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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飾

2024-11-12 01:07:11

    古物
    天逐漸暗了下來,黑壓壓的,好像在醞釀一場大雨。蔣濤看了一眼門外,然後伸了個懶腰,直到脊梁骨傳來一陣噼啪聲,這才把整個人裹在大衣裡,舒服地坐下。他琢磨著,這場雨一下應該沒客人光顧了,還是關門躺床上比較舒服。
    這是個臨近高速公路的小鎮,方圓幾十裡,除了這座小鎮就是層巒起伏的山丘和大片梯田。有條二級公路從高速公路中分支出來,穿過小鎮,延伸到百裡之外的城市。小鎮上的人都靠這條公路吃飯,做些過路的買賣,生活雖不如城市裡那麼富庶,卻也衣食無憂。
    蔣濤的小店就開在公路旁,賣的主要是香菸餅乾礦泉水之類的東西,店面不大,除了櫃檯之外,還有幾張方桌,以供來往的客人歇歇腳、抽根煙或者泡包方便麵什麼的。幾年下來,他還是賺了些小錢,日子過得比較滋潤。
    天越來越暗。這大冷的天,再下場雨,往來的旅客自然想早點趕到目的地,根本不會有中途停車歇腳的念頭,蔣濤也樂得清閒,只等雨一下就關門休息。
    起風了,冰冷的風在店鋪中盤旋著,直往衣服裡灌。蔣濤把身上的大衣裹緊,整個人朝暖爐邊靠了靠,這才舒服一些。他無聊地劃拉著櫃檯裡的東西,見角落裡有一個牛皮紙信封,拿來一看,才想起這封信是在省城打工的好友二牛託人捎給他的,前幾天剛到,當時因為有客人光顧,蔣濤沒來得及看,丟在了一旁,現在才發現。
    「這小子,有什麼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還寫什麼信!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肉麻話給我說。」蔣濤笑著撕開信。信封剛打開,就從裡面滾出一塊冰涼的硬物,正好落在他的手心裡。蔣濤愣了一下,打量起手裡的東西來。
    那是個相當古舊的物件,通體呈灰白色,約有一寸來長,形狀很像竹筍,頂尖下闊,表面上有雕琢過的紋路,雖不算精美,卻帶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蔣濤拿在手裡反覆看著,這時有風吹過,那物件裡居然發出細微的聲響。這倒讓他奇怪了,仔細觀察一番才發現,原來那物件表面上的紋路是一道道回形的暗渠,連通著中空的內部,當風灌入暗渠時,空氣碰撞到回形壁,就發出了聲響。
    蔣濤一邊把玩著那物件一邊琢磨:這東西的造型有些古怪,自己從未見過,又顯得那麼古舊,想來應該是有年頭的古玩,又或者是某個民族的飾品之類。但二牛怎麼會無緣無故給自己寄來這東西呢?於是他翻開信紙,想從裡面找到線索,一看之下才發現,原來二牛給自己寄來的是件不得了的東西……
    這件事得從十多天前說起:(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二牛在省城一直跟著一家建築公司打工,前些日子建築公司盤下一個大工程,卻沒有想到在地基挖到一半的時候,居然挖出了死人坑!當時挖掘機一鏟下去,撈上來大堆白骨,在陽光的照射下也陰森森的,看得人頭皮發麻。出了這樣的事,可把眾人嚇傻了,工地負責人馬上下令停工,並上報了相關部門。不出半日,就來了一隊考古工作者。
    經過多方查證,最終證實這一片原來是古戰場遺址,由來可以追溯到太平天國那會兒,當時清軍與太平軍在那裡打過幾場混戰,但由於規模太小的緣故,並沒有載入史冊,後來也漸漸被人淡忘。而那些白骨,都是戰亂中被就地掩埋的死者,至於還有什麼更深層次的發現,尋常人就不得而知了。
    蔣濤隱約猜到手裡的物件應該和那些死去的兵卒有些聯繫,而二牛信中的內容也證實了他的猜想。不過,這物件的來歷只能說是個巧合。
    發現遺蹟的第二天,施工隊就陸續遷出了工地,當晚二牛在清點挖掘工具時,居然在泥地裡發現了一樣東西。他原以為是那些死者的骸骨,但仔細看來又不像,衝洗過後這才還原出那東西的本來面目,原來是件掛飾。這幾年二牛在城裡生活,眼界開闊了許多,一看之下就料定這玩意兒絕對不是現代的東西,想來應該是那些死者身上佩戴的,深埋在泥土裡,是被挖掘機帶上來的。
    這玩意兒非金非玉,應該是用某種動物的骨頭雕成。雖說當時也有專門收刮死屍身上財物的傢伙(那時叫輜重兵),自然留不下值錢東西,但放到百年之後就不同了,再加上做工如此精巧,說不定價值連城呢。二牛這幾年也勞累夠了,一直希望存夠了錢,回到鎮子上開問店面,過過舒心日子,現在財富就擺在眼前,而且就自己一人知道,便忐忑著貪墨下來,卻又擔心被人發現,於是以寄信的方式把這東西夾帶捎給了蔣濤,想等風聲過後再來取回,拿到古玩市場賣個好價錢。
    「這個作死的二牛,居然給我弄了件死人的東西。」蔣濤笑罵著把那骨飾在手中拋了拋。只是拿了死人的東西,會不會沾了晦氣?蔣濤想了想,嗤之以鼻,他做人行得端走得直,才不怕什麼,再說了,要有那麼多晦氣,就沒人收藏古玩了。而且他並不相信這東西真能值多少錢,在他眼裡不過是一樣玩物罷了,就算真是古物,反正也不能是什麼重大文物,算不得犯罪。既然二牛相信自己,也就幫他瞞下,等他賣了錢好請自己吃酒。
    蔣濤把玩越久,發現這骨飾愈發有趣,雖然非金非玉,但拿在手中異常順手,迎風放在耳朵旁邊,還能聽到裡面傳來的嗚嗚聲。那聲音似乎有一種奇特的韻律,讓人產生一種坐在海邊吹著海風的意味。
    也該出事,當蔣濤看到骨飾頂端有道斜口時,竟然不由自主地湊到嘴邊,然後一口氣吹了進去。就是這麼一吹,便有了後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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