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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房間

2024-07-03 20:09:45 1

    「你看,就是這個。」孫暢遞過來一張紙。
    那是一張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圖畫紙,上面用蠟筆畫著五個小人兒,這些小人兒被圈在幾個方框裡——整幅畫是典型的幼兒園小孩兒的水準。也就是說,只能分辨出那是五個人,看不出來年齡和性別。
    「這就是你所謂的詭異之畫,不就是小孩子的塗鴉嗎?說你傻你還不承認,蠢貨。」我不屑地說道。
    「本來我也沒覺得什麼,可是在我用手機把這張畫發給我媽媽看了之後,她卻嚇得大驚失色。」孫暢指著這張畫紙解釋道,「據她說,我這幅畫其實是一張全家福。這兩個在最大方框裡的人,代表的是我爸爸和媽媽,他們住在我家最大的房間裡;這個在中等大小方框裡的人,代表的是我;而最後這兩個在最小的方框裡的……」孫暢忽略了我的嘲諷,繼續解釋道。
    我忽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孫暢家並不是什麼有錢人,住的房子是兩室一廳,而且十幾年前還搬過一次家。如果說他這幅畫上的方框代表房間,那就意味著他發現自己家裡有第三個房間,而且房間裡還住著兩個人。
    我抬頭看了看他的房間:這個房間只有九平方米大小,跟當年他的房間差不多大。按照畫上的比例來看,那兩個人所住的房間很可能只有五六平方米大。問題是,就算只有這麼大的房間,也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他當年看到的到底是什麼?
    「孫大傻,你對這幅畫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嗎?」我問。
    「沒有。我畫這幅畫的時候才四歲,那個年紀的孩子很難有記憶能保留到現在。」
    「真是從小蠢到大。可是,你媽媽怎麼知道這幅畫有問題而不是你隨手胡亂畫的呢?」
    孫暢一愣,陷入沉思之中。過了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撥通了他媽媽的電話——他的父母是同一家公司的,而且都在出差,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他媽媽聽了這個問題,像是猶豫很久,才講述了一段往事:
    孫暢媽媽曾經以為孫暢是一個天才,一個躲貓貓的天才,因為她總能發現他雖然在家中,卻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了,過一兩個小時後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家就這麼大,孫暢卻總能找到躲藏的地方。
    有一天,她問孫暢:「你一個人在家還怎麼總玩躲貓貓啊?」
    哪知孫暢卻回答:「我沒有躲貓貓,是去他們倆的房間裡玩了。」
    當時她並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因為小孩子總是喜歡把一些東西擬人化,而且還喜歡故弄玄虛。直到有一天,孫暢在幼兒園裡畫了一幅畫:那幅畫是全家福,可是上面有五個人。
    「這個是爸爸媽媽,這個是你,那這兩個人是誰啊?」她問。
    「就是……就是我總去他們家裡玩的那兩個人啊。」說完,他就當著她的面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可是等她隨即跟進去之後,卻發現孫暢又不見了。
    她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孫暢並不是一時興起虛擬出兩個小夥伴來的,而是真的有兩個「人」在一個看不見的房間裡陪他玩兒。
    於是,她趕緊燒掉了那幅畫,又想方設法搬了家,才安定下來。
    「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這幅畫被復原了?」孫暢焦躁不安地說道。
    「我倒覺得無論鬼有多厲害,都不可能將已經燒掉的東西復原。」我說,「會不會是當年你畫了兩幅一模一樣的畫呢?鑑於你的腦殼裡一直裝著豆腐腦兒,這種事情是很可能的。所以,那兩個鬼已經十幾年沒見到你了,而且你家那賣出去的房子也沒有什麼鬧鬼的傳聞,肯定已經相安無事了。」
    「但願是這樣。」孫暢嘆了一口氣。
    從孫暢家裡出來,我對這件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種真實的靈異事件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碰上的。我是孫暢的髮小,比他大兩歲,很多他不記得的事情,我卻還留有一些印象——其中就包括他原來那個家的位置。我承認我的嘴有點兒臭,但那都是為了他好,他那麼木訥的人,不好好刺激一下是不行的。我從小嘲諷他到大,到現在已經形成了反射弧,和他說話不加上「蠢」、「笨」、「白痴」一類的詞,就渾身不舒服。
