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十五路
2024-11-11 18:22:11
冷昕搬新家了。家和單位分別在15路車的終點站和始發站,上下班很方便,這是冷昕搬家的最主要的原因。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這趟車要經過一條穿城而過的火車軌道,一有火車路過就要堵上10分鐘甚至20分鐘。現在,無論是上班還是下班,冷昕都能坐上座位,特別是在勞累了一天後回家的車上,能有一個座位坐上:眯著眼睛,聽著車門車窗譁啦啦的響聲,想想今天,明天,後天的事情,真的很讓人心情放鬆,愉悅。在搬新家之前除了累以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當然她也有經常站著的時候:把座位讓給了老弱病殘孕。冷昕的生活就這樣,在家、單位、15路車的兩點一線的軌道上重複著。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就到了這年的冬天。冬天是冷昕工作最忙的時候。忙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冷昕就會發發牢騷:老這麼忙,都忙些什麼呀,明天就換工作!牢騷歸牢騷,工作還得照樣幹。
這天還是忙。
在末班車的前10分鐘,冷昕把工作做完,匆匆忙忙地趕到15路車站。最後一班車敞著門,停在車站前面,暗黃色的燈光從車窗,車門灑出來。冷昕習慣性地跺了跺腳,哈著手從前門上了車,往投幣箱裡扔了一個硬幣,往後車門走。車裡的人不多,在最後一排最左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小夥子,一見到冷昕,滿臉的笑意從嘴角蔓延開來,露出白白的牙齒:指了指他前面的一個座位,示意冷昕坐下來。
「好白的牙齒,應該去做高露潔牙膏的廣告。」冷昕這樣想著,迎著小夥子的笑臉,露出淺淺的酒窩,帶著「我不認識你呀」的疑惑,也笑著,剛要開口和他打招呼,小夥子卻抿著嘴,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間「噓」了一聲,又示意冷昕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臉上還帶著笑,那個笑,有一種淡淡的溫暖的感覺,不會讓人懷疑他有任何的不軌!冷昕疑惑地看著小夥子,還是坐在了他指的那個位子。
車開了,車門車窗又開始譁啦啦地響了。冷昕的大腦也開始轉了起來:他認識我嗎?
可我怎麼不認識他呢?於是從小學到中學到高中到大學到單位,又從同學到朋友到同事都轉了一遍,也沒有印象,連個像他的人都沒有!冷昕忍不住轉回頭去想問問,小夥子滿臉的笑,冷昕還是打了一個冷戰:他的臉好白呀,整個人的臉好像是用南極的冰塊鑿出來似的!國字型,自得透明,如果他不笑,冷昕真的會認為這只是個冰雕。可是他笑了,有淡淡的溫暖。「如果哈口氣,他會不會化了?」冷昕不由得這樣想。
冷昕想問問他:「你認識我嗎?」可是小夥子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麼似的,笑,但是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間又「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出聲!那「噓」的一聲,那樣飄渺,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被風吹進到她的耳朵一樣!冷昕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問,嘴剛張開,小夥子就擺了擺手,讓她轉過身去!沒辦法,冷昕只好轉過身來。
在離家還有三站的時候,也就是中山公園站,小夥子一聲不吭地跟在別人的身後下車了。冷昕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希望他能轉過身來和她打個招呼。說聲再見。可是沒有,車門關了,走了,他沒有回頭。冷昕從後窗望去:街燈下,高高瘦瘦的背影,淺青色的有點發白的牛仔褲,沒有立起的毛領的夾克衫,頭髮濃密黑。漸漸的,背影越來越淡,冷昕轉過身來,想:是個很帥的小夥子,就是臉太白了!
第二天,還是忙。
冷昕匆匆忙忙地趕最後一班車。末班車依舊敞著門,停在車站的前面,暗黃色的燈光從車門車窗裡灑出來。冷昕依舊習慣性地跺了跺腳,哈著手。上了車,往投幣箱裡扔了一個硬幣,往後車門走。車裡的人不多,最後一排最左邊的座位上還是坐著那個小夥子,一見到冷昕,笑就從嘴角蔓延開來,指著他前面的位子,示意冷昕坐下,接著又直接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間「噓」了一聲。冷昕很高興見到他。也露出淺淺的酒窩,向他擺了擺手,坐下:轉過身來,想問昨天的問題。
「什麼也不要問,也不要說話。」
還沒等她開口,小夥子先說了。那聲音像昨天的感覺一樣,從另一個世界清冷冷地落在她的耳朵裡。冷昕覺得那聲音好聽,看著他。小夥子笑眯眯地也看著他。冷昕見他真的是什麼也不會說,就轉過身,她不想自己像個花痴似的。
離家還有三站的時候,小夥子又一聲不吭地跟著別人下了車。「他可能住在這周圍。」冷昕想。 1 2 3 4 下一頁 尾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