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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骨牌

2024-11-11 02:55:11

    引子
    「喂!東西已經到手了!你***快點兒呀!操!什麼時候不能去找個婊子來樂和呀!」臉上蒙著黑布的大漢皺著眉頭輕吼了一聲。他身後的人並沒有答話,自顧自地和床上的女人扭打著。「呸!你***遲早死在女人手上!」蒙面大漢扛起一個裝得滿滿的黑色布袋,邁腿跨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來到門外,將自己的身影藏進了樹影中。他通紅的雙眼閃著寒光,警惕地張望著。
    月亮躲進了厚厚的雲層中,連星星都閉上了眼睛。這幢宅邸依山而建,方圓5裡皆是農田。四周連蟲子的鳴叫聲也沒有,只有女人被捂住的嘴裡,拼命擠出的嘶吼聲,象是地獄中掙扎著的鬼魂,想要竄出地面一般。樹影中的大漢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暗暗地咒罵了幾句。
    屋內的聲音在一陣狂亂後漸漸平息,這片刻的寧靜讓大漢覺得有些恍惚。他懷疑地摸了摸肩上的口袋,確信剛才自己在裡面所犯下的罪行。「嚓」,一根火柴點燃了一隻香菸,從門裡悠然走出來的小矮個,愜意地吐出了一口灰色的煙霧,菸頭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噓——!」尖銳的哨聲劃破了寂靜,一輛黑色的轎車鬼影般地停到了大門前。小矮個一腳踢翻了放在宅門口的大桶,刺鼻的汽油味在空中瀰漫開來。菸頭在空中劃出一道血亮的紅線,兩個人影竄上了轎車,消失在黑暗中。熊熊地烈火在菸頭著地的剎那,燃點了整個夜空。
    大霧籠罩著將醒未醒的清晨,一高一矮兩個小小的身影跪在依舊冒著煙氣的廢墟前。
    「哥哥……,我要爸爸、媽媽!」
    「小弟乖,爸爸、媽媽都走了……」
    「他們去哪兒了?還有小姨、紅姐、蘭蘭……」
    「他們都去陪爸爸、媽媽了。」
    「可是我們家的房子呢?也被帶走了嗎?」
    「嗯,也被帶走了。」
    「那我們現在到哪裡去呢?」
    「去找帶走他們的人……」
    「那找到他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了?」
    「也許吧……」
    第一節 拍賣會
    三月裡鶯飛草長,暖暖的陽光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商維賢站在窗邊閉著眼睛,心中暗想:畢竟是老了呀,曬曬太陽就想要睡覺了哦。門口響起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伴隨著吱嘠的開門聲,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董事長,您要的咖啡。」。商維賢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秘書將咖啡放在桌上,靜靜地退了出去。
    微風拂過,蕩起了咖啡的香氣。商維賢這才睜開了眼睛,慢慢踱回到桌前。在這張桌子上,他籤下了多少合約,又為公司帶來了多少的利益,他已經不記得了。他換了多少個秘書,他也不記得了。不過,每天這個時候的咖啡,是他最貼心的夥伴。看著咖啡,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滿意地咂咂嘴,縮進了高大柔軟的皮製椅背中。
    雕刻精美的佛珠一顆一顆地從他粗大的指間滑過,每天這個時候也是商維賢做功課的時候。二十八歲那年,他就皈依了佛門。也不知道是二十八歲這個數字吉利,還是他皈依後得到了佛祖的庇佑,總之他的事業變得一帆風順。當別人的船隻被海盜搶劫的時候,走同樣線路的他從沒出過事。當別人的糧草宅邸被軍隊徵用的時候,他的產業仍舊安然無恙。因此,他比別人都虔誠。他還常常提醒自己身邊的人,要與人為善,多積陰德。
    「叮鈴……」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清修,他不快地皺了一下眉,緩緩地拿起了聽筒。
    「喂,是商老嗎?我是你的蔚老弟啊!」
    「喔,是你啊,難得、難得,怎麼想起我這個糟老頭子來了?」
    「哈哈,商老啊,您這是罵我吶。早就該來探望您了,可是最近太忙,抽不開身啊」
    「呵呵,是啊,年輕人象你這樣的不多了啊。忙什麼呢?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哎喲,商老,您真是客氣了啊。不瞞您說,我們這兒最近啊,來了批新貨……」
