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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怪談之霓虹

2024-11-16 18:24:11

    那個溫暖的午後,我躺在病床上,在和煦的陽光裡輾轉難眠對面的女孩子安靜地睡著,枯黃的頭髮散亂地堆在慘白的枕頭上,臉色蒼白,嘴唇青紫,那是心臟病導致缺氧的表現。
    她躺著,呼吸微弱得讓人難以察覺。她像個死人一樣。我遠遠地看著她,覺得那張憔悴的臉似曾相識。我拿起床几上的鏡子,鏡子中也有一張蒼白的臉、一對青紫的唇。不過那雙眼還有點神採,眉目間還可以看得到蓬勃的生機。我笑了,是不是得了同樣的病,連模樣也會變得酷似了暱?
    那個女孩兒,我是看著她住進來的。就在今天上午,她被一對衣著破爛的父母送了進來。我看著他們哭泣、下跪、磕頭,最後用粗糙的手捧出一大堆破舊的零錢往主治醫生的懷裡塞。
    我嘆了口氣,憐憫地看著她小小的蜷縮的身體,以及床几上那幾個爛得有點酒味的蘋果。聽說她的心臟病已經很嚴重了,若不是家境的窘迫,是早該入院的。
    我拿了幾個蘋果,躡手躡腳地走到她床前,我走得十分輕,因為我知道心臟病人敏感得可以被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驚醒。放下蘋果,我轉身準備去院子裡走走。突然,身後躺著的女孩輕輕地說話了。
    「謝謝。」輕得像一聲嘆息。我紅著臉轉身:「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看見女孩微睜著一雙無光的眼,氣喘籲籲地準備坐起來。
    「你睡會兒吧,這個病,是很容易困的。」
    「不了,已經睡醒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已經穿上了自己那雙不成對的拖鞋,一隻是綠色的長江七號,一隻是粉色的kitty貓,我覺得好心酸。
    「我叫阿虹。」「我叫阿霓。」我們的手握在了一起。
    夜靜得不真實,我翻來覆去,只覺得心臟「咚咚咚」地在胸腔裡亂跳。對面的阿霓已經搬到隔壁的準備病房去了,明天就可以做心臟移植,一個匿名的好心人給了她足夠的費用。
    我忽然喘不上氣來,黑暗不斷地向我擠壓,我哆嗦著伸手,想去按鈴。一陣穿堂風吹開了半掩的門,一個黑影無聲息地在門口一閃而過,我尖叫一聲,本已瘋狂亂跳的心頓時不堪負荷。最後的意識裡,我隱約聽見門外嘈雜的腳步聲,如世界末日般讓人恐慌。
    「媽。」我睜開眼,全身無力。
    「你嚇死媽媽了,阿虹。你知道嗎?你又昏倒了。幸好醫生及時為你做了移植手術。你現在已經有了一顆健康的心臟了。快把身體養好哦,你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樣了。」
    「嗯。」我沒精打採地敷衍,對這個好消息竟然失去了興趣。
    我忽然想到—個問題:「媽,阿霓的手術怎麼樣?」我抓著媽媽的手,掌心沁出薄汗,微微發抖。
    「你暈倒的那晚,阿霓心臟病發,醫生——沒能救回她。」
    我的心,忽然難過得不成樣子。床頭的相框裡,兩個模樣酷似的女孩身後,正一片陽光明媚。
    我走在偏僻的河灘上,鵝卵石光滑冰冷,河風吹著我的臉,我不停地走著。在漆黑的河的盡頭,我看見蹲在河邊的阿霓。
    「阿霓阿霓,我好想你!」我雀躍地跑過去。阿霓咀嚼著,牙齒沾滿碎肉,血流一地。我上前扳過她的肩,「你在吃什麼?」
    「我的心。」
    「好……好吃嗎?」
    「苦苦的,苦苦的,我的心,苦苦的。」
    一聲響雷把我從噩夢中拯救出來,雨隨著風闖進我的窗子,白色的窗簾揚得老高。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眼淚不住地流下來。阿霓,是你借夢來看我嗎?阿霓,是你還有牽掛嗎?
