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
2023-10-09 12:05:09 1
一山中古寺
已經……走了三天了啊。
「二叔!還沒到麼?已經走了三天了……」我有氣無力的喊道,拖拖拉拉的走在隊伍的最後。
「說了多少次了!在隊伍裡不許叫我二叔,要叫我陳領隊!」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中年人回過頭來呵斥道
「好好好,淵博的陳領隊~我們還要走多久哇?」我一邊拿起水壺灌了一口一邊問道,這幾天正值夏天的三伏天氣,本來就是極其炎熱的,更何況是在這種荒山上,甚至整座山上都沒有幾片樹蔭,真搞不懂自己這個滿腦子古物的二叔是有多麼喜歡活受罪。
「陳輝啊,你還是少抱怨兩句吧,陳教授年紀也大,還能陪著我們一起爬山已經很辛苦了。」走在我前面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回過頭略帶些責備的說道
「就是啊,你看看人家箜銘,人家背的東西比你還多,人家也沒有一天到晚抱怨。」另一個同行的跟剛才那個女生長得很像的指著跟在陳領隊後面的那個背著背包的青年說道
「嘖嘖,那是肯定啦,人家尹箜銘同學可以直接跟著陳教授一起研究,這種待遇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我不無諷刺的說道。
「……」劉輝一如既往的沉默,似乎完全沒有將我的話語放在心上,只是默默的向前快步走動著,正所謂最好的蔑視,就是無視……
「切……」我自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說話了,隨著隊伍繼續蠕動著。
好吧,讓我們抽出來幾分鐘時間,來聽一下這個隊伍的構成吧。
我們是n市ez大學的歷史系考古專業的研究生隊伍,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二叔,ez大學歷史係為數不多的博士研究生導師,學識淵博,可以輕易看出來任意一件古物的年代,歷史,甚至於用料,產地,甚至有可能出自那些工匠之手。我本人是比較尊敬他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太嚴厲了一點,尤其是對於我更是近乎苛刻的話,他還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長輩的。
走在第二位的,是我最討厭的人,尹箜銘、一個很沉默的青年,沒人知道他是從哪來的,也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只知道他是二叔系裡的一個高材生,平時的成績非常不錯,而且似乎看起來和陳教授關係不錯。
走在第三位和第四位的,也是我二叔系裡的學生,貌似是一對姓孫的姐妹,名字貌似叫紅葉和紅雪吧,記不太清楚了,對那些長相一般的女生總是記不住名字。
而我們這個五人的小隊伍,此次的目的地是一個很偏僻的山寺,說它偏僻,是因為它位於一座荒山。而這荒山則是位於一段遠離城市三十多公裡的山區,地勢險要,平時基本上很少有人從這種地方經過,更別說會有人來這種地方旅遊了,但是似乎我二叔就是這種喜歡活受罪的人,基本上每次外出考古都要專挑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
「馬上就要到了,不要再囉嗦了!」二叔回頭喊了一聲
「切,這都第幾個快到了……」我對二叔的話語嗤之以鼻。
接下來又是走了五個多小時的山路,不過好在下午的時候太陽也沒有那麼毒辣,我也就儘量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好了,到了!」就在快要入夜的時候,二叔那帶有稍微激動的話語從隊首傳來,我也呼了口氣,終於不用再繼續走山路了。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有歷史的寺廟,古香古色的建築風格,門前的臺階用青瓷磚鋪就;整個寺廟的牆體是由一種很特殊的看起來像是煤炭的黑色礦物拼湊起來的,之所以用拼湊這一詞,是因為這個寺廟的四面牆基本上沒有一處是完整平滑的,到處是裂縫和破洞;而這個寺廟的廟門,應該是質地比較堅硬的山楂樹的樹幹做的,或者是紅木,總之是比較堅硬的木材。
「走吧,我們進去吧。」二叔在前面招呼著我們進去
踏上青石臺階,一行人,緩緩走進了寺廟之中。
二鍍金佛像
寺廟裡面正對著廟門的是一個青銅鑄的香爐,雖然裡面盛滿了香灰,而且已經被歲月腐蝕的面目全非,但是並不妨礙它的價值,也就是說這座寺廟說不定真的有很大的研究價值。
「陳輝!安生點!」二叔又在那裡呵斥著
「不是說要研究麼?我摸摸都不行?!」我不屑的把手從那個香爐上拿開。
「這說不定是文物,至少要帶上手套再摸!」那個叫孫紅葉的女生指了指正在戴手套的尹箜銘說道。
「切,知道了!」我撇撇嘴,從背包裡面掏出來一雙手套緩緩帶上,然後將手放在香爐的外壁上輕輕撫摸,香爐外壁的紋理傳來的觸感仿佛在告訴著我一些故事,專屬於這個香爐的故事……
「嗯?」突然傳來的奇怪觸感令我驚呼出聲,而這個觸感似乎……很像是一段文字!
