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針
2024-07-05 01:50:45 1
恐怖一夜
我一直都很聽二叔的話,因為我父母早逝,是二叔一手把我帶大的。
二叔讓我在每個月月朔的晚上必須回家睡覺,我不懂他為什麼下這樣的命令。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也懶得追問,一切都聽他的話。
但自從上了大學後,我開始對二叔的話產生了忤逆的態度,如果月朔之夜不回家睡覺又能發生什麼事呢?這個月的月朔之夜,我並沒有按二叔的要求直接坐車回家,而是偷偷去了同學李澤家參加他的生日party。怕二叔擾了我的興致,我還特意關了手機。
吃完蛋糕我們在陽臺上唱歌嬉鬧,玩得不亦樂乎。今晚的月色非常暗淡,月亮如鉤,隱隱地藏在雲層當中。後半夜的時候天色大變,烏雲瀰漫不斷湧向天際,終於遮蓋住了最後一絲月輝。
一群人打著酒嗝走下陽臺回到房裡睡覺。我的心就在那時「突突」狂跳起來,渾身不受控制地往前飄去,腦袋脹得難受,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拎著脖子想要把我從身體裡拔出來。
我想打電話給二叔,手卻不聽使喚。
脖子越來越難受,那種疼痛感就像是馬上要被拉斷了一樣,我努力睜開眼睛,差點兒嚇得暈過去。
在我上面飄著一個血肉模糊的鬼,那個鬼的臉完好無損,五官長得卻和我一模一樣。它睜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十指如爪尖銳而冰冷,正掐著我的脖子用力往上拉。而我竟然被一點兒一點兒地拔出了身體。
鬼終於把我拔了出來,我和它同時懸浮在半空中。床上躺著的是我的身體,我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想要重新躺回去卻怎麼也找不到入口。旁邊的影子叉著腰裂開嘴巴,發出勝利般的笑聲,它嘴裡呼出的冷氣像冰一樣噴在我的身上,我一連打了幾個冷戰,急忙縮起身體避開它。
鬼戲謔地看了我一眼,飛起身子朝我的軀幹猛地撲下去。但它同我一樣也無法融進身體裡面。這個鬼狂躁起來,上下左右全都試了一遍,依然無法鑽進去。
與此同時,我的身體卻在急速發生著變化,身體慢慢變得僵硬,面部越來越白,鬼急得跪在身體上對天狂嘯。我有好幾次都想接近身體,都被它一巴掌扇飛出去。直到我的臉和手臂出現了一塊塊紫紅色的屍斑,這個鬼才停下來。
它站起來狠狠地盯著我,突然衝向前抓著我的頭用力往牆上撞去。我被撞得眼冒金星,一絲還手的力氣也沒有。
等鬼打夠了,才把我從地上拖起來扔到我的身體上面。我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看這個鬼慢慢張開了雙唇,裡面的牙齒參差不齊,黑黢黢的像鋸片,一溜涎水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我的天,它要吃了我!我什麼也不顧了,拼了命地往身體裡面鑽。
十三針
「姜洋,快醒醒!」耳邊的喊聲越來越大,終於把我吵醒了。
聽李澤說,昨晚我喝醉之後倒在床上睡著了,早上叫門怎麼也叫不醒,找了備用鑰匙打開房門叫了大半天我才醒來。
「你沒事吧?」李澤關切地看著我。
「沒、沒事,你先出去,我馬上就出來。」我也希望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可我雙腿上清晰可見的屍斑告訴我,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得趕緊回家,然後慌忙打開手機,裡面顯示了幾十個二叔打來的未接電話。我回撥了二叔的電話,沒等他開口就急忙說道:「我現在就回去!」掛了電話,我告別李澤急匆匆地往家趕去。
「二叔!」我滿臉內疚地看著站在樓下迎接我的二叔。
二叔虎目圓睜,仔細打量了我一番,一下伸出右手,老虎鉗似的鉗住了我的右手手腕:「什麼也別說了,趕緊進屋!」
二叔直接把我拽進了屋裡的一個偏房內,從我記事起,那間偏房就一直都是用三把銅鎖鎖住的,今天竟然開了。
屋裡啥也沒有,除了一張大得出奇的桃木床。仔細一看,床上竟然躺著一個人。那人四仰八叉地被縛在床上,身上插滿了一根根針一樣的東西,看到有人進來,原本閉著的雙目突然睜開露出一道駭人的兇光。
那人拼命扭動身子,僵硬的身軀像是要被扭成幾截。
「定!」二叔不知從哪兒掏出一道黃符貼在那人額上,那人瞬間平靜下來,氣若遊絲地躺著不動了。
「睡到床上去!」二叔將嚇成傻子一樣的我扔到了床上,和那個怪人並肩躺著。
隨後二叔跳了上來,在嘴裡念道:「陰封、陰宮、陰窟、陰壘、陰路、陰市、陰堂、陰心、陰腿、陰信、陰營、陰藏、陰臣。陰門十三針,針針無虛發,刺魂奪魄惡煞難留!」二叔催命一樣的咒語使底下的怪人渾身戰慄,臉上的青筋向外凸起,像要爆裂開來。我這才領悟過來,怪人身上的一根根針一樣的東西,可能就是二叔嘴裡念叨的陰門十三針,分別插在十三個不同的穴位上用來鎮住怪人。
「疾!」二叔大喝一聲,突然拔起怪人身上的一根針,怪人發出一聲悽慘的叫聲。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根長約三寸的銀針,周體發黑。二叔把它握在手裡,又接二連三地拔去怪人身上其他十幾根針,拔完這些針,怪人的慘叫聲頓時戛然而止。
「洋兒,你別亂動,現在二叔給你下針。」
不等我緩過神來,二叔已經祭起手裡的十三根針,兩隻手如閃電般遊走在我身體的各個部位。十三根針牢牢地插在我的身上,沒有一絲疼痛,取而代之的只有沁入心脾的陰冷。
等到烏黑髮亮的針慢慢褪去黑色,逐漸呈現出蒼白的光澤時,二叔這才一根根把針從我身上拔去。他撩起我的衣服仔細一看,屍斑已悉數消退。
「好了,現在你沒事了。記住,以後的月朔之夜一定要回來,這回你明白了吧?」二叔定定地看著我,似乎知道昨晚所發生的事。
「知道了二叔,可這是怎麼回事?」
我囁嚅道。
二叔看了看床上躺著的那個活死人,又看了看我,伸手摸向我的額頭:「是時候讓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