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蜘蛛人之死

2024-07-17 21:28:46

    一
    我不能接受馬躍的死,更不能接受他是自己摔死的。
    每次他忘了帶鑰匙,便利用天台上的煙囪做固定點,把繩子捆在腰上,然後順著繩索爬到四樓,再從窗戶爬進去。他這一套動作看上去一氣呵成,總算證明每個月在攀巖訓練館的錢沒有白扔,因此也獲得了一個「蜘蛛人」的綽號。
    作為一名攀巖愛好者,打繩結是最基本的功課,怎麼會鬆開呢?但警察告訴我,現場並沒有謀殺的痕跡。面對我的質疑,他們建議我提供證據,以證明馬躍是被人謀殺的。
    謀殺?我想不出來。因為馬躍性格隨和,幾乎沒得罪什麼人。況且我們是兩個月前才搬來這個小區的,還沒來得及跟周圍的鄰居建立關係。惟一有過來往的只有樓下開商店的李嬸,因為馬躍為了防患於未然,把一盤登山繩寄放在她那裡,當鑰匙忘帶而我又不在家時,他就去李嬸那裡取繩索做蜘蛛人。
    不過人心險惡,很多時候你無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不是嗎?
    我堅信,只要是謀殺,兇手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一些破綻。就算他很小心地隱藏自己。客觀上也有可能在行兇時被他人目擊。馬躍出事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相對月黑風高的深夜,這樣的作案時間更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也許會有人無意中目擊到了真相,而我的責任就是把這個人找出來,指認兇手。
    我決定以這棟樓為基點展開調查,進而輻射整個小區,直到找到有價值的線索為止。我知道這不容易,但為了給馬躍報仇,多大的辛苦我都願意承受。
    二
    這是一棟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樓房,共六層,一樓一戶。房子很舊,牆皮大片剝落,像是生了皮癬的流浪狗。在這裡居住的年輕人不多,只有像我和馬躍這種收入不高的打工族,才會考慮租住。
    調查從一樓開始。
    一樓住著李嬸。她將房子闢出一間開了商店,聊以餬口。事發時她正在櫃檯裡點貨,因為上午剛剛進了一些飲料。還沒點完,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跑出去一看,就見腰上纏著繩子的馬躍姿勢詭異地躺在地上,身下湧出大片猩紅的血。她嚇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叫了救護車,之後又哆哆嗦嗦地通知了我。
    最後的結論是:她什麼都沒看到。
    二樓住著一對老人,我足足敲了十分鐘才把門打開,遺憾的是,眼花耳聾的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三樓住著一對年輕的打工族夫妻,情況跟我和馬躍差不多,都是朝九晚五、兩點一線,事發時他們都在上班。
    四樓住著我和馬躍。
    五樓住著一對退休的中年夫妻,事發時他們在睡午覺,什麼也不知道。
    六樓,也就是最頂層,住著一個孤僻的單身女人。我曾經在走廊裡遇到過幾次,很瘦,有點像脫了水的芹菜。當我敲開她的房門時,她正在做晚飯,腰上繫著圍裙,手裡拿著鏟子,廚房裡飄出一股燉肉的香味。聽我說了來意後,她把雙手橫在胸前冷冷地說:「很抱歉,幫不到你,因為那天下午我也在上班!」然後「砰」的一聲,將我關在了門外。
    我注意到在女人的客廳裡,懸掛著一面碩大的鏡子,仿古銅鏡框在燈光裡閃爍著古樸而詭異的光。這個女人一定非常自戀。
    一圈下來,結果一無所獲。
    夜裡,我沮喪地坐在窗前,對著馬躍的照片發呆。我真的希望他能從照片裡走出來,告訴我真相。
    驀地,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點異樣。我警惕地抬起頭,發現對面那棟樓的某扇窗戶裡有個人影晃了一下。頓時想起對面五樓不久前搬來一個變態的男人,總喜歡窺視別人的隱私。一個念頭陡然跳進腦海──那個位置,也許更加有利於目擊真相。
    第二天,我將對象鎖定在對面那棟樓。經調查後他們都表示幫不上忙,令我十分失望。最後,我無可奈何地敲響了那個變態男人的門,男人不懷好意地看著我,說:「那天我在家看電視,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如果你肯付出點什麼,或許我能夠想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說完他嘻嘻地笑,淫邪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口,恨不得伸出兩隻手把我的衣服剝掉。我噁心地跑了,直到跑出那棟樓,仍然感到他的眼珠子盯在背上,就像兩條冰冷的螞蟥。
    調查再度陷入僵局。我開始洩氣,或許我應該相信警方的結論,馬躍的確是死於意外。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馬上推翻了我的妥協。
    那是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本市新聞裡播報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個男人駕駛著摩託車路過一個建築工地,不知為何沒有注意到施工警示牌,連人帶車衝進了二十多米的深壕當場殞命。
    這個倒黴的傢伙,就是對面五樓的變態男人。

