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刺
2024-03-01 01:51:15 1
夢中的你步履匆匆 笑如永恆的彩虹我是一隻垂淚的蝴蝶 舞動著薄如蟬翼的翅膀 縈繞你的身旁 想低聲傾訴 我就是你前世的新娘 為你 今世 將深深地依戀 ………………………………我輕輕棲息在你的肩頭而你卻如抖落花瓣般將我擯棄在魔鬼的契約上籤下我的靈魂用它換來復仇之刃…………遠古的樓蘭王國,屹立在古絲綢之路必經之路上,一直傳遞著東西方貨物的與信息,融匯了東西方文化的精華。它曾經大批量地轉運絲綢,發展先進的農耕技術,一度成為了盛極一時的富庶國度。然而不知何種原因,這個赫赫有名的王國卻突然間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變成「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望極目,欲求度處則莫知所擬,唯以死人枯目為標識耳」的荒漠。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成為了一段斷裂而空蕩蕩的歷史幽魂。公元310年,樓蘭的君主叫做古蒂斯。其實這時的王國已經漸漸露出頹跡,繁榮程度已經大不如前,可是表面的富有和繁華已經令他變成一個沉迷酒色,無心治國的昏君。在他的統治下,國力更是一厥不振……在這種情況下,大臣們紛紛進諫,然而古蒂斯卻始終我行我素,終日迷戀女色。某日,他見到了丞相的女兒。這個鼻子高挺,天生一雙清澈的藍眼睛和一身古銅色皮膚的美少女,她穿著一襲紫色的長袍,在國王面前翩翩起舞,猶如一隻美豔的蝴蝶一般。當時古蒂斯看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他不禁色心大動,於是把她強娶進皇宮,並策封為「蝶妃」。很快一年過去了,這段時間裡古蒂斯一直沒有再去見其它妃子,只是對蝶妃寵愛有加,有說不盡的溫柔體貼。這讓她對他當初的種種怨恨,漸漸轉化為一縷愛意。後來更是懷上了樓蘭王的骨肉。可是好景不長。上天又讓古蒂斯又遇見了蝶妃的妹妹黛絲蘭。她不僅有著姐姐般無匹的美貌,而且天生透著一股未經世事的天真爛漫,這更讓樓蘭王心動不已。他用盡各手威逼利誘的手段要得到她,可是她卻寧死不從,因為她的心早就屬於另一個年青人。最後,蠻橫的樓蘭王把黛絲蘭強搶入宮,並在那張潔白的象牙大床上摧殘了這朵聖潔的花朵。可是這還是不能讓她屈服。事後她從身上摸出一把來自羅馬的小刀想要刺殺古蒂斯,可惜柔弱的手臂只是深深劃傷他,卻不能取他的性命。盛怒之下的樓蘭王命人將她拖到軍營中任人蹂躪。終於黛絲蘭不堪受辱,用小刀自盡。蝶妃知道了,胸中燃起了雄雄的復仇火炎。她發誓一定要為妹妹報仇。可古蒂斯畢竟是堂堂的一國之君,想要殺死他談何容易。她日思夜想,最後決定用自己的靈魂和身體與魔鬼籤下契約,得到了復仇的方法。她用腹中胎兒的鮮血鑄成一把短刀——「蝴蝶刺」。在一個下弦月之夜,蝶妃用蝴蝶刺穿透了樓蘭王的心臟,而同時她自己的靈魂與肉體也被魔鬼帶走,最後化成一隻紫色的蝴蝶流浪於塵世間……如今,樓蘭王國的歷史文明和樓蘭的古城一起,都已被羅布泊的風沙深深地入地底,而這段小小的故事當然也煙消雲散。可是一些本該湮滅的東西卻冤魂不息,始終徘徊在世上……(這一段只是作者根據少量的資料杜撰出來的,請各位博學的大俠不要見怪。) 喬明和小玲在學校裡是一對很受人矚目的戀人。一個高大英俊,一個溫柔甜美,讓所有認識他們的人羨慕不已。最難得的是他倆在相處的兩年裡從來沒有吵過架,偶有爭執也會在對方的一句玩笑中冰消瓦解。好得就像是生活在童話中的王子與公主一般。喬明比小玲大一年,是學生會的主席,他為學校的推廣策劃了幾次很成功的活動,令學校一時間聲名大噪,很受學校領導的器重。在一次在他主持的學生音樂比賽中,他遇到了小玲。