    「哦?是什麼東西啊?」
    「絕對是您喜歡的好東西!您要是有興趣,我就讓他們把請柬給您送過去。」
    「唔,是什麼時候啊?」
    「這個星期五下午,三點鐘。」
    窗外,一個黑影在一旁冷笑著:「星期五下午,三點種啊……一切就要開始了。」
    梧桐閣是全城最大的,也是最豪華的賓館,商維賢將要參加的拍賣會就在這個賓館的三樓上。商維賢穿著一身雪白的中式長衫,花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貼在腦後,鋥亮的皮鞋上一塵不染。他氣定神閒地穿過人群,不時向身旁的對他必恭必敬的人們點點頭,他的身後,跟著他那位沉靜的秘書。
    「哎喲!商老!您可來了,哎呀,真是招呼不周啊,招呼不周啊!」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徑直對著商維賢走了過去,親熱地拉著他的手,招呼他到裡面就坐。這位面龐英俊,儀表不凡的人,便是這家拍賣行的老闆——蔚朗。
    「蔚賢弟真是年輕有為啊。你看看,這個拍賣會被你搞得是有聲有色的啊。哎呀,想當年把你推薦給賈老闆的時候,你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啊。」商維賢的話決不是恭維。當時的永利拍賣行在賈老闆的手中幾乎誇了,要不是蔚朗苦苦支撐,早就異手他人了。所以,賈老闆臨終前將整個拍賣行託付給了蔚朗,全行上下沒有一個不服氣。
    環顧四周,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廳堂,看著那些衣著光鮮、彬彬有禮的客人,蔚朗心中也唏噓不已。可惜啊,可惜賈老闆沒能看到這一切,不然他該有多開心啊。對蔚朗來說,賈老闆不僅是他的老闆,更是他人生的導師。蔚朗對古董的認識全靠賈老闆頃囊相授,更把拍賣行傳給了他這個外人。蔚朗扶了扶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的眼鏡,隱忍了眼中泛起的淚光。
    「各位先生、女士,歡迎光臨今天的拍賣會!今天拍賣的第一件商品是——漢代的玉插屏……」隨著第一件拍賣品的展出,會場的氣氛開始變得熱烈起來。有掙著競買的,有仔細閱讀拍賣品目錄,等著自己喜歡的物品開拍的,各人的打算不一而足。清代的鼻煙壺、唐代的樂譜、明代的翠玉酒樽……商維賢耐心地等待著,等著最後才出來的,他最想要的拍賣品。
    「現在,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商品。」主持人一揮手,一位身材修長的少女捧著一個託盤款步來至臺前,在紅布掀開的一剎那,引來了客人的一陣驚嘆和議論,會場又開始沸騰了起來。主持人並未急著向大家做解釋,而是淡淡地等著大家漸次安靜下來。
    「先生們、女士們,相信各位都看出來了,這是一副麻將牌。」
    「嘿!這種東西滿大街都是吧!」臺下有人忍不住嘲笑拍賣行沒眼光。
    「是,它的確是滿大街都有賣的麻將牌。但是,它和其它的麻將牌不同。請大家仔細看,它是由和田玉雕制而成的。清代椿園的《西域聞見錄》記載:其地有河產玉石子,大者如盤、如鬥,小者如拳、如粟,有重三四百觔者。各式不同,如雪之白,翠之青,蠟之黃,丹之赤,墨之黑者皆上品。一種羊脂朱斑,一種碧如波斯菜,而全片透溼者尤難得。河底大小石,錯落平鋪,玉子雜生其間。」主持人不疾不徐地娓娓道來,聽得臺下不時發出嘖嘖的讚嘆聲。主持人心裡明白,這個時候開價,一定能引起大家的興趣。
    「起價五萬元!」
    「六萬!」
    「我出七萬!」
    主持人不斷地喊著,用鼓勵到眼神和口氣挑起客人的爭執,不斷往上抬價。
    「十萬!還有沒有人出價?!十萬第一次!」
    商維賢第一次舉起了自己的牌子,他是個懶人,他根本不想在混戰中浪費時間,他要等到再沒有人能戰鬥的時候,一舉擊敗所有的人。十一萬元,應該不會再有人和他爭了,可誰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了一個聲音,悠悠然地喊出了十二萬。商維賢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他討厭和別人爭東西,更討厭別人來和他搶東西。
    十三萬!
    最後,商維賢還是以十三萬的價格買回了他想要的東西。雖然他覺得買得貴了點兒,不過誰叫自己喜歡呢?何況,蔚朗又那麼地恭謙,想想也就覺得值了。因為,他喜歡別人尊敬他,他也尊重尊敬他的人。
    角落裡,一個人影望著蔚朗和商維賢的背影,嘴角輕輕地抽動了幾下。象是在哭,又象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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