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
2024-11-12 19:40:11
蟻族的蝸居
這個月,範偉的業務量再次下滑到一個新的冰點。這對於靠提成獲得收入的範偉來說,意味著他的日子也要下滑到冰點。範偉決定搬家,搬到那處不要房租的地方去住。
城市的西北角新起了一處商品房,戲劇性的是,商品房蓋了半拉,有一個文藝腔嚴重的老學者發現,那塊被開發商圈起來的土地裡有一棵大榕樹,樹齡已經有500年。關於這棵榕樹,還有一些美麗的傳說。學者說,榕樹是這個城市文化的起源和象徵,不能讓它消失!文藝腔嚴重的媒體也關注起這棵大樹,連市長都發話了。迫於壓力,開發商暫停了項目。
於是,「半拉子」小區出現了。榕樹的東邊是一處已經竣工的樓房,西邊是一片肥沃的農田。
樓房還沒人入住,範偉偶然間發現,有一條隱蔽的小路通往半拉子小區裡。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範偉住進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毛坯房裡。
安頓好後,範偉散步到對面的榕樹下。榕樹蒼翠,如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但在範偉的眼裡,榕樹更多的是挺拔秀氣,如一個一米六八的高挑美女。範偉盤腿坐在榕樹下,彈著吉他,隨意而傷感。有風吹過,拉扯出榕樹的嘆息。
夜深了,範偉回到毛坯房裡,準備睡覺,這時,屋外有了動靜。
範偉疑惑地點亮蠟燭,看見屋外站著一位高挑的女孩。女孩說:「我沒地方住了,可以進來嗎?」
燭光下的女孩,臉上罩著淡淡的哀傷,範偉把女孩讓進屋裡。
範偉問了女孩的名字後,指著自己簡易的床鋪說:「蓉兒,你睡這裡吧。」蓉兒問:「那你呢?」範偉指一指另外一個房間說:「沒見這是豪宅嗎?兩室一廳,本帥哥睡那間臥室。」
蓉兒淺淺一笑。範偉進了另外一個房間,縮身、抱膝、穩坐、靠牆、酣睡,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範偉起來了。蓉兒小床上收拾得乾乾淨淨,人不在了。範偉回到客廳,看見摺疊桌上擺著早餐:一把腰果,半碗礦泉水,一小碟他說不上名字的小菜。
白天從黑夜開始
下了晚班,範偉買了被褥,還帶了兩盒盒飯,一份是自己的,另一份是蓉兒的。今天早上,他吃了蓉兒免費的早餐,這個人情是要還的。
範偉回到家裡,蓉兒還沒有回來。範偉就一直等著,快到10點,戶外安靜下來的時候,蓉兒才姍姍來遲。範偉指著兩盒飯說:「吃了嗎?」蓉兒驚喜地問:「你給我買飯了?」又喜氣洋洋地打開飯盒,看了一眼說:「我只吃素的,你一個人吃吧。以後別給我買飯了,我在外面吃的。」
吃飯時,範偉和蓉兒聊天:「蓉兒,你早出晚歸的,工作很忙啊!把你手機號碼告訴我,以後也方便聯繫。」
蓉兒搖搖頭說沒有。
「QQ號碼也可以。」範偉說。
蓉兒再次搖頭。
範偉有些吃驚地看著蓉兒:「那MSN呢?」
蓉兒還是搖頭。
「你不會是天外來客吧?」範偉有些調侃地說。
蓉兒笑而不答。
吃完飯,蓉兒蹲在範偉的身邊說:「範偉,昨晚我在榕樹邊聽你彈曲子了,好聽,你再彈一曲吧。」
範偉嗯了一聲,拿起吉他,彈撥起來。悲傷的旋律在燭光裡繚繞著,蓉兒聽得眼淚汪汪的。
夜深了,範偉要到他的臥室睡覺。蓉兒說:「你是個好人。知道嗎?昨晚你要是欺負我,我會殺死你的!」
範偉回頭一笑:「照你的意思,今晚我欺負你就行?」
蓉兒嗔怒:「你敢!」
「不敢不敢!」範偉說笑著。
以後的日子裡,兩個「蟻族」相安無事地生活在這個別致的蝸居裡。蓉兒一如既往地早出晚歸,但每天總會把範偉的早餐準備好。夜深人靜的時候,蓉兒回到家裡,安靜地坐在範偉的身旁,聽範偉手指間流出的旋律。
範偉愛上了這個別致的女孩。
一天半夜時分,屋外忽然颳起了大風,氣溫也陡降下來。範偉擔心蓉兒的被褥單薄,抱著被子出了臥室,來到蓉兒的臥室裡,蓉兒的小床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蓉兒卻不見了!
範偉的腦袋「轟」的一下大了:蓉兒哪裡去了?再回想到蓉兒沒有給他任何聯繫方式,範偉越想越不對勁,蓉兒為什麼那麼神秘?她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隨後幾天,範偉在半夜裡突擊檢查蓉兒,蓉兒都不在。一個念頭像子彈一樣擊中他:這個白天從黑夜開始的女孩——難道是做「雞」的?
範偉陷入到蒼涼的悲哀中,他默默地流著眼淚,手下流淌的旋律更加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