當時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長裙,臉上略施粉黛,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古典的優雅氣質,猶如一位來自遠古傳說中的美麗公主,高貴得讓人不敢久視。可是最先吸引喬明的,卻是小玲的歌聲。她的嗓音柔和清亮但卻又飄渺不定,就像一段浮在湖面上的輕霧,看得見但無法捉摸。一首《約定》愣是讓她唱得有如天籟之音一般,如泣如訴,讓人聽得心馳神往。於是,她在大家意料之中奪得了冠軍。然後,她和他相戀了,那麼自然,那麼幸福。讓周圍的男生女生妒忌得牙根發癢。同室的女生都說小玲有一副天使的嗓子,可是已經被喬明霸佔了,遲早要向他討回來。每到這時,小玲就會朝她們皺起那精巧的小鼻梁,吐出舌頭做一個非常可愛的鬼臉。這種鬼臉室友們也經常做,可是和她比起來簡直就和鬼的臉沒什麼兩樣。「就是不讓你們聽,哈哈~」小玲拋下這句話之後,就會象跳華爾茲一樣轉過身蹦嘣跳跳地逃出宿舍找喬明去了。她的室友們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唏噓不已:老天爺真不公平呀,為什麼要在一堆醜小鴨裡面插進一隻天鵝,讓我們這幫醜小鴨顯得更加醜了……而小玲好像為了遵守自己的諾言一樣,從此就真的沒有在任何表演上面唱過歌。現在她的歌聲就真只屬於喬明一個人的了。每當天上明月皎潔的時候,他們兩人就會依偎坐在學校裡的未明湖邊。平靜的湖面映著一輪明月,周圍的小蟲子一陣遠一陣近地演奏著交響曲。小玲把頭枕在喬明寬厚的肩膀上,手裡把玩著一支不知名的小草。只聽見一串美妙的歌聲從她口中飄出:夢中的你步履匆匆 笑如永恆的彩虹我是一隻垂淚的蝴蝶 舞動著薄如蟬翼的翅膀 縈繞你的身旁 想低聲傾訴 我就是你前世的新娘 為你 今世 將深深地依戀 ………………這首歌從來沒有人聽過,但喬明已經聽小玲唱過無數遍。這似乎是一首未完的歌,旋律古老而典雅,滲透著一種歐洲古典音樂的味道,像一杯濃濃的咖啡,咽下去之後淡雅的香氣依然在口腔裡縈繞不散。每到這時,喬明就會心神皆醉,用力地擁緊小玲,直到她大叫喘不了氣,這才會鬆開。就這樣過了兩年,終於等到小玲也畢業了。這時喬明已經成為一家大型公司的策劃總監,而小玲也被分配到一個關於考古的文化機關工作。他們打破了校園裡「畢業就分手」的宿命論,在一片鮮花和福祝聲中走進了神聖的婚姻殿堂。本來,他們倆真的可以象所有童話裡結局寫得那樣「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遠……」可是現實並不是童話裡的世界。現實中有錢、有權、有色……這些都是可以腐蝕一個靈魂的東西。他們結婚的第三年,這時年輕的喬明已經身為公司的行政總裁。於是他便不得不終日在錢、權、色等等俗物之間周旋。他們住的房子越來越大,而他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陪在小玲身邊的機會更是少得可憐。可是小玲並沒有抱怨,因為她知道男人的事業就象他們的生命一樣重要,只要他對自己的心意從未沒過,她就滿足了。可是一切並沒有按小玲那個簡單的願望發展。有一天,小玲因為有事上喬明的公司找他。當她走到他的辦公室門口,裡面傳出了一陣醜陋的嘻笑和呻吟。她不由得心頭一陣緊縮,手放在門把上久久都沒有把它扭開,她實在不願意相信裡面的就是那個深愛著自己的喬明,可是那熟悉的聲音現在卻在跟另外一個女人調情。周圍都很靜,辦公室裡的調笑聲顯得特別刺耳,就像利刀一樣不停地剜著小玲的心。兩顆鬥大的淚珠掉落在她的衣襟上,似乎還發出「噗噗」的聲音。她最後還是沒有把門推開,只是用她那華爾茲一般的姿態盈盈地轉過身,慢慢走出大樓。下午5:00,喬明皺著眉頭坐在奔馳的駕駛位上。一邊漫不經心地開著車,一邊想著那件事:員工們已經告訴他小玲今天來過公司,並且在門外聽見了他和秘書那些骯髒的事情。他心裡有點慌亂,因為他依然象在學生時代那樣深愛著小玲,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她。