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極其虐心的韓國電影(有人看見的是情慾似火)
2023-06-28 18:49:39 1
01
《雪國》的故事結構並不複雜,圍繞一個男人與兩個女人的情感糾葛展開。
有錢有閒的已婚男人島村,借著閉關研究的幌子,來到一個風景如畫小山村——「雪國」。在此,島村結識了一位心動女孩駒子。
此後,島村多次來到雪國與駒子相會。而其中有一次,在去往雪國的列車上,島村莫名被坐在對面的葉子姑娘吸引了……
光是這樣看,這似乎是個講述男歡女愛的老套故事。
然而,要是當你知道它出自日本頂級作家川端康成的筆下,並成為他拿下諾貝爾文學獎的最大助攻時,你會不會對這個故事另眼相看呢?
電影《雪國》由同名小說改編而成。自1935年起,川端康成所描繪的雪國世界陸續刊載於雜誌上。電影版《雪國》則於1957年、1965年出過兩個版本,無論哪一個版本,都試圖傾力將原作中唯美又虛幻的雪國通過影像展現在觀眾面前。
02
2005年由章子怡和鞏俐主演的電影《藝伎回憶錄》向大眾科普了一種獨特的存在-藝伎。
電影中有這段的話,「千萬記住,藝伎不是妓女,也不是別人的妻子,我們賣藝,但不賣身。我們營造一個神秘的世界,一切美不勝收。藝伎是藝術家,藝伎就像是一件活生生的藝術品。」
藝伎,是日本的傳統藝術。《藝伎回憶錄》中小百合的原型巖崎峰子,是紅極一時的藝伎之一,美國總統福特與英國女王伊莉莎白等都曾是她的座上賓,足見藝伎並不是外界所誤會的低賤職業。
真正的藝伎,工作並非出賣色相,而是出入於宴會、茶坊,服侍客人用餐,表演歌舞、器樂助興。
之所以要提到《藝伎回憶錄》,是因為《雪國》中的主人公駒子也是一名藝伎。作為山村藝伎,駒子不像巖崎峰子那麼幸運,結交的都是達官顯貴。駒子每天要做的是勸酒賠笑,表演藝術的成分少,無奈賣笑的情景多。遇到能相談甚歡的島村算是例外。
島村與駒子初見
島村初見駒子時,駒子並非藝伎。那時島村入住雪國中一間溫泉旅館,無聊之際,想召喚一個藝伎作陪。
不巧的是,當時旅館裡的藝伎人手不夠,老闆娘便叫來了十九歲的駒子。當時駒子一心跟著老師傅學習三味線(一種日本樂器),以求日後能有一技傍身。
駒子喜歡研究歌舞伎,得知來自東京大都會的島村對舞蹈有些研究,自然對其心生好感。
同時,島村也被眼前這個潔淨出奇的少女所震撼。按照川端康成的原話說,覺得她「連腳趾都是潔淨的」。
駒子
他們之間的關係由類似友誼的樣子開始,不過,「哪個少女不懷春」,在島村即將回東京之前,駒子把自己交給了島村,連同一廂真情。
等島村第二年再訪雪國,駒子的臉上已經覆上厚厚的脂粉,做了藝伎。
駒子走上這條路是為了知恩圖報。教她三味線的師傅有一子,名叫行男,行男身患重病。為了籌措醫藥費,駒子不惜「耽誤」自己。
為行男操心的女子不止駒子一個,島村在列車上遇見的那個悉心照料病人的女子,恰恰就是伺候行男日常的葉子姑娘。
圖為葉子
無奈的是,駒子的犧牲和葉子的付出都沒能「救活」行男。
行男歸天之際,駒子正與與島村在車站依依惜別。葉子急匆匆趕來,勸駒子回去見行男最後一面,卻遭駒子拒絕。
沒人能理解駒子的拒絕,拒絕看似冷漠無情,可冷漠無情之人怎麼會為了他人放棄自己呢?事實上,駒子曾夢想著去東京做個出色的三味線藝人的。
要說她冷漠,是因她自小眼見人情冷暖,早就看明白無法依靠任何人安身立命。島村雖多次前來與之相會,可他終究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奢望他為駒子費心做什麼。
唯一的指望,不過是希望落雪時節,再度重逢。但是駒子也發現了,島村對葉子的態度實在好奇有餘。
一個是跌落風塵的駒子,一個是保持純潔的葉子,可以說,他們一個似「紅玫瑰」,一個似「白玫瑰」。島村多半是想兩者兼得。
所以,雪國是「言情」片嗎?是,也不是。
三角關係的戲碼能博眼球,但只是一時宣洩,值得品味的作品一定有自己的獨到內涵。三流小說家只描述情慾,而一流小說家能藉助故事的殼,將價值觀與思辨性藏在裡面,啟發世人。
因此,《雪國》絕不僅僅是一場男歡女愛的表演。如果說「色即是空」,《雪國》便是讓人由「色」而悟「空」。
03
「穿過縣境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這是小說開篇的第一句,也是影片的第一個鏡頭。
很多人喜歡雪,是喜歡它的潔白。無邊的雪落下,仿佛能蓋住世間一切的汙痕與艱辛。《雪國》所營造出自然環境的純淨之美是顯而易見的,它留給世人的問題則通過一場意外的火災暴露。
清冷的雪國中,皎皎月光下,葉子的身體由火光中跌落地面。一個生命就此隕落。
死亡是不是徹底的殘酷呢?
