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故事之雪魘
2024-10-27 15:40:10
引子
那年冬天特別冷。
雪下得很大,幾乎每天都下。早晨,我經常被強烈刺眼的雪光照醒——我的床就放在窗戶下面,因為宿舍小得可憐。我下床穿衣,洗臉,喝口熱水,早飯也沒吃就出門了。從宿舍到學校要步行整整二十五分鐘,如果雪太深的話,則需要更久的時間。
一路上,不時有學生跑過來,熱情地朝我打招呼。山裡的孩子很樸實,只要你對他們一分好,他們便會回報十分,百分,甚至更多。
我原本是來自大城市的高材生,在一所重點高校任教,卻因為小事得罪了領導,被隨便找個藉口,「發配」到這所邊遠的北方小學支教三年。
剛來的時候,我的心裡充滿了委屈與怨懣,總覺得老天對自己太不公平。我甚至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因為冷——手冷,腳冷,身體冷,心更冷。
然而,有天早晨,當我推開門時,竟發現門前的圓樹墩上擱著一塊厚厚的臘肉。之後的三年裡,我從這個「神奇」的圓樹墩上「拾到」過無數東西:鹹菜、土雞、雞蛋……甚至兩雙手納的棉窩窩——都是我的學生送的。
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1.愛調皮的趙小魯
距離寒假還有九天。我在指導學生們進行期終考試前的複習。「注意!這段課文裡,有幾個詞語需要特別記住……」我轉身在黑板上寫字,身後傳來學生的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嗎?賈老師的支教期滿了,很快就會回到大城市去啦!」
「啊!我好捨不得賈老師!我不想讓他走!」
「我也是!」「我也是!」鬼大爺鬼故事www.guidaye.com
「要不,我們想個法子,把賈老師留下來吧!」
我默默地聽著,眼睛不由有些溼潤。說心裡話,這三年間我無時無刻不渴盼著離開這裡,返回真正屬於我的世界。可是,當這個時刻即將來臨,心裡又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
「不然,我讓我爸給賈老師打只野雞?」「還是讓我姐給賈老師織件紅毛衣吧!」「你們真笨!人家賈老師是城裡人,還會稀罕這些個?我覺得,得給賈老師介紹個對象,這樣她就不會走啦!」
聽著他們天真的「謀劃」,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教室頓然鴉雀無聲。
突然,門被撞開了!趙小魯和著一股凜冽的北風,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是這個學校著名的壞學生,來自單親家庭,父親是個賭鬼加酒鬼,十天有九天不著家;母親不堪丈夫的打罵,偷偷和別的男人跑了,留下兒子獨自面對殘酷的生活。
趙小魯野蠻、頑劣、學習極差,經常曠課並與同學發生衝突,是每個老師都為之頭疼不已的「問題人物」,我拿他也沒轍。不過,也許因為我的「特殊背景」,趙小魯總算對我保留了一絲「尊敬」,極少公開頂撞我。可是今天,他卻令我生氣,因為他非但遲到,還把教室的那扇破門撞得快要散架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還我以白眼,將書包掛在脖子上,大搖大擺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啪!」一個女生的文具盒被趙小魯的書包掃到地上。他與我對視,眼神中充滿挑釁的意味。我擺擺手,示意那個女生繼續看書。
趙小魯沒趣地坐下來,將書包底朝上抖了抖,裡面的各種玩意兒噼裡啪啦地掉在課桌上。他是故意的,我心想。但我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低頭翻著教案。可是趙小魯仍然不肯善罷甘休。他竟然從書包裡摸出一個微型收音機,將音量開得很大,全教室都聽得一清二楚。收音機裡正在播放一個點歌節目,女主持用嗲得令人噁心的腔調,與打進電話的聽眾聊天。同學們都笑起來,只有趙小魯沒有笑。還有我。
「關掉!」我對他說。他搖搖頭說:「不關!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感到手中的課本在抖動。我強忍著怒火,問:「什麼事?」他指指收音機:「你唱首這裡面的歌給我聽。」
我二話不說,衝到他面前,一把奪過那個收音機,然後打開他身邊的窗戶,向外扔了出去!窗外還在下雪,地上的積雪深可沒膝,收音機落進雪堆裡,連個響聲都沒聽見就消失了。
「你賠我的收音機!」 趙小魯騰地跳起來,撲到我身上,竟把我外套上的第二顆紐扣扯掉了。我揪住他的脖梗,一直拎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罰站!一直站到下課為止!」
趙小魯歪著頭,冷冰冰地瞅著我,令我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我繼續上課。不知是不是因為外套的紐扣掉了的關係,我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冷風在耳後吹拂。我將雙手放在嘴邊,不停地呵氣,這時講臺下的學生們突然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我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只見趙小魯竟然站在窗外,正學著我的樣子朝雙手呵氣。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跑到外面去了?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又有學生尖叫著指著窗外的趙小魯。原來室外氣溫太低,他將舌頭貼在護窗鐵欄上,竟然被牢牢粘住,拿不下來了!趙小魯急得臉孔通紅,嘗試著往外伸了幾下舌頭,立刻痛得趴回到窗臺上,眼淚汪汪,方才那副囂張的模樣不知道到哪兒去了。我忍俊不禁,想笑卻拼命板起臉,招呼看熱鬧的學生們坐回原位,繼續上課。
「讓那個皮小子多受一會兒罪吧!只要再忍耐幾分鐘,舌頭自然會從鐵欄上脫落。他是本地人,應該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吧!」我暗想。
接下去的課上得非常順利。下課鈴聲響起,我收起課本,宣布解散。這時有名學生舉手叫道:「老師,趙小魯不見了!」我聞言一驚,這才想起那個皮小子,往窗外看去,他果然不在了。
「老師,你看這是什麼?」
我走到窗前,透過厚厚的冰花,隱約可以看見一絲淡淡的紅色痕跡。我心中一動,連忙將窗戶推開,沿著鑲嵌在上面的鐵欄仔細尋找,果然找到了一塊小小的紫紅色肉皮。
「這個笨蛋!竟然硬生生地將舌頭從鐵欄上扯下來!」 我隱隱覺得有點歉疚,無奈地搖搖頭,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