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詭事
2024-07-08 10:50:45
小時候我很喜歡喜歡聽別人講故事,尤其是鬼故事。父親有一幫子朋友,都是些喜歡讀書看報特別能聊的人物。尤其冬天的晚上,他們圍著熊熊的爐火開始海聊,時政新聞,天文地理,奇談怪論,無所不聊。每到那時我都會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去聽,生怕漏掉一個字。但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還是我們南村的一些詭異的事情。
(一)梅家胡同
南村有條胡同很出名。
胡同名叫梅家胡同。
梅家胡同出名是因為它有一處很有名的宅子。
宅子是南村有名的大地主梅自耕的院落。
胡同地上鋪滿了長方形的青石,經過多年各種鞋子的踩踏已經光滑可鑑。
胡同本來不寬,被兩邊高聳院牆襯託的更加狹窄細長,抬起頭來幾乎就是一線天。胡同兩邊的屋脊連著屋脊,黑壓壓的一片全是梅家後代的院子。
梅自耕在南方做中藥買賣,後來買賣做大了就把鋪子開到了北京,上海。梅自耕光姨太太就娶了四房,可不知為什麼,他只把二姨太帶在了身邊,把正房和其他姨太太們都留在了南村。
南村的正房和姨太太們在家不好好操持家務,整天雞飛狗跳地鬧。三鬧兩鬧,把生性懦弱的三姨太太鬧得上吊死了。
後來全國解放,縣裡把梅自耕劃了資本家兼地主。開批鬥會時,批鬥場地就設在梅家的後院的戲臺子上。批鬥的場面熱烈的很,最後有點兒失控,激動的南村人你一指頭我一指頭的硬硬把梅自耕給戳死了。梅自耕最寵的二姨太一看老地主死了,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把刀子竟然當場抹了脖子,一命嗚呼了。當時二姨太的鮮血噴灑了一地,鮮紅鮮紅的,瘮的人心裡直發毛。
就這樣梅家有三口人都慘死在了這所宅院裡。南村人沒想到手指頭也能戳死人啊!私下裡議論紛紛,各個心存恐懼。
這件事在縣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本來縣裡打算要槍斃梅自耕的,還沒宣判,沒費一槍一彈,梅自耕竟然死了。看來民憤實在太大了,要不人們怎麼會把他給戳死了。
後來縣裡領導開會研究,最後總結說:梅自耕這樣剝削人民的惡霸地主就應該有這樣的下場------一句話:梅自耕該死,至於他二姨太就更讓人不能原諒,不但不與他劃清界限,反而願意送死陪葬,如此冥頑不化,可見也是該死的。反正早晚都得死,又何必在乎死的形式和時間呢?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後來土改工作組把梅家剩下的人都趕了出去,掛上牌子,梅家院子順理成章地成了工作組的駐地。
可是沒過幾天,南村就有人傳說梅家鬧鬼:有人半夜聽見有女人在哭,悲悲戚戚。有人聽見男人長籲短嘆的聲音。
工作組的隊長是個膽大心細的人,怕謠言引起人心渙散,就開會宣布:心裡有鬼就能看見鬼。我們工作組都是批鬥員。什麼神啊,鬼啊的,我們才不怕呢!