只是外面物慾橫流的社會已經在他對她那份純潔的愛意裡面,注入了一絲雜質。這讓他變得輕浮,變得浪蕩,使他失去了一份對真愛的尊重。喬明回到家裡,空蕩蕩的大房子裡一片寧靜,黃昏的陽光透過窗口照在一件件整整有條家具上,顯得格外的安逸。小玲坐在睡房的大落地窗前,呆呆地望著外面被斜陽染成一大片金黃的雲霞。「吱」一聲,喬明推開房門走進來,小玲沒有回頭,似乎完全不知道有人進來。窗外的霞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黃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古羅馬最完美的女神雕像。房間裡還是那麼安靜。這時喬明突然跪了下來,「小玲,對不起……」。小玲還是沒有作聲,甚至連頭也不回,只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任憑喬明跪在地上。夢中的你步履匆匆 笑如永恆的彩虹我是一隻垂淚的蝴蝶 舞動著薄如蟬翼的翅膀 縈繞你的身旁 想低聲傾訴 我就是你前世的新娘 為你 今世 將深深地依戀 ………………歌聲輕輕地在房間裡迴蕩,喬明從來沒有唱過這首歌,只是聽小玲為他唱過無數遍。此時從他口中唱出顯得十分生澀。小玲似乎還是無動於衷,臉依然向著窗外。喬明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好像想要把欠下的都要補回來。他的喉嚨變得嘶啞,終於,歌聲在他一陣劇烈的咳嗽中停下來了。這時小玲回過頭來,喬明見到她的臉上滿是流過幹了,幹了又流下的淚痕。自己也禁不住淚如泉湧。小玲撲到他身前,和他跪在地上緊緊地擁在一起。喬明摟緊懷中的小玲,暗下決心不能再讓這顆脆弱的心再受到傷害了。從此他恪守本分,對那個秘書也不令言辭。可是像喬明這樣的年青俊才,那個一心想吊金龜的秘書又怎會放過。她於是鍥而不捨地使盡各種浪蕩手段來引誘喬明,不久之後在一個酒醉的夜晚,她又再次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他。其實喬明知道再這樣下去,就會由自己親手埋葬一生的愛。可是和她一起時那种放浪形骸、銷魂爍骨的滋味卻始終纏繞著他,就像是一劑慢性的毒藥,當有了第一次之後就再也無法擺脫,只得任由它漸漸侵蝕自己的靈魂。從此,喬明對小玲變得越來越冷淡,也很少在家裡過夜。有時就算倆人單獨相處,喬明也都是沉默不語。他們從前的歡樂早就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同床異夢。其實喬明在外面的事情小玲早就感覺到了,只是她不肯相信這是事實。她常常一個人獨自坐在窗戶前面流眼淚;有時她也會想起以前和他一起快樂的日子,有時還禁不住「嗤」地笑出聲來,可是往往陪隨著笑的卻是另一次的流淚……這一切她都埋在心裡,從不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當喬明偶爾回家的時候,她會為他獻上一個甜美的笑容,然後很殷勤地幫他換衣服和準備飯菜。可是喬明對這些卻視而不見,對小玲依然冷冷冰冰。其實他心裡知道自己這樣對妻子很不對,但每次面對她,他就會覺得一種莫名的煩燥,甚至是厭惡的感覺。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終於,他暴發了。有一次,他在外面談生意受挫,當他去找秘書的時候她又不知跑到哪裡瘋去了。他只好回到那個最不願意呆的家裡。小玲一如既往地幫他換好拖鞋,然後為他端上熱湯。喬明勺了一口湯放進嘴裡,突然大叫「咳!想燙死我嗎?」,一下把湯都噴到小玲那件潔白的連衣裙上。小玲沒有生氣,只是拿了餐巾幫他擦去汙跡,「對不起,我一急忘了把湯放涼才拿出來。」然後她皺起她小巧的鼻梁,吐出舌頭對喬明做了一個非常可愛的鬼臉。她如此俏皮的的樣子,曾經讓喬明驚為天人。