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恐怖故事之異體
2024-10-27 09:52:10
一
我承認我是有點多心了。
今天他還是戴著那個黑色的口罩,佝僂著縮在我左前方的位置上,露出的眼睛閃爍著驚疑不定而警惕的目光。我問周圍的人,他是一直這樣,還是最近才這樣的?
周圍人都說不記得了。
難道他吃飯的時候也不把口罩摘下來嗎?午飯的時候我一直找不到他,不在食堂,也不在教室。真是邪門了。
我叫莫奇,是剛到四十八中的轉校生。大凡轉校生無非兩種境遇,一種就是很受歡迎,大家什麼事情都關照你;一種就是備受冷遇,已有的團體排斥新人的進入。奇怪的是在四十八中,這兩種境遇我居然都沒遇上過。大家好像根本就忽視了我是個轉校生的事實,該幹什麼照樣幹什麼。好像我已經在這裡好幾年一樣,但是他們也沒有和我過分親近。
我記得剛到這裡來的時候和我第一次說話的就是那個戴口罩的林京。我剛要在位置上坐下,他就在我身邊小聲地說了一句:「小心。」
我條件反射樣地沒動,看看四周沒有異樣,再看看那個剛才離我屁股不到兩公分的椅子。
上面豎立著一片小小的仙人掌,看得出來是被人從花盆裡扭下來放這裡的,因為它的尾部還有綠色新鮮的痕跡。我小心地用兩個指頭捏住它,笑笑說:「是和新同學打招呼的方式嗎?」
不料這句話就像小石頭投入了深潭一樣,毫無反應。周圍的同學像沒聽見這句話似的,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我再看看林京,他似乎呼了口氣。我想說謝謝,但是他立刻逃避似地轉過頭去。
那天以後,他再也沒有和我說話。即使我主動和他打招呼,他也是匆匆敷衍兩句就離開了。他的聲音含糊不清,似乎嘴巴裡面含著什麼東西。他那雙在大口罩上方驚疑不定的眼睛,讓我看了非常地不舒服。
我突然對他產生了莫名奇妙的好奇心,想接近他,但是卻找不到機會。他從來不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連體育課都不去參加。但是我終於有了機會,這個星期五下午,輪到他值日,但是他的同桌請病假好多天了,勞動委員就把我安排和他在一起。
同學們都離開以後,教室裡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他低頭拼命掃地,把教室裡弄得滿是灰塵。夕陽的餘光下,我覺得他的背影都模糊起來。我想說話,但是猶豫了半天開不了口。
等到他倒完垃圾回來關了燈的時候,我還拿著掃把愣愣地站在那裡。
「對不起!」我驚覺自己什麼都沒幹,急忙道歉。他擺擺手,提起書包就要往門外走,我急忙叫住了他:「我能和你說說話嗎?」
「恩?」他悶聲回了一聲,指指自己嘴巴,似乎表示說話不方便。
「我是說,那天謝謝你……」他突然把手放在我面前,擺了擺手示意我住嘴。接著焦急地看看表,快步往樓下走去。我緊跟其後:「我說,你的嘴巴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都不能說話呢?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他突然回頭,含糊地小聲說了一句:「離我遠點……」然後就自己下樓了。
怎麼回事?我明顯感覺到他說話的時候似乎忍著某種痛苦,那種感覺就像……就像……我突然聽見樓道傳來沉悶的倒地的聲音,心下暗叫不好,飛快跑了過去。
「林京!」林京捂著嘴巴痛苦地倒在地上,拼命地捶打著地面。他一定很痛苦!他的喉嚨傳來獸類的低號,接著又拼命拉扯著自己的頭髮!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我眼看他爬起來突然拿頭朝牆上撞去,急忙死命地攔住了他。他雙目盡赤,額頭上青筋暴突,用力掙扎,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我的肉裡,痛得我齜牙咧嘴的。我用盡力氣把不斷掙扎的他按在地上,一邊叫著:「有人嗎?有人來幫忙嗎?」
奇怪的是明明剛剛放學一個多小時,教學樓的走廊和教室卻空蕩蕩的,連保安都沒見到。他掙扎了一會,想必也是累了,居然安靜了下來。
「怎麼樣?你好點沒?」我喘氣問他。
他一下子沒了動靜,這可嚇壞了我。我翻過他的身體看著他緊閉雙眼,但是眼球似乎還在轉動,心下呼了口氣。
他緩緩睜開眼睛,虛弱地看著我,然後伸手慢慢地拉下了他的口罩:「你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看見眼前的一幕,我的手一松,本能地被嚇得扶著地面身體往後縮了縮:「天啊……你這是……」——他的嘴唇,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在兩邊嘴角的上下嘴唇交合處,被縫衣針一樣大小的針扎合起來,這使得他說話只能微微開合一部分口型,其疼痛可想而知。
「這是……」我鼓足勇氣湊上前仔細看了看,發現居然是類似仙人掌的刺。我伸手想幫他拔下來,結果被他躲開了:「疼!」
「你怎麼弄的?為什麼不上醫院?」我問他,他搖頭,指指嘴唇叫我看清楚。我仔細看清楚了,發現那些大小不一的刺居然像是從嘴唇內部長出來的。看清楚以後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那些刺突破他的皮膚長出,製造出來的傷口有些已經開始化膿。
說實話,即使是自己的同學……但是看見這樣我還是忍不住覺得噁心。
他摸索著又把口罩戴上,眼睛看著我似乎在說:「這下你明白了吧。」然後跌跌撞撞要走,我愣了幾秒鐘以後快步跟在後面。他阻止了我,然後掏出紙片寫了個字條塞我手上就離開了。
我看著那字條上面寫著潦草的幾個數字,一共九位數字,看上去毫無特點,也毫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