    當我憑著記憶找到他家原來的位置時,才發現那裡馬上就要拆遷了,很多人家已經搬了出去,只留下黑洞洞的窗口,看著挺疹人的。買了他家房子的那戶人家也搬走了,倒是他家隔壁還在——分辨有沒有搬走很簡單,看家裡的大門還在不在就成了。
    不過也正是託這個的福,我才得以毫不費力地走進那套兩室一廳,仔細地勘察起來。
    房子裡已經一片狼藉,到處是散落的水泥塊碎木頭。我憑著對那幅畫的記憶,小心翼翼地站在衛生間和那間較小房間的牆壁中間——如果那幅畫沒錯的話,這裡就是那個本不應該存在的房間的位置。
    我又對比了一下衛生間和房間的位置,發現這裡面確實有一小塊多餘的空間。只不過它最多只有半米寬,別說容納兩個人了,連裝下一個小孫暢都很難。
    就在我聚精會神地思考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嚇得我差點兒跳起來。
    是孫暢打來的電話,他急匆匆地對我說:「我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上幼兒園時我很怕黑,不敢一個人睡,所以那個房間雖然早就分給了我,但一直到小學三年級我才敢住進去。」
    「那怎麼了?」
    「也就是說,那幅畫住在小房間裡的那個人不是我。」
    「你是說你家裡不只有兩個鬼,而是三個?可是這根本沒區別啊,白痴。」
    「你傻啊,」他在電話裡對我叫道,「那幅畫是全家福,可是畫裡根本沒有我!」
    我的腦子徹底亂套了:劉暢在畫全家福的時候,沒畫自己卻將另外一個小孩畫進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房間。可是他在對他媽媽說的時候,卻根本沒說自己家裡還有另外一個小孩。除此之外,他家裡還有第三個房間,那房間只有半米寬,裡面住著兩個鬼而且還能邀請他進去玩兒。
    我頓時覺得這裡陰沉恐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顧不上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轉身就向外面走去。
    我剛走到門邊,就看到一個年齡和我相仿的男孩從樓梯處走了上來。
    這個男孩看到我後「咦」了一聲,然後有些猶豫地說:「你是不是張……」這時我也想起來了,這小子叫趙成,是我當年的玩伴之一,想不到他家竟然一直沒搬。
    一番寒暄之後,我就坐進了他家。他家裡擺著一堆老家具,有些破舊,牆上刷的是白石灰,看起來這些年他家過得不怎麼好。
    「你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我還以為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你了呢。」他興致盎然地說道。
    我簡單地講述了一下孫暢的事情,又說了說他家可能有鬼的問題。趙成先是一愣,隨即拍著大腿笑了起來:「他畫的住在他房間裡的小孩其實是我啊,而且那個有兩個人的小房間就是我的房間,房間裡的兩個小人一個是我,一個是他。」他一邊拉著我走進他家的小房間,一邊說,「你應該還有印象吧,孫暢小時候又笨又膽小,咱們倆特別喜歡捉弄他。有一天我在房間裡發現一個大洞,正好是通往他家的,所以就在晚上偷偷地爬進去,把他叫到我房間裡玩兒。那時候我故意不說自己的名字,也不開燈,就那麼摸著黑跟他玩兒。」這時,他指著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說,「你看,就是這個洞。後來他家把房子賣了,新鄰居住了進來,才把這個洞堵上。」那個洞只有三四十釐米高,他早已經鑽不進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然後說了幾句「以後再聚」之類的客套話,飛快地逃離了這裡。
    趙成的話看似解釋了整件詭異事件,但實際上卻是讓問題更加複雜化了:他房間裡的那個洞是開在承重牆上的,牆體足足有半米厚,不藉助機械是根本不可能挖通的;孫暢小時候有些笨,他父母可不笨,不可能發現不了那個大洞。趙成的話裡還有一個明顯的漏洞:如果是孫暢來他家玩兒,那孫暢為什麼會把他畫進自己的房間裡?要知道那個洞並不通往孫暢家的小房間,怕黑的小孫暢也根本不可能在晚上跟他去他家玩兒。而且孫暢的媽媽明確說過,當年小孫暢說的是兩個人陪他玩兒,不是一個人。
    我轉念又一想:如果當年是趙成家裡有一個鬼呢?那樣的話就能說通為什麼趙成說是自己陪他玩而孫暢卻說是兩個人陪他玩了,因為趙成可能根本沒發現那個鬼的存在。
    想到這裡,我不禁猶豫起來:趙成好歹也是我的童年玩伴,當年我們倆還算不錯,這種發小的關係可是很難得的。如果那個鬼還在他家裡的話,我要不要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呢?
    於是,我轉身上了樓,又進了孫暢的「家」。我一邊回憶著趙成家那個大洞的位置,一邊試圖找出孫暢家對應那個洞的另一個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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