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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結疙瘩

2024-09-21 09:13:10 1

    序章
    黑暗鋪滿了這條長廊,看不到盡頭,頂棚上的燈泡散發著昏黃的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東倒西歪地走著,手裡拿著個酒瓶,隨著身子的搖晃不少酒撒了出來。
    他醉醺醺地喝了一口,吸溜著嘴裡的辣味。
    長廊兩旁是白色的塑料門,塑料門上只有一小塊玻璃能看見裡面。
    屋子裡,破破爛爛的被褥鋪在地上當做床,上面是黑乎乎泛著油光的被子,被子裡面的棉絮都露在外面。整個屋子滿是一個挨著一個的腦袋,他們像是犯人一樣被鎖在這裡。
    相較於流浪在外,這些流浪漢已經很滿足了。
    男人整張臉趴在玻璃上,眯著老鼠眼往裡面望去,然後點了點頭,厭惡地皺著眉頭,往另一個門走去。
    他晃晃悠悠一個接一個地檢查,走到最後一個門,手裡的酒瓶也空了,他將酒瓶扔在一邊,「砰」的一聲滿地碎片,恍若一顆炸彈將死寂的空氣擾亂。酒瓶摔碎的聲音迴蕩在長廊裡,他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然後重重吐出。
    很多個夜晚,他都無法入睡。只能借著酒勁才能勉勉強強睡著,可是一點小動靜就能讓他立馬清醒。這裡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屬於他的空墳墓,只要閉上眼睛他就會被人偷偷埋起來,那種被埋在土裡窒息的感覺他總是能在睡著的時候深深體會到。
    他將半截煙扔在地上,啐了一口。幹完這一票,說啥也不幹了,他在心裡默默嘀咕著。他趴在這長廊最後一間屋子前的玻璃上,眼前是黑黑的,什麼都看不到。他撓了撓頭,其它屋子就算沒有開燈,借著月光也能看見個人影。
    他使勁地推了推門,門像是被什麼重物死死頂住了,怎麼推都推不開。他又趴在玻璃上,突然,一張流著血的臉貼在玻璃的另一頭,那張臉上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帶著無盡的怨恨。嘴角卻勾著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男人嚇得大叫一聲,跌坐在地上,手顫抖著掏出手機報警,拼命往後爬。這時長廊裡的燈突然滅了,其它屋子裡的病人都拖著身子走出來,像是剛從墳地裡爬出來的殭屍,帶著泥土還有屍臭。他們把男人圍成一圈,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男人只是全身害怕地顫抖著,不敢抬頭也不敢動一下。
    幾十分鐘後警察才來,這裡是土道,醫院又在偏僻的地方很不好找。警察將人群驅散,一個護士和負責打掃的大媽將病人們安排回房間,警察才看見縮在角落裡的男人。
    死者是房間裡的一個男孩,十七八歲的樣子,他用繩子把自己吊在屋子的中央,繩子纏在了風扇上,風扇還在呼啦啦地轉著,屍體也就跟著風扇一起轉,他的臉被撞得血肉模糊,直到卡在門口才停下來。
    男人坐在門口,他實在不敢坐在那屋子裡,他覺得那屋子頂上總有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在一直看著他,他搖著頭,嘴裡念叨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警察看著死者的床頭,一個又一個的死結疙瘩,纏在床單上。
    現在
    我最近睡眠越來越不好,睜開眼就是滿目的象牙白: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牆面,白色的被褥。我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等著護士來為我扎針。清晨六點半,電視機裡準時播報著新聞。
    自從我從那個小山村退休回來,就被兒子兒媳安排在這裡,口頭上說是讓我醫療養老,其實我比誰都清楚,他們是嫌棄我,認為我是他們的負擔,礙於面子不敢說出口又害怕背上不好聽的罵名,就用一些糊弄人的名詞來搪塞我。
    可是他們忘了,我以前也是一名護士,什麼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你不覺得,最近自殺案越來越多了嗎?」我隔壁住著一個四十多歲瞎眼的女人,在她眼睛的部位綁著厚厚的紗布,聽說是因為家庭不和,丈夫經常不回家,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沒回答她,她向我這邊看了過來,我不知道她是在看病床旁邊的窗戶還是在看我,那蒙著紗布的眼睛,似乎比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能看透這個世界。
    她剛問完我,電視上的主持人就很配合地說著和她差不多的話。最近的自殺案似乎真的多了許多。
    護士推開門,口罩擋住了一大半的臉。她推著白色鐵架子車,向我這邊走來。她問我:「最近怎麼樣?」語氣很溫柔,可是誰知道那口罩後面的表情,是不是也很溫和?
    我笑了笑說:「還好,就是經常失眠。」
    她點了點頭,從架子下面掏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著白色的液體,她用針管抽出來,又注射進另一個針管裡面。我看見小玻璃瓶上的字,佐匹克隆。
    她抽出皮筋狠狠地綁在我的手臂上,又拍了幾下,在我的皮膚上擦拭著酒精進行消毒,她邊和我嘮著家常邊熟練地將針頭插進我手上的靜脈,針管裡回了血不一會兒又下去。她小聲提醒我可以睡一覺,我點了點頭,眼皮越來越重,眼睛像是被誰捂住了。
    我聽見她推著車,向另一個病床走去,瞎眼女人大叫著:「我不輸液,我不輸液!」最後像是有人衝進來,我猜可能是醫生進來給她打了一針鎮定的藥物,她才停止掙扎。
    我心裡暗自為她嘆氣,真是不老實,都這麼多天了,她怎麼還不習慣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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