「怎麼了?」離我最近的孫紅雪靠了過來。
「沒什麼,只是剛才被蟲子咬了一下。」我不知怎的,潛意識裡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香爐的秘密。
打發走孫紅雪,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我,緩緩蹲下裝作漫不經心地看著爐壁上那一串文字,看起來應該是宋朝時候的楷體文字,翻譯起來並不麻煩,畢竟我主修的就是研究古代的文字,而且宋代的文字特別是楷書,基本上就與現在的漢字相差不多,而這爐壁上也僅僅只有一小塊的地方寫上了這些文字,大約兩分多鐘後我就基本上了解了這段文字的意思。
「在看什麼呢?」
從背後傳來的低低的聲音令我渾身一顫,緩緩回頭,正對著尹箜銘頗具靈氣的雙眼,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觀察尹箜銘。烏黑的短髮;略微有些外凸的額頭;漂亮的丹鳳眼;堅挺的鼻梁以及微薄的嘴唇,讓他看起來略微有些賞心悅目的感覺。
「沒什麼。」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我在看看能不能從裡面找到什麼寶貝。」
「噢?」他輕輕一笑,沒有追問下去便轉身去忙自己的了。
我也不去注意他,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並從背包裡拿出來礦泉水喝了幾口。
「話說陳教授,這個寺廟您是怎麼找到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詢問二叔了,只是坐在地上思索著在爐壁上刻著的那一小段文字。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二叔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陽,指揮著我們進到這個寺廟的正殿裡面。
這個寺廟的正殿正對著廟門,殿前豎立著兩個羅漢樣的雕塑,略微低頭、左手豎於胸前,右手握著長棍負於背後、神情肅穆,端莊,一副十足的虔誠僧人模樣。
「看起來這個寺廟真的是有些年頭了。」我站在其中一個雕塑前仔細端詳,這兩個看門的雕塑看起來也是有點年頭了,但是卻完全沒有被風化或者腐蝕。
「走了,別亂動寺裡的東西!」又是狂躁的二叔……
「嗷嗷,知道了。」我暗暗比了一個中指,走往正殿,也不知是否是我眼花了,我在手挪開的一瞬間,那個雕塑似乎將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一下。
這個寺廟的大殿,雖然已經至少有千年的歷史了,灰塵積的到處都是,甚至連這個大殿的名字我們都因為灰塵積的太厚而完全看不清寫的什麼。不過這個大殿倒也規格不小,佔地至少有整個寺廟的一半,看得出來,這個寺廟在千年前說不定也是一個燈火興盛的名寺,可惜最終卻是在歷史這個猥瑣大叔的手下不得不屈服了……
跨過紅木的門檻進到了正殿內部,迎面的是一尊金光燦燦的佛像,雖然已經有千年的歷史了,但是仍舊沒有腐壞,甚至光澤也未曾褪去,想必應該是鍍上了真金。
「這應該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了吧?」尹箜銘問道
「嗯,是的,這個佛像應該就是佛的楊枝手眼——穆帝隸佛,象徵著解脫和普渡眾生。」二叔走向前,立於香臺前看著這尊佛像。
「解脫和普渡眾生?」我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如果佛法真的可以普渡眾生的話,世界上怎麼可能還有那麼多的窮苦人?!