可是如今在他看來卻只覺無比刺眼,象是譏諷,象是汙辱,象是輕蔑。以往幾個月的壓抑,厭惡一下子都湧了上來,喬明突地站起來,舉起手用力地括在小玲的臉上,也許是太用力了,小玲竟然一下子摔倒在地,雪白的臉頰上頓時浮起五個清晣的指印。兩人同時呆住了,一直以來無論小玲做錯什麼天大的事,喬明連罵一句也不捨得,為何他現在卻如此忍心。小玲不明白,就連喬明自己也不明白。小玲用手撫著紅腫的臉頰,兩行眼流像斷線一般落到她的衣襟上。過了一會,她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抬頭望著喬明,然後竟慢慢裂開嘴對他微笑起來。血從她潔白的牙齒間滲出來,染紅了她整個口腔,直到從她的嘴角溢出來。一陣無比的恐懼襲上喬明心頭,他從未見過他天使般的妻子這樣笑過,笑得那樣恐怖、那樣猙獰。他不禁大叫一聲,像瘋了一樣發狂地跑出大門。大屋裡就呆剩下小玲孤零零的笑聲,從輕柔到瘋狂,從瘋狂到嘶啞,不停地盤旋在空蕩蕩的房梁上……喬明走了幾個月之後,日子也不太好過。一天深夜,一個十分古怪的電話告訴他公司有事急需他處理,不由分說地將他從秘書的床上拉起來。當他發現被捉弄回到秘書的住處的時候,他的秘書已經被人殺死在床上,現場一片寧靜。他看著床上那條赤裸裸的屍體,並沒有任何悲傷的感覺,只是覺得驚訝:半個小時前還是活生生地和他胡天胡地的人,怎會一下子就魂飛魄散了呢?警方告訴他,這件案子很有些離奇:死者的致命的一刀是從左前胸刺入心臟,血出得很少,按常理說心臟被刺應該大量出血才對。更奇怪的是死者不但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反而是面帶笑容,笑得十分開心。現場沒有打鬥反抗的痕跡,在死者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被麻醉過的現象。而且據喬明說她在他走之前就醒了,那兇手就不是趁她睡著時下手的。也就是說死者可能是清醒時微笑著讓人殺死,好象死得十分心甘情願一樣。案子一直找不到線索,連兇器也找不到。喬明都有些質疑警方的辦事能力,但他並不關心案情的發展,因為對於他來說這件事和每天在電視上看到那些新聞一樣,都是那麼遙遠和陌生。他甚至有些竊喜,因為下在他身上的毒咒終於到盡頭了。幾個星期過去了,喬明開始想念那個屬於自己的家,還有家裡美麗的妻子。可是臨走前小玲的那副模樣讓他感到心寒,他確實有點不敢回去。他最後還是有了決定。房子的大門被推開,一股發黴的氣味撲鼻而來。喬明掩住鼻子走進門口,房子裡的情景確實讓他嚇了一跳。四周的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大廳裡顯得十分陰深,家具還是以前那樣井井有條,可是已經鋪滿了厚厚的塵埃,蜘蛛隨心所欲地到處搭結自己的網。如今這間房子就像是一百年都沒有住過人的鬼屋一樣。小玲呢?搬出去了嗎?喬明滿腹疑問地慢慢走上二樓。他小心地推開睡房的木門,就像怕吵醒正在裡面酣睡的人一樣。他真的很希望開門之後就見到小玲正在床上午睡,可是樓下的情景提醒他這只是一個妄想。門開了,裡面一片寧靜,風從打開了的落地窗吹進來,不時地撩撥著那幅雪白的蕾絲窗簾。喬明用手輕輕撫摸著睡床的床沿,這張床是他和小玲一起選的,小玲說最喜歡床沿上雕的花紋了,充滿了古羅馬的韻味。他不由得又想起他們倆新婚燕爾之時在床上溫馨旖旎的情景,多麼溫曖,那時他們的愛意就像泉水一樣傾瀉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一陣酸楚的悔意充滿了喬明的心,他沒有恨別人,因為都是自己的錯,一種無可推卸的錯。兩行淚水不禁湧出眼眶。喬明用手擦了擦眼,站到窗前想讓風令自己冷靜一些。他拉起窗簾,正午的陽光猛地湧進來,一下驅散了房間裡的陰霾。這時喬明的眼睛像被什麼晃了一下,他轉過頭,只見床頭柜上有一件東西正映著陽光熠熠生輝。他又把窗簾拉下,這才看清那原來是一柄放在木架上的小刀。