誰知又過了幾天,一天半夜,工作組隊長忽然大喊大叫的在院子光著腳板上躥下跳,眼神凌厲,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朝著隊員們大罵不休,聲音明明就是梅自耕的聲音。他罵道:你們這些王八羔子,吃裡爬外,吃了我的救濟,反過來就呲起牙來亂咬人。窮棒子永遠都是窮棒子,我咒你們十八輩子都別想翻身。
工作組隊員們齊呼拉地一擁而上,生拉硬扯卻也壓制不住他,一直折騰到黎明,隊長才昏昏睡去。第二天,人們問隊長可否記得昨天夜裡的事,組長一臉茫然,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遍了十裡八村。有人說梅自耕死的太屈,已經變成了厲鬼,要把用手指頭戳死他的人一個個找出來,生生啃死他們。嚇得那些在批鬥會上戳過梅自耕的人晚上都悄悄到梅家院門口燒紙,祈求梅自耕別找自己尋仇,因為自己只是迫於工作組的威力。
工作組的工作陷入了很被動的局面,而隊長一到半夜就開始鬧騰。嚇得工作組倉皇而撤。從此這所深宅大院就被一把大鎖鎖住了院門。
不知過了多少年。據說,一次外鄉裡來了一個賣豆腐的中年人蹲在梅宅前不走。有人從胡同裡走,賣豆腐的拉住一個人問:這家裡的人去哪了。上個月五號,這家的姑娘,說家裡有喜事買了俺一板豆腐。後來她說家裡沒人,讓俺六號來拿錢。六號俺倒是來了,可一看,門都上鎖了。從那後,俺每天賣豆腐都過來看看。這麼些天了,門怎麼一直鎖著,俺就想可能人家有事出遠門了。深宅大院的像個有錢人家,還至於訛俺這一板豆腐錢。昨天俺老娘病了,俺就想來把那一板豆腐錢要回去。一板豆腐錢對她們家可能不值幾個錢,可俺指望這每天的一板豆腐過日子啊!
那人聽的毛骨悚然,高聲叫道:不可能!這事可不能胡咧咧的。這家好幾十年都沒人啦!
賣豆腐急的汗都出來了,說話也結巴起來:大哥啊!你…可千萬…別哄俺…俺可是…是個實誠人哎。那天,俺清清楚楚記得是個下雨天。雨下得不大,但天陰的沉的很。俺害怕豆腐賣不完,姑娘說俺的豆腐她都要了,俺心裡還挺高興的。那姑娘長得挺俊相。她說家裡沒人,她搬不動豆腐,讓俺給她搬進去。
這時街上乘涼的人都已經圍攏來。那你跟著進去了?有人問道。
那是。賣豆腐的點點頭:俺想她一個姑娘家,長得又嬌細(嬌弱),咋能搬動這麼沉的一板豆腐?俺就給她送進去了。
你可記準了,就是這個門?又有人問。(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賣豆腐的連連點頭:你看他家門左牆上掉了一塊磚,俺記得清的很。
那姑娘長的啥樣子?鄉親們問。
姑娘細眉細眼的,白淨的很,右眼角下有顆黑痣。啊!對了,她右手手腕上拴著細細的一根紅頭繩兒,俺那時還想,這麼大戶人家怎麼也得帶個銀鐲子啥的,咋就拴了根頭繩兒呢?。 人們互相交換一下眼神,都感覺很詭異。再不敢去看那黑漆漆的大門。
那家裡什麼樣子?一個大娘想驗證一下,就問道。
院子裡很潮,地上長了一些青秧(苔蘚),走路很滑。俺差點摔了一腳。姑娘還提醒俺小心點。她前廊廈外有一棵很大的石榴樹,上面結了好多小石榴。俺把豆腐給她送到廊廈下的一張矮桌上,放在一塊木板上俺就出來了。賣豆腐的不像在撒謊。
她屋裡你沒去?又有人問。
姑娘沒讓俺送屋裡。屋門虛掩著,裡面黑咕隆咚的,俺看不逡。人家就一個姑娘在家,俺怕姑娘多想就趕緊出來了。
聽完外鄉人的講述後,有幾個大膽的人覺得很好奇,很想確定一下外鄉人話的真假。就就找了一把大錘把鎖給砸開了,領著賣豆腐的一起進去看看,想讓他死了這份心。
梅宅裡陰森的很,到處散發著一股發了黴的味兒。高大的梧桐和石榴樹把個院子遮得密不透風。地上又溼又滑,長滿了亂草。賣豆腐的喃喃自語:那天就是沒這些草。別些的都一樣。
啊!看!豆腐!俺沒說瞎話啊!
大家順著賣豆腐手指得地方一看,立刻傻眼了。一板長滿綠毛風乾的豆腐擺在廊廈裡的布滿灰塵的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