這尊佛像有少說十五米的高度,安安靜靜的坐在蓮臺上、雙手立於胸前結了一個佛家法印、金黃色的臉龐、面容慈祥而安寧、鼻梁高聳、方面大耳、印堂處一點血紅色的硃砂、身上的每一處稜角都雕刻的栩栩如生,看起來和別的佛像沒有什麼大的區別,真不清楚二叔是怎麼認出來的。
「嗯?」我微微眯眼,這尊佛像的雙眼似乎極為空洞,不對……他似乎完全沒有眼珠!
三寺中玄機
二叔在那邊大侃特侃他發現這個寺廟的神奇經歷,我獨自坐在大殿的蒲團上看著那搖曳著的燭火,這燭臺上的半截蠟燭滅了有一千年了,居然還能點燃……
「在想什麼?」尹箜銘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沒什麼,我在估摸著這麼大一坨東西如果能帶出去估計能賣不少錢。」我懶洋洋的回答他,也就只有我會對這萬分寶貴的文物用「坨」這個單位。
「呵呵……」尹箜銘在我身旁另一個蒲團上坐下。
「抽菸不?」他在我身旁坐下後,伸手便遞過一根香菸。
「謝了,不會。」我笑了笑,有那個古板的腐儒二叔,我從小就沒有抽菸喝酒這些習慣。
他也不勉強,自顧自的掏出來打火機。
我看了看他在那裡吞雲吐霧,回過頭繼續端詳著那個佛像的臉龐,總感覺有那裡不對。
「發現什麼了麼?」他兩根修長的手指夾著菸捲,呼出來一陣煙霧。
「沒有,我又不是我二叔,光靠看就能呼呼啦啦吐出來一大堆誰都聽不懂的歷史名詞。」我轉過頭看著他
「你想知道麼……」他將菸蒂扔在地上,然後慢慢站了起來,表情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嚴肅。
我猛地回過頭,他卻是已經轉身走向二叔他們哪的小圈子了。我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尹箜銘似乎對這個寺廟知道些什麼。
「這個寺廟似乎很大而且現在也天黑了,不如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裡住一晚上,估計明天下午考察就能差不多結束。」二叔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快八點了。
不過大家都沒什麼意見,於是也就說說笑笑的到後殿去找可以留宿的房間,而我則是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皎月,若有所思。
兩個女生被分到了後殿的一個書房裡面休息,而我們三個則是只有睡在柴房裡了,雖然我極力的表達自己的不滿,但是……
轉眼,便快要進入下半夜。
柴房的房門被緩緩打開,一個背著背包的人影鬼鬼祟祟的踱了出去,但身影還未曾出去一半便停了下來。
「你想去哪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出去轉轉。」在月光的映照下,我的臉龐被月光映照的有點蒼白。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想去哪轉啊?」尹箜銘推開柴房的門,緩步走向大殿的方向「想要知道什麼的話,就跟我來!」
我瞳孔一縮,回身緩緩關上柴房的門,確認二叔沒有醒之後就快步走向大殿。
大殿前
「你所知道的,跟我說說吧。」尹箜銘大殿前背對著我說道
「這個大殿的地下。」我緩緩說道。
「怎麼進去?」
「跟我來。」我緩步走向殿前的兩個羅漢的雕塑,將左手按在左邊羅漢的腹部,大約三四秒鐘之後,羅漢的肚子裡傳來一陣輕響,下一刻,羅漢的左眼緩緩地睜開了,我伸手將其左眼取下便將左手收回,而那羅漢的左眼也隨即閉了起來。
「香爐的爐壁上有記載:兩個羅漢因為曾經犯下彌天大錯而被如來處罰,穆帝隸佛替兩人求情,並將自己的慧眼賜予兩人以認清事情的對與錯,兩位羅漢後來在穆帝隸佛圓寂後甘願為他守護宗祠。」我回頭對尹箜銘說道。
他很默契的點了點頭,隨即走到羅漢的背後將右手貼在了後背上,又是一陣輕響過後,右邊羅漢的右眼緩緩睜開。
「好了,現在把這兩顆眼珠全部嵌到裡面那佛像的眼眶裡面!」我對著尹箜銘道,現在勞資才是leader,嘿嘿。
尹箜銘走進大殿,而我則在門口靜靜地站著。
「兩顆眼珠應該是必須同時嵌進去!」我提醒道。
尹箜銘一言不發,只是跳上香臺,雙手抓著佛像的褲腿上的褶皺開始向上攀爬,動作十分靈活,不到兩分鐘,便是已經爬上了至少五米左右的高度。