喬明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是小玲放在這裡的嗎?他把小刀抽出刀鞘仔細地端詳著。刀長不到一尺,刀柄似乎是用鉑金一類珍貴的金屬打成,精光閃閃。幾條簡單的流線體纏繞著刀柄,一直盤旋伸延到柄末,在末端抽像地勾勒出一個咆哮的猛獸頭部。刀身較厚,呈優美的流線形彎曲,整個刀身暗光流轉,上面用一種沒有人能看得懂的螺旋字體刻了一行字。刃處如紙般薄,鋒利異常。喬明拿起刀,手指輕輕地在刀身上摩挲著。觸手處只覺一片冰涼,而那幾個古怪的文字就象與刀一起被煅造出來一樣,光滑無比,沒有一點雕刻的痕跡。喬明的食指慢慢滑動,當他觸及到刀刃上的時候,不由得全身一震。此時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指尖源源不斷地轉來。悲痛、悔恨、恐懼……種種感情交織成一張大網,緊緊地裹住喬明的腦海。他頓時墜入人類感情的煉獄之中,全身被各種各樣傷痛的情感所淹沒。每一種情感划過,就像被一把雄雄的火炎焚燒著他的大腦,連一絲掙扎的力氣也沒有……突然睡房的門口被推開,傳來「吱嘎」一聲。喬明的手一顫,馬上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可是食指已經被刀刃劃傷一道小口,血從傷口滲出聚成一顆小珠。剎那間,所有的感情如打火印一般,都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頭,而最強烈的卻是一股深深的怨恨。喬明轉過身來,推開門的是小玲,是他最掛念的妻子。她手裡端著一個古色古香的花瓶,插了幾朵潔白的百合。她還是這麼美麗,就會瓶子裡的百合一樣清澈。「小玲?我……」他下面的話都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小玲顯得非常平靜。她一邊把花瓶擺在放短刀那個柜子上,一邊溫柔地說:「你這個懶鬼,屋子這麼髒你也不收拾一下,我才去了新疆考古兩個月,你就變得這麼懶了。」她的平靜讓喬明大出意料之外,可是都沒關係了,只要小玲能再次原諒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喬明突然從背後用盡全力抱住小玲,哽咽著說:「對不起……對不起……」眼淚「卟卟」地落到小玲的肩上。小玲扭過半邊臉說:「傻瓜,哭什麼,回來了就好。」…………之後幾天裡,他倆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個家。喬明終日陪在小玲身旁,只要一有空閒就不停地打掃屋子的衛生,他拼命擦拭著所有的家具,仿佛要把他以前所有的罪過和骯髒的靈魂都擦洗乾淨。終於他們可一起坐在明亮乾淨的房子裡,依偎著互相訴說心裡的事,就和以前坐在大學的未明湖邊一樣。可是喬明的心裡始終埋藏著那柄短小刀上的感覺,就像一群埋在心底的小妖魔,時不時會鑽出來作怪一番。猶其當他身處短刀附近的時候,這種心悸便更加強烈。但小玲卻似乎很喜歡這件從新疆羅布泊帶回來的記念品,經常會拿起來把玩一番。在一個下弦月之夜,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紗照進臥室,水一般皎潔。喬明和小玲盡情沐浴在熱烈的愛河中,他們擁抱著一起飄過高山,越過大海,仿佛變成一對無牽無掛肆意於天地間的小鳥……激情過後,小玲在身邊早就睡著了,此時他也覺得十分疲累,可是他的大腦中還是一片清醒。月光照在床頭柜上,那柄小刀躺在冷冷的月光中顯得無比的陰深,那奇特流線型、刀柄上的獸首、還有那行無法讀懂的文字。這一切都像一個撕牙咧嘴的魔鬼在對他做著鬼臉,在嘲笑他的所作所為。一陣厭惡和恐懼的感覺湧上心頭。喬明拉開被子走到窗前,手裡提著短刀。一股輕風吹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他頓時感到一陣清爽。窗外的下弦月彎彎的,卻又特別明亮,在雲層中忽隱忽現。