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魂
2024-11-10 04:14:11
1、喬老師被吊死在了屋裡。
傍晚,人們圍聚在屋外,看著他的頭顱掛在一條粗麻繩上,四肢懸空,灰色長衫包裹著清瘦的身子。一陣風吹來,麻繩吊著他的頭慢慢轉過來,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禁不住一陣驚呼,連連後退了幾步。
那加吉心中一陣悲痛。他想不明白,前一天還笑著教他寫漢字「剝皮寨」的喬老師,為什麼突然就上吊自殺了呢?
「讓開,讓開!」一陣粗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加吉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叫嚷的人是寨子裡的大力士——多魯。
多魯用手撥開人群,走在後面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一臉威嚴的土司達木措,另一個則是穿著黑色警服的年輕男子。
「周探長,喬老師的屍體是中午被發現的。」達木措邊走邊和年輕男子說著話。他陪著周探長走進了屋內,「上午喬老師給娃崽們布置好作業就走了,走的時候還說好下課後要來檢查作業的。但到了中午喬老師還沒有來,小娃崽們就去找他,誰知卻發現,他竟然死在了自己屋裡頭……」
周探長掃視著屋內的擺設,忽然看見了小桌上的幾張畫紙,於是問道:「喬老師在寨子裡畫畫嗎?」
「是啊。他說剝皮寨雖然名字不好聽,但風景好,很適合畫畫。」
周探長翻看著桌上的畫紙,是一些用碳素筆畫的素描,以風景居多。一張人物的畫像素描引起了周探長的注意,畫像是一個年輕美貌的苗族女子。周探長正要細看,但達木措似乎要引開他的注意,說道:「周探長,喬老師是鄭縣長派來寨裡教書的,我一直把他當做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對待。可他現在卻自殺了,我很心痛。」
「自殺?」周探長看了達木措一眼,接著指揮兩名手下小心地將喬老師的屍體放下。他戴上手套,食指順著喬老師的額頭從上往下輕輕滑過,他的臉上似乎有種溼潤的感覺。最後,他的手指停在了喬老師的嘴角處,那裡有一道凝結的血跡。他抹了抹血跡,並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上吊就一定是自殺嗎?也有可能將人殺死後,再吊上去的……」
「不可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周探長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苗族老頭。
「這位是我們寨子裡的祭司,雷麼。」達木措說道。
「哦,雷祭司,你憑什麼認定喬老師是自殺的呢?」周探長問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雷祭司手握著一柄頂端是骷髏頭的權杖,指著大門說道,「第一,他被人發現的時候,房門是從裡面被鎖上的。我們苗家人屋裡也沒有窗戶,只有通風口,通風口那麼小,真有兇手的話,也爬不進來。」
牆上的通風口,大概只有小孩的半個身子那麼大。除非兇手會縮骨功,否則進不了屋裡。但周探長搖了搖頭,他認為「縮骨功」只是江湖術士的騙人把戲,他是民國政府的刑偵專家,他只相信科學。
「第二,屋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這就更加證明沒有人在屋裡行兇。」雷祭司解釋道,「我們問過寨子裡的人,整個上午他們也都沒聽見寨子裡有人打鬥的聲音。此外,出了剝皮寨就是大湖,兇手總不可能在湖裡殺了人,然後又把屍體搬到屋裡的吧?」
聽了雷祭司的解釋,周探長心中產生了更深的疑惑,如果喬老師真是他殺的話,那這豈不是一樁「密室殺人案」?但反過來說,假如雷祭司的推理是正確的,喬老師是自殺,那他的動機是什麼呢?還有,他嘴角邊那道血跡又是什麼?
「土司大人,請把喬老師的房間封存起來——他是自殺還是他殺,我現在不能下定論。」周探長不卑不亢地說道。
「難道他的自殺還有假?」達木措臉色一沉。他大概沒預料到有人能在寨子裡挑戰他的權威。
「咳咳,周探長如果有疑惑的話,儘管查好了。」雷祭司冷笑了一聲,「周探長如果還需要什麼幫助,可以提出來……」
「我想知道是誰第一個發現現場的?」
雷祭司斜著眼,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那加吉。 1 2 3 4 5 6 下一頁 尾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