我看著尹箜銘那如同猴子一般靈活的身體,沒有什麼動靜,但是心裡卻是存在著一個疑問——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這種攀爬的靈巧性,恐怕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攀巖愛好者也沒有這麼靈巧連貫的動作,更何況是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
就在我發呆的那段時間,他已經是站在了那個穆帝隸佛的嘴唇上。
「嗯,好了,把眼睛安上去吧!」我在下面向上喊道。
他用力將手中的眼珠按進了穆帝隸佛的眼眶裡,這兩顆不過玻璃球大小的眼珠被死死的卡在了穆帝隸佛微眯著的眼睛中。
而就在尹箜銘轉身對我招手表示完成的時候,突然一個趔趄,險些摔下來。還未等我對他的囧態表示嘲笑,整個大殿都開始劇烈的晃動,我開始有些擔心這個千年歷史的大殿會不會因為這劇烈的晃動碎成渣,不過看起來古人的工程師還是比較有良心的,至少沒有做出害死人的豆腐渣工程。
過了一會兒,大殿停止了晃動,而此時大殿的正中央,一大片地板塌陷,露出了一個幽深的洞口……
四地下
「要不要下去?」我站在尹箜銘的身側問道。
尹箜銘看了看這個看起來似乎深不見底的洞口說道:「嗯,進去吧!」說罷便縱身跳了進去。
「喂,你在下面可要接著我啊!」我趴在洞口對著下面喊道
「噢噢,知道了。」下面傳來尹箜銘懶洋洋的聲音
「呼……」我扶著兩邊的地板,跳了進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只有一兩秒鐘,隨後我們就可以聽見從洞裡傳來了一陣……「啊!!!!!」
地下是一條走道,看起來應該是一條很長的甬道,寬度最多只夠一個人走過,如果是兩個人至少就要側著身子才能過去,看起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而且看起來入口處的土質比較新,應該在我們來之前就有人來過了,但是更重要的是……
「你個魂淡!!尹箜銘勞資看錯你了!」我一邊揉著我的臀部一邊罵道。
「沒看清,僅此而已……而且總共也才三米多而已吧……」尹箜銘走在前面完全無視我在後面鬼嚎。
「你個魂淡絕對是故意的……」
「安靜!」走了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尹箜銘突然停了下來,「前面這條路不一定會出現什麼意外,我先過去探探路,等我把手電筒往你這邊繞的時候你再進來!」
前面這條路明顯要寬闊許多,甚至相當於一個小廣場的規模,但是……直覺告訴我,這條路絕對不是什麼康莊大道,甚至有可能……直通鬼門關。
「嗯……」我點了點頭「小心一點!」
尹箜銘微微一怔,摸著周圍的土壁,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動著,手中的照明手電不停地向周圍掃著。在這種完全沒有安全感的地方,兩個人甚至不敢太大聲的呼吸,周圍安靜的可以聽到互相的心跳聲。
這個走道最多不超過五十米,但是尹箜銘走了足有五分鐘才堪堪走到一半,而且似乎他的呼吸也越來越輕。
「他在害怕!」這個念頭從我大腦中閃過,尹箜銘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
尹箜銘還在向前挪動著,而且速度越來越慢,剩下的二十幾米路程走了足有十分鐘才走到了頭。
「快跑!!」就在我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尹箜銘突然大喊了一聲。
還未等我有什麼反應,在這個小廣場盡頭的通道裡,傳來一陣的吱吱聲。沒過幾秒鐘,在昏暗的走廊盡頭中,又傳來一陣的「索索」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向這裡移動。
「快走啊!!」尹箜銘的聲音已經接近歇斯底裡了。
而這時,聲音的源頭終於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內——一群體型壯的如同野貓一般而且渾身長滿了白色皮毛的老鼠!
「乖乖……」我暗暗吞了一口吐沫,這種體型的老鼠只有電影裡才會出現吧啊喂!!
