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入甕
2024-07-18 00:34:45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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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植好像發了筆橫財,三天兩頭請這幫老同學聚餐,卡拉OK,桑拿,一條龍的款待,出手相當地闊綽。
他是這個中等城市多如蝗災的計程車駕駛中的一員。別人不知,但這幾個老同學誰不清楚他的老底?置車、買房、結婚時的借貸尚未還清,日子過得緊巴著呢。
他為人雖然慷慨,但從沒有這麼集中、豪爽、上檔次地揮霍過。
夏樹植的妻子叫戴靜靜,老家在北方的一個貧困縣,嫁給夏樹植三年,已經沒了初來乍到時的那身鄉土氣,只是俏麗的臉蛋上仍保留了一絲清新的野性,這種姿色能讓一個厭倦歡場的公司老總把誤入口中的咖啡勺一口咬斷成三截。
近來夏樹植也不知用什麼手段把戴靜靜安撫得靜悄悄的,生意愛做不做,一直鬼混,從沒接到戴靜靜一個抱怨的電話。
炎淼出於關心,終於忍不住問:「樹植,你和靜靜沒事吧?」
「鳥事呀!她回娘家了。」
「哦……難怪,難怪。」他低頭想了一會兒,端起酒杯說,「兄弟們盡沾你的光,心裡都不安了。我們不是那種酒肉朋友,犯不著這樣鋪張……」
夏樹植揮手制止炎淼的客氣話,不料把炎淼放在桌上的手機拂到地上,當即摔作兩半。他卻哈哈大笑:「摔得好!你這部破手機是該換了,我車上有一部──是某個乘客丟下的。幹我們這行撿東西那是家常便飯──得,我現在給你去拿。」
炎淼拾起手機,翻蓋從機體上斷開,肯定不能用了。
夏樹植走進來遞給他一部手機——嶄新的金黃外殼,雙卡雙待,拿在手裡也不失派頭。「在後座上撿到時馬上關了機,怕失主打來電話,扔在雜物箱裡好多天,都忘記了。」
第二天,炎淼下班後去手機店配了個充電器,回到宿舍裡充電。昨晚的宿醉還沒有完全退去,便和衣睡了一覺。
醒來後拿起新手機在手裡把玩,他對丟手機的人產生了好奇,想通過存儲的信息了解失主的身份。
電話簿裡聯繫人的名稱都很古怪,幾乎沒有一個全名,都是外號,要麼是什麼哥或什么弟。感覺失主出生在一個兄弟眾多的男性家庭。
有幾個女性名字,也都是什麼「咪咪」、「飄飄」、「大波妹」之類的暱稱,近乎肉麻。
收件箱與發件箱都是空的。
相簿裡有一組照片──這讓有偷窺心理的炎淼獲得一陣滿足。他連忙按下「查看」。一個纖柔的女人站在有暗花的薄紗窗簾前。
炎淼從床上一下子坐起來,以為自己認識照片中的女人。
接著微笑地搖了搖頭。他只是對照片裡女人的身材和頭髮熟悉而已,那張臉完全是陌生的。
她有兩條又黑又長的眉毛,一雙帶青色暈圈的眼眸,高鼻梁像臘一樣發亮。嘴巴鮮紅——就像是嶄新的救火栓。
穿一件舞蹈演員的那種黑色的緊身長袖衫,很大的圓領,大得輕輕一扯就能從雙肩上滑落,讓白皙而豐滿的胸部立刻躍入眼前。
她一手叉腰,柔軟的脖子往後仰,另一隻手撥起頭髮,姿勢撩人。頭髮是棕黃色的,額角兩邊各編一條細細的小辮向腦後束去。
她面前有一把高背實木椅子。
照片拍攝於室內靠窗的一角。
炎淼打開第二張照片。還是這個女人,還是同一場景,只是動作有所變化。她正衝著拍攝者搔首弄姿呢。
照片往下翻。椅子這個道具終於派上了用場,炎淼發現女人這些動作如果連貫起來更像是在跳爵士舞。表情放蕩,姿勢誇張又性感。
她終於坐到椅子上了。兩個手掌按壓在寬大、渾圓的臀部上,整個上身前傾,充分展示胸脯的丘壑,勾魂攝魄,令人發狂。炎淼絞在一起的雙腿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咧開嘴,就差流出口水了。
下一張。女人端正坐直了,面帶微笑,目光平視,雙膝併攏,兩手交疊放在大腿上。這回像個淑女了。
炎淼縮起下唇弄出噝噝的響聲,帶著意猶未盡的遺憾與期許換下一張,卻「啊」的一聲驚叫,把臉猛地一抬,像閃避一隻看不見的拳頭,咚地撞到牆上。他感到一陣眩暈和噁心。
這張照片足以讓他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