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文：給母親梳頭

2024-01-22 03:59:15

　　對於一個嫁出門的女人來說，給公公婆婆洗衣燒飯似乎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回到娘家，等母親燒飯吃卻成了一種習慣。

　　母親手痛，我要帶她去打針。臨出門，我見她還蓬鬆著頭髮，便說「媽媽，把頭髮梳起來吧！披著多熱呀！」母親說「我手痛，好幾天沒有梳頭了。」我怔了一下，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我這件小棉襖連媽媽手痛無法梳頭都不知道！

　　找來木梳，我讓媽媽坐在椅子上，三十多歲了，今天我卻是第一次給母親梳頭。母親的頭髮已是白多黑少，不再順滑。快七十的人了，每日在田間勞作，皮膚卻依然光潔如玉！唯有這頭髮扛不住歲月的風霜之跡！小時候，母親總是留著一對又黑又粗的大辮子，嬸娘們背著媽媽對我說「你媽媽那麼大年齡了，怎麼還留那麼長的頭髮？」那時的我便在心裡怪母親不該留大辮子，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嬸娘們是多麼妒忌媽媽的大辮子啊！可是如今，母親為了我們就像蠟燭一樣一點一點耗費了自己的青春！昔日常說世間找不出一個頭髮比她多的人來的母親，如今卻只剩下比大拇指多一點點的頭髮了。

　　我從小就不喜歡母親，因為她總是有那麼多的不能！不能玩水，不能爬高，不能上樹，不能坐著沒樣子，不能在鄰居家玩太長時間，不能一個人上山，不能····不能·····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弄得我整天束手束腳，對著母親大唱特唱起反調來。到今天當我的女兒也極度叛逆的時候，我才後悔當初為何就不明白母親的一片心呢？

　　母親沒有讀多少書，講不了什麼大道理。卻每一天沒一時每一刻不在想辦法照顧我們的胃。放牛時看到幾個野生的草莓，母親絕對會帶給我們。鄰居給了一個梨，母親也要留到我們放假回來吃，就是今天，我已嫁人生子，地裡若是有新鮮蔬菜出來，她自己一點也捨不得吃，一定會打電話叫我拿去！

　　堂哥曾今跟我說我的母親是全村最勤勞的女人！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當嬸娘們坐在樹下閒話家常的時候，母親在田間忙活，當下雨了，別人在家休息的時候，母親忙著給我們做鞋，農閒時，村子裡的人去逛街，母親在忙著打豬草，記憶裡母親似乎從來就沒有空過！我和弟弟的一切與父母的勤勞是分不開的。當小夥伴們蠶豆花生是稀罕物的時候，我和弟弟早就吃膩不要了，當小夥伴們在冬天光著腳的時候，我和弟弟卻穿著暖和的新棉鞋，當村裡同齡人外出提灰桶，做保姆的時候，我和弟弟坐在明亮的教室裡上課，沒有父母的汗水澆灌我們拿什麼驕傲？

　　人老了，重複的話語很多，而今母親說了一千一萬遍的話是「只怪那時稅收太多，但凡好一點，我也要讓你到大學去。」

　　媽媽，女兒告訴你，女兒從來就不怪你們！你們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我現在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這種淡淡的，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我要去買來漂亮的髮夾，以後多給您梳頭，我的媽媽是世界最美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