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的火葬
2024-11-12 17:33:11
真他媽的倒黴!華新心裡暗罵。他還真夠倒黴的。
華新騎著他那輛已服役十五年的摩託出了縣城,慶幸自己在縣城裡沒有遇到交警,心裡很高興,目光開始貪婪地搜索著過往的女人。有時為了多看幾眼前面的美女,他慢速跟在美女的電動自行車後面,直到前面的美女感覺到後面有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回頭白了他一眼,他才裝作沒事人似的,加快速度向前騎去。
華新看到一個穿著暴露的靚女從他面前經過,一雙小眼跟著靚女走了很遠,如果脖子有轉軸的話,華新的頭會完全朝後,看個沒完。
「咔嚓!」一聲炸雷讓華新差點滑倒在地,頭驚出一身冷汗。
他媽的,怎麼大晴天的打雷啊!華新罵了一句,抬頭看時才發現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烏雲密布了。
「得趕快走,別雨淋著。」華新心想,他加快了速度,對匆忙而過的美女也只是看一眼算了。
壞了!華新正想加速行駛,光顧看美女和天空,沒有注意到前方的情況。幾輛摩託和三輪停在前面,交警正在檢查過往的車輛。華新這輛無牌無證已經到了報廢期的摩託要是被交警逮住,一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了。他想停車繞開,已經來不及了,華新的摩託距離交警只不過十多米了。怎麼辦?華新心裡埋怨那個靚女為什麼那麼漂亮,否則他也不會盯著她那麼長的時間看不到眼前的交警了。
有了,華新眼前靈光一閃,他要故伎重演了。
華新的摩託來到那幾個交警的面前,稍微減慢了速度,然後滿臉笑容地對那幾個交警說:「你今天在這裡呢,等下了班,晚上咱哥倆喝幾杯啊,我下村還有事,就不下車了。」說完,華新加快速度向前衝去。
華新透過殘破的反光鏡往後看了看,幾個交警正相互對視說著什麼。
「也就是我華新如此的聰明,幾個笨蛋讓我耍了!」華新心中好笑,稍微減了一下速,目光又不失時機的再次搜尋過往的女人起來,但令他沮喪的是,寬闊的公路上已看不到幾個人了,有的也就是幾個大老爺們。
「嘟嘟……」後面傳來警笛聲。
華新借著反光鏡朝後一看,嚇壞了,那輛停在路邊的警車已急速朝他這邊開來。
要是被抓住,不但摩託難保,自己還得捱幾下,誆騙交警可不是小事,華新心想。
華新將油門加到了底兒,已到了報廢期的摩託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的速度,整個車身在劇烈的顫動,煙筒噴出滾滾的濃煙,幾乎遮住了半個路面,摩託發出尖利的怪聲,蓋過了天上隆隆的雷聲。
老天爺也不作美,一聲悶雷之後,豆大的的雨點劈頭蓋臉地朝華新襲來,在這急速的行駛下,雨點打在華新的臉上不亞於細小的石子,陣陣發疼,雨霧遮住了華新的視線,他只能靠直覺拼命地向前衝著。
華新在暴雨中急行的時候,開始埋怨他那當過鄉鎮武裝部長的爸爸,要是老爺子能給他掙下萬貫家財,他也不至於騎著這老摩託受這罪了。
雷聲隆隆,雨點啪啪,在暴雨中急行了一會兒的華新突然感覺耳邊少了一種聲音,那就是警笛聲。難道是雨太大了蓋過了警笛聲?華新朝後看了看,茫茫的雨簾遮住了一切,他什麼也看不到。他又仔細的聽了聽,確實聽不到警笛的聲音了。
華新還是不放心,車速沒有減多少,因為即使沒有警車的追趕,這傾盆而下的大雨也不允許他停下來。
「嘟嘟……」沒有等華新減速,摩託自己熄了火,停了下來。
也許是沒油了,也許是摩託無法承受這大雨的澆洗,不管怎麼樣,任憑華新怎麼蹬,摩託也是一聲不吭了。
華新喃喃地罵著,將摩託停在一邊,透過重重雨簾看了看四周,這是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距離家還有四十多裡路,要是這樣推著摩託回家,不被閃電劈死,也得叫大雨澆死。
該死的老天爺,該死的摩託,該死的老爺子,華新推著摩託一邊往前挪,一邊低聲罵著他所怨的人和物,但聲音湮沒在大雨中,恐怕只有老天爺和被氣死的老爺子的冤魂能夠聽到了。
