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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客8384

2024-07-03 10:36:45

    1.
    我的眼晴貼在防盜門的貓眼上,看到付小一抱著一束鮮花艱難地抬起手,又艱難地放下去,如此反覆,樂此不彼。我轉頭看看牆壁上的掛鍾,還有10分鐘11點,11點的時候,他就會懊惱地離開。從我搬到這裡的第二個星期開始,他每晚都會傻乎乎地抱著鮮花,重複這件事情。
    付小一是我的房東,他喜歡我,但不敢說,我鄙夷這樣沒有勇氣的男人。
    我伸了伸懶腰,回到電腦前,寫完了一個故事的結局,然後眯著眼睛滴了幾滴眼藥水,百無聊賴地打開同城聊天室——這是我的消遣之一:默默地看那些不負責任的男男女女們互相勾引,然後一同消失於網絡,糾纏於床上。我想像著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故事,有時候也會寫出來。
    夜深了,聊天室裡有個陌生人刷屏,他和我一樣,是以遊客身份進來的,因此名字也是個隨機的代碼——遊客8384。
    遊客8384說:「求租一套房子,一晚上500元!!!!!!」那幾個感嘆號充分表達了他的迫切心情。
    我覺得好笑,忍不住回復了他一句:「500元在本城可以住四星級了。」
    遊客8384說:「是的。不過我不想遇到熟人。」
    我沒有繼續和他聊下去,現在的人們真的越來越空虛了,什麼變態的行為都想試一試,前些天看報紙,說有個男的做了隆胸手術——注意,是隆胸,而不是變性,據說那個男的就是想看看在男人充滿陽剛的身體上長出一對堅挺的乳房會不會同樣很美。
    大抵我是這個聊天室唯一和他搭訕的人,因此遊客8384並沒有輕易放棄,他繼續說:「你有合適的地方嗎?如果條件夠好,我出1000。」
    我隨手回復道:「陽光單身公寓,你出3000我就租你一夜。」
    倘若他真的租,我就噁心自己一回,賺回3個月房租,他不租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租。
    沒想到遊客8384隻說了四個字:「具體位置?」
    我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說:「陽光公寓1201。你要能在15分鐘內趕到我就租給你」
    「好。」遊客8384痛快地說。
    看著8384迅速地下線,我有點蒙。他怎麼那麼相信我?難道他不擔心那是我隨口說出的一個地址麼?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我從貓眼裡看到一個女人。很意外,我本來以為,對方是兩個人,或者是個男人。但遊客8384是女人,且是個面目模糊的女人。
    8384站在門口看了我一眼,直截了當地從衣兜裡掏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鈔。我沒好意思數,那沓錢很厚,只多不少。我訕訕地看著8384大搖大擺地走進自己家裡,有點心虛地說:「冰箱裡還有些水果,廚房有方便麵,康師傅的,幹嚼很好吃。」說完這句話,我有些氣惱的咬咬嘴唇,因為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8384站在臥室門口,定定地望著我,眼神裡有些不耐煩:「明天早晨9點前,不要打擾我。」她說話的聲音嘶啞而低沉,似乎患了重感冒。
    「哦!」我訕訕地把自己關在門外,愣愣地望著那深藍色的金屬防盜門,心想,她會在裡面做什麼呢?
    倘若代碼是男人,我會對此做出無數種猜測,比如一邊喝啤酒一邊看直播的球賽,或者就為找一個徹底沒人兒的地方大哭一場。
    但是8384是女人,這就匪夷所思了。
    管她呢!我摸了摸兜裡的鈔票,直接打車去了附近一家網吧。
    2.
    網吧的環境很好,我買了一大堆零食,然後選了角落裡一個安靜的單人包間,包間裡的大沙發很舒服,我想我一定會在看著某部電影的時候睡著。事實上,我並沒有睡著,腦子裡一直飄蕩著8384的影子,且越來越模糊。我覺得自己太荒唐了,荒唐到就這麼輕易地讓一個陌生人獨自住在自己的房子裡,雖然那房子是租的。萬一她是小偷怎麼辦?想到這裡,我掏出兜裡的錢數了數,3200。我開始細細盤算家裡值錢的物件,好在就算她把家裡的東西搬空拿去變賣,也不值3200。
    早晨,網吧的通宵時間結束,我疲憊地回到公寓,看了看表,還不到9點。我想,她或許已經離開了。保險起見,我先按了按門鈴,等了幾分鐘發現裡面確實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拿鑰匙開了門。
    房間裡瀰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這味道讓我反胃,有點像用過的衛生巾的味道。
    是了,血腥味!
    不祥地預感「嗡」地一聲充斥了我的大腦,我有些腿軟地晃到臥室門口——8384安靜地躺在床上,赤裸著上身,乾癟地乳房像破麻袋一樣耷拉在胸部的兩側,那破麻袋的兩側各插著一根胸罩的鋼圈,就像天使翅膀的骨架,無辜地向兩側張開。床單上的血,大抵就是從那裡流出來的。
    我梗著脖子,咽了口吐,顫抖著問:「喂!喂!你……你怎麼了?」
    8384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你……你沒事吧?我叫救護車!」我連滾帶爬地跑到客廳,抓起電話,剛剛撥了個「1」字,又如觸電般把聽筒甩在地上。
    「冷靜!冷靜!」我狠狠咬著嘴唇,努力抑制著上嘴唇和下嘴唇打架:「冷靜!好好想想!不要慌!不要慌!」
    我衝到廚房,撕開一袋方便麵,狠命地幹嚼起來。每當寫故事遭遇了困境或者恐懼不安時,我都會嚼方便麵。當我嚼到第四袋的時候,終於冷靜了下來。
    我走到客廳,放好電話,然後回到臥室,愣愣地望著8384。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我興慶剛才沒有叫救護車,因為我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解釋這個女人。
    我無法解釋她是誰?為什麼會死,這致命的鋼圈,是她自己扎進去的,還是別人扎進去的。
    我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死在自己家裡,沒有人相信我會把自己的詳細住址那麼隨隨便便的給了一個在網絡聊天室只有一個代碼的陌生人,這不合情理。
    我翻了翻8384甩在地上的上衣,衣兜裡只有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比如面巾紙、小鏡子,並沒有遺書。
    我站起來靠著牆壁,我曾寫過幾篇構思縝密的偵探小說,但在現實裡,我無法判斷她是自殺還是他殺。
    昨夜,這個屋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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