月光下的墜亡,尤其說是殘酷的瞬間,倒不如看做是解脫。川端康成在小說原文裡是這樣定義死的:
「不知為什麼,島村總覺得葉子並沒有死。她內在的生命在變形,變成另一種東西」。
在這裡,死亡是故事的結局,卻不是生命的終點。在川端康成看來,死亦是生。死亡反而成全了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延續。
被「汙染」的駒子還活在世上,她是肉身活在俗世,無力掙脫苦難的形象。而自始至終面目隱約的葉子,更像是一種「至純無汙」的精神代言化身。
駒子曾用自己肉身的犧牲保護著葉子的純淨,她做了藝伎,葉子才能不做藝伎。但是試想一下,葉子可以永遠免於不走上駒子的路嗎?結合當時的社會環境來看,地位低微又貧困的女人,總是要淪為男人尋歡作樂的玩物。
葉子的死可以說是川端康成的有意安排。他安排葉子以純美的化身出現,也安排她帶著沒被損傷的美離開。或許,純淨的精神會投身於另一個載體,也許是只蝴蝶,從而重生。
把死亡看成「美」,對我們中國人來說,並不容易理解。中國與日本是鄰居,且同樣深受佛教文化影響,但我們與日本人在看待生死態度上有很大區別的。
我們終究是更尊敬生,把死當成大忌。不管是在文學作品還是影視劇裡,我們更多時候是講述「活著」二字。
比如餘華的作品《活著》,徐福貴終其一生就求能好好活著;同樣是得到諾貝爾文學青睞的莫言,他在《豐乳肥臀》中講述苦難接踵而至,但上官魯氏拼命想帶著兒女們活下來。很少有人以死為主題,在作品中呈現活的反面不是傷。
在實際生活中,我們把死賦予敬而遠之的地位,最好隻字不提死。我們接受的觀點是,活著最大。
可是在日本文化裡,死不是碰不得的壞事。日本的國花——櫻花,開放時美若仙子,可它的花期短瞬易逝。櫻花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其實代表了在日本文化中一貫有之的「無常」。天地萬物,一期一會,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要欣賞它盛開時的最美模樣。
櫻花的凋落,是對枯萎的解脫。以這種寓意來看,川端康成安排如櫻花般純潔的葉子死去,其實是為生命之美安排了歸宿。
不但如此,川端康成本人更是拿自己去「呼應」了《雪國》的結局。當他不再感受的到生的快樂時,就選擇了向著快樂的別離。對此,他本人是這樣解釋緣由的:
「一個人如果死得快樂,如果認為死是一種恆久的解脫。世人就不應為他嘆息,因為快樂的死亡總好過靈魂裡面最深層次的疼痛。有朝一日,對生命也心不在焉了。死亡是極致的美麗,死亡等於拒絕一切理解。」
看到這裡,你是否能理解了川端康成和他的《雪國》呢?這種生死觀能被世人讀懂嗎?
我想,選擇生或者死,沒有對錯,只是不同。生在世間,有生之年,我們當用力地活,竭力活出精彩。死是遲早的,前提是你真的珍惜過活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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