而這一群老鼠一樣的生物,似乎也不是來跟尹箜銘聯誼交流的,轉瞬間「吱吱」聲震得我耳膜生疼,一大群的白色老鼠如同潮水一般呼呼啦啦地就往尹箜銘的身上撲,不停地撕咬伴隨著尹箜銘的悶哼和慘叫,不過幾秒鐘,我已經可以看到地上流淌的鮮血了。
這種規模的老鼠群,估計足夠咬死一隻大象了!
「來吧,米老鼠們……」我看著依然前赴後繼的老鼠們,咬了咬牙,握緊一個裝著大半瓶食用油的玻璃瓶,這是我在吃晚飯的時候在寺廟的廚房裡發現的,就是不知道這千年的油夠不夠勁道……
「往我這邊跑!」我衝著尹箜銘大喊道,他估計已經被咬的不成人樣了。
那邊的尹箜銘罵了幾句,將身上近乎發瘋的老鼠甩了出去,開始飛快的向我這邊跑動著,他身後跟著的是還是如同潮水一般的白色老鼠。
「老天爺保佑……」我將手中的防風打火機甩開,看著那幽藍色的火焰,心臟不停的抽搐著。
尹箜銘的速度著實不慢,但是他身後的發狂的老鼠群也不比尹箜銘慢到哪裡去,尹箜銘剛跑到三十多米,便又有幾隻不要命的老鼠已經撲在了尹箜銘的後背上。
「儘量跟那群老鼠拉開距離!!」我對著已經完全筋疲力盡的尹箜銘大吼道「不然咱們都得完蛋!」
尹箜銘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身上趴著的幾隻老鼠甩到地上,速度似乎又增了幾分,轉瞬間將身後的鼠群甩開一大截。
「快過去,不要回頭!一直往盡頭跑!」我側身為尹箜銘留了一個身位,順手將玻璃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待尹箜銘半邊身子都側進走道的一瞬間,我將手中的防風打火機扔到了地上那攤食用油上面,火焰從地面上竄出,雖然並不是熊熊烈焰,但是就是這一小捧火焰將身後的老鼠阻擋在了那裡,而且老鼠生性怕火,估計在這捧火熄滅之前,我們是足夠安全的,至少給我們逃出這條地道。
五真相
「呼哧呼哧……」我們兩人坐在佛殿的地板上,不停的喘著粗氣,我稍微好些,最多是有些擦傷,而尹箜銘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幾塊完整的肉、身上遍布著爪痕和淤青、甚至胳膊上有幾處的皮膚被撕開,筋肉也被咬去不少、而他全身最嚴重的地方就是他的左手,看起來似乎在剛才與老鼠混戰的時候撞到牆上了,整個左腕完全扭曲變形,估計是骨折了,總之全身上下都遍布著血跡和灰塵,在這大半夜的如果有人看見的話絕對能被嚇傻。
「喂,傷勢要緊不要緊?」我回頭問道:「我這裡有些傷藥和繃帶,你先把血止上吧。」
「我看見了!」尹箜銘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看見了?」我微微一愣:「你看見什麼了?」
尹箜銘一邊包紮著身上幾處比較嚴重的傷口一邊帶著略微顫抖的聲音對我說道:「白骨,一堆白骨!」
「白骨?有多少?」我愣了一下,一堆白骨的定義實在是有點廣。
他又喘了幾口粗氣,接過我遞過去的礦泉水灌了幾口後說道「沒數清,但是至少有百具以上的白骨和屍體,不然你以為那群老鼠憑藉什麼長那麼大?!」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百具以上的白骨和屍體,怪不得那群老鼠個個吃的膘肥體壯。
「報警吧?」我對著尹箜銘說道。
「現在深更半夜的,那個警察會在崗啊??而且現在我們是在山上,估計也沒什麼信號。」
「總要嘗試一下。」我掏出手機按下我們這裡的報警電話,還未當我按下撥出鍵,一陣劇痛令我將手機猛地甩了出去。
我捂著我右肩上不停向外流血的傷口,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身影,苦笑一聲道:「二叔,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小侄子啊,我本來想留你一條命的,可惜你們發現了我的秘密,所以可不要怪你二叔我不留情面啊!」二叔緩步走到我面前,用手中獵槍的槍託拄著地,看了看我有些發白的臉色,突然有些悲哀地說道「你要是乖乖聽話,不要亂動寺裡的東西的話,你還是我的侄子,我還是你二叔,可惜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聽話。」
