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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河異聞錄之兇貓

2024-11-13 10:04:10

    「吵死了……」嶽凌樓煩躁地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這已經是他今晚第三次被窗外撕心裂肺的貓叫聲吵醒了。今晚是一個涼爽的夏夜,習習微風帶走皮膚表面的汗液,正是一個適合安睡的夜晚,但是嶽凌樓卻被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野貓折磨得輾轉反側,苦不堪言。
    忍無可忍的嶽凌樓披上衣服,推門而出,想把那些擾人清夢的野貓趕走。結果他前腳剛踏進院子裡,貓叫聲就戛然而止。他在院子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野貓的身影,可是當他剛剛回到床上躺下,那一聲聲肝腸寸斷的慘叫聲就像專門跟他作對似的又嘹亮地響徹夜空。氣得他把頭捂在被子裡發出比野貓更歇斯底裡的「啊啊啊——」慘叫聲發洩和控訴。
    第二天,掛著兩個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看到誰都想撲過去咬一口的嶽凌樓召集耿府所有下人,發誓要把宅邸裡的野貓全都趕出他的地盤。結果這次「除貓行動」還沒正式開始就註定會受阻,一名平時伺候嶽凌樓義妹耿芸的老僕語重心長地勸道:「趕不得,趕不得,這些貓都是芸小姐招惹來的。」
    「我說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野貓。」總算弄清楚其中緣由的嶽凌樓徑直衝向耿芸的小院。還在走廊上就遠遠地看到耿芸正蹲在小涼亭的臺階下低頭投食,腿邊足足圍了五隻小虎斑。
    看到嶽凌樓氣勢洶洶地衝到面前,耿芸詫異地抬頭問:「怎麼了?」嶽凌樓直截了當地擺明來意,毫不客氣地要求耿芸立即把這群野貓驅逐出境。
    耿芸委屈地說:「它們這麼可憐,你就忍一忍吧。」
    無論耿芸的樣子多麼楚楚可憐,鐵石心腸的嶽凌樓都沒有心軟,態度堅決地說:「現在不把它們趕出去,今晚我就到外面去睡。什麼時候它們走了,我什麼時候再回來。」
    耿芸難過地咬住嘴唇,還想再說什麼,但卻被嶽凌樓冒著怒火的目光嚇得不敢作聲。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的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等嶽凌樓回頭看,隨從江城就已經滿頭大汗地來到面前,看樣子似乎是剛從外面急衝衝地趕回耿府的。
    江城焦慮的神情預示著事態的緊急,嶽凌樓擔憂地問:「怎麼了?」
    江城一邊喘氣一邊回答:「公子,不好了。耿家僱的三個運藥的獵人全都死在城外的樹林裡,少爺讓我請你過去看看。」
    一
    當嶽凌樓隨江城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時,耿家大少爺耿奕和衙門捕快周正通早已抵達現場。另外還有七八名身穿號衣的衙差和十多名耿奕領來的天翔門徒正在樹叢中忙忙碌碌地搜索著什麼。
    時至夏季,杭州城裡陽光明媚,人流如織,但是山上綠樹蔭翳,枝葉蔽日,氣氛顯得十分幽靜。樹影掩映之下,嶽凌樓遠遠地看到人群中有一名撐著傘的青年男子正蹲在地上檢查著什麼。
    嶽凌樓在心中納悶,天上既沒有下雨又沒有烈日,莫名其妙地撐把傘幹什麼?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正在低頭檢查三具並排擺在腳邊的屍體。死者是三名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穿著獵人的衣服。旁邊還擺放著弓箭、匕首、繩索等他們生前用的打獵道具。
    看了屍體幾眼後,嶽凌樓的目光又回到神秘男子的身上。這個人不僅行為奇怪,而且外貌也異於常人。滿頭髮絲潔白如雪,臉上和脖子上的皮膚雪白中帶著一點嫩粉。全身上下都覆蓋在衣物下,只從袖口邊緣下微微露出幾節指尖,也是白得不見血色。如果是在晚上看到他,嶽凌樓肯定以為自己撞鬼了。
    「他是什麼人?」嶽凌樓一邊謹慎地打量著神秘男子,一邊走到耿奕身邊問。
    剛吩咐手下去清點遺物的耿奕扭過頭來,言簡意賅地解答了嶽凌樓的疑惑:「衙門的仵作,叫白靜言。」
    「以前怎麼沒見過?」嶽凌樓以前接觸過的仵作是一個髒兮兮的小青年。
    「因為以前不用他出面,你見過的是他的徒弟。」
    聽了耿奕的話後,嶽凌樓下意識又多看了白靜言幾眼,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看不出還是一個高人。」
    「聽說他身體有病,曬不得太陽。平時出門不便,所以一般都在停屍房裡做事。外人大多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倒是很適合成天跟死人待在一起,難怪陰氣森森的。」看他白得像個雪人一樣,嶽凌樓真擔心太陽把他烤化了。
