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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的眼神(上)

2024-11-08 14:43:11

    角落的眼神(一)
    外婆去世了,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葬禮,沒想到從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錯了,它沒那麼簡單……
    在鄉下,人們好像都是很早就起來幹活的。我被屋外的喧鬧聲吵醒,睡意朦朧地站在門口,看著親戚和保姆們忙碌著葬禮的事,而我就好像外人一樣。其實,說我是外人也不為過,這才是我第二次來外婆家,那時這片新房子還沒有建起來,我們都住在山上的老屋裡,於是,我不禁抬起頭,看了看半山腰上被竹林擋住的那片老屋。新房建好有五年了,外婆一直不願意搬下來住,於是,跟了她一輩子的老錢和幾個保姆就留在那裡照顧她,直到昨天她去世。
    在我小時候的印象裡,那片老屋很大,有堂屋,有廂房,有水池,還有……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那時候小,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我跟大人們說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躲在柴房的角落看我。那時,媽媽大罵了我一頓,我也就不敢再說了,但當時,媽媽的眼神好像也有那麼一點恐懼。於是,原本打算帶我多住幾天的媽媽,在第二天就匆匆地帶我回城了,之後再也沒有帶我回來過。
    「嘿!」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下。
    我轉頭一看,看到一副很猙獰的面具,可一看身高,我就知道是誰了。
    「你怎麼不害怕的?」孟曉颺拿下面具奇怪地看著我。
    「哪有鬼會抬起頭看人的?」我笑著說。
    「你又在笑我矮嘍!小時候我可比你高!你不記得了?」孟曉颺假裝生氣地看著我,把面具丟給我。
    我拿起來看了一下,這張扭曲的人臉,確實有點可怕,想不到表妹喜歡玩這種東西。
    「哎,這裡不好玩,還是住在老屋有意思。」孟曉颺看了看山上。
    「是嗎?你不覺得那裡陰森森的嗎?」我打著哈欠說。
    「不會啊,那裡地方大,還有水池嘞,每年夏天我都叫同學一塊來抓龍蝦的。可惜,辦完葬禮,爸爸說,老屋就要把門封起來不讓進了。」小颺遺憾地說。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留給奶奶啊!」小颺故意壓低了聲音,又想嚇唬我。
    「你覺得很可惜吧。」我看著他不舍地樣子。
    「是啊,今天晚上輪到我們家守靈,爸爸又不讓我跟著!」小颺不太開心地說。
    「輪到?那昨晚有人嗎?」我突然很好奇這裡的習俗。
    「是啊,頭七沒過,每晚都要有人守的,昨晚是第一晚,當然是大伯嘍,不過他現在好像也該下來了。」小颺詫異地皺了皺眉頭。
    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活,循聲看向了山上的老屋。媽媽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表哥,表哥看了看二舅,二舅看了看小颺。我們三個男的迅速衝向了後門,那是通向半山腰那片老屋唯一的路。老屋的大門沒有鎖,我們一下子闖了進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們都愣了一會,大舅昏倒在地上,靈堂中間,外婆的棺材被打開了!蓋子一半撂在地上。我和表哥遲疑了一會,互相看了看。二舅一下子衝了上去,看了看棺材裡面,一臉疑惑地回頭看了看我們。我沒猜錯的話,裡面空了!
    「阿伯!阿伯!」表哥跑過去,扶起地上的大舅,使勁地搖著,但他沒有反應。
    「昨晚還有先凱和他一塊守靈的!」二舅站在一旁,緊鎖著眉頭,突然跑向了裡屋,我也跟著他跑了過去。廂房第一個房間的門開著,這是為每晚守靈的人特意打掃出來的一間房間。我們慢慢走了進去,看見床上是空的,心中越發的疑惑。這時,家裡的其他人也趕了過來。
    突然,我發現牆角有一團被子正在發抖。二舅慢慢地走過去,一把拉開了被子。
    「啊!啊!……」裡面是大表哥孟先凱,他害怕地大叫著,驚恐地看著周圍的人。
    「別吵!發生什麼事了!」二舅蹲下來,雙手按住先凱的肩膀,嚴肅地看著他。
    「媽媽!我看見媽媽了!」先凱一邊驚慌地看著二舅,一邊拉起地上的被子蓋在頭上。
    房間裡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寫滿了驚慌。因為連我也知道,大舅媽很早以前就已經去世了。
    「不要胡說!」二舅扯下先凱的被子,壓低著聲音對他說。
    「我看見媽媽了!她昨晚開門進來,她來看我了,從那個窗戶出去的!我好害怕!媽媽死得好慘!全是血!」先凱害怕地哭起來,指了指後牆那扇窗戶。
    這時,二舅站了起來,媽媽和二舅媽走到先凱身邊安慰著他。我們看著那扇開著的窗戶,窗簾被風吹著亂飄,那外面應該是水池。我和表哥走了過去,外面的水池沒什麼異常,這時,我抬頭看見了水池的另一邊,是那間柴房!門微開著。我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我想起了小時候看到的那個女人,她那時就在那裡。
    「老錢!」二舅看著遠處的柴房。
    錢生德驚恐未定的走過來。
    「封屋的時候,門都是關好的?」二舅輕聲地對著老錢說。
    老錢點點頭。
    二舅沉思了一會,看了看我和先淵,邁步就往外走,我們也跟著他準備拐去柴房。
    「沒事了!大家都回山下去幹活吧,還有很多事沒做呢!」老錢招呼著疑惑的眾人走回了山下。
    我們三個沿著水池慢慢走向柴房,這裡非常安靜,只有水塘裡的蟾蜍發出的聲音。這裡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石子路的縫隙裡長出了長長的雜草,走過時,褲子划過雜草發出了連續的沙沙聲。
    站在柴房門口,裡面很黑,我和先淵都有些顧慮,站在門口遲疑了一會,二舅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皮鞋踩著乾柴發出了噼噼啪啪的聲響。沒走進去幾步,二舅突然退了一步,他的頭好像碰到了什麼,我們隱約看到了什麼東西在輕微地晃動,正當我們三個納悶時,先淵拿出了打火機,點起了火,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景象讓我倆都驚恐地說不出話來,就連膽大的二舅也嚇得倒退了回來。二舅碰到的是外婆的屍體!此時,「她」的脖子套著繩子,被掛在了柴房的橫梁上,微微地搖晃著……
    疑惑,我充滿了疑惑,誰會幹出這種事呢?有多大的恨才會幹出這種事呢?我仔細打量著這間柴房,會不會是我那時看到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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