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愛,流淌在風雪聖誕夜
2024-05-22 08:16:06 1
我12歲那年是家裡生活最貧困的時候。媽媽讓我去明尼蘇達州的外公家,我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必須吃飽飯。外公家在小鎮的農場上,雖然不富裕,但吃是不用愁的。
我並不情願,可還是獨自坐上開往明尼蘇達的火車。我從未見過外公外婆,母親是他們唯一的女兒。聽說外婆慈祥,而外公是個古怪的老頭,他會討厭我嗎?
外公外婆接到了我。外公身體健壯,藍眼睛冷冰冰。他握住我的胳膊,打量著我生硬地說:「瘦得像柴禾,你那老子怎麼給你起這樣古怪的名字,傑克斯?哈!」那嘲諷的語氣差點兒把我氣哭了,倒是外婆激動地把我摟在懷裡。
外公家讓我覺得壓抑。他的臉像冬天的天空,陰沉冰冷。他逼我早早起床擠牛奶,逼我吃我最不喜歡的胡蘿蔔。我們互不答理,外婆在我們之間調和。外公總對我說:「不許進我的房間。」
聖誕節的前一天,沒活可幹,外公外婆出去置辦聖誕節用品,我趁機推開了外公的門。房間古樸整潔,窗簾緊閉,光線很暗,如外公的臉一樣冒著冷氣;床頭掛著一張很大的我母親的照片,旁邊還有許多小照片,是母親少年時騎馬、勞動的;書桌上有本發黃的日記,我隨手翻到了最後一頁:「11月2日,傑克斯來了。老天,他長得太像他媽媽了,尤其是那雙眼睛,還有那倔犟的脾氣……」
「誰叫你進來的?」一聲怒吼嚇得我的心陡然狂跳,是外公!他不知何時站到門口,眼睛裡射出怒火。
外婆聞聲趕來,我離開了房間,我想,外公一定會扒了我的皮。我決定偷偷坐火車回紐約家裡。天冷極了,我沒敢上樓去拿大衣,因為要經過外公的房間。我用沙發上的報紙一層層裹在身上、袖子裡,迎著風雪出門了。到火車站時,天已全黑了下來,我開始後悔。辨不清去紐約的火車,我只好在牆角燃堆火取暖。聖誕夜,小站幾乎沒人影,偶爾有火車的鳴叫和呼呼的風聲。肚子咕咕叫著,我開始打盹兒……
「去紐約的火車今天已經沒有了!」一個聲音把我叫醒,是外公。
我們大眼睛瞪著小眼睛,良久,外公打破了沉默:「一個老頭兒想說抱歉,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孩子,跟我回去好嗎?」說著,他向我伸出大手。外公第一次這樣慈愛地和我說話,我的淚水頓時溢滿眼眶。
外公告訴我,外婆擔心地在哭,說這是最糟的一個聖誕節。外公還說,15年前媽媽違背他嫁給貧窮的爸爸,他一氣之下不準媽媽再回家,從此外婆臉上便沒了笑容,他一直後悔,自從我來了之後,昔日的光彩又回到外婆身上……他說他很感激我。
我的心裡掀起陣陣波瀾,我要向外公道歉,哽咽著,卻被外公攔住了:「別說,我知道你的心情,咱倆是『難兄難弟』。」
我緊緊握住外公的手,我們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這個秘密只有我們倆知道。
回到家時,外婆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眼角掛著淚痕。「是我們這兩個壞蛋把外婆給氣哭了,我們送她一件聖誕禮物彌補吧!」外公小聲說。可送什麼禮物呢?外婆一直希望把她的風琴捐給鎮上的教堂,因為教堂的風琴太破舊了。「不如我們連夜將風琴送到教堂去,給她一個驚喜!」外公孩子般眨著眼。
我們將風琴用塑料布裹好,抬到拖拉機上,風雪劈頭蓋臉地橫掃而來,讓人無法睜眼。拖拉機衝進玉米田,玉米稈咔咔嚓嚓地被壓斷,我驚恐地大叫:「外公,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我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閉著眼也能走!」外公自信地說。
他的話讓我變得十分勇敢。當我們將風琴搬入教堂時,我們都成了雪人,可我們開心極了。
第二天我們拉起外婆去教堂,裡面早已聚滿人,我們進去時,掌聲四起,外婆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教堂中央的那架她十分熟悉的風琴,「馬克,謝謝!」外婆深情地望著外公。
那天,我和外公一起坐在風琴前為教堂的人們,特別是為外婆演奏了一曲《愛撒人間》。動聽的旋律迴蕩在教堂上空,迴蕩在我幼小的心靈裡,我分明看到外公嘴角掛著少有的笑容,外婆眼裡閃著晶瑩的淚花……
多少年過去了,每年聖誕節我都會想起那首曲子:「讓我們的心靈學會寬容,因為我們血液裡流淌的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