
    心生警兆,身在異地,又是夜靜更深,怎麼會有人呼自己呢?
    「五哥,我是鴻飛,我終於等到你來了,」仍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朱五寅這次聽得真切,雖隔十年,還是認出,的確是義弟的聲音,怔道:「既是鴻飛,為何不出來相見?」
    這聲音嘆了口氣,說道:「五哥,我已死九年有餘,如今陰陽兩隔,只是孤魂一具,五哥看不見我,我能瞧見五哥,我死時心裡惦記十年之約,苦於魂倚屍旁,不能遠走,幸老天開眼,五哥竟然會路經此處。」
    朱五寅天旋地轉,駭然問道:「鴻飛,你身體異常健壯,決非短命之相,為何早早謝世?那些村民怎麼都說不認識你?」
    馮鴻飛解釋道,自己常年外域求藥,被異族悍匪捉住,折磨三年,又困在塞外奇山五載,野畜為伴,與朱五寅辭別後,日夜兼程,回監縣老家,起初幾日,村民稀罕他的怪誕經歷,紛紛噓寒問暖。
    漸而他們發現,馮鴻飛行為怪異,和規規矩矩常年生活於此的男男女女,大有不同,於是視他為邪門歪道,不僅如此,馮鴻飛還總是在孩童面前聒噪,說祖輩父輩病已入骨,無藥可解,而孩子們還有救。村民大為恐慌,將自己的孩子鎖在家裡,不讓出去。和馮鴻飛接觸過的孩子,後來就瘋瘋顛顛,胡言亂語,責斥父母諸多不是。
    村裡人傳言,馮鴻飛從外界帶回了瘋疾,饒是看別人一眼,對方也會染上,讓馮鴻飛滾出村子,馮鴻飛反說是村民有病,自己尋解多載,豈能就此放棄?依然我行我素,村民商量後,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拎著鋤頭,把馮鴻飛活活敲死。
    又把他埋在村外,免得為禍鄉裡。
    此孽障一死,籠村皆大歡喜,那些曾受馮鴻飛唆使的孩子們,漸漸變得和祖輩一樣了。
    說到這裡,馮鴻飛哽咽道:「病入膏肓,還不自知,拒治不說,反讒害無病之人,對其提醒懷恨在心,五哥,我死得著實冤屈。」
    朱五寅心如刀剜,胸口憋悶,忽地醒來。
    老僕一臉關切,「老爺,你出了這麼多虛汗?方才一直叫著兄弟兄弟,做了噩夢吧?」
    朱五寅掙紮起身,因為十年前誤入山林,之後每次外出,他都帶著工具袋,以備不時之需,他讓老僕掘樹下泥土,挖了數尺,現出一具骨骸,身形高大,朱五寅噴出一口老血,撫屍大慟,他怎麼也料想不到,馮鴻飛沒死在悍匪手裡,沒死於野獸爪下,怎麼一回村,就死在了村民的鋤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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