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
2024-11-17 17: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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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開眼睛之前,我以為整個世界是光明的。原來閉眼跟睜眼是同樣的黑暗。像是淪陷在一片黑暗的沼澤之中,無力掙扎,氣息微弱。
突然「砰」的一聲悶響,大片光亮湧入視角,仿佛有人打開了棺材的蓋子,我從黑暗中緩緩爬起。
這是一個閉塞的村莊,空氣潮溼、暮色四合、行人全無。周圍全是灰褐色低矮的磚瓦房,抬眼視線就能越過密密麻麻的屋頂,毫無遮攔的看到遠方影影綽綽的山頭正斜披著一圈彩虹。而我正站在一顆高大的楊樹之下,被枝葉上滴落下來的雨水淋了一身溼,我想不起來我是誰,我不知道這是是什麼地方。
我沿著泥濘的路面漫無目的的走,繞過曲折幽深的路徑,走過一片開滿不知名的鮮花的草地,我來到了一條寬闊到看不清對岸的河邊。河面上架著一座同樣看不到盡頭的長橋,巨大的橋墩深深扎入泛著漩渦的河水中。橋墩上面有空曠神秘的橋洞,遠遠望去像是一雙雙黑色的眼睛,俯視著河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爬上橋墩,爬進其中一個橋洞的。強烈的風從橋洞狠狠穿過,我站在橋洞聲嘶力歇的吶喊。幾隻飛鳥從河面掠過,卻被洶湧的河水拽入急促的漩渦之中。
我縱身躍入黑色河流急促的漩渦之中,我在漩渦裡拼命掙扎呼喊,卻越沉越深,漸漸的看不到河面。世界再次回歸到無窮盡的黑暗,我聽到了一聲聲召喚從深不見底河水中傳來,召喚聲從細聲細語漸漸變得震聾欲耳。
叮鈴鈴,一陣刺耳的鬧鈴聲響起。我迷迷糊糊中醒來,原來是一場夢。
我是一名調酒師,在一個霓虹遮蓋了星光的城市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像吸血族一樣潛行在黑夜裡獨自悲喜。時常感覺自己正隨著整座城市糜爛,衰退,如同一條逐日乾涸的河流,慢慢在陽光下暴露出布滿皺紋的蒼老身軀。
我喜歡在人群喧鬧的時候拋起燃燒著火焰的瓶子,在燈光最耀眼的地方起舞。但是我並不喜歡熱鬧,孤獨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種病,無論我身處狂歡人潮或者一個人在夜裡行走,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我們不斷的尋找跟自己相似的靈魂,也只是像讓自己覺得自己並不是孤立存在於世的,從而獲得精神上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