「陳輝,你不是想知道這個寺廟的秘密麼?」癱在一旁的尹箜銘冷笑道:「你二叔,在二十年前的某天偶然來到了這個寺廟裡,主持方丈帶著他參觀了這個寺廟裡珍藏的各種各樣的文物……」尹箜銘頓了一頓,情緒忽然變得非常激動「然後這個混蛋見那些文物價值不菲,就……在幾次三番索求無果之後,動了殺心……」說到這裡,尹箜銘漂亮的眸子裡充滿了憤怒「甚至包括只是來這裡上香求平安的母子!」
「嗯?你居然知道這些事?啊啊,年代太久了,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二叔一臉陰笑的看著尹箜銘。
「二十年前的那天,我就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殺了那個道貌岸然的混蛋!」尹箜銘緊咬著牙關,死死地盯著尹箜銘。
「噢!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小孩是吧,唉唉,真是可惜啊!你是不知道你娘的死相有多慘,被我砍了十幾刀還死死地站在門口攔著我不讓我去追你,嘖嘖,真是個偉大的母親。」
「後來你又怕你的惡行暴露,妨礙你在大學裡面的聲譽,所以就將所有人的屍體和文物一起全部都扔進了這個大殿底下的地道裡了吧?」尹箜銘怒極反笑,右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關節甚至有些發白。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因為方丈告訴我這裡有條地道,我還真不知道那裡可以去掩埋那麼多的屍體和寶貝,說到底,我還要謝謝方丈呢。」
「你個王八蛋!!」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心目中一直尊敬著的二叔,居然會有這麼慘絕人寰的行為!
「彭」的一聲槍響,我的胸口又多了一個向外淌著鮮血的小洞……
「哼,你這小兔崽子,別以為你是我侄子我就不敢殺你,我告訴你,一會兒等你死透了,我就把你剁成一條一條去餵底下的可愛的小老鼠!」二叔狠狠的用槍託砸在我的脖頸上,獰笑著說道。
「是誰……咳咳……餵老鼠還說不定呢!」我強忍著劇痛緩緩抬起頭看著二叔獰笑著的臉,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喲,死到臨頭了還……」還未將話說完,二叔便被絆倒在地,手中的獵槍也被他甩到了一邊,尹箜銘將二叔推翻在地扭打了起來,看得出來尹箜銘力氣很大,僅用一隻右手便死死地將二叔按在地上,但一隻手畢竟沒有什麼禁錮性,一時之間,兩人短時間內都無法制服對方,也就是說決勝的關鍵就在我身上了!
我強忍著肩膀上和胸口的劇痛,爬向掉在地上的獵槍,看了看裡面僅剩的一顆子彈,又回頭看了看廝打著的兩人,咬了咬牙,一把託起獵槍對著兩人,但卻又沒有勇氣按下扳機。
「開槍啊!」尹箜銘的雙手死死地纏著二叔的身體不停地在地上滾動著。
「我……」我張了張嘴,全身都在顫抖。
「看清現實!!」尹箜銘突然大喊道
我猛地一驚,抬頭看著穆帝隸佛慈祥的面容,以及那雙代表著寬容和智慧的雙目……
「砰」的一聲,槍響聲迴蕩在整個大殿上,紋絲不動的穆帝隸佛仍然用那慈祥的面容,以及那雙代表著寬容和智慧的雙目俯視著我們。
我背靠著大殿上一個用來支撐的柱子,癱軟在地上,沒過多久便昏了過去……
六尾聲
之後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知道了這個寺廟的一切,卻又不得不去面對這個寺廟對於我們的懲罰——二叔最終死於地下的那群瘋狂的老鼠嘴下,尹箜銘在完成夙願後失去了蹤影,而我,則是安安穩穩地回到了那個有法制和道德文明社會。偶爾我也會想起曾經的那些故事,那個在慈祥的穆帝隸佛眼下所見證的,充滿血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