一道極亮的閃電在他的不遠處閃過,就像一條惡毒的銀蛇沖天而起,隨後是「咔嚓」一聲巨響,華新不敢再罵了,要是真讓老天爺和老爺子聽到,非讓閃電把他劈死不可。
一條銀蛇再次竄過,華新心頭一喜,因為就在那道閃電划過的不遠處隱隱有一道紅牆。有牆就有住房,有住房就有住戶,讓他這個倒黴蛋暫時避一避雨總是可以的。
華新艱難地推著摩託向前跑了幾步,這幾步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還是來到了那道紅牆前,確實有住房。但是,絕對不是一個村落,村落沒有這麼小,應該是一個工廠吧?華新極力回想著這個所在,可惜,他平常光顧著看路上的美女了,沒有注意路旁到底有哪些所在。不管是什麼地方了,先到裡面避雨吧。華新將摩託放到旁邊,來到大門前,那是一個巨大的柵欄門,即使如此,傾盆而下的雨簾加上陰暗的光線,華新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有人嗎?開開門,我避避雨!」華新張著大嘴用最大的聲音朝裡喊著,很快,順頭流下的雨水就灌進他的嘴裡,他被雨水嗆了一口,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比他的喊聲不小,等於他在喊了。
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華新眼前直冒金星,他抬頭準備再喊幾句,剛想張嘴,木雕泥塑似地愣在那裡,一個幽靈站在他的面前,華新沒有看到這個幽靈什麼時候站在他的面前的,而且對方幾乎是被一個黑筒子罩在那裡,看不到頭,看不到手臂,無聲無息地站柵欄門後。一道閃電閃過,那個幽靈露出一部分猙獰的面孔。
華新魂飛魄散了,自己一定來到鬼府了,他想大喊,但幹張嘴喊不出聲,他想跑,但腿已經不屬於他了,雙腿只有篩糠的份兒了。華新大腦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的魂魄正慢慢向面前的這個幽靈飛去,他完了!
「避雨吧?進來吧。」幽靈慢慢地說。
「不,不……我……我不避雨……」華新艱難地戰戰兢兢往外擠著那幾個字,他希望這個幽靈能夠放過他,如果那樣,即使是再大的雨,他也要走,他等在大雨中,在等著幽靈赦免他的魂魄,放他一馬。
幽靈可沒有絲毫放他走的意思,嘎嘎,柵欄門被打開了,「進來吧,這天沒法走。」幽靈悠悠地說。
華新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像一個殭屍一樣挪動著腳步,跟著幽靈往裡走。
幽靈慢慢向前走著,黑色籠罩著整個身體,華新看不到他的腳,更聽不到他的腳步聲。華新的整個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但他不敢跑,就像一隻老鼠見了貓,即使貓沒有搭理它,它也得乖乖地等著貓的殘殺。現在的華新就是一隻老鼠,前面走著的幽靈就是那隻貓。恐怕此時的華新還不如那隻等待殘殺的老鼠,他更加驚懼。
吱扭!幽靈打開了鬼門,華新實在不願意進入鬼府,但腳就好象不屬於他了,哆哆嗦嗦地跟著幽靈進入了鬼府。
鬼府竟這樣狹窄,大約二十來平,昏黃的燭光下,能夠看到屋裡的情況,一張單人床靠裡放著,一個木製沙發和大理石的茶几靠右牆而放,靠右側的門口處有一個冰箱,左側一張小桌子上放著一臺二十一寸的彩電。
鬼府就是鬼府,現代社會的設備都有,但鬼府冰箱和彩電都不用電,否則,為什麼長蠟燭呢,華新害怕的同時,心中狐疑著。
「坐下吧!」幽靈幽幽地說,說著將身上的那個黑筒摘了下來。
華新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敢看幽靈那嚇人的面孔,一定是慘白的臉上,血紅的舌頭長長的耷拉在嘴外,空無眼球的眼眶內流著黑血,雜亂的長髮披在肩上,華新在心中想像著幽靈的模樣,是越想越怕,加上大雨的澆洗,他的身體抖作一團。
「淋透了吧,我給你找身乾衣服穿上。」幽靈說道。
這個幽靈還夠仁慈的,看樣子,暫時幽靈不會處分自己的,華新心中狐疑著。眼睛睜開一條縫,不敢直視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