    我下床,準備去廚房倒杯水,卻感覺到雙腳的異樣。—個閃電划過夜空,短暫的一秒光明我看清腳上的拖鞋,綠色的七仔和粉紅的Kitty邪氣地笑著。我尖叫著,失去了知覺。
    我無法解釋那夜的夢境和那雙在我醒後就神秘不見的拖鞋,家裡沒有人相信我,他們總是把這些歸結為我的大病初癒。可是阿霓的影子開始不斷地出現在我的世界裡,無孔不入。
    她會在媽媽買回來的蘋果裡放上一個爛得有些酒味的蘋果;會在我的床頭放上一顆她從垃圾堆裡找出來的那種不規則的紅得似血的玻璃,那是她曾經讓我看過她的珍藏,一盒子的那種玻璃,她叫它們玻璃花;我拉開抽屜會看見一顆她為我用柳枝編成的心;甚至她向我形容過的那隻沒耳朵的禿頭貓都會在我家的街角徘徊,瞪著碧綠幽深的眸子,盯著我遠去,死死地,死死地盯著我……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阿霓給我的提示,她想訴說對我的想念還是發洩對自己薄命的不滿?或是她在另一個世界依然悽苦?
    我明白,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要瘋掉。我絞盡腦汁回憶和阿霓相處的日子,她想要的玩具,她想吃的東西,我——買了回來,一件一件放在她墳前。可是我第二天再去看時,那些東西都被踩成碎片,就像一個不滿的孩子拿東西出氣一樣。我甚至可以想像,在沉靜如水的夜晚,阿霓從墳裡爬出來,一邊氣惱我的不解人意,一邊用雙腳踐踏那些玩具和食物。
    於是阿霓依然夜夜入夢,夜夜嚼著半顆心,向我說著同樣的話:「我的心,苦苦的,苦苦的……」
    最後,我決定去看望阿霓的父母。我想那是她真正的牽掛。
    一個橋洞裡,沒有床,只有幾張鋪在地上的破棉被。一隻鐵鍋裡還有半鍋雜燴。河風吹過來,刺骨地冷。我讓司機先回去,自己坐在一張小矮凳上,看著這一切,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
    「你是誰?」阿霓的媽媽僂著腰出現在我面前。橋洞很暗,我只能看見一個逆光的影子,頭髮被風吹得很高。我聞到了她身上哀傷的味道。
    「我……我是和阿霓住在一個病房的,我叫阿虹。」我站起來,把唯一一張凳子讓出來,扶阿霓媽媽坐下來。
    「謝謝你還來看我。阿霓是我們撿來的孩子,這孩子可憐,醫生說,要換心。說得容易,我們哪有錢?好不容易有好心人答應幫我們,可是她又是什麼陰性,心源很不好找,等到終於有了心可以換,卻又……是我們阿霓命不好,沒挨到手術就死了。」阿霓的媽媽絮絮叨叨,一雙昏黃的眼睛盯著我,面無表情,似乎在說著這水長大的吧?
    阿霓的媽媽突然笑了起來,「呵呵呵——」,像有人在拉動一個破風箱。我毛骨悚然,「阿姨……」
    她不理睬我,自顧自地呵呵笑著,徑直走了出去。
    「撲通」,阿霓的媽媽一頭扎進了翻滾著的江水裡。我向外跑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連阿霓唯一的牽掛都無力保護。腹部一陣翻江倒海地痛,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我再次醒來已然是三日之後。
    媽媽說,阿霓的媽媽因為接連的刺激,神智已經錯亂。她在給我喝的水裡,下了很多高純度的氰化物,若不是司機看見有人落水衝進橋洞及時發現了我,我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個女人瘋了。你以後別到處亂跑,爸爸很擔心的!」爸爸抱著我,心疼地說。
    可是,她瘋了嗎?—個瘋子可以說出那樣有條有理的話嗎?一個瘋子可以一步步引我喝下毒藥嗎?她又是在哪裡得到的氰化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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