    議論完白靜言,嶽凌樓終於想起還有正事了。他重新把目光移回屍體身上,問:「那三個死者是幹什麼的?」雖然來到這裡之前他就聽江城說死者是耿家僱來運藥的獵人,但是他實在想不明白運什麼藥需要專門僱獵人呢。
    耿家是杭州最大的藥材商,身為養子的嶽凌樓大部分時間都在吃喝玩樂,過著紈絝子弟該過的生活,只偶爾被派去執行一些臨時的小任務,而生意上的事情絕大多數都交由長子耿奕在打點,所以嶽凌樓不知道這三個獵人的來歷也情有可原。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一個月前。
    杭州的一個大地主萬貫金找上耿府,說要買一種名叫「熊心豹子膽」的藥。做了幾十年藥材生意的耿家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藥,當然沒法賣給萬貫金。但是因為萬貫金出價豪爽,於是耿家就專門替他僱了兩隊獵人,一隊北上捕熊掏心,一隊南下獵豹挖膽。
    這次的三名死者就是剛從雲南一帶返回的南隊,可惜還沒有進城就死在山上了。
    嶽凌樓聽後一陣唏噓。不知道萬貫金為什麼重金求買熊心豹子膽,如果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這三名獵人可就白白枉死了。
    就在這時,一直在專心致志檢傷驗屍的白靜言忽然站了起來。看到他一動,嶽凌樓和耿奕猜到他肯定已經得出結論,急忙快步向他走去。在一旁指揮衙差幹活的周正通也一起來到白靜言身邊,率先發問:「怎麼樣?是被什麼東西咬死的?」
    在此之前,白靜言的徒弟就已經檢查過這三具屍體,得出的結論是被野獸咬死的。但是杭州附近山林中沒有食人野獸出沒,徒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於是請來師父幫忙複查。
    傘下陰影中的白靜言帶著有所疑慮的表情,不太確定地說:「確實是被一種非常兇猛的大型野獸咬死的。從傷口的形狀來看,兇手似乎是一隻很大的貓。」
    「貓?」嶽凌樓想起不久前才與耿芸因為貓而發生爭執,心中微微漾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
    多兇悍的貓才能把三個正值盛年的獵人咬死呢?聽了白靜言的結論後,耿奕和周正通也帶著滿腹疑問對視了一眼。
    接下來,白靜言提出要把屍體和現場遺落的證物帶走做進一步檢查。幫忙搬運的周正通和其他衙差與白靜言一同離去後,血跡斑斑的現場就只剩下嶽凌樓等耿家相關人士。
    如果這片樹林裡真潛伏著什麼吃人的貓妖,還是不要久留為好。在路上和山上耗了大半天時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本就陰沉幽靜的樹林中,光線變得更加暗淡。帶著涼意的山風輕輕拂來,令人不寒而慄。一行人決定立即打道回府。
    崎嶇狹窄的山路上只能依靠步行,剛走了不到一刻鐘,天色就變成一片灰黑。嶽凌樓無意間問耿奕:「我從小在耿家長大都沒聽說過還有熊心豹子膽這種藥。它到底能治什麼病?」
    這也是耿奕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當初萬貫金買藥時沒有明講,所以他也只能憑空猜測。「大概是治『膽小如鼠病』用的吧。」說完輕輕搖頭,口氣帶著幾分玩笑色彩。其實他也覺得三名獵人死得太冤枉了。
    「我倒真想看看豹子膽是什麼東西?」從來沒見過這種藥的嶽凌樓忍不住有些好奇。蛇膽入藥祛風除溼,熊膽入藥清熱解毒,這些他都早有耳聞,可是豹子膽究竟有什麼用途呢?
    耿奕遺憾地說:「如果那三個獵人沒死,我們現在就該看到了。」
    被耿奕的話一提醒,嶽凌樓驀然意識到他們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算獵人死了我們照樣也能看到。如果沒有得到豹子膽,他們就不會返回杭州。豹子膽肯定就在他們身上。」
    「可是他們全身我都搜過,如果有早就發現了。周圍遺落的物品中也沒有看到類似豹子膽的東西。」耿奕說。
    「如果沒有被貓妖吃掉,那就一定掉在什麼地方了。」說到這裡,嶽凌樓慢慢地停下腳步,轉身向身後的山路望去。山路的盡頭消失在濃墨般的黑暗之中,被夜風吹動的樹枝仿佛陰森揮舞的鬼爪。在淡淡煙霧籠罩下,這條山中小徑看上去仿佛是一條通往冥府的道路。
    「你想現在回去找?」耿奕一把抓住嶽凌樓,從不敢置信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並不支持嶽凌樓的決定。
    「不然你準備拿什麼跟萬貫金交差?難道還要再派三個獵人去雲南?」嶽凌樓甩開耿奕的手,重新踏上通往死亡現場的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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