喬明這時的心裡在砰砰地亂跳,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一咬牙,右手用力揮出,那柄短刀發出「咻」地一聲飛出窗外,在明月下劃出一道彎彎光弧,就象那彎彎的下弦月一樣,然後遠遠地落到別處。直到這時,喬明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輕輕噓了一口長氣。當他轉過身來,不由得大驚失色。只見小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她用手撐起半個身子,被子順著她柔滑細膩的肌膚滑落,露出她上半截完美無暇的胴體……最讓喬明吃驚的,卻是小玲的手上按著一段藍光閃閃的物體。細看之下,竟然就是剛才他扔出窗外的那柄短刀!小玲赤裸著身體爬起來,手提短刀慢慢向喬明走過來。皎潔月光均勻地塗在同樣潔白的身體上,完美得仿佛是由天神精心塑造出來的藝術品,沒有一丁點兒暇疵。只是她的面容開始扭曲,雙眉倒豎,一道血紅的細線在她眉心若隱若現。喬明一接觸到小玲的眼神,便再也不能移開了。因為她的雙眼已經變得通體漆黑,完全分不出眼白跟瞳孔,只在中央有兩點亮光在爍爍閃動,顯得無比猙獰。小玲一邊向喬明走來,一邊說:「你知道嗎?有的錯是無法挽回的。」語調異常平靜。喬明望著她手裡的短刀,本想馬上逃開,可是全身突然沒有一絲力氣,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這時小玲張開櫻唇,一股鮮血從她潔白的牙齒間滲出來,染紅了整個口腔。她輕輕地唱起了那首歌:夢中的你步履匆匆 笑如永恆的彩虹我是一隻垂淚的蝴蝶 舞動著薄如蟬翼的翅膀 縈繞你的身旁 想低聲傾訴 我就是你前世的新娘 為你 今世 將深深地依戀 我輕輕棲息在你的肩頭而你卻如抖落花瓣般將我擯棄在魔鬼的契約上籤下我的靈魂用它換來復仇之刃 歌聲依舊是那麼飄渺,那麼動聽。只是由如今的她嘴裡唱出,透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更加陰深恐怖。喬明終於第一次把整首聽完。他以前從未想過,一直只以為這是個美麗的愛情故事,不料跟隨的卻是一個如此悲傷的結局。一時間藏在心裡的各種妖魔鬼怪像走火入魔般亂竄,他一時悲痛,一時悔恨,一時憤努,一時又覺得恐懼……全身都浸在雄雄的煉獄之火中,不停地受著各種煎熬。不過所有的感覺很快過去了,因為小玲手中的刀已經深深地插入他的胸口。他一點不感到痛苦,只是覺得一片冰涼的刀鋒鑲嵌在自己的心臟,一陣無比的愛意伴隨著怨恨,以最直接方式從刀鋒直接傳入心房。他從未如此真切地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愛是這樣深。一絲鮮血滲出傷口,在刀鋒上聚成一鬥大的顆血珠……小玲的面容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美麗。她一臉溫柔,伏在喬明的耳邊輕聲說:「你知道麼?我已經把我的靈魂賣給了魔鬼。只有這樣,才能阻止你去那個狐狸精那裡,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喬明沒有回答,上半身像失去支撐一樣仰面倒在窗臺上。他解脫了,他不但從劇毒的色慾中解脫,並且也從深重的罪孽中解脫出來。最讓他高興的是,他又重新得到那份純潔,沒有一絲雜質的愛。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的笑容。小玲伏在他身上,如雲的長髮隨風舞動,安詳得像睡著了一般。這時窗外有一隻紫色的大蝴蝶不停地盤旋飛舞,煞是漂亮。當仔細一看,這隻蝴蝶卻有著一張女人的臉,她有著高挺的鼻梁,湛藍的眼珠,和古銅色的皮膚…… 我喜歡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