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暗喻
2024-11-13 00:09:12
一
8年前的秋天,24歲的沈小婷拎著簡單的行李,來到這座城市,她沿著鐵路漫無邊際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讓勇氣把內心膨脹得滿滿當當,給張震打電話:「我來了,在鐵道口,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只好讓死神收留我了。」
一個小時後,焦灼並氣急敗壞的張震,出現在她面前,眼淚譁地就衝出了沈小婷的眼眶。她伸出手,去擦張震額上的汗珠,卻被張震一閃躲過了,然後,她看見了一個滿面怒氣的女子,站在張震身後。
她看著她,怔了一會兒,旋而努力仰起了漸漸低下去的頭。她知道她是誰,張震在電話裡在信裡揮刀斬愛時,曾說過的新女友。
在最後一封信裡,張震說:「小婷,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已經不再愛你了,我已經愛上別人了。」
沈小婷只回了幾個字:「可是,我還愛你。」
身後的女子,應該就是張震的新愛。
一路上,張震不看她,一手拎著她的行李一手拉著女友的手走在前面。沈小婷望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淚慢慢地流下。前面的男子,是她的初戀,而現在,張震已不再稀罕,自己於他,就如一件過時的舊衣,被前衛時尚的女子厭棄。
張震給她登記了賓館,帶她進去,放下她的行李,一語不發地試圖離去,沈小婷亦是拎起行李一語不發地跟在身後。
張震終於忍無可忍:「沈小婷,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沈小婷心平氣和地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要結束你得徵得我的同意。我不想怎樣,我只想愛你,你忘記了麼?你背著我爬山,你教會我接吻……你還說會寵我一輩子……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年,你大三我大一,你說過,等畢業我們就在一起。」
沈小婷笑吟吟地說著,淚緩慢地滑過了臉頰。她的目光,始終穿越了淚水,盯在那雙緊緊拉在一起的手上。現在,她看到了一隻手在掙扎著向外抽去,一隻手,在努力挽留,它們在欲去欲留的掙扎中逐漸崩潰……
鞋跟敲擊著路面的咔嗒聲由近而遠地絕望蔓延,沈小婷拉過張震孤單單零落在空氣中的手,說:「走吧,帶我回家。」
那年秋天,沈小婷用堅韌不拔的執著驅走了張震的新歡。沒有任何儀式,她做了張震的妻,她要的,不過如此,要一個男人信守他許過的諾言。
二
別人的初婚是甜美的,沈小婷的初婚,卻如一杯放久了的開水,不涼不熱。沈小婷不在乎,相信自己總有那麼一天,會用似水的柔情,融化掉凝結在張震心頭的不甘。
果然是的。天下男子的痴情,哪裡敵得過近在咫尺的情慾誘惑?何況,沈小婷是美的,愛是溫柔的,那些未及成為事實的浪漫故事,漸漸淡去。
不過半年的時間,他們從初見面時的怨偶,成了惹人愛慕的溫暖小夫妻。
在張震面前,沈小婷不似其他女子般好奇,從不以勝利者的姿態去打探他舊愛的任何消息以及他本人的感受。聰明的女子就該這樣,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些好奇除了勾起他心中的隱痛惹來對自己的鄙薄,還會有什麼?
只是偶爾會想想離別張震之後,她怎樣了?有沒有遇到可心之人療養心口舊疼,竊竊裡,希望她過得很好,愛情很好,這樣,張震才會死心塌地與自己幸福終老。
轉瞬4年,他們的愛巢,由舊房搬到新家。夜裡,沈小婷說:「日子太平靜了,我們要個孩子吧。」
張震想了一會兒,說:「再等兩年如何?今年我想參加律師資格考試。」
沈小婷便應了,現如今的職場競爭激烈,人人自危,多拿個證書在手,便是多了一道生存保障。
張震說:「以後,下班我就去舊房子裡看書,那邊靜一些。在這邊,心裡總有你在晃悠,就不在書上了。」說著,擰著沈小婷的鼻子調笑,「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