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面孔
2024-11-15 16:19:11
寒冬的午後,太陽若隱若現,馬路上偶見一兩輛車子飛馳而過,之後是路邊樹葉在寒風中搖曳,了無生機的場景,生命在此刻仿佛也顯得無足輕重。一個行人裹著灰色外套雙手環抱胸前走在大路旁,身材略顯微胖卻行動不慢。就在他步履匆匆橫過馬路的那一瞬間,隱約聽見一股低沉的汽車聲向自己逼近,他警覺地急轉頭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可眼前的小車猶如龐然大物般近在咫尺,來不及躲閃與迴避,已突感下半身受到嚴重的撞擊,身體被重重的彈出幾米外,隨著落地時的頭部磕碰,眼前一陣發黑,沒在動彈。
幾秒過去,從車上出來一個男子,頭戴鴨舌帽,身穿黑色大衣,他快步走到躺在地上的人身邊,「喂,醒醒,醒醒……」地上的年輕男子雙目緊閉只用沉默作為回應,這時周圍有人趕了過來,七嘴八舌中有個女人大聲吼道」還不快點送進醫院,頭在流血了。」看見那地上一道殷紅的血流慢慢遠離頭部。讓人不禁打寒顫,似乎這殷紅的血流正像徵著生命的流失。「快來幫忙抬進車子,我這就送他去醫院。」帶鴨舌帽的男子朝身邊的人喊道。周圍有人應聲而起,和他一起將傷者抬進車子,車子起動向前開去,輪子無情地壓過血跡,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車輪子斑紋。有人在一片噓唏聲中望著車子搖頭長嘆。人生真是禍福無常,生命有時候這就是這麼脆弱。
天空依然見不到太陽,路上行人依然稀少,地上的血跡被陸續經過的車子碾過之後慢慢模糊,淡淡幹化。
傍晚時分,人跡罕至的荒山林地。又是剛才那輛撞到人的車子,停在路旁好一段時間,少傾,男子下車,他沿帽簷抽下鴨舌帽,將帽子拋入車內。蓬亂的頭髮下面是一對深陷而布滿血絲的雙眼,尖尖的鼻子和略寬的嘴巴在瘦小的臉部中勾勒出一副冷酷無情的嘴臉。他打開後車門,使勁拉出一具屍體,拖著一直到山腳下才鬆開手,然後掏出手機,做了個給屍體拍照的動作,完後便使勁將屍體推下山腳樹叢裡,屍體滑落之際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男子定站了一會,表面上的冷靜掩藏不住內心的恐慌,他放回手機,慌張地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晚上九點,心醉酒吧。大廳一如往常燈光閃耀,DJ舞曲不斷,熱鬧氣氛絲毫不受天氣影響。大門口走過來一位身材肥胖的男子,他避開人群,慢條斯理地走到大廳一角落坐位,坐到蓬髮男子對面,雙手放在桌面上,借著微光可以看到肥胖男子長著一張與身型相稱的圓臉蛋、細小的眼睛與扁平的鼻子。他坐定後透過厚嘴唇用低沉的聲音向對面的人問道:「搞定了沒有?」蓬髮男子不作聲亮出手機交與對方,對方接過手機同時轉動著他的粗脖子向大廳方向望了望快速將之放入外套內袋,「沒留下什麼尾巴吧?」蓬髮男子回答:「放心,車子被我毀掉了。」肥胖男子掏出一個厚重的牛皮信封,推到蓬髮男子面前,「這段時間先找個地方旅遊去吧。」對方收好信封,向他點了點頭。
肥胖男人剛回到家,穿著夾綿睡衣的妻子向門口迎了過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餓嗎?給你把飯菜熱熱?」「好。」肥胖男人邊回答邊脫下外套。妻子接過丈夫的衣服,往房裡走去。肥胖男人走進洗手間洗臉。洗了一半聽見妻子恐怖的喊魂聲,「啊~~~兒子啊~~~」 丈夫丟下手帕聞聲趕過去,在房門口見到妻子癱軟在地上淚流滿面張大著口,背靠開著門的衣櫃,手邊地上是一部手機。「咦,糟糕。」肥胖男人嘀咕著走過去拾起手機,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圖片時,臉上立刻騰升起驚慌與恐怖,同時嘴裡發出與妻子剛才一樣的叫喊,「兒子~~~」圖片上死氣沉沉的面孔正是他們的兒子,「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怎麼會?不是那該死的傢伙嗎?怎麼……」他失去重心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妻子的身邊,此時妻子瘋了一般死死抓住丈夫的衣領,「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啊~~~」處於恐怖狀態中的丈夫沒有給妻子任何回應,他在妻子的搖晃中氣喘未定極力回憶:肥胖男人從電腦桌站起來移步到窗口,他在撥電話,電話通了,「你現在準備一下,我過一會把相片發給你,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要做得乾淨利落,就這樣。」收了線聽見有人在房外敲門,進來一個年輕人,「老爸,你在幹嘛?敲那麼久都沒回應?老媽讓你去吃飯了。」肥胖男人邊走向電腦桌邊回應道:「好吧,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出去,你先去吃吧。」話畢兒子跨過來推著父親的後背往房門方向走去,「現在去吃吧,我電腦有點問題,想借你電腦用一下,很快就好。」上班前肥胖男人沒有忘記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打開郵箱,將電腦桌面上的相片作為附件發了出去……等等,問題出在這,肥胖男人如夢初醒,他掙脫妻子的雙手,爬起來撲到電腦桌上,用不停顫抖著的手緊緊抓住滑鼠,艱難地打開桌面上的圖片,一看,天啊!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刀般的痛心疾首,他再次暈倒在床上。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他兒子那圓圓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