   1 2 3 4 下一頁 尾頁
同类文章

現代聊齋之畫之緣

    凌峰是一個畫家,尤其對中國畫中的仕女圖較為擅長。自己也舉行了很多次的畫展,雖然未能引起多大的轟動,但所見聞者皆樂樂稱道,讚譽者絡繹不絕。在一次,他到鄉間寫生之時,在路邊看到一個賣畫的攤位,掛滿了各種各樣的中國畫。看上去藝術水平都極其普通,但有一張仕女圖卻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他仔細端詳

盜墓鬼故事之牽魂鎮

    幻棺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牽魂鎮吧?」酒蟲子用手指著山坡上那一座破敗的泥土房,問我。    我沒有回答,說實話,眼前這一座搖搖欲墜的土房,無論如何也和什麼鎮聯繫不到一起。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山風很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土房的院子裡冒出來,夾帶著陣陣惡臭。    推開「

不要拿死人的事開玩笑

    俗話說東西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就像有些東西不能隨便碰一樣,特別是死人的東西,一碰你就惹上了大麻煩,到時想擺脫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同樣話要是亂說也會引火燒身,特別是關於死人的話題。    有些人認為自己的膽量很大,每每在夜裡給人講鬼故事聽,直到把別人嚇得面露恐色,才得意

錄像作怪

    劉健酷愛登山,常常獨自攀登險峰。幾個月前,他在一次登山途中失足墜崖,被人及時發現送進醫院,才算撿回一條命。事故過後,他失去了墜崖前的記憶,還偶爾會頭痛、頭暈。    劉健出院後,照舊登山。這天黃昏時分,劉健攀上一座山峰。此時,山中起了薄霧,周圍的景物如夢如幻,令人迷醉。    劉健趕

黃皮子

    黃皮子是個住在學堂佛龕裡的精怪,修行了幾世,耳濡目染竟也有幾分書香氣,學會了說人話,走人路。    黃皮子最大的夢想就是修行成人,進入人間道,擺脫畜生道的輪迴。它從小就聽有經驗的修行家說,必須在修行五百年後,穿上剛死的人穿過的衣服,然後再有活人對你說「你是人」,那麼就會最終化為人形,

致命的紅肚兜

    1    阿嬌是個鋼管舞女郎,前往「麥凌格」消費的客人多半都衝著她而來。    這天傍晚,「麥凌格」剛開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叫阿郎,長相英俊,但面無表情,他要了一打黑啤,獨自坐在角落裡。    紛繁熱鬧的一夜即將開始,一個肥胖的男人叼著雪茄走了進來,他姓謝,人稱謝胖子,

貴妃墓奇事

    清晨,霧氣靄靄。    在一輛駛往奪魂嶺的轎車裡,坐著四個人。開車的叫劉開天,是位頗有造詣的歷史學博士。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男子姓鄭名武,在潼城官場算頭面人物,實權派。後排座位上,則是天姿國色化妝品研發公司的老總方坤和他的秘書秦燕。這一路,劉博士侃侃而談,繪聲繪色地說起了發生在大唐天寶年

人骨毛筆

    古時候,有一個名叫高勵的老員外,從年輕時就繼承了父親的土地,每年光靠佃戶支付的租子就可全家不愁吃穿。    高勵雖天生富貴,生活卻十分簡樸,不講究吃穿打扮,也不藏嬌納妾,只有一個天生的雅癖:非常喜歡畫畫,且專門畫馬。他畫的馬匹,看起來氣韻活現、健壯如飛,簡直像是要破紙躍出一樣!   

女出租司機探案

    一    蘇慧桃與丈夫在城裡打拼幾年,攢下點錢,再找人借一點買了輛車,輪流跑起了出租。    這天近黃昏時,蘇慧桃將車開到環城路口,前面不遠有人招手要車,她將車開過去停下,這是一位女乘客,長及腰際的頭髮。蘇慧桃不由多看了一眼,發現女子有著一張異常蒼白的臉,車子徐徐開出,十多分鐘後女乘

日本鄉村怪談之囚童

    一、四顆石頭的秘密    日本的冬天來得很早。    這是我在位於川越的小野家工作時的感想。    川越地處東京近郊,但小野家卻彷佛停留在時光隧道的彼端,是棟在日本古裝影劇中才會出現的舊宅。    不知何故,小野奶奶要求我每天都要將庭院裡的石頭擦拭乾淨。    庭院裡的石頭和中國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